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那就是在闹脾气了,为什么?」她走到傅觉遥面前,定定看着他。
他注视着她明亮又坦然的大眼,发现里头没有半点属于爱情的成分,他心口微微一缩,淡淡地弯起唇,「没事,很晚了,我们睡吧。」
谢自嫚伸手拉住他说完话就要转过去的身子。
「你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到底怎么了……啊!」对了,她想到了!
她突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傅觉遥,紧紧抱了一下,接着用力拍他的肩和背,力道很够,架式很足,十足加油打气的意味。
「好,安慰你了。」在他诧然的当儿,她便放开了他,道:「现在可以说了,怎么样?你在不高兴什么?」
傅觉遥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在心中笑叹,她总是有办法教他又爱又痛啊!
「不够。」
「什么?」
「安慰得还不够。」他微哑的低语,同时将她拉入怀中。
他紧紧拥住她,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体内,再也不放开。
「自嫚。」傅觉遥在她耳边无比深情却又满怀无奈的轻唤着她,「自嫚,自嫚……」
他知道熊肇是想帮他,也知道她懒性过重,根本不想帮人,更知道她对他的情感还只是处于朋友阶段,虽然已经进步了许多,可是忘性同样相当好的她总是一转过身就忘了她曾经只为他展现出的情绪,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提醒她,但她仍旧活得相当自我。
他早就知道她不可能为谁而改变,也知道这就是她,是他真心爱上的她,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却越来越容易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觉得受阳。
「我以为我可以更有耐性的。」傅觉遥无奈的低语,「我以为我可以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谢自嫚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但双手却自然而然的环在他身后,很干脆的跟他相拥,反正她已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拥抱了,也一直感觉挺不错的。
「自嫚。」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轻唤着她,「自嫚,自嫚,自嫚,自嫚……」
他一声又一声含着深浓情感的低唤,就像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子投进谢自嫚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其实,她有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不断在她的心湖里丢进一颗又一颗的石子,但因为涟漪很快就会消失,所以她也总是常常忘记被涟漪轻轻震荡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听着他这样一遍又一遍叫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恳求着什么,她的心中竟有种闷闷的、紧紧的感觉,像是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不是很顺畅。
「自嫚……把心给我好不好?」傅觉遥的声音很轻,充满了渴求。
她正想着自己的心口为何会有莫名的滞闷感,但毕竟她耳力极佳,还是听见了他的话,愣了愣,问道:「什么?」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挖出来给你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那就收留我的心吧。好不好?」他的声音依旧很低,仍带着渴求。
「剖出来给我吗?」
傅觉遥又静默了半晌,忽然放开了她,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那在暗处的漆黑瞳眸中,有着一种专注得仿佛可以穿透钢铁的幽微光芒,笔直贯穿她的眼里。
「如果你愿意要的话……」在呢喃的低哑嗓音中,他的那份渴求变得更加深沉。
一时之间,谢自嫚已无法开口说任何话。与他那双跟平常的优雅完全不同的眼眸对视,她有种会被他吞噬的感觉,不知能说些什么,而且,她也觉得此刻说什么都不对,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一头猛兽遇上另一头更加强悍、更加凶狠的猛兽,她只能弭耳蹲伏,静观其变。
看着她无法回应的表情,傅觉遥忽而撇唇一笑,瞬间抹去刚刚所有异样的情绪,将它藏进深深的心底。
「忘了吧,我说的话,我只是醉了。」他有点自暴自弃地道,然后便转身欲离开。
见状,谢自嫚不禁将他拉住,大声道:「不准逃!把话说清楚,我都没逃了,你逃什么逃?」
她教他不准逃?
她根本不知道,他如果不赶紧远离她的话,会再也克制不住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他会亲吻她,尝尽她甜美的滋味,抚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与她四肢交缠,将手指缠进她的发丝中,深深进入她体内,将她彻底占有!
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体内汹涌的欲念,她却仍旧天真的不准他逃?
被她激起的泛滥情绪犹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傅觉遥,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闭上眼,承受着这份独自纠结缠绕的痛苦,因为在心底深处,他始终非常确定一个事实——比起她的身子,他更想要的是她的心。
即使是求也求不到的一颗心。
再张开眼睛时,傅觉遥已经再度将这些晦暗的情绪埋进更深的心底。
「有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能够改变什么。」只是不断的提醒着他,她的心还不属于他的事实,如此伤着自己罢了,所以又何必说呢?
「啊?」谢自嫚实在受不了他老是打哑谜似的说话方式,直接道:「你告诉我,你会有这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是因为我?」
「不,是我自己……修练不够。」
修练什么啊?他是要去当道士还是神仙?有时候跟他讲话简直就像和番邦异族对话,她不耐烦的道:「就当是我吧!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什么把心给你、给我,我听不懂,你把话讲白一点!」
傅觉遥已经半转过身,并没有正面看着她,垂下的视线看见她抓着他的手,他不自觉微蹙起眉,唇角的笑意更是早就飘散无踪。
「如果你做得到,根本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又是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说法,而且谢自嫚实在受不了他说话时一直不看着她,于是用力扳过他的身子,火大地道:「你这个少爷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你就当我是个笨蛋,把话一次讲清楚!」
她是打算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他已经耗尽力气,才有办法维持还算温和的表情,要是她再继续这样逼问,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自嫚,现在已经很晚,我们都该休息了,等明天再来谈这件事好吗?」
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抚平所有紊乱的思绪,今晚,他真的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这般步步逼近、攻势凌厉的逼问。
「你分明是在糊弄我!」谢自嫚更火大了,「身为男人就给我干脆点!你现在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跟你耗到天亮!」
傅觉遥用力蹙着眉,有种被逼进死角的感觉。「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又不从容了。」
「又是不从容?我不是老早就告诉过你,这习惯得……」
「改不了的。」
眼眸一闪,随着这声极轻的低叹,毫无预警的,傅觉遥猛地俯头,捧起她的脸用力封吻住她的唇。够了,别说了,别再逼他了,放过他吧!
「改不了的,永远也改不了的……」
他密密吮吻着她的唇瓣,尝吻着他幻想周无数次的甜美滋味,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尽,炽热又猛烈。
谢自嫚讶然,睁大了眼看着他过近的脸孔,瞬间只有一个感觉——她没想到人的嘴唇原来这么柔软。
她没有抗拒他的吻,没有推开他,更没有一脚把他远远踹飞,但不是因为太过震惊,对于他的举动,她其实只是稍感讶异而已,毕竟她早就非常习惯他的碰触,并不没有什么抗拒感,真正教她感到诧异的其实是她自己——对于他这样明显腧矩的对待,她竟然也没有任何厌恶或愤怒的感觉,这样好像不太对吧?
谢自嫚知道他对她做的事早就超乎礼教,但因为她总是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所以也就任由这样的习惯不断延续,只是,习惯归习惯,底限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
那么,像这样一再放任他逾越那条线,她完全不加以制止,甚至任凭他一再跨越,到底是为什么?
谢自嫚从没认真细想过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因为她也从没认真细想过自己的感受,然而,被他亲吻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有「啊,原来如此」这种恍然大悟感,就像开了窍,所有事情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品尝过她的唇瓣,傅觉遥的舌随即滑进她微张的口中,与她的小舌缠卷逗弄,汲取着她口中的酒香。
谢自嫚像个认真的学生,配合着他的动作,也伸出舌头与他的缠卷,火热的感觉蔓延全身,就像喝了上等的醇酒般迷醉,而且随着他益发加深的吮吻,她对这样的感觉也越来越着迷。
她的主动就像一把烈焰引燃他内心的欲望,让他更加深深缠吻她的唇舌,双手也朝她曼妙的身躯抚去。
不!
傅觉遥倏地从这样魅惑人心的迷雾中回过神,猛然抽身,迅速退离她三步之遥。
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看着谢自嫚一脸沉醉的表情,一抹苦涩涌上傅觉遥喉头。
虽然她看起来也同样着迷于这个吻,然而这样的状况却不是她主动愿意的,她只是受了他的引诱,而他竟然恶劣的诱惑了她,他想要的明明是她的心啊!
满怀对自我的厌恶,傅觉遥瞥开眼,沉郁地低语,「对不起。」
然后,他有些狼狈的转身,简直像逃难似的迅速奔出房间。
谢自嫚只是看着敞开的房门,不解他为何突然离去。
那一吻的余韵还残留在她唇上,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依旧发烫的嘴唇,缓缓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看来,他才是对她蚕食鲸吞的那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