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才刚绕过某一桌,便一不留神教满地的空酒壶绊了一下,往前踉跄的倒去。
“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掌伸来,拎住了她的后衣领,止住了她继续往前倾倒的跌势。
得救之后,小翠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气,赶紧仰首谢过恩人,“多谢壮士相助……呃?”然而她的眸子才对上那名男子,声音便瞬间梗在喉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就算化成了灰,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冷酷的脸庞,以及他那副神秘又诡谲森冷的铁面具。
他、他是……
由于她的神情太过惊慌,令男子疑惑地扬起眉,醉眼瞪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问:“你认得我?”
“我……我……”小翠连忙想否认。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柳锦儿,以为丫头又闯祸了,于是赶紧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前来解围。
“我是这丫头的主子,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壮士海涵。”
身后熟悉的甜软嗓音,先是让男子吃惊,最后,他带着一丝不信的神情缓缓转过身。
缎儿?
他瞠大了双眼,目光炽烈地梭巡着她,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悦之色在他的双眸中闪烁,粗哑的嗓音更是带着欣喜,顿时醉意全消。
“我终于找着你了,我终于又找着你了……”这份欣喜,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上前紧紧拥抱住她。
柳锦儿忽然被抱个满怀,满面尽是尴尬之色,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力量大得惊人,怎么推都推不开,最教人气闷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满身酒臭。
被易南天拥在怀中,柳锦儿暗暗发愁,心想这家伙还真是难缠,他们都躲到山野的小镇来了,怎么还会遇上呢?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寻找着她,打听她的下落。
可是结果总教他失望,最后思念成狂的他,只能借酒浇愁,让自己完全麻痹,才能稍稍忘却失去她的痛楚。
见她始终闷不吭声,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他不禁急急地解释,“缎儿,请你相信我,当时我并不是不愿信任你,而是……”
“这位壮士。”蓦地,一道温和之中略带着一丝压抑的男子嗓音,在紧拥的两人旁边响起。
只见韩振刚下巴绷得紧紧的,笑脸有些僵硬,正努力控制心中的妒火,道:“这位女子是在下的发妻,阁下恐怕逾矩了。”
闻言,易南天错愕地瞪向眼前俊逸的男子。
“你、你说什么?”他的发妻?
这时,终于察觉眼前的人儿竟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易南天仿佛见着了牛鬼蛇神,眼珠子都瞪得快掉下来。
“不,我不信。”此刻易南天板紧的脸上满是阴霾,嘴唇也因为压抑着怒气而紧抿了一下,全身散发出强烈的怒气,沉冷的回道:“除了我,我不相信你还能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啧,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信?”柳锦儿不怕死的刺激了他一句,“你这个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深觉空气中烟硝味渐浓,决定明哲保身的韩振刚连忙把又开始假冒起孪生妹妹的妻子一把拉往身后,压低了嗓子警告道:“别玩了,万一惹火了他,倒楣的可是你相公我。”
“我就是要替二妹教训这个薄情郎。”
若不是当初她与那个姓嵇的山贼共谋对付易南天,她也不会知道,原来易南天早在前去镇国将军府掳走二妹之前,心底已经有着别的女人!
这样一个对爱情不忠的男人,她还能将二妹交给他吗?
“此言差矣。”同样身为男人,韩振刚并不这么想。“如果他心底已经没有缎儿,现在就不会一副想冲上来把我杀了的表情。”
“哼,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缎儿,咱们试他一试便知。”
看到妻子又眯起一对算计的眸子,韩振刚只觉一阵恶寒袭身,开始紧张起来,不知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恶女又想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果不其然,只见柳锦儿双臂一张,上前勾住了亲亲相公的脖子,热情的在丈夫那张百看不腻的俊帅脸庞上落下一记记响亮的吻。
“啾啾啾啾啾……”
这一幕,易南天看得怒火中烧,暴跳如雷,由于愤慨,身子更是不住地微微颤抖。
最后,他冷冷地向韩振刚下战帖,要与情敌决一死战。
由于实力平分秋色,一场拳脚较劲之后,两人仍难分胜负,缠斗了好半晌,易南天额前的发丝都湿透了,忍不住轻喘调息,伸手把汗湿的头发爬往脑后,脸上布满了汗珠。
韩振刚也未占上风,久未与人动手的他,难得全神贯注与人比划,一番较量下来,也已是气息粗重,不住喘着气。
“放弃吧!”韩振刚重重地喘息,瞧了眼对方汗湿的衣衫,笑喘着道:“你都快成了一锅落汤鸡了。”
闻言,易南天的唇角轻蔑地抿起,回呛了一句,“你还是看顾好自己吧!瞧你,喘得连脚步都站不稳了。”
接着,两人有意无意都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像是说好一般,结束武力缠斗,开始文攻了起来。
只见一句句似是挖苦又如嘲弄的字句,在两个大男人之间你来我往,虽然没有了浓重的烟硝味,却上演着言语厮杀,暗中较劲的程度,并不亚于真枪实弹的战场。
“你这个没担当的孬种。”韩振刚率先开炮。
易南天自然不甘示弱,回敬了一句,“你这只软脚虾,没有资格批评我!”
“就算我是只软脚虾,也比你这个白面书生强。”韩振刚不慌不忙,冷冷奉上一记回马枪,“瞧你那张脸,不过才比试了几招,就变得煞白煞白,不是白面书生是什么?”
“你说什么?”易南天的唇抿成一直线,咬牙道:“白面书生?”还煞白煞白?“从来没有人胆敢这么说我!”
“很遗憾,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面书生小孬种,怎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韩振刚嘴上修理人的工夫一点也不比爱妻逊色。
果然,那刻意挖苦人的话又再度激怒了易南天,余怒再起的他,双目喷火,面色铁青,再也按捺不住,抽出手中的利剑凌厉地挥向韩振刚。
“你受死吧!”
就在两人预备再度开打时,一道娇脆的女子嗓音中止了这一切。
“统统给我住手!”
闻言,易南天停下动作,抬眸一瞧,却愕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幕非常不可思议的画面。
“缎儿……”竟有两个?
由于易南天突然发愣,韩振刚收势不及,一记扎实又厚重的拳头就这么落在易南天的腰腹上,使得易南天来不及闪避,硬是接下这记重击。
瞬间剧烈的闷痛,让易南天双膝一跪,倒在地上。
见状,柳缎儿吓坏了,yu 上前搀扶,却教姐姐一把拦住。
“别去!你又想重蹈覆辙了吗?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辜负你的?要知道,‘妇人之仁’可不是一句褒奖。”
“可是也不该任他们大打出手却不阻拦呀!”若不是小翠眼见情势不对,回家搬救兵,她也不知道有这场恶斗,“当众斗殴,要是引来官府注意,可就难以收拾了。”
“要是官府来了人更好!”柳锦儿落井下石的道:“那家伙当众调戏良家妇女,罪无可恕,正好交由官差来评理。”
“调戏?”良家妇女?
“不就我罗!”柳锦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闻言,柳缎儿一脸错愕,“他怎么调戏你了?”
“他当众揽抱我,不是调戏是什么?”白白被揩油,岂是她柳锦儿所能忍受的?
易南天缓缓站起身,一手捂着被韩振刚痛击一拳的腹部,表情略显痛苦的走向那对孪生姐妹。
他极力在两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芙颜上,寻找往昔的记忆,最后,他的目光锁住其中一张自始至终不断闪躲着他的小脸。
“你……才是缎儿?”他伸出手想触摸那张令他思念yu 狂的娇颜,她却像是闪避一条毒蛇般,躲开了他。
她的疏离让他的目光变得阴鸷,温和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他充满威胁的朝她走近一步,以粗鲁的语气命令道:“你跟我走。”
见状,柳锦儿出言阻挠,“她不能跟你走!现在缎儿已是我韩家的二夫人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带走她!”
瞬间气氛凝滞,空气僵硬得仿佛可以用刀子划开,易南天的表情更是变得极为慑人。
缓缓转过头来,他脸上满是狂怒,神态可怕。
“你说什么?”
虽然如此,柳锦儿仍无所畏惧,狠狠地又往他的心窝狠刺一刀。
“你没有听错,我已经将她许配给我夫君了,而她也已经为我韩家产下子嗣,是我韩家名正言顺的二夫人。”见他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柳锦儿不厌其烦,又再三强调道:“咦,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她现在已经……”
“无所谓!”骤然,易南天粗暴地打断那张聒噪不休的小嘴,声音却异常沉稳,“我不介意她生过别的男人的孩子,甚至是背叛过我……”
啪一声,只见他话未说完,柳缎儿已忍无可忍,上前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一股怨气猛然从她体内统统迸发出来。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她怒目瞪着他,气得声音颤抖。
“你可以羞辱我、质疑我对雷风寨的忠诚,但你永远不能污辱我的人格!”他的话就像一桶冰水浇过她全身,令她难忍的对他大声嘶吼。“易南天,我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