谷自强在谷慧慧三岁时和她妈妈离婚,之后才又娶了谷维维的妈妈胡水莲。
谷慧慧由母亲抚养长大,但满十八岁前的每个周末都会到谷家过夜。谷维维对于这个凡事总爱和她比较的姊姊,只能苦笑。偏偏自从姊姊嫁给富商第二代之后,家庭聚会每年都由她主办,谷维维就算不想和她碰到面都不行。
谷维维检讨反省过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姊姊,想破头却只能得到两个结论——
一、姊姊觉得她抢走了爸爸。
二、因为姊夫曾经在大学时追过她,而她没接受。
因此姊姊即便结婚后,还是事事都要跟她做比较,非把她压到谷底不可。
这一晚,饭店中庭的树上挂满闪亮的LED灯泡,欧式长餐桌铺着白色桌巾,上头摆着各色的中西式料理,以自助餐形式供应二十多名宾客的需求。
这一晚,因为之前在录音室发生的风波让谷维维有些心不在焉。
她害羞得不敢回想那一幕,却不得不正视东方硕的心情。他渴望拥有她,渴望和她组成一个家。
而她甚至不能怪他,因为她知道他孤单了多久。况且,现在恋情已经曝光,她已经抽不了身,只能大步往前走了。
“生日快乐,爸。”谷维维吃了七分饱后,走到爸妈身边送上她的贺礼。“我订了日本京都九日温泉行,等你和妈妈有空时就跟旅行社敲时间。”
“好好好。”喝了一点红酒,脸色红润的谷自强拍拍女儿的肩膀说道。
“维,你跟我们一起去吗?”胡水莲问着女儿。
谷维维搂着妈妈手臂,笑着说道:“我也很想跟你们去,但在干妈还没回来前,我没有假期。”
“没关系,你年轻多努力点是应该的。”谷自强说道。“凤英对事业那么热衷,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休息。”
“她把东方硕当成自己儿子,所以才会那么热衷的。”胡水莲吃了一些女儿端到手边的水果,笑着问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固执、有点霸气,心情不好时会闹点小脾气不想工作,却是我看过对自我要求最高的艺人。他在接下每部戏前,都会先做足功课,看看自己是否有法子百分百诠释主角。”
“我看过他演将军的那部古装片,演得还不错。”谷自强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是,男人怎么可以闹小脾气。”
“爸,就像妈妈不让你吃甜,你也会闹情绪一样嘛。”谷维维笑着说道:“而他闹脾气时通常是在酝酿想法。”
“你对他似乎很了解?”谷自强看着脸庞开始放泛红的女儿。
“爸,其实我和他……”
“维维——”
谷维维一听到姊姊拉长声音的叫唤方式,无奈地转身挤出一个笑容。“姊姊。”
“听说你现在是东方硕的跟班?”穿着黑色小礼服的谷慧慧一撩波浪长发,锐利目光直盯着身穿乳白色柔软洋装及斜纹软呢外套的谷维维。
可恶,这个对时尚没有概念的谷维维,凭什么可以穿到香奈儿明年的春夏新装!
“什么跟班,维维现在是东方硕的经纪人。”谷自强不以为然地对大女儿说道。
“唉呀,我都忘了你被叫去代班呢!巨星的代班经纪人果然穿着就不同了,今天一身香奈儿呢!不过我身上穿的这套是他们这周刚到的新款,你这件应该是上一季的货色了。”谷慧慧料准她不懂时尚,艳光四射的脸上尽是炫耀神色。
“当季或过季都没关系,造型师挑这套衣服是因为颜色适合我,涂个口红就很有精神……”
“你居然有造型师?”谷慧慧打断她的话,瞪圆了眼说道。
“是东方硕请造型师帮忙……”
“就说你平常穿得跟学生一样,连东方硕都看不下去了吧。”谷慧慧一连串地说着,完全不给人有打岔的机会。“东方硕那么有名,换女友应该跟换衣服一样,每个传过绯闻的女明星都真的跟他有一腿吧。幸好是你跟在他身边,如果换做是我,可能又是一件麻烦事了。你也知道我之前工作时,上司都会喜欢我……”
谷维维和爸爸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拿起餐盘,默默低头吃东西。
其实,姊姊不是真的很坏,不过就是爱对自己歌功颂德罢了。
“你的自信从哪里来?”谷自强忍不住咕哝一声。
“我当然要有自信,不然怎么管理家里这么多大小事,还要跟着先生到处应酬,打点他的门面。毕竟,我不像维维这么好命,从小有爸妈陪伴,长大了还有造型师……”
谷维维发现妈妈瑟缩了下身子,她转身对妈妈说:“妈,我想吃甜点,你去帮我拿一点,好不好?”
胡水莲点头,很快转身离开。
“维维一路念的都是公立学校,连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谷自强板着脸,不明白大女儿为何要一直混淆视听。
“我就知道你偏袒她。”谷慧慧又打断他的话。
“偏袒?我偏袒的人是你,所以才会养成你现在这种处处挑人毛病、不知道检讨自己的个性。”谷自强说道。
“你看你看,你分明就是偏心,不然我们找个人来评理啊……”
铃铃铃……
谷维维一听到手机响起,她看了爸爸一眼。
“你去接你的电话,不用留在这里听她胡言乱语。”谷自强不客气地说道。
谷维维点头,迫不及待地跑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她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好希望你在这边。”她闷声说道,知道自己在撒娇,可她情不自禁。
“突然想通,知道我的好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如果你在这里,所有人的焦点都会放在你身上,我就轻松了。”她看着姊姊气呼呼地走向化妆室,她只觉得头好痛。
有没有人能够制伏得了姊姊?
“如果我满足你的愿望,你就答应对外公开我们的交往?”
“说得好像你是神灯巨人一样。”
“说‘你答应’。”
“我答应。”她用力点头,因为知道他此时应该还在接受杂志专访。
“转过身。”
谷维维心一惊,她蓦地一转身——
东方硕正站在中庭入口,而所有注意到他的宾客全都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她对着手机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叫司机载你过来?”东方硕挂断电话,大步走到她身边。
谷维维很想落跑,偏偏她的脚就像木桩一样定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你爸爸呢?”
谷维维说不出话,看着他逼到面前的俊容。
东方硕看着她惨白的脸庞,认为自己这一趟果真来对了——稍早在录音室和她谈话时,他就觉得这场宴会里有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不说吗?那我只好上台献唱‘生日快乐’来找出你爸爸了。”东方硕抚着她的脸庞,呼吸放肆地吐在她的肌肤上。
“这边。”谷维维和他并肩而走,已经不敢让她的脑子发挥作用,也不敢去想东方硕现在揽着她肩膀的情况会被怎么解读。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姊姊现在不在爸妈身边……
“爸,这是东方硕。”谷维维和东方硕一起站到爸妈面前。
“我认得。”谷自强说道,没忽略东方硕拥着女儿的姿态。
“谷伯伯,生日快乐。”东方硕立正站好,递上礼物。“这是送给您补气的人参。”
谷自强接下礼盒,定定望着这个揽着他女儿,揽得很自然的男人。
东方硕坦然地站着,没有闪躲伯父打量的视线。
“这是我妈妈。”谷维维说道。
“伯母好,我一直想找时间来探望你们,偏偏维维不允许。今天刚好碰上伯父生日,正好让我有个名目上来自我介绍。”
“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谷自强严肃地看着女儿。
谷维维看了东方硕一眼,不自觉地挽住他的手臂。“爸妈,我们在一起……”
“我想娶维维。”东方硕说道。
“什么!”胡水莲倒抽一口气。
“事实上,我和维维之前已经结……”结过一次婚。
谷维维掐住东方硕的手臂。
东方硕低头看着她,懒懒地一挑眉。
“你对他有意见?”谷自强把女儿拉到身边,代表了他们同一阵线。
“我想陪伴在他身边,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耐面对别人的批评指教。”谷维维老实地说道。
“笨女儿,你如果可以习惯慧慧,你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谷自强揶揄地说道。
“爸——”谷维维咬了下唇,却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唉呀,这不是东方硕吗?”刚补完妆的谷慧慧,双眼像寻找猎物的猎人一样地紧盯着东方硕不放。
东方硕一看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超不自然,尤其是维维,他直觉判断这个谷慧慧就是让维维手心发冷的凶手。
“我是谷慧慧,维维的同父异母姊姊。维维真的好不懂事,知道你要过来,也没有事先通知,好让我多做些准备……”谷慧慧给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我是临时决定出席的。”东方硕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维维运气一向很好,才几岁就被干妈提拔为代理经纪人。她在公众场合向来会怯场,跟在你身边正好练练胆子。”谷慧慧深吸了口气,一手捂在丰满胸口前,朗诵似地大声说道:“你知道我之前钢琴比赛找她合奏,她在台上抖得不像话。参加选美也是,第一关面试就被刷下来,那副怯懦样子一看就是欠训练……”
东方硕挑起眉,朝谷维维伸出手。
谷维维低头走到他身边。
他嫌她离得太远,非得将她拉进怀里才肯善罢甘休。
谷慧慧倒抽一口气,东方硕却只是冷冷瞥她一眼。
“你参加选美?”东方硕皱起眉,因为她身子的冰冷而更加搂进了她。
“是姊姊报名的。”谷维维低着头,将下颚几乎缩到锁骨处。
“她不愿意,你干么逼她参加?”东方硕瞪向谷慧慧。
“我是好心啊,不然她怎么练出胆子。就像那次出国游学参加领袖夏令营也是,我好心找她去——”
“你说够了没?”
“你少说一点。”
东方硕和谷自强同时说道。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唇角同时浮现一抹笑意。
“我不希望有人在公开场合批评维维。”东方硕揽紧谷维维,在她发丝上印下一吻。
他依稀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但他不在乎。
“维维天生好命,每回出事时,就有人出来替她担当,好像我是要吃掉她的坏巫婆一样……”谷慧慧一看到东方硕对妹妹的亲密姿态,眼眸忿忿地眯起。
“你如果介意了这么久还无法释怀,那就去看心理医生啊。”东方硕不客气地打断谷慧慧的话。
谷维维张大嘴,扯了下东方硕的袖子。
“伯父,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爱维维,自然对她偏心,我不想听见有人对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先带维维离开散心,改日再登门拜访,向您报告我们的情况。”东方硕一鞠躬,右手始终环着谷维维,将她护在身侧。
“好。”谷自强点头,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害大家不开心……”谷维维带着歉意地看着爸妈。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谷自强瞪了大女儿一眼。
谷维维上前给了妈妈一个拥抱,看到妈妈泛红的眼眶,她连忙用力眨眼,怕掉了眼泪,让妈妈以为她受了委屈。
东方硕感觉到谷维维的情绪,一待她从妈妈怀里退出,他就马上将她呵护在怀里,用高大身躯挡住所有注目。
“真好命,做什么事都有人帮忙扛起。”谷慧慧冷笑地说道。
“因为她心地善良,不会处处批评别人、时时记旧账,当然什么事都有人会替她扛起。”东方硕瞪了谷慧慧一眼,握着谷维维的手,大步走过中庭。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靠脸吃饭、演戏的男人而已,竟敢这样批评我?”谷慧慧大声说道。
东方硕眯起眼,蓦然回过头。
谷维维一手贴在东方硕胸口,阻止他发飙。
“姊姊,你希望我把你说的这句话放到粉丝官网上面吗?你知道粉丝的力量有多大吗?”谷维维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东方硕身前,浑然不觉自己正以保护者姿态自居。
东方硕低头看着他的女人一脸正气凛然地扞卫着他,黑眸中爱意更浓了。
“还有,东方硕确实拥有让他广受喜欢的好条件,但他对工作的认真,才是他持续受欢迎的真正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再用那种情绪化的字眼随便批评他。”
谷慧慧因为从不曾被妹妹抢白过,因此有一秒钟的怔然。但她很快地恢复了伶牙俐嘴,她瞪了满脸坚决地妹妹一眼,转头对东方硕说道:“谷维维从小到大都是你的影迷,你被她算计了,她早就拿着绳子等着要把你绑进婚姻……”
东方硕搂着谷维维,因为开心着她对他的保护,而懒得跟谷慧慧多计较。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婚姻吧。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愿意娶你这种自我中心的女人?至于维维的人生,由我来担保,保证比你的幸福美满快乐一百倍。”
东方硕言毕,低头亲吻了下谷维维的唇,而后大步离开会场。
谷自强与妻子也随之离开,留下满园尴尬的宾客,与气到满脸通红、整个晚上都没停过咒说难听话的谷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