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贤下了车,却站在大门外皱眉,忽然转身看着徐昊。“好了,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也知道大家都在等我们烤肉,可是我一定要进去吗?可不可以现在走掉?”
徐昊莞尔一笑。“阿苏和胜安都很想见你,你那么不想跟他们叙旧啊?”
梦贤烦躁了起来。“问题不在他们两个身上,在凌珊……”
“凌珊?”徐昊一脸意外,彷佛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还不明白吗?”梦贤轻哼道:“我对她还有芥蒂……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根本不想跟她见面。”
徐昊失笑了。“我有说凌珊会来吗?为什么你认为她会来?”
“什么意思?”这下换梦贤不解了。“这不是她家吗?她当然在里面,有什么来不来的?”
“她家?”徐昊搓着下巴。“这是阿苏家,不是凌珊家,我不是说过,要来阿苏家烤肉?”
“你不是说阿苏和庄胜安都结婚了,那凌珊当然跟阿苏住在一起,不是吗?”梦贤停顿了一下,起疑了。“难道——他们分居了?”
徐昊好笑的看着她。“我说阿苏结婚了,没说是跟凌珊,他是跟别人结婚,不是跟凌珊。”
梦贤瞪大眼睛。“他们没结婚?”
徐昊笑着摇头。“没有。”
梦贤错愕不已,愣愣的问:“为什么?”
徐昊笑意更深了。“你希望他们结婚?”
“也不是那样……”梦贤不自在的蹙着眉心,找不到妥当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们当初那么要好,老公老婆的喊来喊去,阿苏又对她百依百顺,我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但她以为他们终究会和好。
徐昊淡淡一笑。“感情的事,外人也无法置喙,我也是接到喜帖才知道新娘不是凌珊,而且那时新娘肚子里已经怀了阿苏的孩子,阿苏很兴奋的告诉我,他要做爸爸了,何况当年我们会分手,不是因为凌珊要告阿苏打她,当时两人之间就已经有问题了,不过阿苏对于跟凌珊为什么分手则一字未提,好像凌珊已经跟他没关系似的,所以我也没多问了。”
梦贤怔了怔。“那庄胜安呢?该不会也没跟慧苹结婚吧?”
徐昊再度点头。“他们比阿苏和凌珊更早分手,慧苹老早结婚了,老公是个老外,现在住在纽西兰。”
梦贤一阵愕然。
原来老早时移世易,每个人都找到自己新的位置,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徘徊,还以为凑在一起的依然是当年的六人行……
“现在没问题了吧?”徐昊牵起她的手,笑着说:“我介绍他们两个的老婆给你认识,可不要吓到了,阿苏的老婆不是美女,但很贤慧顾家,但贤慧顾家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现在的阿苏被老婆吃得死死的,没有半点自由。”
梦贤咕哝着。“还真难想像。”
徐昊按了门铃。“他们两个就不说了,今天主要是介绍我的小情人——兰芝小公主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她轻扬眉毛。“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对小孩子会有耐心,如果是小动物,我耐心可能会多一点。”
事实上,知道徐昊口中的干女儿不是凌珊生的之后,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位小公主了。
“说到小动物,你跟拉面店的师傅很要好吗?你们是不是什么保育团体的义工?”
梦贤微愣。“你连这个都知道?是顺风耳吗?”
“不要转移话题,快点回答我,我觉得他对我的女朋友有意思……”
梦贤轻哼,“对你女朋友有意思的男人还多着呢,你要一一盘查吗?那可是需要一段时间哦……”
飞机降落在澳洲的布里斯本机场,飞了九个小时,梦贤在机长广播声中醒来,她揉揉眼睛,看到身边的徐昊神采奕奕的在对她微笑。
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难得的农历年前连假,他们要大费周章的飞来澳洲过,而且只停留一天,因为要花两天的时间坐飞机,因此只有一天可以观光。
可是他坚持。
是啊,他坚持,他真的非常坚持,一定要她同行,还说如果她不一起来,他会觉得不好玩以及“遗憾终生”。
为了不让他遗憾终生,她只好同意同行。
确定她会一起去之后,她除了把护照交给他,其他都是他一手包办,包括到她家帮她收拾行李,所以她连自己带了些什么衣服、他们要去哪里观光都不知道,反正澳洲知名景点就那么几个,她的兴趣也不大,就跟着他走喽。
出了机场,一部六人座小巴在机场外等他们,司机是位大胡子的当地人,车上还有个年轻的华人男导游,一直带着微笑。
“挺不错的。”梦贤上了车,感觉舒服多了,澳洲的蓝天白云尽入眼底。
虽然坐的是头等舱,但九个小时处在极度干燥的机舱里,还是连呼吸都不太舒服。
“不会是要回饭店睡觉吧?”她眯着眼睛看蓝天,问徐昊。“我可是睡得很饱,现在完全睡不着,如果能去喝杯咖啡就再好不过了。”
导游阿凯跟司机坐在一起,他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她把头靠在徐昊屑上,两腿伸直,戴上墨镜。
“我们要先去参观葛里菲斯大学。”徐昊微微一笑。
梦贤突然想到他身为徐家长子长孙的身分,还有他那堆都很崇敬他的堂弟妹跟表弟妹。“我们该不会是来帮你哪个亲戚的小孩看学校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好看了,她不会放过他的,坐飞机坐得她腰酸背痛的,只是来帮他的亲戚探路,太不值得了。
“保证不是。”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因为她的反应难以预测,他担心她事先知道会大崩溃。
“竟然列入第一个景点,那你说说看,那间大学有什么特别的。”她懒洋洋的问。
徐昊安抚的轻捏了下她的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卖关子啊!”梦贤看着窗外的风景。“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专心看风景,看到布里斯本河弯弯曲曲的贯穿布里斯本,这城市有干净的河岸,航行在河上的渡轮让城市景观更美丽了。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气候依然宜人,四处都有悠闲喝咖啡的人们,浓浓的人文气息,气氛很迷人。
梦贤随意走动,徐昊则在和阿凯说话,他们两个不时在打手机,不知道在连络什么人。
“我们到底要去看什么?”二十分钟后,见两个男人还在交头接耳,她终于不耐烦了,走过去问他们。
“先去喝咖啡。”徐昊匆匆拉着她走向其中一间咖啡店,阿凯则走开了,边走边打手机。
梦贤对这位导游的态度很无言。“他到底在忙什么啊?不是应该陪着我们吗?”
算了,扑鼻的咖啡香吸引了她,她立刻转移注意力,走进店里。
这间小巧的咖啡店非常有个性,墙面布满鲜艳的涂鸦,与店里木质桌椅形成强烈对比。
她看着菜单,贝果、三明治、手工饼干,只提供简单的轻食,倒是咖啡的种类包罗万象,很有得选。
“你要喝什么?冰的?热的?”她兴匆匆的问徐昊,却发现他一直看着外面,神情有点紧张。
她终于感觉到事有蹊跷。“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徐昊回头,深深的看着她。“对。”
她忽然觉得颈毛竖立,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是什么事?”
徐昊的眼神说明了一件事——事情不单纯。
“梦贤——”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事实上,我们是来这里见一个人。”
她瞪着他。“什么人?”
他用眼神示意。“他过来了,你自己看。”
她转身,果然看到一男一女走进咖啡店,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书,也都背着双肩后背包,一派学生样,有说有笑的在商量要点什么。
“天啊……”梦贤看着他们,打从心里震颤了,她忘形的想走过去。“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不是像,他就是韩峻安。”徐昊很镇定的回答了她。
梦贤大大一震,她的呼吸急促了。“你说他是韩峻安?!”她连忙想上前。
“不要过去。”徐昊及时拉住了她。“韩峻安没有死,但是失忆了,他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他的家人把他藏起来,让他在这里留学,其实就是安排他在这里生活。”
“为什么?”梦贤又惊又怒又激动。“既然峻安没有死,韩家为什么要跟我说他死了?为什么?!”
徐昊看着她。“他们不想你们再见面,他们认为你不适合韩峻安,车祸发生之后,更认定你是不祥之人,会把恶运带给他们的儿子,所以宁可骗你他死了。”
梦贤颤抖了一下,眼前闪过她被挡在殡仪馆外的画面。
难怪韩家说什么都不肯让她送峻安最后一程,还派保镖把她赶走,原来一切都是场骗局!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她痛苦了那么多年,一直被自责折磨着,还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多少个夜,她是梦到峻安而心痛,哭着醒来的,他那样过世,她不能原谅自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跟他提分手才让他驾驶分心的……
“我们先出去。”徐昊果决的把她带离小咖啡店。
梦贤任由他把自己带走,心绪剧烈的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昊带她到小公园里坐下,让她平复心情。
风徐徐的吹,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韩峻安不记得以前的事,现在也有新对象了,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你可以把心里的罪恶感放下了。”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又是怎么知道他没有死?”梦贤的心情总算静了下来,不再泪光莹然,不再那么激动。
看到她静下来,他也如释重负。“无意间找到的,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看样子她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这一趟奔波有了好的结果,没有白走了。
“徐昊……”梦贤紧紧靠向他的肩膀,哑声说:“谢谢你,我现在好开心,笔墨难以形容的开心,峻安没有死,我真的好高兴!”
“我懂。”他握紧了她的手,嗓音柔如春风地说:“我也要谢谢你,你脱离罪恶感也是我的幸福,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