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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仆役 第6章(1)

  梦在严家当铺的时间,明显变少,她在南城里忙碌探寻着蛛丝马迹,要找出在南城中,有哪样“东西”教人耳目一新,若南城找不着,她也得准备动身往他城再去寻觅。

  闻人沧浪不是一个乖乖守在严家当铺,等她深夜拖着疲倦身子回来,给他几个强撑笑容就能搪塞过去的傻小子。

  她忘了她面对的男人,并非寻常人,而是人称玉面武皇鬼罗刹的闻人沧浪。

  他在她踏出严家当铺的第三天清晨,开始尾随她,要弄清楚这丫头整天都在忙些何事,忙到连调戏他的时间都没有,让被调戏惯的人感觉到强烈失落,少掉每天被她缠着啾吻过来的软唇,他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人的本性中,难免带有贱格,时常出现在面前招摇你嫌她烦,一旦她不出现扰你,你又心心念念想起她的纠缠、她的声音表情……

  闻人沧浪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难脱贱格之命。

  他跟她在身后,维持着一定距离,她的武学不如他,他稍稍屏息,藏住自身气息,她便无法察觉他的跟踪,一整个上午,她漫无目的闲逛着,偶尔去看饼铺师傅揉面团,偶尔去看肉铺老板切猪肉,偶尔去书铺翻阅书籍,偶尔,她还会到铁铺晃晃,摸摸一柄又一柄的长剑大刀,再摇头晃脑地不甚满意离开。他不懂她想做什么。

  她想学做饼吗?还是想学杀猪?她读的书册范围好广,从兵法、穴道、气功再到香艳淫书,完全不挑,而她去铁铺干哈?挑绣花针吗?

  “……教大家揉饼,这会赢得众人的爱戴吗?”从以前至今,没有哪号圣女是带回作饼秘岌而获胜。梦嘀咕自语,又径自否决,舍弃偷学饼铺师傅揉面绝学的打算,她继续走着瞧着,碰到有趣事物便停下脚步。

  “好利落的刀法哦……”她被肉铺大胡子神乎其技的剁剁刀功给吸引过去,看了好半晌,蚝首一甩,含糊咕哝:“圣女不需要这种刀法来帮助教友,又不是大伙围着火堆等烤肉,要我剁剁剁剁支解一整头猪……”

  闻人沧浪越是跟踪她,困惑没解,反倒更加深许多,看她转进药铺,和铺里师傅问些药草功效云云。

  “有没有哈药丸子,一吃除百病呀?”如果能带回这种丸子,她就赢定了。

  “姑娘,没有这种仙丹啦。”药铺师傅苦笑回答,当她是个异想天开的天真女孩。

  “或是有哈药丸子,吃一口就归天?”没有药丸子,来些毒丸子也行。

  “姑娘,你问的是砒霜吗?”

  “砒霜不够毒啦,更毒一点的。”她问完,被人赶出去了,药铺当她是来乱的。

  梦不以为意,去街边面摊吃了一碗面,然后,跑去向店家问东问西,问汤头怎么熬的,怎能熬得这么香这么好喝。

  闻人沧浪抓到一些端倪。她在找东西,找着不知道是哈东西的“东西”

  是药?是大骨汤?书?还是剑?

  是严尽欢要她找的?有什么东西是严家当铺里没有,必须要由她出外寻找?

  跟踪的首日,她毫无所获,他亦然,夜里,他比她早一步回家,佯装无事,她梳洗过后,跑来找他,说她要看他一眼才睡得着,当然,她自他唇上偷得几个香吻,吻完才心甘情愿回房去睡。

  跟踪的次日,她同样是闲晃,目标似乎缩小了,逛过几处书肆,窝在里头读书,泰半时间全耗在上头,翻到有趣书籍时,还会忘掉午膳、忘掉饥肠挽辍,埋首其间,直到读完几本,心满意足之后,离开书肆的她,买了一枝很眼熟的玩意儿当零嘴,闻人沧浪虽没吃过,但他知道那玩意儿叫冰糖葫芦,他和它的恩怨,结得很深。

  姑娘吃冰糖葫芦有哈稀罕?满街都有在吃冰糖葫芦的女孩,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不嫌少。重点在于她的表情。重点在于最后一颗冰糖葫芦被珍惜无比吮在唇里,粉色小舌一下一下轻舔着它。

  这两个重点,他都曾经见过,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你竟然看扁我?!闻人沧浪,我告诉你,我是天魔教未来的圣女!我现在正式向你宣战!

  闻人沧浪一瞬间眉心抽拢,狞着神情。

  对,他在那只魔教小妖女身上,看见她与冰糖葫芦的热络交情,她吃冰糖葫芦的嘴脸,好像在亲吻膜拜什么一样……

  “干脆把冰糖葫芦的做法带回去天魔教算了,大家一定会很喜欢,说不定胡蒙也能蒙个圣女来做做。”他听见她这么笑着说,音量不大不小,飘进耳里恰恰刚好清清楚楚。

  我是天魔教未来的圣女!

  带回去天魔教……蒙圣女来做做。

  两个不同的女嗓,交集了同一个重要字眼。天魔教圣女。这字眼,不应该从一个普通的严家婢女口中吐出来!闻人沧浪被耍了。从“春儿”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起,他就像个呆子,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带进当铺典当,不是她给他最残酷的羞辱。

  此刻才是。

  在她拐骗他爱上她之后,她揭开一切假象之后的嘲弄,才是她最终目的。

  他双拳抡紧,指甲深深陷入肤肉间,握出满手鲜血却毫不觉疼痛。

  梦今夜回来得早一些,连带还有几块芝麻大饼,是黄昏看见街上长龙般的人潮排队,她一时好奇,跟着排进去,听周遭其它人说,这饼,可是传承百年的古早风味,她排了好久,拿到热呼呼的大饼,一口咬下,双眼灿亮如星,立刻从头排队,又多买好几个,趁它们仍热着,她要让闻人沧浪也尝尝。

  他一定没吃过这类零嘴,他呐,没有童心,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尝新鲜有趣的小东西,人生岂不太无趣了。

  她开开心心回来,像个发现新奇玩意儿的小娃儿,笑咧着粉嫩小嘴,急于与人分享这份喜悦。拐进严府主宅后侧方的奴仆园舍,梦雀跃如蝶的身影倒映在池畔,教月光亦为之失色。

  出乎意料,闻人沧浪房里一片板黑。

  月已上西楼,屋内却不燃灯,她本猜想着他是不是饭后到府里花园散散步,推开房门踏进里头的刹那,她以为无人的房内,传来了强烈逼人的霸气,她反应不及,抱饼的双手被铁一般刚强的钳制硬生生扳折到腰后,她呼痛之前,身子被强大力量所制伏,按倒在桌上,老旧桌脚发出咿咿呀呀的震摇声,她肺叶所有气息几乎要被挤压殆尽,门板重摔的巨大砰声,她缩肩惊吓。

  油纸包里的饼,散落一地,甚至有一个让黑靴给踩个碎烂,芝麻、葱花与饼尸,零落不全。

  那只脚下踩死的美食,除了冰糖葫芦外,再添芝麻大饼一块。

  她认出是闻人沧浪,出声哇哇叫:“你做什么?我不是偷儿,快放开我啦!”

  她当他是在戏弄人,于是口气难免娇嗔。

  她以为他会立刻松手,然而双腕上传来的疼痛变得更加明显,大掌非但没放缓力劲,反倒更紧,似乎想就这么捏碎她纤细手腕。

  “你不是偷儿,你只是个骗子。”闻人沧浪的声音,彷佛掺了碎冰,寒冷无温,瞬间让暗室里如坠霜雪。梦看不见站在身后他的表情,从他愤怒指控中已猜出泰半。她不是春儿的事,露馅了……

  被他知道了……

  而他的愤怒,透过他的手掌,经由她疼痛的手腕足以得知,有多么的剧烈……

  梦曾预测过,他得知真相后会“小小”生气一下,她更不只一回在心中演练应该如何安抚他的怒焰,是用撒娇的方式抑或直接吻得他没空生她的气……哪知真正面临到这一天到来,她竟词拙无语,弄得不敢回头看他的冷然面容。

  知道她不是春儿,知道她是天魔教的梦,会让他这么生气……她以为,无论她是春儿或梦,对他而言,至少有一个唯一不变的重点,她都是她,这些日子里,陪伴在他身边的她,难道因为她是梦,便真的失去所有意义吗?

  “无话可说?”闻人沧浪只用单掌便能牢牢钳制住她,在他掌中,她像个无害的婴娃,完全无法挣脱。

  要拗断这般细瘦的手臂,易如反掌,他也确实想这么做!

  就是这双柔萸,朝他撒出毒粉,教他尝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窝囊!

  就是这双柔萸,剥光他的衣裳,让他赤身裸体躺在当铺大厅地板,供人取笑!就是这双柔萸,在他胸口写下既可僧又俏皮的字句,每个字都像烙铁,洗去了,仍无形存在着,连同粉色唇印,深深烙在他肤肉上!就是这双柔萸,轻轻舒展,揽抱他的腰,软柔娇躯密密贴嵌在他身上,宛如她合该就是属于他一般!

  就是这双柔萸!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再多狡辩,他听得进去吗?她不认为,她连开口求他松手都做不到,因为她知道,他会拒绝。

  “不,我什么都不想听,你的声音,只会使我更愤怒,更记起你说过的每一句谎言!”他气她的不加辩解,但若她狡辩脱罪,他一样会愤怒无比,矛盾心绪他亦无法分辨。

  她甜美迷人的嗓音,也是假扮的!

  “痛……”梦贴在冷冰冰桌面,大口喘气,想忍下腕间疼痛,却仍然锁不住痛吟。

  她的手腕,疼得像要碎掉一般……

  她正与疼痛对抗,十指传来僵麻的刺痛,这些都不及下一瞬间他所做的举动。

  裂帛声响,嘶地凛冽刺耳,她身下一凉,长长曳地的棉裙,此刻只剩破布一块,落在她雪白脚边,她倒抽凉息,不敢去深思失去长裙遮掩的她,会是怎生的狼狈模样。惊吓一个紧接一个,在闻人沧浪张口咬住她颈后的细皮嫩肉之际,她重重一震,受阻于他的钳制,即便扭得像条小虫,也爬行不了半寸,依旧囚在他与桌面之间,动弹不得。

  “既然你认为羞辱人是件快意趣事,那么,你应该早就做好了被我反噬的心理准备,是吧?”他说话之时,牙关仍衔在她肤上,故意要咬疼她,让她尝尝他被谁骗的痛楚,他有多痛,也要她多痛。“你想玩,我陪你玩个过瘾,反正,我也没有损失!”

  末了那句,是她时时挂在嘴边的调侃,同样的字句,由他说来,充满威胁。

  他的舌,滑过她耳后那方敏感,右掌沿着她的腿侧,如蛇攀上,挟带炙热火焰,五指或轻或重地揉按她腻人无瑕的细致玉肤,毫不客气享受由掌心传来的丝缎触感。

  梦咬住下唇,不让呼疼或呻吟从喉间深处溢出。

  她不像他,在暗处中能视物清晰如白日。窗扇糊着纸,透进一丝微弱月光,不足以照亮室内,黑暗中,她被他高大的阴影所笼罩,失去了视觉,全身感官却更清晰,他指腹间的剑茧粗厚,搔刮她嫩绵肌肤,强行挤入她腿儿内侧,碰触少女不曾教人染指的生涩娇嫩,她忍不住颤抖如风中柳絮,他的手掌遇到软白亵裤的阻碍,它在他手中,脆弱犹若一张纸片,不堪一击。

  “不行……不……”她的阻止,不被接受,他蛮横孤行,像只负伤的兽,张大撩牙,也要反扑伤他之人。疼痛让他失去理性,她的芳馥,狠狠刺激了他,明明不是血腥味,却比血腥更教人野蛮贪噬。

  他气极了自己在被她欺骗与恶意玩弄之后,仍对她充满渴望,身躯会因她而亢奋火热,愤怒之际,依然受她幽淡芬芳所吸引!

  他抛掉最后一丝丝的仁慈,加重手指逼近的范围,进犯着她羞于启齿的柔软,逼出她的急喘和泪花。

  她以为这是最极致的折磨了,不,它还不是。

  她本能地濡湿了他探索的长指,当他离开,她以为已经结束,一切才正要开始,长指撒离,取而代之的,是他,火烫而坚硬,狠绝而无情,手腕上的麻痛显得微不足道,她疼着的,是身体,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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