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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选娇妻(下) 第十六章 难产的选挥(2)

  夏依宁靠人参吊着气,听稳婆的指示,吸气、吐气,她紧闭着双眼,拼命使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生下孩子,她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不能留他一人在世上……

  「您加把劲啊!」

  稳婆在她耳边道,她们二个在下头接应,一个从她的肚皮由上往下推。

  夏依宁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好几次差点就昏过去,可是一想到若她死了,这一世又带给宣景煜伤痛,那她还是伤害了他,所以她强撑着意志力,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要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产房里的动静没有停歇过。

  陆氏见风尘仆仆的儿子不曾坐下,也是心疼,劝道:「景煜,你就坐下吧,这样望着房门也是无用。」

  宣景煜对母亲的话彷佛充耳不闻,依旧直挺挺的站在产房门前,寸步不离。

  宣静宸怯怯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会提早回来?不是说要年后才能回来?」

  宣景煜眼睛看着房门,快速回道:「战事结束,想着你嫂子快生了,便跟殿下分道扬缠,走水路回来了。」

  宣静宸见他无心应答,也不敢再间,使唤平儿去倒水,她亲自捧到他面前,他倒是一口喝了,喝完,又继续瞪着房门。

  忽然之间,房里传来夏依宁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吼,宣景煜心里一颤,就要抢进房去,随即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啼,宣老夫人从椅子里惊跳起来。

  「生了!」

  门开了,门帘一挑,李婆子走了出来,眉开眼笑地道:「恭喜老夫人、夫人、少爷,少夫人生了位小少爷!生得真是俊极了!」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曾孙可终于来了!」宣老夫人笑得嘴都阖不拢了,欢天喜地的要去接过婴儿。

  陆氏也急忙靠过去看孙子。

  宣景煜却是看都没看儿子一眼,心急的大步往产房里走。

  李婆子有些傻眼。「少爷,您不能进去啊!还没收抬好啊!」

  宣景煜却已撩了帘子进去,产房里弥漫重重的血腥之气,张婆子正在收拾善后,见到他闯进来,十分错愕。

  「少爷,您不能进来啊!」接生三十多年了,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闯入产房的,先前他闯进来那会儿产妇还没生,尚且说得过去,可现在房里可是血腥得很,会沾染了晦气。

  「你先出去吧。」宣景煜迳直走床边,见到脸色苍白、发丝散乱的妻子疲惫地正望着他,他一颗心才落了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又轻抚她被他打了一耳光的脸颊,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爱怜地捋了捋她落在腮边的发丝。「痛不痛?」

  「不痛。」夏依宁扯出一株虚弱的笑。「半点也不痛。」

  「胡说,一定很痛。」他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往自己脸上搨。「换你打我,打多少下都不要紧。」

  「真的不疼。」她温柔地望着眼前这红了眼的男人,两世在他身边,都未曾看过他如此模样,定然是急坏了,她温言安抚道:「是我做了该打的事,若不是你打醒我,我恐怕也没力气撑到把孩子生出来,现在想想,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保住了孩子,他岂不是一出生就没娘,保不定还有人说他克死了自己的娘,若是那样,我就太对不起孩子了。」

  「你明白就好。」他紧紧的将她的手包覆在掌心里,把睑贴在她脸上,微哑着嗓音道:「在我有生之年,都不许你先丢下我,若我死了,你要随我主,那便随你了令」

  他此刻发现自己是自私的,不想他死后别人再拥有她。

  他这是在说他爱她吧?是吧?她的眼里涌上一股热流,努力抬起手臂圈住他的颈顶,想到前世他无人收尸,她有些鼻酸地哽咽道:「若你不在了,我一定随你去,咱们……合穴而葬,至死不分离。」

  宣景煜轻轻磨蹭着她渗着汗水的脸颊,承诺道:「好。」

  夏依宁坐月子的期间,听雨嘉说好多人来送礼,如今库房里堆满了送给孩子的吉祥扣、如意扣、长命锁、金顶圈、银元宝、玉石狮子等等,把几口花梨木箱子都给填满了。

  不只送给孩子,也送了许多昂贵补品给她补身子,何首乌、阿胶、老人蔘、极品灵芝、鹿角、鹿茸、虫草等多不胜数,还有一大堆宣家根本不认识的达官贵人争着来送礼,她知晓,那都是因为宣静霞的关系,宣静霞得宠,又诞下双生子,一个养在陵王妃名下,已封了世子,陵王妃视如己出,还扩建了院子,让她搬过去一起住,两个人一同养育孩子。

  宣静霞来信提到,陵王妃虽然因为孩子,气色较好了,可她病入膏育,每日要服的汤药很是吓人,简直是拿药当饭,有次陵王妃拉着她的手说,很感谢她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当娘亲,若她去世了,要她好好照顾陵王和孩子。

  宣静霞不忍心陵王妃年纪轻轻就因病而亡,她常研究药膳食补,也在日常为陵王妃针灸,希望能为陵王妃延命,陵王妃的母亲一一扫北王妃,还因此特意从封地北疆到京城谢她,直说想认她为义女。

  扫北王妃只有陵王妃这么一个女儿,每日为她的病提心吊胆,深怕她有个不测,同时因为陵王妃未为陵王生下一儿半女,令陵王无嗣,她也觉得愧对陵王。

  要知道,陵王妃的父亲乃是军功赫赫的扫北王,是两朝重臣,一向拿陵王妃这独生女当眼珠子疼,陵王妃是注定会死的,若宣静霞能继承这份关心,加之她生的孩子如今记在陵王妃名下,称扫北王、扫北王妃为外祖父、外祖母,对于宣静霞将来的皇后之路又多了一些助力。

  孩子满月后,取名宣元齐,摆了百桌的满月酒,程氏来看她,指起夏依嬛便直叹气,说大女儿没有福气,当初有宣家这么好的人家不嫁,偏偏要去千家做妾,夏依宁听了也只能安慰几句,幸而程氏提到进门多年的长媳终于有了身孕,这才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如今千允怀是接近不了陵王了,对于夏依嬛如今的处境,她并不想知道,可却在这时,镇江王府出了一件事,让她不想知道夏依嬛的近况都不行。

  镇江王千守仁和友人游湖意外溺死,镇江王府五代而斩,千守仁是最后一代,他过世之后,千家的封地和府邸都要归还朝廷,这对千家是个莫大打击,因大老爷千守仁不到五十,谁能料到他如此短命,一时间,千家四房全乱了分寸。

  这时候,夏依嬛拿出私房,在京城的朝连街置办了一处五进的宅子,虽然地段不如原先的镇江王府,可也不错了。

  千家当下便分了家,二房在其它几房艳羡的目光中搬进了新宅子,卓容臻靠嫁妆虽然也有置办宅子的能力,可因为千允怀待她冷淡,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拿出银子,而韩氏虽然出自将军府,可她的嫁妆在这二十年来为了做面子用的七七八八了,加上丈夫无用,每个月除了月例便无其它进项,娘家父亲也是个无用的,哪里拿得出银子,是以,夏依嬛二话不说拿出现银置办了宅子,即便她不过是个小小姨娘,如今她在二房里便说得上话了。

  夏依宁生产时未通知夏依嬛,孩子满月也未曾通知她,可满月过后,夏依嬛却自己来宁州看她。

  「宁妹为何见外?生了孩子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还要从旁人口中才知道我做姨母了。」

  夏依嬛语气倒是轻松,并有责怪之意,她逗了齐哥儿一会儿,齐哥儿要喝奶了,夏依宁便让雪阶抱下去给奶娘喂奶,夏依嬛看起来有些依依不舍。

  「姊姊府里不是事多吗?我才想着不要打扰你。」夏依宁也笑着说道,可是却对夏依嬛的削瘦暗自心惊,夏依嬛如今已没有做姑娘时那光采夺目的风采了,整个人像枯萎的草。

  「事多?」夏依嬛自嘲的笑道:「你是说我滑胎之事,还是大老爷猝死之事?宁妹,人人都道大老爷福浅,我倒觉得他死得好,他死了,二房得仰赖我的私房才能过日子,如今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敬我三分,还叫卓容臻那贱人不要大声跟我说话,真是痛快。」

  夏依宁自然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等她嫁妆空了,定然会被千允怀一脚踢开,可她根本无心开导夏依嬛,只笑着附和道:「这样太好了,姊姊如今在府里也有地位了。」

  「可不只如此而已。」夏依嬛笑得古怪。「卓容臻那贱人说,二爷是故意不让我生下孩子,在我补汤里加了红花,我才会滑胎,我才不信她的鬼话,二爷为何会不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那是他的骨肉,他又怎么可能会加害于我?肯定是卓容臻那贱人做的,所以我收买了她房里的一个丫鬟,也弄得她滑胎了,她不让我生下孩子,我也不让她生下孩子!」

  听她的语气有种出了口气的畅快,夏依宁不由得一愣。

  她这是终于显出她的本性来了吗?嫡母若知道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变得如此歹毒,不知会有多伤心。

  她不明白,她们同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夏依嬛怎么就想得出让人滑胎的诡计?害死一条无辜小生命这种事,她怎么下得了手?

  「还有啊,我还让那丫鬟在卓容臻的茶里下春药,等她火热难耐时,把一个马夫绑到她房里,又安排二爷刚好撞见他们纠缠搂抱……」她说话时眼睛骨碌碌地转,说到得意处,乐不可支地拍手大笑。

  夏依宁紧蹙着眉,果然,即便重生一次,夏依嬛的本性还是没变,没害到宣静霞、宣静宸,便去害其它人,用的方法可说是一模一样。

  「我呀,如今留在二爷身边也不是因为爱他,我早就不像初时那般对他心动了,也看清了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不过是要看他为了银子对我百依百顺的样子罢了。」夏依嬛悻悻地道。

  夏依宁知道她这是由爱生恨了,淡淡地道:「姊姊这是何苦?」

  夏依嬛又笑了。「苦?我一点儿也不苦,看他明明厌恶我,又要对我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有趣得紧,有机会你真该看一看才是……对了,水嫣那贱蹄子虽然把孩子生了下来,但能不能好好地养大还不知道呢,若她再使劲勾引二爷,我就让她永远没机会听她女儿喊她一声娘。」

  听她语气转为歹毒,夏依宁身子蓦然一颤。她的意思是,她要杀了水嫣的孩子吗?

  她是不想蹚这个浑水,可是她现在也当娘了,实在不忍心见孩子受大人的爱恨牵连,不由得劝道:「姊姊,你莫要糊涂了,那不过是个孩子,水嫣令你不开心,你对付她就是,何苦对一个孩子下手?」

  「我自有主张,你莫要管。」夏依嬛警告完,兴致勃勃的话锋一转,「你可知道二爷先前因为陵王总不理会他,愤而转投到宜王那里,他呀,不知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宜王京城会有水患,又说大越会突然来攻打咱们,献计让宜王去皇上面前出头。

  结果也不知怎么槁的,宜王在皇上那里没讨到好,便把二爷给嫌弃上了,叫他永远不许再上宜王府,如今二爷又找上了容王,我探得的消息,好似要诬陷韩大将军为了陵王将来能继承大统,要害死太子,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事啊,要费多少力气找人证、物证,又会把多少人牵扯在其中,他要打通关节都要靠我的银子,他怎么敢不对我伏低做小?」

  夏依宁听得心惊,她可以理解依照千允怀的个性,发现陵王的刻意疏选,定会有所不甘,但他是如何得知水患和大越来攻之事?

  宣景煜也同她说过,千允怀上回来府里,主动提起了玉脉之事。

  若说这一世他无从由夏依嬛那里得知,但他的探子还能打听到玉脉所在之地,还算合理,可水患和大越突袭之事,他教导宜王时都尚未发生,他如何能预知未来?

  难道他与她一样,是重生而来?

  韩大将军是陵王的外祖父,他为了陵王,派人长期在太子身边给太子下毒,这是事实,前世的千允怀从他母亲韩氏那里知道此事,当时他们同坐一艘船,弄死太子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巴结都来不及了,自然不可能出卖陵王和韩大将军。

  可这一世在宣静霞的阻挠下,他无法接近陵王,是因为这样,他才索性破罐子破摔,要把这件事揭了,让陵王永无翻身之日?

  她强颜欢笑地问道:「姊姊如何知道这些事,难道千二爷连这些都对姊姊说?」

  她是知道夏依嬛前世的手段,这一世莫非也是如此?

  「他才不会对我说一个字。」夏依嬛撇了撇嘴。「我呀,暗里地派人跟踪他,收买他的亲信,他以为亲信只会对他忠诚,真是笑话,哪个人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不会心动?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都了若指掌,我手里握有他这么多把柄,将来有一日,他总会跪在我面前求我。」

  夏依宁发现夏依嬛和前生的不同之处了,前生夏依嬛对千允怀是无条件的痴迷,直到宣家被抄,她代替夏依嬛被问斩的那时,夏依嬛都还一心一意的相信千允怀,对他言听计从,可此时,她对千允怀已由爱生恨,是什么改变了夏依嬛,是千允怀的态度还是千府的环境?

  夏依嬛的改变算是好事吧?也因为如此,夏依嬛才会来对她诉苦,让她知道了千允怀的诡计。

  等夏依嬛一走,她立即写信给宣静霞,提醒她韩大将军做的事,要提早将证据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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