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高级轿车停在In night公司大楼附近,不再前进,也不见有人从车上下来。
车上的人要去的地方,无疑是In night,可无奈他们的路被人挡了,再上前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少爷,我看……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车上,司机老王对着后照镜里歪歪斜斜倚在后座的男人说道,语气颇为难。
“先不要,等我再看一会。”后座的男人显得兴趣盎然,头几乎整个都要贴在车窗上。
“有什么好看的?工人聚在一起抗议而已,最近这种事很多呢!”
“可是挤在In night的大门口,这还是头一次啊!”
赫连绣隔着一段距离,望着此时聚在In night门前的那几十名老员工。
看他们举的牌子,再加上最近In night的新闻在商界闹得很大,大概原因他猜得到。
这些人都是In night原先香水工厂的工人,但不久前,这家以香水出名的公司却对外宣布,他们不再接触有关香水的任何产业,具体理由只说是公司董事会决定的结果。
这件事,将成为商报记者们追逐的永久谜团,不过谜底是什么就另当别论了;在这决定宣布后不久,In night还真的关闭了自己的香水工厂,这些工人会来公司门前抗议,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In night肯定是亏待了这些工人,看他们堵在门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吓人啊!”老王也跟着伸长了脖子。
“据我所知,他们做的已经在标准之上了,不然也不会只来了几十人。”赫连绣哼笑了声,“你看这些人都有了些年纪,就算善后再好,也是一时的,往后找不到别的公司雇用,丢了铁饭碗才是关键!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恐慌多一点。”
老王叹了口气,“那就真没办法了,既然人家已经是仁至义尽,就算抗议也没有用啊!毕竟工厂关了,对In night也是个损失。”
“有用。”赫连绣却不这么以为,“起码这可以让In night的高层知道,这些老员工已经走投无路,就算自己没希望了,也要拉着他们当垫背。”
“不会吧?”
“本来是不会,不过,人都是禁不起煽动的动物啊!”赫连绣食指点着下巴,喃喃自语:“要不要给商报记者打个电话呢?听说提供新闻的人都有钱可领。”
“少爷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去In night就好像传染病流行时去医院一样。”
“对了!”赫连绣有了更好的主意,“直接找谷均逸问问不就行了?看他要怎么处理这些快被他害死的人!老王,你乖乖等着,我先走啦!”
开门?开、不开……开不开?
“老王。”语带威胁。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少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少爷你一星期至少来这里两次,少这一次也没关系吧?要不然,我带你去公园逛一逛?”
当是在遛狗吗?赫连绣对这个年纪大到能当自己叔叔的司机很没办法,他总是这样保护过度!
“把门打开。”故意压低声音装凶,却不难听得出他并无恶意。
老王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不行”。
他是少爷的司机,不是向导,不可能就这样强行把他拉走;可是出于母鸟心理,他也不能替少爷开车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正当赫连绣打算采取最后手段,扑向司机时,他的车窗被人以适当的力道敲了三下;不重不轻、不快不慢,很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重新把头转向了窗。
赫连绣看到自己旁边的车门前站着一个人,对方微微俯着身子,以便视线能看到车内的他。
他穿着一身武术服,有时候老爷爷早晨在公园打太极,也会穿这种衣服,不过穿在他身上,毫无时尚可言的衣服,竟也有了几分飘逸感,可能是跟他身材瘦长、手长脚长有关。
他像个突然驾到的仙人,那弯着腰的姿态,一点也没有低谁一等的意思,一双眼冷冷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空洞。
只是,淡。
要说这个人给赫连绣的印象,一直以来就只有这一个字。
他是谷均逸身边的人,他曾经见过几次,从未有过正面的交集;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叫唐素,算是谷均逸的保镖。
放下车窗玻璃,唐素简单地说明来意,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赫连先生,请跟我走。”
唉,声如其人,一样的淡啊!
总觉得自己彷佛有点不被人放在眼里?这个感觉很不好,容易挑起赫连绣的战斗欲。
“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是不是要把我绑了去要赎金?”
唐素有些不解……不,是“很”不解!她还以为,谷均逸身边的人应该都是很聪明的,怎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总裁担心你去公司不安全,要我跟在一旁。”哦,他大概是不认得自己,那就难怪了!唐素掏出工作证摆在他眼前,以证明自己是这间公司的正式员工,不是哪里来的绑匪。
扫了一眼那印着照片的工作证,确定了自己没记错,这人确实叫唐素。
又看向唐素,这个像个盘查酒驾的警察一样,乖张地弄张卡片吓唬自己,之后又很不耐烦地一言不发的男人……他这是无言地催促着自己快点照办吗?
“他又怎么会知道我来?我可没通知过他。”赫连绣偏不如他愿。
赫连绣发现,自己竟然在刁难人;很好,他一向喜欢有趣的人事物!
更正确一点来说是……喜欢逗弄!而像唐素这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类型,都送到眼前了,不逗一下岂不可惜?
唐素仍将视线放在这男人脸上,心想,这人长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警觉心倒还满高的。
“你每周这个时间都会来,总裁看你还没出现,就让我下来看看,说如果见你在,就带你上去。”
所以,自己现在就是要护送他上去的。
赫连绣笑了开来,像是跟自己玩了什么游戏,结果赢了一样;唐素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虽然他是在对着自己笑的。
“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多心了,害你额外解释了那么多,口渴不渴?”
说是他多心了,其实意思是嫌自己话讲得不明不白,这唐素还是听得懂的;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笑了!原来,这男人是在耍人啊……
“不渴。”唐素暗叹自己才是真傻的那个,“那,赫连先生要下车了吗?”
“当然、当然。”赫连绣笑着,一只手状似温柔地猛拍老王肩膀,“老王,谷先生特别请了人保护我呢!这么周到,真让人感动是吧?”
是吧、是吧……是什么吧!老王摇了摇头,很无耐地把门上的锁解开了,走吧、走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不管了!
赫连绣跟在唐素身后,心情不错,意外发现了个可以逗弄的人,心情当然不错!他可没放过唐素刚才问自己要不要下车时,那流露出的淡淡无奈。
真是很有意思的反应呢!
能够让他偶尔戏弄一下的人,本来就不多,老王这种老实人他也早就逗腻了;而其他人有的看起来呆呆傻傻、很好玩,他去逗了一下,对方就哭了;有的看起来嚣张跋扈,他也去逗了逗,结果对方狗急跳墙了。
而最后,换来的结果往往是他老爸的“圣”怒。
不好玩,社会越来越现实,好玩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今天被他找到了一个,冷冷淡淡的人,逗起来原来这么有成就感!他不急不怒,当然也不可能哭叫,只是些许地露出一点无奈,就让他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感。
赫连绣自然地看着前面白衣男子的肩,谷均逸还没尊贵到在自己公司身边,也要跟着个保镖,所以以往他偶尔遇见这位保镖先生,多半是在一些社交场所;唐素总是跟在谷均逸身侧,低垂着眼练习隐身术,只是一抹在人群里虚晃的白影而已。
在外面,他不会主动去找谷均逸攀谈,白影在他印象中,也就一直是白影;虽然两年前就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这么近地看着他,倒还是第一次。
赫连绣很自然地打量着他的背影,唐素走路不快,但每个步伐都很利落,看得出是有身手的;身高嘛……比他矮半个头,但因为身材比例很好,又瘦,就像他一开始认为的,很飘逸。
不过……是不是太瘦了点?
赫连绣跟随自己的思路,眼锁着前面人的腰,认真地研究起来。
那身白衣是很宽松的款式没错,可是偶尔因为步伐或风的原因,宽衣勾勒出他腰边的线条;说夸张一点,那个腰搞不好他两手一合就能抱住!
赫连绣吓得一个哆嗦,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两只手,正像抱着个面盆一样,缓缓地向前伸去……他竟然有付诸实际行动的冲动!
糟糕、糟糕,太久没碰到好玩的人了,一时兴奋,差点做出可怕的事!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一只胳膊适时挡在他身前;赫连绣抬起头来,看到走在前面的唐素已经移到他的身侧,正伸出一只手护着他,另一只手挡开偶尔冲上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