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连续三天早上,他都没见到她的身影——根据这一年来的纪录,他从没连续三天见不到她的人!
坐在餐厅一角,他试图从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他待在这里已近一个小时,还是没等到人。
“喂。”突然,一道声音飘落。
季君瑞收回视线,看着好友霍智轩大喇喇的在他身旁坐下。
“你听说了吗?”霍智轩开口问着。
“听说什么?”季君瑞懒懒的应着,学校里的所有八卦,他都没兴趣知道。
“你的小未婚妻出事了。”
季君瑞眉一挑,“飞雪出事了?”声音微扬。
“她老爸的公司破产了,仅有的财产也全部被查封。”霍智轩继续说着,“连人也倒下,被送到医院,昨天凌晨已撒手人寰了。”
听着霍智轩的话,季君瑞的脸色一沉,眉头也紧皱起来,“你是说真的?”
“嗯。”霍智轩点点头,“昨天我听说这件事时,曾打电话回台湾确认。”
“那飞雪人呢?”这是季君瑞唯一关心的事——难怪这三天都没见到她,果然他的预感是真的。
“不知道,应该是赶回台湾了吧?”霍智轩耸耸肩,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好友,“怎么?你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季君瑞不疾不大徐的回应。
智轩的话让他惊觉到自己的心情——他似乎太过在意飞雪了。
“说得也是。”霍智轩轻吁一声,“这种父母公司经营不善而出意外的事,在这个学校似乎发生过不少次,只是以台湾留学生来说,这两年,你的小未婚妻应该是唯一一个。”
季君瑞紧抿唇不语,难怪爷爷会要他跟别的女孩见面,原来是飞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照智轩的说法,她势必无法再在英国念书,甚至可能连之后的生活都会出现问题,原来什么都不缺,过得无忧无虑的她,现在突然变得副一无所有,她……承受得了吗?
不自觉的,他开始为她担心起来,一颗心变得闷闷的。
“对了,今晚威廉家要开派对,你……”霍智轩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季君瑞忽地起身,“你去哪儿?”
季君瑞没吭声,快速离开,走出餐厅,掏出手机,他从电话簿里找到了乔飞雪的电话,按下拨号键,却是直接进入语音系统。
连拨几通都是一样的结果,于是他改变策略,很快找出前几天与赵允洁的通话纪录,立刻拨打出去。
“哈喽?”
“是我,季君瑞。”
“季君瑞!”赵允洁低呼一声,“飞雪家出事了,她……”
“我知道。”打断赵允洁的话,季君瑞尽量口气平稳的说:“我刚打她的手机都没接通,她回台湾了吗?”
赵允洁迟疑了一下,“飞雪她……”
“她还在英国是吗?”听到赵允洁的迟疑,季君瑞如此猜测。
“飞雪要我别说出去,但我想有必要跟你说一声。”赵允洁叹息一声,“飞雪暂时回不了台湾了。”
“为什么?”
“飞雪前两天原本要搭机赶回台湾,谁知在路上遇到抢劫,她的包包被抢,所有的现金、提款卡、护照、机票和一堆证件都被抢了,现在她根本就回不了台湾,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她现在人呢?”季君瑞追问着,沉闷的心情因为听到这样的消息,更加担忧起来。
“她昨天临时找到一份打工,说是要赚到机票钱才有办法回台湾。”赵允洁叹息连连,“我说要先借她钱,但她就是不肯接受,说什么她这次回台湾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英国,所以……”
“她现在去打工了吗?”
“嗯。”
“你知道她打工的地方吗?”得知地点,季君瑞挂断电话,快步走向停车场,满心都因担心乔飞雪的状况而无法平静下来。
低着头拖地,乔飞雪静静清理着被客人打翻的可乐,突然一双真皮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她迎视上一双得意的眼。
“哟!我说这是谁啊?”艾瑞克带着轻蔑的笑,斜睨着乔飞雪,“原来是我们学校那个喜欢帮朋友打抱不平的珊卓大小姐啊!”扬高着音调,仿佛故意要让餐厅里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果然,许多用餐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和乔飞雪身上。
乔飞雪低下头,她很想反击,但现在的她,不能!
她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了,现在的她只是个穷途末路的人,所以她不能逞一时之气,让她可以赚钱买机票回台湾的机会给砸了。
“抱歉。”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心里的不平情绪,“这位客人,这里的地板很脏,麻烦您绕一下路,免得弄脏您的鞋子。”
“什么?你说什么?”艾瑞克再次放大音调,“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这里的地板很脏,麻烦请从别的地方走,免得弄脏鞋子了。”耐着性子,乔飞雪稍稍提高了音量。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她却没本钱反击他,她只能忍气吞声,什么都不能做。
“弄脏?”艾瑞克冷哼一声,眼一转,看到一旁的水桶,“好,我绕道走。”
说完走到水桶边,脚一抬,踢翻了水桶。
看到艾瑞克的行径,乔飞雪当下一怔。
“居然把水桶放在这里?”艾瑞克斜睨着乔飞雪,“现在害我不小心踢翻了水桶,鞋子都被弄脏了,你说该怎么赔我这双鞋?”
乔飞雪脸色微沉,紧握着拖把的手,指缝关节都泛白了,“对不起。”低声道歉。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沉着气,乔飞雪迟疑了一下,掏出揣在腰间的干净抹布,蹲下身想替艾瑞克擦拭皮鞋。
艾瑞克脚一缩,让乔飞雪的手扑了空。
艾瑞克摆出高高在上的骄傲神情,语带讽刺的说:“你之前不是很高傲吗?你不是敢把钱砸在我的脸上吗?怎么?现在为了赚这么一点钱,变得如此低声下气,你连自尊心都没了吗?”
乔飞雪咬着下唇,不发一语——艾瑞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刺进她的心里,她想反驳却无力反驳。
事实就是如此,她现在一无所有,连身上仅有的财物都被抢匪抢走,她甚至连下一餐都没着落!
她就是被现实逼得放下所有自尊的在这里打工,就算被耻笑、被欺负,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反击。
因为她是真的很需要钱,很需要这份工工作!
“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眼见乔飞雪没有反驳,艾瑞克更是气势嚣张的说:“你不是很会说话吗?”
“你到底想怎样?”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艾瑞克冷哼一声,“不怎样,只是我的皮鞋被你弄脏了,你要怎么赔我?还是说我该找你们的负责人谈一谈?”
乔飞雪沉吟一下,“如果你要我赔给你一双新鞋,我无能为力。”现在的她没办法逞强装阔,更别说艾瑞克只是存心想为难她,根本不是赔不赔鞋子的问题。
“无能为力?”艾瑞克笑出声,话语中饱含耻笑的意味,“说得也是,听说你爸爸破产了嘛!你现在身无分文,所以才会来这里打工。”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请别再为难我。”
“为难?我为难你了吗?”艾瑞克挑眉,“之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拿钱砸我、骂我,你就给我面子了吗?”
“所以你现在是要找我麻烦吗?”
“怎么说,那口气我都咽不下去!”
乔飞雪深吸一口气,口气平稳的说:“你说个答案吧!”他今天刻意来找碴,她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相信他是不会罢休的。
“答案?”艾瑞克轻哼一声,想了想,“好吧!别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这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赔我一双新鞋,一是你得把我鞋子上的脏污给舔干净!”
乔飞雪沉吟着——她就知道艾瑞克不会善罢甘休,要赔他一双新鞋,她是真的无能为力,她身上只十镑多英镑,还是今早她向允洁借的。
但是,要她舔干净他鞋上的脏污……迟疑着,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头顶洒落一杯冰饮料,将她全身都淋湿了,同时也让正在迟疑的她吓了一大跳,当下惊呼一声。
仰起头,就见艾瑞克的手中多了一大杯空的饮料杯。
“还不能决定吗?”瞧着乔飞雪被淋湿的头发,艾瑞克得意的笑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就别浪费我的时间,否则你更是赔不起了。”
“你……”
乔飞雪还来不及把话说完,艾瑞克已顺手抢过身边经过的一名女子手中的冰咖啡,又往她的头上淋下。
顿时,好奇围观的人愈来愈多,细细的交谈声此起彼落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