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虽然素颜出门,没有眼妆糊掉的问题,可眼睛现在时得像核桃,鼻子红通通,而她居然让陈佑祺看见这么可怕的一面,甚至缩在对方的怀里大哭……
倏地,迟来的羞赧涌上,她脸一热,立刻旋身阖上门,坐在马桶盖上,假装自己又拉肚子了。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疑了半晌,她出了声,试探地问。
“喂,你还在外面吗?”
“在,怎么了?”
“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佑祺愣了一下,走到门边坐了下来,背靠着乳白色的墙面。
“你想问我什么?”他突然明白她根本不是肠胃炎犯了,而是单纯回避与他共处。
门内的人又静了一阵子。“你当初跟我交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好一会,声音终于怯怯地传出。
“不满?”他皱了皱眉,“你是指哪方面?”
“任何方面。”
他静了几秒,尽可能地回忆所有细节,最后道:“没有,我想不出来,除了常有男生跑去看你游泳之外。”
记忆中,老是有男学生巴在铁网外侧,朝着游泳池猛探,就为了要看她火辣的身材配上清凉的泳装。
浴室里传出她的笑声。“拜托,对那些男生而言,他们才不管是谁,只要是女人穿上泳装,他们都会是那个样子。”
“你太天真了。”他低笑,摇摇头。
看来她不太了解自己在学校里有着什么样的评价,没什么男孩去追是因为她太过活泼,也太过于耀眼,大部分的男生都以为她的标准肯定很高,例如男方一定得是什么篮球队,田径队之类的风云社团队长。
谁料到她竟挑了他,一个其貌不扬,没什么存在感,只是个爱读书的书呆子,因为与她交往这事情,其实他暗中受了许多的侮辱,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想起许许多多的过往画面,他不自觉地露出浅笑。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他反问了对方。
“因为……”她带点无奈的口气,道:“我会想,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不然怎么老是让男人失望。”
他静静地聆听。
“活到现在,我交过七个男朋友,可是这七个人不是背着我劈腿,就是对我没感觉,通通离开了。”
半晌,他吸了口气,仰头轻轻靠着墙。
“我在这七个人当中吗?”他问。
“当然呀。”
“我没有劈腿吧?”
“可是你离开了。”
“那是你把我推开的。”
“我哪有?”她有些激动地说:“我只是觉得德国真的太远,而且在你出国的那天,我还特地——”她顿了下,硬是把话给吞了回去。
一听,陈佑祺觉得有异。“特地什么?”
“……没有,不重要。”
“说,不要逼我破门而入。”
“你很霸道。”她在里头徐徐翻了个白眼。
“我当初就是不够霸道才会放你走。”这事情他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怎么会那么蠢,人家手一挥,他就乖乖走人。
这话让她心跳像是漏了节拍,不自觉地轻咬下唇,一番挣扎之后才道:“其实你出发的那天我有跑去机场找你,从早上等到晚上,可是我大概选错位置了吧,一直等不到你出现。”她耸耸肩,像是自我安慰。
闻言,他整个人僵住,胸口蓦地狠狠抽痛,悔恨万分。
当年他晚了一天出发,就晚了那么一天,便错过了十二年。
他低下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干么?有那么好笑吗?”她听见了他的笑声,徉装气愤地道:“你真的很没同情心欸,你知不知道我从早上九点等到晚上九点,脚都酸死了,你居然还取笑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打算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
她一征,原来他早就看穿她的逃避。
“我哪有……”她支吾了一会儿,大概也知道编不出什么好理由,于是她离开了马桶,开门踏出浴室,反手将门给带上。
他坐在墙边,缓缓抬头看着她。“终于愿意出来了?”
“干嘛这样,我才刚被甩掉,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沉淀的空间,这情有可原吧?”
“最好是。”他站起身,突然抬手压在门板上,将她锁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俯下头,距离近到几乎能够触到彼此的鼻尖。
她整个人瞬间冻结,突如其来的亲密距离让她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她挤出了点声音。“你干么?”
“你刚才说你被甩了。”
“所,所以呢?”她想退后,后方却无路可退。
“所以你现在是单身。”
她不自觉吞咽了下,觉得四周的氧气似乎都被他给夺走。
“然后?”
他不再回答,低头牢牢吻住了她,双臂一收,拢住她的腰,让她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向他灼烫结实的身体。
他贪婪地吮吻怀中的女人,以舌尖强势撬开她的唇瓣,汲取她嘴里的甘甜,这吻降临得热烈凶猛,像是巨浪,像是海啸,无情地将她卷入了情欲的浪潮里,她只能无助地攀着他的颈,任他吻着。
直到该死的罪恶感又控制了她的脑袋,她如梦方醒,双手抵在他胸前,推开他,困难地离开了他的唇,抢得一丝呼吸的空档。
“你……喂!”她试着制止他,“我才刚跟前男友分手……”
“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转而轻吮她的颈侧,一下又一下地舔 弄着她的耳垂,令她全身一阵酥麻,脑袋的思绪顿时又出现断层。
“你……陈佑祺,你别这样……”她轻推了推他,见毫无作用,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
这句话果然有效,陈佑祺身体一震,动作骤然静止,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进她那双哭红的眼眸里。
“说你不爱我。”他突然道。
她顿了下,眉心微蹙,不明白他的用意。“你说什么?”
“说你不爱我!”他的气息紊乱,拥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除非你说不爱我,不然我会做到最后。”
黄诗昀张着嘴,哑然无声。
她爱他吗?她不爱他吗?两个问题都很简单,她却一个也答不出来,说爱他嘛,似乎显得草率轻佻,说不爱他,似乎算得上口是心非。
见她茫然,他再次俯首,渴切地在她的唇上需索。
这回他的手掌大胆探入了她的衣服,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游走,柔滑的触感令他近乎失控,他将她抵在门板上,深深地吻进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般与她紧密相贴。
充满男性的气息瞬间包围了黄诗昀,她不自觉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呻/吟。
那呻/吟无疑给了陈佑祺鼓动,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抚触她的手劲加重,他摸到了她背后的金属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易地解开它。
胸前的束缚感瞬间消失,她不住地发出愉悦的叹息,过多的刺激让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挑逗,可身体却又违背心志地迎向他亲密的抚摸。
直到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响,她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那般,睁开了双眼。
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她奋力推开了他,大喊道:“别这样!我不爱……我不爱你!”
瞬间,空气像是凝结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浓烈的情欲顿时消散,看着双颊酡红,气息急促的她。
“我……”黄诗昀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她才刚结束了一段荒腔走板的感情,什么都还没厘清,她不能用这种心情来回应他的心意。
可他是如此积极,热情得像是一团火焰,几乎将她吞噬,让她一时冲动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