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打算送给我了。”他愉快地微笑,漂亮的乌眸弯成月牙状,收回流连在她颊上的那只手,转而轻轻地环拥住娇躯,“说吧,我在听。”
这种耳鬓厮磨的景象让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交颈鸳鸯。
天,这样子真是糟糕透了!
雅嘉直想沮丧地大叫。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亲匿至极的状态下,还讲得出义正词严的话来的,至少她的定力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祁风……”果然,一开口就泄了底,她的声音出奇的低软。
“嗯?”这场小小阴谋的策划者忍住笑意,轻拍怀中可人儿的背。
中招的人吃力地想继续,“我们……”
噢,不行!她根本理不拢思绪,全身都快要着火了!
“我们怎么啦?”他接下她的话,逗弄得饶有兴味。
“我们?”可怜的女孩都快忘了自己前一秒说出口的东西。
她抬首怔怔看着眼前那双温柔幽深的眼眸,猛然间却惊醒过来,略嫌粗鲁地一把推开他,胸膛起伏个不停。
“你别再靠近我了!”她不客气地挥挥手,警告犹有笑意的未婚夫,“离开点儿,我才好说话!”
来了来了,她肯定是又想跟自己理论了。
祁风在心里失笑。
“听到没?离我远一点!”害怕又恼怒的人坚持着,刻意摆出恶狠狠的模样。
“行,如你的意。”俊美的未婚夫笑笑,大度地退后一步。
眼看两人之间已有了段安全距离,雅嘉才鸵鸟的认为自己已能重新凝聚起思维能力,一阵夜风吹过,她脸上的燥热也消退不少,顺手抚了抚长发,这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首先,我要指责你这些天来犯的过错。”
祁风摊摊手,摆了个“Why”的神态。
“审判长”的娇靥又微微泛红,不自在地开始陈述罪状,“我们当初可是约定好的,这场婚约纯属协定关系,绝不可以藉此侵犯到对方的权利!”
她说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可是现在,你表现得越来越过火了,总是动不动就……就、就像刚才,你又……咳咳。”清清喉咙,最重要的罪状极其含糊地带过,“如果在别人面前还情有可原,可是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那么恪尽职守?!”
毫无疑问,“审判长”对某些关键罪证的逃避态度,使这份指控根本不具有警慑作用,尤其她面对的这个“罪犯”又是个极其狡猾的家伙。
祁风果然大乐,尽管在心里笑得要死,却装出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答道:“令人尊敬的审判官小姐,本人耳朵最近可不太好,烦请您是不是把那些罪状再复述一遍?”
“复述?”雅嘉心虚地扁扁嘴,“有什么可复述的?!反正你做都做过了,大家心知吐明,我不说你其实也记得清清楚楚!”
祁风爱煞她这副既羞怯又欲逞强的模样,立即顺着她的话继续逗弄,“是啊,如果我做都做过了,您说说怕什么?”
可怜的审判长彻底被击垮,很没骨气地重复他的话喃喃低语,“是啊,说说怕什么?”然后垂首自问:“说就说呗,我到底在怕什么啊?”
而俊美无俦的罪犯先生则在一棵月桂树旁悠然而立,抱胸看着这一幕痛苦挣扎的好戏。
终于——
“说就说!”不顾粉颊的微烫,雅嘉猛然嚷出口。
呜呼,司法权威再次抬头。
“嗯。”祁风一整面容,恭敬以待聆听。
“你……你……”深吸一口气,“你不该老是对我搂搂抱抱,甚至亲——”颊上的温度指数直线上升,“我们订婚不过半个月,你已经亲过我七次了!”
审判长兼受害人恨恨地比出手指,诱惑人再次犯罪的娇唇在月光下不满地嘟起,“你还记得吗?六次是在订婚后,都是在没有人,根本没有必要的场合,一次是在订婚前,就是你诱骗我跟你订婚的那个晚上。”
真是不幸,那是她的初吻啊!居然在恍恍惚惚间就失去了!
更不幸的是,犯罪人好像根本不以为意,反而笑咪咪地打了个响指,“七次?只有七次吗?我记得应该没有这么少吧?”
呵,他的公主居然一笔一笔给他记下呢,他喜欢。
顽固、漫不经心的姿态却激怒了审判长。
“我是说更深入的那种……舌吻,好不好?”雅嘉赌气地低嚷。冲口而出的下场,就是脸红到脖子以下。
天,她怎么说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
“我可以申请保释吗?”逮住制裁者正心神慌乱的时机,罪犯先生优雅地走近她。
“当然不——你干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近在咫尺的俊颜吓了她一大跳。
但很悲哀的是,某位先生并不安于伏法,反而兴致勃勃地欲施行第八次的罪行,结果并无意外,毫无建树的审判长不得不再一次沦为受害人,在支支吾吾间,法律的制裁无法伸张。
月色清亮,熏风徐来,在温柔甜腻的缠绵间,谁还会需要那些冷冰冰的条文规范呢?
*
“喂,祁风,那是我的床欸!”雅嘉忍不住握起拳,站在门边恨恨地低叫。
“我知道啊。”懒洋洋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而此刻横卧其上的是具俊美修长的躯体,完全有别于主人娇柔的气息。很显然,这是典型的鸠占鹊巢。
她倒抽一口冷气,“知道你还给我赖在上面?!”
换来的却是对方毫不在意的浅笑,“小嘉,拜托别做这么咄咄逼人的主人,好不好?我丝毫没有要侵占你地盘的意思,不过是临时性的借来享用一下,你又何必在意?”说罢,鸠先生恰然自得地把双臂枕在脑后,“再说,你的房间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也没必要太拘谨。”
切!充其量不过是第二次,还好意思说?!
“是,不过,”咬牙切齿地关上门踱到床边,她居高临下,阴沉沉地道:“不管来过几次,你有必要熟稔到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卧室吗?”
可怜的是,床上的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阖上了眼睑。
想当她不存在?
雅嘉大为光火,“祁风,你给我起来啦!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要被误会——”
他打断她的抱怨,淡淡地道:“要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好了,脑袋长在人家的身上,你控制得住吗?”
“控制不住他们的脑袋,总可以控制他们的眼睛吧?”她立即恨恨地嚷回去,“要解决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杜绝一切的发生,不让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
祁风睁开眼,“好啦,小嘉,你该放松下来,好好地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和闲暇,嗯?”
俊美公子看着正处于极度烦躁状态下的未婚妻,却笑得一脸云淡风轻,“至于别人?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谁也不会无聊到来打探我们的隐私。况且,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就算在你爸妈看来,会发生些什么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在身侧的床畔拍了拍,示意她坐下来。
“理所当然?哼哼,当然你个大头鬼!”保守到要死的人却恨恨地冷笑。
“要不然你以为会怎么样?”他反问。
她抱胸站定在床边,嘟着嘴看向他,“你这个赖皮鬼,你明明清楚的,我们只是需要摆摆样子,干么要里里外外都搞得那么逼真!”
“你认为我一直都在摆样子给别人看?”对于她一再的强调,祁风终于有些厌烦,干脆懒懒地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扯起嘴角,“小嘉,我是个商人,可不是戏子,就算是表演,绝大部份时候都是率性演出的,好不好?”
不知道他的公主是真的不懂,还是孩子气地在逃避。
雅嘉的嘴儿嘟得更高,“我不管你是真性情还是刻意扭曲,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快从我的床上起身,然后去那边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好,别让人产生错误认知就可以了!”
“抱歉,我现在懒得动。”他却故意对她眨眨眼。
有没有搞错?!
气急败坏的人已经开始亲自动手,去拖拽她存心刁难的未婚夫的手臂,并伴随着咬牙切齿的低嚷,“死、祁、风,你给我快起来啊!听见没有?”
可惜成效实在太差。
人家只要稍稍用力,足以把局势翻转,香软娇躯反被他拉到胸前。
偏偏雅嘉还不死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爬上床,两脚跨定在他的身侧,打算凭杠杆原理来达到目的,盛怒之下却忽略了这是个极其危险的姿势。
“来,小嘉,你需要再用一点力。”俊美公子玩心大起,可恶地继续逗弄天真的佳人。
“祁风,你真是太坏了!”杠杆原理行不通,努力过头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立足不稳,“早知道今天晚上我就不该允许你来我家,更不该允许你进入我的房间——”
抱怨声突然被打断,“姊,老妈叫我送水果来。”声音落下,门被踢开,一个阳光俊美、瘦瘦高高的少年双手端着托盘走进来。他是雅嘉的小弟,沈家有名的淘气小子,沈杰。
在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雅嘉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祁风身上。
当然,造成两个人的姿势更暧昧。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眼看着弟弟放下那装得满满的托盘,又转过身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半歪着脑袋,一脸气定神闲地看向他们,雅嘉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被烧穿了。
“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终于决定先声夺人,她恶狠狠地质问。
撞破好事的小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是想敲,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刚才手上很忙。”
羞愤交加的老姊吃瘪,气焰陡然下降,几乎有点怯生生地间:“那……你有看到什么吗?”
拜托,两个人现在还维持着这种姿势,要他没看到,除非他在瞬间双目失明!
沈杰很不耻地瞟了老姊一眼,拽拽地吹一记口哨,“也没有什么啊,只不过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
简洁、拽、酷!
“死小子,你少胡说八道!”雅嘉气得跳起来,跌跌撞撞地从未婚夫身上爬下来,一在地上站定就把身子挺得笔直,咬牙抬首,以示清白。
却看到小弟眼中的悲悯——晚啦!
她气得大叫,“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们有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吗?”
拽拽的少年通常都懒得跟陷入半疯狂状态下的女人计较。
沈杰又吹一记口哨,“切!姊夫都没亢奋起来,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接收到一记杀人的眼神,他身手俐落地避向门口,直至关门前又不怕死地补上一句,“啧啧,姊,实话告诉你,你们这种传统体位比我看的片子差劲多啦。”
反了,反了!
雅嘉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死小子,你敢给我看色情片?!”
“拜托,哪个男人没看过?”沈杰翻白眼。
白眼过后,“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地关上。
“老天,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弟弟?”她懊恼地捧住头,滑落在床脚边碎碎念,“还有,我们刚才那副可笑的样子,他一定拿去跟老妈说嘴的……”
犹赖在床上的未婚夫,看法却大相迳庭。
他的这位小舅子实在——有够可爱!
“好啦,小嘉,”祁风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把碎碎念过头的小女人从床脚边捞起,“这有什么大不了?你别反应过度了。”
“是啊,我就反应过度,怎么样?”犹在气恼的人嘴硬道。
“唔,也不怎么样。”他笑了笑,并不打算跟偏执的公主计较。
心思忽然转向床的另一侧。
“哟,好可爱的款式,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喜欢这种。”他稍稍欠身,好奇地从另一侧拖过一件粉红色的棉质睡袍,又薄又柔软,典型小女生的最爱。
啊呀,是她的睡衣!
雅嘉活像被一块烧红的炭烫着屁股一样扑过去,硬从他手里抢过睡袍,耸着双肩死死揽紧在怀里,仿佛这是见不得人的一件秘密。
发现秘密的人却享受着她的反应,“为什么选粉红色?Pink lady?”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你管!粉红色不好吗?你今天手臂上,不也吊了一个?”
天!语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再一次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
果然,祁风闻言立即一脸贼兮兮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直看得她想找条缝钻进去。
“看什么啦!I take back what I Said。OK?”雅嘉沮丧地想从床上爬下,却被他一把拉回。
“没把话说清楚,你不准逃。”他忽然变得一脸认真。
雅嘉吓了一跳。
“说、说什么?我刚刚有说什么吗?”控制不住心绪的人又死爱面子。
目睹着粉颊开始泛红,祁风却心情大好,“小嘉,你在吃醋,嗯?”他好笑地伸指轻弹胭脂初染的粉颊。
“我哪有?”她执拗地转开头。
“宝贝,中午那位美眉呢,是我一位世伯流落在外的女儿,”他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自然而亲匿地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不过无法得到名份,人家也挺可怜的,我不过是帮他们一个忙,指引父女俩相认而已。”
雅嘉闷闷地听他说完,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因已经解释完了,你满意吗?”祁风低头看她。
孰料死活不认帐的人把下巴一抬,故作冷漠地回应道:“切!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