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五名穿着玄色袍服的小萝卜头双手抱着本子一路从屋内奔向亭台,在看到年轻夫子略带冷淡的俊颜时,连忙一一站好,面带恭敬,轻声说着自己已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
贺仲岳轮流检查功课,指点几句后,就将一旁已备好的五个颜色不同的风车交给孩子。
这五个约四、五岁的孩童笑眯眯接过,再动作一致的行礼,异口同声的说:“谢谢先生。”
“去玩吧。”
五个孩童顿时像脱缰马儿般奔跑起来,伴随着清脆愉悦的笑声,而这些迎风旋转的风车及孩子们嘻笑的脸孔皆落在一墙之隔、从雕花墙洞中窥视的三双眼中。
“姊姊,你看吧,先生看来冷冷的,可是阿春还有其他人都不怕他。”
“姊姊,就这个先生好不好?我也想要风车。”
说话的是一对刚满四岁的龙凤胎,两人心有灵犀,对启蒙先生的人选已有共识,这才拖着姊姊来这里偷窥。
赵莎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位贺先生,双手轻拍身前的弟妹安抚,他们藏身的地方刚好有一株枝繁叶盛的老松,毕竟没做过这种事,她心里多少紧张,要弟妹小声再小声。
这面墙与亭台距离不远,她得以将贺先生打量清楚,他不过二十多岁,全身散发出一股清逸出尘的气质,只是气色苍白、唇色浅淡,一袭白袍下的身子相当单薄,有些弱不禁风,身体似乎不太好,但不能否认他五官生得极好,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狭长眸子,深邃迷人。
“姊姊,好不好嘛?”
弟妹焦急压低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低头看着两张仰起的粉粉嫩嫩圆脸儿,对父母老来得子的弟妹,她不是不想成全,毕竟两家只隔着这道墙,弟妹上下学都方便。
只是这个看来冷漠脱俗、有股高华清雅之姿的年轻夫子,开的私塾采“喜好制”,要收什么样的学生由他说了算,毫无规矩可循,因而他的十名学生里,有富商之子,也有交不出束修的贫户,虽全是男孩,但年龄不一,最小的四岁,最大的竟然也有十岁。
“姊姊,就贺先生嘛,我跟哥哥在这里偷看好多次了,他对阿春他们虽然不怎么笑,可是阿春他们都很喜欢他。”
“就是啊,姊姊要帮我跟妹妹找学堂,找我们喜欢的先生学习不是更好吗?”
她看着弟妹,再透过枝叶半遮掩的墙壁缝隙看过去,贺先生手拿一本册子,那张脸看起来冷漠疏离,她心里忐忑,但为了弟妹,还是点点头,“好,明天,姊姊就带你们去。”
两个小家伙顿时开心得要叫出声来,吓得赵莎华急急摀住他们的嘴,压低声道:“但话说在前头,先生收不收你们,可不是姊姊可以决定的。”
“一定可以的,阿春跟我们说,先生这里的厨子换得可快的,因为做的东西太难吃了,姊姊做的菜那么好吃,只要姊姊请先生来咱们食堂吃饭,先生一定会答应教我们的。”赵歆亚眼睛熠熠发亮的将阿春说的话完美复述。
这事赵莎华倒是有听食客们聊过,说惜园的厨子总是待不久,换得快。
“真的,姊姊帮先生解决吃的问题,他当我们的老师,这不是很棒吗?”
听来是个双赢的方法,赵莎华也不想让弟妹失望,“好,姊姊明儿就试试。”
殊不知,就在三人头顶上的茂密树叶中,一名隐身其中的黑衣人也无声的高举手臂,摆出胜利的姿势。另一名黑衣人则速速以内功传音禀报主子。
两名黑衣人遥遥对视,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与主子亲近的心腹都知道主子的嘴有多刁,这几个月更是到了厌食的地步,衣带渐宽,好不容易对赵莎华的手艺有兴趣,却发现要吃到还有条件,主子也是想方设法才有今日这一出戏。
翌日,赵家食堂休息,天气晴朗,近午膳时分,赵莎华一手提了食盒,带着弟妹前来私塾拜访,她庆幸并未被挡在大门外,还被有礼的引至学堂后方的院落。
穿过一道门,便见四周花木扶疏,而院内的主厅堂雕梁画栋,颇为豪华。
贺仲岳已然在座,身后站着罗英。
“这是我家主子,也是贺先生。”吕勇向赵莎华介绍后,就退到主子身后。
赵莎华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示意弟妹跟着自己走上前,赵京亚、歆亚眼睛发亮,乖巧的上前。
一大两小神情恭敬的行礼,接着,赵莎华为自己的冒昧打扰致歉,简单介绍自己与弟妹的身分后又道:“听闻贺先生近来食慾不振,府上厨子因故离开,咱们是邻居,小女子备了些饭食,若是先生不嫌弃,小女子开的食堂很欢迎先生过来用餐。”
她一一将食盒里的食物挪到桌上,也藉此缓和紧张紊乱的心跳。
贺仲岳颔首,“赵姑娘这一席话真是及时雨,贺某正为家中厨子一事烦心,既是如此,今后三餐,就要麻烦姑娘了。”
她回以一笑,“不麻烦的,从今而后,贺先生就是我赵家食堂的会员,至于相关事宜,等先生方便过来用膳时,我再同你说,可好?”
“好。”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盘盘让人垂涎三尺的佳肴上,不知有多久,他终于对食物又起了食慾,其中一道野菜更是吸睛,旁人不知他在前世征伐时,曾因缺粮而食用不少。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解释,“这是萹蓄,是一种野菜,也是药材,采嫩茎幼苗食用,对身体极好,还有清热解毒除湿杀虫之效,全草可入药。”
“没想到姑娘也通药理?”
“并没有,只是父亲懂医,曾说了些,我便记住了。”
贺仲岳点点头。
赵莎华应该离开让他好好用餐,可是她的目的未说,弟妹还眼巴巴的看着贺仲岳,但他的眼睛却定在桌上的食物不动。
美食在前,贺仲岳也发现自己忽略两个可爱孩子,他俯身伸手轻拍他们的头,见两个孩子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微笑道:“赵姑娘的弟妹应到了启蒙的年纪。”
她眼睛一亮,“是。”
“先生,您愿意收我们当学生吗?”龙凤胎迫不及待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贺仲岳勾唇,“你们的姊姊都送餐过来了。”
赵莎华看着这绽放笑意、顿时从高冷变为亲切的俊美男人,竟看直了眼,虽然消瘦,但他的相貌真是不同凡响……不对,她在想什么?他这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答应了!
弟妹们比她反应更快,笑眯眯的学起那些学子们的动作,举手作揖又跪下正式拜师。
待三人离去后,贺仲岳举箸吃了一口萹蓄,愣了一愣,伙食兵煮的大锅野菜自是带着略苦的涩味,咀嚼再三勉强能咽下,但这盘菜竟带了点甘甜极好入口,而且……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尝过?
一再思索也无所得,他摇摇头,不再纠结。
同日,贺仲岳成了赵家食堂的会员,双赢。
时光匆匆,一年已过,在一个寂静而寻常的夏日午后——
“你说赵姑娘收留一个俊帅的年轻小伙子,还跟着她一家子同吃同住,伙食特别好?”
“是啊,爷,赵姑娘的私房菜啊,说是只给自家人做的,就连熟客都没有。”
惜园的书房里,贺仲岳浓眉一蹙,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敲着黑檀木书桌。
吕勇在主子身边侍候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的动作。要知道,主子想方设法绕了一大圈才吃到赵家食堂的美食,只要事关食堂的人事物都划入他们兄弟的重点保护范围,不容任何差池,所以一得到赵莎华收留一名来路不明的男子时,他立即将这个消息禀报。
贺仲岳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
吕勇拱手退了出去,另一名随侍罗英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引来吕勇一个调皮的眨眼,意谓着这太过平静无波的生活总算能荡出点涟漪了。
罗英静静的为主子磨墨,屋外又传来一阵夏蝉唧唧声。
阳光洒落屋内,照亮贺仲岳的半张俊颜,他抿着唇,深邃黑眸不见波动,拿了毛笔沾墨,久久却没有下笔,又将狼毫放回笔搁上,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手艺出众的隔壁邻居。
赵莎华,七品小官之女,十五岁嫁予长她六岁的刘韦轩,对方乃赵父门生,出嫁两年后父母意外身亡,刘韦轩得了富贵不想要她这名糟糠妻,加之妻子欲将年龄差距甚大的弟妹接来同住,刘韦轩想方设法与她和离,再娶身分颇为显贵的敬国公府的嫡女姜映薇。
赵莎华则带着弟妹辗转返回父亲的故乡魏城,如今住的也是赵家老宅,因承袭母亲的一手好厨艺,才开食堂营生。
她的食堂与他开的私塾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将宅子一分为二,前面做食堂,后面住人。她身为下堂妇,带着一对年幼弟妹生活,为避免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她的饭馆别出心裁的采取会员制。
由于赵父有一手好医术,在尚未赴京担任编修之前救治过不少病人,因而择定的食客就是这些被救治过的人,新客人则必须由这些旧客人介绍才行。
不得不说,如此筛选来客,聪慧的她着实有先见之明。
如今她年不过十八,一对弟妹粉妆玉琢,自己亦相貌脱俗,一身沉静温柔的气质,令魏城里不少有身分地位的男子视其为纳妾或续弦首选。然而短短数月,多少媒人婆上门都被她坚定婉转的拒绝,不管对方家世条件多好,连带两个弟妹拖油瓶进门都同意,她还是说不。
世道对女子苛刻,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自立刮目相看,也对她多了份敬重。
至于那些感念她父亲进而支持她而成为食堂会员的乡亲,见她洁身自好,没有被那些富贵迷了眼,也是大大的松口气。但这时候她突然收留个男人,还是引来不少闲话及侧目,众人虽私下议论,也实在没有立场对她的婚事干涉。
但贺仲岳并不这么想,丈夫就是女人的天,若这个叫孙容的陌生男子真成了她的天,便有机会左右她开的食堂。想到此他就蹙眉,闷闷的将几个学生的作业翻阅批改完,再拿本书翻看,又看了看时间,夏季天色黑得慢,一轮火烧般的落日将天空晕染得红红橙橙。
贺仲岳将书籍阖上,起身步出书房,罗英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道上,拐进另一间偏厅。
吕勇已在此等候,一见主子进来,立即行礼,侍候主子净手擦手,再将食堂提来的食盒摆到桌上——莲藕排骨汤、玉笋青蔬、酱烧牛肉、脆皮鸭宝、鲜虾滑蛋、一碗米粒分明但晶莹剔透的白饭、两个鲜肉汤包、两块咸水晶冻,另还有甜品。
色香味俱全,这是一桌让人胃口大开的菜色,连布菜的吕勇都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罗英瞟他一眼,主子并不小气,赵家食堂办会员时主子也让他们加入,但主子身分尊贵,身为下属可不敢与他同食,因此另外招了一名厨艺不错的厨娘,负责他们的吃食。
贺仲岳坐下来开始享用餐点,习惯性的先喝一口汤,暖汤下肚,连胃都舒服起来。
回想当赵家食客这一年,一开始,赵莎华显然以各种菜试探他的喜好及分量,第二个月,她已抓到重点,他的用餐时间、食材要求、分量及喜好都掌控得极好,及至第三个月开始,可以说是他来到魏城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淡而无味的平静生活,佐以一道道入口好菜,总让他不禁道一声夫复何求。
尽管一道菜里有好几样食材,赵莎华总能适时呈现出各自的特色却又不显突兀,这是她拿手的作法,又不会出现多种调味,菜肴给人的感觉温润不张扬。
再加上从她父亲那里得知的一些可食用药材的知识,配合四季,将药材适量入菜煲汤,养生温补,不得不说,她的食客因此个个身强体壮,少有病痛。
吕勇跟罗英在一旁看着主子优雅的用餐,桌上的菜一点一点的消失,他们不约而同抬眸打量主子,这一年来,原本消瘦的脸庞已生肉,气色绝佳,整个人看来更为卓尔出尘。
两人目光相对,庆幸魏城有赵莎华,心里更是佩服赵莎华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好本事,能让挑剔非常的主子愿意吃下肚的手艺就足以傲娇天下,要知道,在她之前,有多少自信顶天的名厨被主子嫌弃到一无是处,差点没忧郁成疾。
所以,赵莎华等同主子的健康守护者,那突然冒出来的孙容最好是个安分的,不然,他们不介意做最擅长的事——无声无息的处理掉,连尸身也灰飞烟灭。
翌日,惜园大门迎来几个年纪不一的大小学子。
“贺先生早安、吕先生早安、罗先生早安。”
一声声清脆的问安声同时响起。
贺仲岳的私塾只上半天课,就布了作业让孩子回家,但在第二日会抽背、默写或检查。
上过课的大小学子也清楚,这所谓的半天课程,贺仲岳只上半堂,后半堂就由他两名随侍接着上。
两人看来十七、八岁,吕勇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个性活泼,极容易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罗英却是个白面书生,寡言安静,几乎是一号表情,但他们轮流接续贺仲岳的课程倒也上得一板一眼,曾经有学生家长知悉后上门表达不满,贺仲岳直接退了束修,不教授该名学生。
事后,年龄最大的十岁学生私下不平的说,这两人的才情学识可比他先前在江南的一名举人先生的才情更高,教授几个开蒙的娃儿根本是大材小用,偏偏有些人还嫌弃。
还有孩子将两人写的字拿给家长看,那毛笔字写得比城里画坊卖的字画都要有风骨,得知消息,那被退了束修的家长急得想再将孩子送回学堂,却被拒于门外,怎么求也求不来。
总的来说,不管是贺仲岳这个主子,还是两名看似随侍的吕勇或罗英,确实很神秘,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但不管是主还是仆,身上那股过人气质都让人不敢小觑。
而且他们来此小住也有两年,安分守己的守着私塾,虽没有与邻里热络交好,生活甚为低调,但教出的学子在品格、德行及教养上倒是有模有样,曾经性情顽劣者也变得知礼。
课堂上,贺仲岳对几个小娃儿上的是《三字经》、《弟子规》及《千字文》,他声音清冽,释意简洁易懂。且他因才施教,把年纪大一点、脑筋较转不过来的孩童分在同一个班,其他八、九岁的孩童则讲习《大学》、《论语》、《孟子》、《中庸》,教材上循序渐进。
而他教授时间不到半堂课,就会由吕勇接手将一干萝卜头带到后院去跑步。
这些学子年纪小,不该都拘在学堂内枯坐听讲,身心健康与学识得并重。
蔚蓝天空下,一群娃儿在后院嘻嘻哈哈的玩耍追逐,贺仲岳独自待在亭台内翻阅书籍,孩子们的笑闹声半点也没有影响到他,孩子们也鲜少贸然进亭台打扰。
上课时的先生还算随和,但一离开学堂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让人不自觉的紧张,但并非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感觉。
此时赵歆亚就咚咚咚的跑到贺仲岳身边,“先生。”
“嗯?”他的眼睛并未离开书本。
“我有问题,”小小粉嫩的圆脸上竟有一种不符年龄的严肃,让她看来特别可爱,“毛婆婆怕你会嫌弃我姊姊嫁过人。”
贺仲岳对这没头没脑的话直觉要无视,但经过一年时间相处下来,这个娃儿古灵精怪、人小鬼大,老问些超龄的话,他知道她的话没说完,便耐着性子等待。
“先生当我姊夫好不好?”年约五岁的她眼睛亮亮的,“新来的孙大哥老是霸占着姊姊,两人说话总是靠得很近,说得很晚,还小小声的,我跟哥哥怎么偷听也听不见,他昨晚还抱着姊姊……啊!毛婆婆说这事不能对外面讲,对我姊姊不好,呜呜呜……我说出来了!”她突然脸色大变,摀着脸哭起来。
贺仲岳浓眉一皱,“放心,先生不会说出去。”
但他的保证无法制止小女娃那一颗颗顺着眼眶滚落下来的泪珠,他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注意到她的双胞胎哥哥看向这边不说,还拔腿往他们这里跑,他口气更加温和——
“歆亚,先生向你保证不会说出去,快别哭了,你的小哥哥见你哭,会哭得更凶的。”这是经验谈,男女有别,这对龙凤胎女娃儿理性,男娃儿感性,不哭则已,一哭就泪如雨下。
“那打勾勾,骗人的是小狗狗。”她抽抽噎噎的伸出小指头。
他伸出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赵京亚也跑过来了。
“妹妹怎么哭了?”
才说呢,那双相同的黑白明眸也盈聚了泪水。
“没事,只是说到最近与你们同桌用餐的哥哥。”
“孙大哥很好,妹妹为什么说到哭?”他皱眉不明白的看着妹妹。
赵歆亚摇摇头,不肯再说话,倒是贺仲岳开了口,“他怎么好法?”事关他的胃,他能多了解孙容也好。
赵京亚想了想,开始说起那位新哥哥会帮姊姊做很多事、一起吃饭喝茶,也会教他们功课等等。
随着他的话,赵歆亚慢慢停止哭泣,也跟着开口说了些孙容的事,最后还皱着眉头下了结语,“孙大哥当姊夫好像也没那么不好……”
“但我比较喜欢贺先生。”赵京亚童言童语。
“我也是。”赵歆亚稚嫩嗓音跟着附和。
两张几乎一致的粉面仰头看着贺仲岳,为了“姊夫”这件事,多少有心、无心人都凑到他们面前问些有的没的,像“你们姊姊有个男人来疼好不好?姊姊就不用那么辛苦”等等。
但那些所谓的姊夫候选人,高矮胖瘦不一,年纪大至四十小至十多岁皆有,他们怎么看都不顺眼、不喜欢,看来看去,还是贺先生跟姊姊站在一起最好看。
“小孩子胡思乱想会长不大的,去玩吧,”贺仲岳神情平静的看着两个孩儿在他的劝说下跑去加入其他的学子一起玩。
姊夫?他脑海中浮现赵莎华那张花容月貌,这一年来,两人交集有限,他知道她的厨艺甚合他的胃,知道她待弟妹甚好,知道她的生活重心除了食堂就是弟妹,是一个极安分守己、个性温婉坚韧的女子。
孙容若是个良人,她肩上的担子确实会轻些,想到这,他做了个决定,他该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