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霜卖了一批珍宝换一库房碎玉、碎金银。
周念霜用那一库房碎玉、碎金银,换得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
周念霜将价值连城的宝物,折了价再跟其他大质铺换大把现银。
周念霜拿那大把现银,在最后一波逃亡潮换来大半京都城宝物与土地房契。
周念霜准备捧玉玺,在王城门口向他输诚。
周念霜对徐家公子说,她打算成为死王的女人……
这打算,真与他心里的盘算不谋而合!
老早在东北他就已知晓周念霜,一开始便动过立她为后的念头,但当时他是单为朝政盘算,想着立个一无所有的机灵女人为后多好,断绝外戚乱政的可能。
可这些日子,好似哪儿有点不一样了!
他好奇月老与她的交易。
他每回见着她,心头便有些暖暖、痒痒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早先,他站在外头听她与徐家公子的“暧昧”,真来气了。
因为死过才变得有些机灵通透的她,原来还是个傻的!
居然相信喂血补气这种鬼话!
呿……
对了,血究竟是啥滋味?
“爱妃可愿意让本王尝一口血的滋味?”死王忽然道。
“王上若想喝民女的血,民女自然不能拒绝。”他该是知道阿书来过吧?既然知道阿书来过,恐怕也知道阿书的真实身份吧?
他不恼她?不问罪于她?还要立她为妃?她想不透。
“爽快。”死王拍了拍大腿,朝外头喊道:“来人啊。”
勤湘闻声,与两名侍女立即推门而入。
“去小灶找把利索的小刀来,顺便拿个碗来。”死王道。
“是。”勤湘赶紧回道,快快奔出殿。
一会儿,勤湘捧来了小刀、瓷碗,死王满意地点点头,“搁桌上,都下去吧。”
“只要一口血本王尝尝味道即可,爱妃可别割得太深太多了。”死王笑着。
周念霜亮着眼,眉头不皱半分,拿起小刀,将手腕挪到雪白瓷碗上,白亮的刀尖抵上腕肤,鲜红小血珠方冒出头,忽然一道强劲掌风打去她执握的小刀,她握刀的手一阵酸软。
死王沉着脸,大掌抓住她才冒出小血珠的手腕,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啥,施了力,轻易抓起她,转眼她竟已坐入死王怀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眨眼间便落入他怀里,还没能反应过来,他温热的唇已贴上冒出小血珠的手腕,吮去那丁点鲜红。
周念霜心头大震,他温热的唇,湿濡的舌尖舔舐她手腕上那道微小口子,那感觉……不是痛,而是太过于亲昵了。
“不够王上说的一口。”她尴尬万分,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这男人太好看,长而浓密的眼睫似两把小扇,在他漂亮的脸上扇呀扇的,扇得让人心软。
烛光摇曳,明明暗暗的落在那张刀雕似的俊脸上,她有些头昏地想,辕朝最好的玉雕师傅,恐怕也雕不出这样勾人的俊美脸庞。
“本王尝到滋味,这样便够了。”死王扬起两把漂亮浓密眼睫,深深瞧她,心头有点堵,又似有好几匹马儿在上头不受控地狂奔,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他摸了摸她脸上滑腻的肤,像丝绸一般的触感,唇贴住她如珍珠般光嫩的耳垂,牙齿轻轻地咬了咬,沙哑道:“爱妃的血……尝来特别甜。真便宜了徐家公子!往后,没本王同意,爱妃一点伤都不可有,再有人胆敢尝爱妃的血,本王肯定将他五马分尸,鞭尸千下,再丢到山里喂猛兽!”
“……”果然知道阿书来过。
既然知道,他这会儿是在戏弄她吧?
周念霜挣扎想起身,暧昧氛围消散,死王也醒过神,方才好似一时迷了神窍。
“爱妃方才真不怕吗?”死王继续歪躺在榻上,脸上扬了笑,由着她起身离开。
“民女不解王上的意思。”周念霜福了福身。
“不怕本王让你狠狠划一刀,放着你流血至死吗?刀子划下去那刻,爱妃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不疼吗?”
“民女的命任凭王上处置。方才那刀,还没来得及感觉疼,就让王上挡下了。”
“都见血了呢。这会儿疼不疼?”他挑眉,问道。
“不疼。”
“爱妃坐下吧,你站着,本王得仰着头说话。”
“是。”周念霜坐回榻上,屋内陷入一片沉静。
“爱妃棋艺不错,”死王望了眼棋盘,“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不觉得无趣吗?改日本王陪爱妃下一回。”
周念霜也不应声,她就像是被猫逗弄的鼠儿,大概离死不远。她也不是怕死,就是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感觉心头很闹腾。
“爱妃怎不应个声?”
“民女不知当说什么。”
“是不知?抑或是不想?本王提示那么多,爱妃聪敏,难道没想问的?”
“民女能问吗?”
“自然能。”
“王上……知晓徐家公子?”
“那是当然。方才本王都说是徐家公子,自然知晓徐家。”
“王上不恼吗?”
“本王该恼谁呢?爱妃?徐豫书?或是本王自个儿?”死王捉弄似的眨眨眼,接着神神秘秘的朝她低声道:“本王告诉爱妃一个秘密,本王……也是个徐家公子。”
周念霜大惊,他……也是辕朝皇室之后?
“爱妃不信?”死王似笑非笑,“徐豫书如何说服爱妃信他是徐家人?”
“阿书并未说服民女信他是徐家人,民女不知阿书……是徐豫书。”
“喔?连名都不知,就喂了三天血,爱妃对徐家公子忒大方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
“徐豫书,安熙帝二皇子醇王嫡长子,于四王之乱后,生死不明。”死王又道。
阿书不是宁王嫡长子?周念霜心头微惊。若阿书不是宁王之后,那宁王嫡长子是……
“宁王嫡长子是本王。”死王看透了她,说道:“爱妃可要帮本王守妥了秘密。”
“王上为何将秘密告诉民女?”
“本王真心想立爱妃为后,却不知爱妃是否真心要当本王的女人。爱妃同徐家公子说过,已打定主意成为死王的女人。爱妃当真这么想?”
“王上竟什么事都知道。”周念霜低语。
“倘若不知,凭什么坐那把要人命的龙椅?不如早早抹净脖子,等着让人宰杀还死得干净些。”
死王哼了哼,掩不住的狂傲之气。
“王上希望民女怎么做?”
“守着本王的秘密,别让徐豫书知道。”死王淡淡道。
“王上大可不必告诉民女的。”
“本王与爱妃洞房前,难道不该彼此了解了解?枕边是睡着狼,还是睡着一只乖顺的羊,总得摸清了才成啊。”死王满不在乎道。
“若民女告诉了阿书,王上打算如何?”周念霜反问。
“唔……爱妃问了好问题,但问错了人。当问问你的阿书打算如何?他的打算,决定不是他死,就是本王死,再不然,也可能是本王与他都能活。”
“王上的意思,民女不明白。”
“唉,怎不明白?本王话都说这么透了,真让本王闹心。”
死王不满,却希罕地耐住了性子解释。“徐家人死的够多了,总不能全死得干干净净,剩本王一个人多寂寞呢。可本王这样想,你的徐家公子不一定这样想,他若想争那把龙椅,兴许得杀了本王,才服得了本王底下的人。
“然,本王不好杀哪,该是本王杀了你的徐家公子机会大些。话说回来,你的徐家公子若肯服本王,封赏他当闲散王爷,本王自是愿意,如此本王与你的徐家公子都能活,且活得好好的。爱妃明白不?”
你的徐家公子、你的徐家公子……
左一句你的、右一句你的……死王其实根本不将她当一回事,既认定她心里有阿书却要立她为后,在死王眼里,她左右不过是颗棋子。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一翻两瞪眼的结果。本王尚未摸清你的徐家公子,他争是不争?爱妃知道吗?”死王问道。
“民女不知。”周念霜叹了口气,她确实不知阿书究竟是争或不争,倘使阿书知晓死王是宁王之后、与他同为徐家血脉,阿书还争吗?
“瞧,你的徐家公子当了你多少年小厮,你尚且不知他争不争。本王怎会知晓,得再多些时间了解他,所以爱妃会帮着本王守密吧?爱妃若真想当本王的女人,自然站在本王这边。”
“阿书若争,王上能不能饶阿书一命?”
话都说透了,她还是要替她的徐家公子求情啊?
周念霜心里唯一挂记的人,只有徐豫书。
怪了他生得比徐豫书好看、功夫比徐豫书强、这天下他若要,自然也是他的,他哪儿就不如徐豫书,入不了周念霜的眼、进不了周念霜的心死王心里,一阵说不清的酸味涌上来,他转瞬抹去那感觉,若无其事笑道:“爱妃……时候不早,该洞房了。”他跃下暖阁,一把将她拉起来,几步踏入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