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街灯伫立,偶尔会有急驰的车辆驶过,这才打破了夜的沉寂。
枝影横斜,更为这样的夜里增添了丝诡谲的气氛。
胡莉菁只身一人在这样的夜里走着。
刚听完一场美妙的音乐会,她舍不得离去的在附近流连忘返,直到人烟渐杳,她才惊觉夜已深沉。
这样的夜色,合该是适合情人漫步夜游的。仰望黑夜中的月色,她心中有了如是的感叹。
夜已深,她也不急着走,反倒是悠哉游哉的安步当车散步起来。
一个人生命中能有多少时候是可以一个人自在从容的散步而不被打扰的?
她很珍惜这样的恬淡。虽然她已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但她也不急着找对象: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不也很好?
人心如风之未定而花已散落,种种情形,变幻难测。
这样的一句话,她牢牢记在心里。
除非找到一个同心之人,否则她还是宁可独自一人。
老处女又如何?老姑婆又如何?
那都是外界加诸在她身上的言语,于她,是可以全然不予理会的。
孤独寂寞也有孤独寂寞的乐趣。
像这样自己一人深夜漫步,不就是一种乐趣吗?
她的脚步不自觉轻盈了起来。
走着走着,正当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时,急驰而过的车灯猛地对她闪了闪,奔驰过她的身边。接着,令人措手不及的煞车声惊吓到她。
车停在前方不远处,车上的人下了车。
胡莉菁吓得一时停住了脚步。
只见车上的人下了车后,迅速的左右交换了座位,车子再度发动,急驰而去。
吓死人了这是唯一闪进她心中的念头。
虽说这样的月色令人流连忘返,但若是像刚才那样突然的一辆车停在身边就太令人心悸了。
这样的夜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振作起精神,她强迫自己别再沉浸于自己风花雪月的冥想之中,要赶快穿过这一大片渺无人烟的区域,以赶上回程的末班公车回家。
说来可笑,住的是阳明山高级别墅的她,却是天天起早归晚的公车一族;坐在黄金堆上的乞丐就是这样吧!
她加紧脚步走着,将刚才那种与明月共赏的惬意暂时都丢到脑后去,她得快点走到公车站。
愈是走着,她的感觉愈是不对劲。
好像有一种什么事将要发生的感觉令她寒毛直立。
她不安的回头一望,依旧是枝影横斜,杳无人迹。但隐约之中似有一种沉重的喘息声跟着她,让她的心在不觉中揪得好紧好紧。
她快步走到十字路口,望着来往的车潮,这才松了一口气。
踱步走过这段马路,又是另一段更见昏暗的街道,她的心不觉中又再度纠结,
她快步地走着,隐约中有着另一个脚步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走快,脚步声也随之加快;她放慢脚步,那跟着的声音也就缓和了下来。
她心焦了起来。她很想安慰自己,那也许只是一个同路之人的脚步声,但……她知道不是。
她被盯上了。
可能成为匪徒手中的肥羊;也可能是暴徒欺凌后的另一个受害妇女:更可能是明日新闻受虐的主角或成为大城市中的一具无名女尸。
她想起今天出门时,身上没有任何身分证明文件。
她开始埋怨自己,不过是出门听场音乐会而已,为什么要在手上戴上那只光华璀璨的钻石尾戒?只不过是出个门罢了,何必穿得这样正式而别扭,明白召告歹徒自己是只不折不扣的肥羊。
风吹过耳畔,喘息声愈见浓重,也愈加鲜明。她加快了脚步,另一阵追逐的脚步声保持着相当的速度向她接近。
一种恐怖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且愈见清楚。
她害怕的拔腿就跑,所有可怕的念头同时袭上心头。
胡莉菁快速的奔跑着,没三两下,她感觉到那浓浊的呼吸声已然在她身畔,并混合着一种动物发情的味道……
“小姐,你好美……”
那个人的脸在夜色掩护下显得模糊而不真实,他那发汗的手抚上她的脸。
她想尖叫,声音却哽在喉间,所有的恐惧部成了无声的呐喊。
“小姐,你真的很漂亮……”
黏糊糊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脖子,继续朝她身上前进……
恐惧往往令人在事发瞬间失去意识。
她整个人如被催眠般的惊愣,直到另一只手同时在她身上游移时,她才恍如大梦初醒般的尖叫。
“不……”她不断的挣扎,想离开那双令人作恶的双手。
提起手提袋,她朝那人打去。
那人如同受到鼓励般的愈见兴奋,那种浓浊的味道也愈见鲜明。
胡莉菁不断朝那人身上打去,另一方面又步步后退。夜深的街道,久久才有一辆车子经过,谁能解救她?
她步步退,那人步步跟进。
她一时心慌脚步踉跄向后摔去,那人居高临下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她的心倏地冷了下来。
她不想成为明日晨起运动的人所发现的女尸,她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瘫在地上,她惊惧的眼望着那陌生而可怖的面容咧开得意的笑容,她困难而无力地向后挪动。
那种可怕的发情气味愈来愈逼近她,逼得她有一种想尖叫、想发狂的冲动。
那人的面容愈来愈逼近,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就要冻结在血管中了。
就在那人得意的笑声要包围她之前,她一鼓作气地起身拔腿就跑。 一直跑,一直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地跑。
现在不跑,明日不知要成为飘荡在哪一条街道的冤魂。
无风的街道,那种属于变态者特殊的味道竞愈是鲜明。
胡莉菁一直向前跑,也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她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可怖的压力始终追随着她。
变态者此刻正在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变态乐趣。
尽管她觉得胸腔内的所有空气都即将要被挤出来般难受,她还是不敢放慢脚步。
有一只黏糊糊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肩膀。她一声尖叫,再度加快了脚步。
长路漫漫,为何这条路像没有尽头般漫长?
她一直跑,跑得筋疲力尽,脚快软了之际才看见这条路的转角。
迫不及待的,她朝转角跑去,但背后的人依然紧追不舍,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此刻连害怕的权利都没有。跑过了转角,那人的脚步忽地加快。太多的心悸麻痹了她的心脏。
她开始觉得无望,今后的人生要毁在一个不知名的变态男子手上了。
忽地,一部急驰的车转入这条街道,车子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快上车。”
那头探出的是一个她知之甚深的面容。
胡莉菁如在大海中喜见浮木般,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变态的人眼见功亏一篑,露出了冷笑,凝望一阵后转身离去,准备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夜又恢复了平时的静谧。
胡莉菁坐在车上,所有的恐惧在危险离身后,这才一起涌上心头。
惊惧令她一时失控,泪水无可抑制的纷纷落下。
莫子璧冷肃着面容看着她落泪。
无声息的泪水,有时候比嚎啕大哭更令人感到酸涩。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泪水横亘其中。
多年流落似飘蓬、犹恐相逢在梦中。
胡莉菁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是什么样的因缘让她在这种极度不堪的场面中再见到他。
他是她最爱的人。
她,却是他最恨的人。
车子在山路上灵巧的盘旋前进,一路上车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对他,胡莉菁无言以对。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但所有过去的一切都是她错在先,让她无法漠视他们曾共有的回忆。
莫子璧按下车上行动电话的通话钮,冷冷的声音回荡在车内空间中。
“子琮,你起来帮哥哥开门,哥哥送你表姐回家了……不……别让你先生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开门,小孩子别问太多……大约十分钟后再下来……拜。”
她不敢看他,只听见他要她的表弟媳,也就是小他十五岁的亲妹妹莫子琮来为她开门。
胡莉菁感激他的好心。
在今夜险遭狼吻之后,她只想自己一人静静疗伤,最不想要的便是太多人的关心。
这该算是他的体贴吧!
直到下了车,胡莉菁才真正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
她和脸上没任何表情的莫子璧站在她家门口;严格说是她外公家的门口,等着人帮她开门。
侧门轻声地开启,莫子琮一张仍带稚气的脸探了出来。
“表姐。”她低声惊呼。
“嘘,小声点。”她的惊呼立刻被莫子璧所制止。
莫子琮担忧不已,双手抚着她,“表姐,你发生了什么事?”
胡莉菁无奈地苦笑。
发,散乱了;鞋子不知何时少了一只;裙子上沾满了污土,昂贵的上衣此时破败得只令人觉得似乎曾倍受欺凌……
能说吗?能说她今晚差点儿发生的事吗?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摇摇头。
“哥……”仰起脸,莫子琮看向兄长的脸上有一丝责难。
莫子璧依旧不语,只是若有所思。
“没事的。”她强打精神安抚这个被大家捧在手心上疼的表弟媳。“我没事,路上差点遇上坏人,是你哥哥救了我。”
“坏人?”莫子琮的忧心挂在脸上,和她哥哥的面无表情成了极端对比。“表姐,你不要紧吧!”
“嗯我没事。”她拍拍表弟媳,强颜欢笑。
“很晚了,两个人都快进去。”他推着妹妹,把两人一并送入了门内。
“哥……”莫子琮不解地望着莫子璧,觉得他今晚安静得反常。
他知道妹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却只是淡淡地交代她:“胡小姐今晚受了惊吓,你别吵她,也别告诉别人,帮她保密,嗯。”拉过妹妹,他疼爱的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后,再度推她进门,“把门锁好。”
看着他对妹妹的疼爱,胡莉菁的心中百感交集。
莫子琮依言,乖乖关上侧门落了锁。
看着门内的人都安全进门,莫子璧才深吁了一口气,他又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发动车子离去。门内,莫子琮的担忧全写在她眼中。
“请帮我保密,好吗?”胡莉菁的恳求终换得莫子琮无言的同意。
才往室内走不到二步,莫子琮便见到自己的丈夫。
“小白……”她迎上前去。
白豫恒见到表姐身上的狼狈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一向少言的他只是问:“没事吧!表姐。”
胡莉菁抬头一望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了这个深沉的表弟,“我没事,只是受到惊吓。”
吸了吸鼻子,她试图稳定心绪。
“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
她知道,说这话已是这个沉默的表弟所展现的最大关怀。她故作轻松地提起只剩一只的鞋子,“帮我丢了它,就算是最大的帮忙了。” 白豫恒接过鞋子,无言地看着胡莉菁倍受惊吓的身影上楼回房。
胡莉菁踏上楼梯之际,依稀还听见子琮正问着:“小白,你怎么起来了?”
她那冷漠的表弟只有在面对太太时,才会有如冰原春暖花开的语调,“傻瓜,你一开门就触动了保全系统,所以我就起来了,否则大家都要被你吵醒。”
“表姐没事,我哥哥送她回来的……”
莫子琮暖暖的语调传来,令胡莉苦心中不由得羡慕了起来。
羡慕她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的兄长及一个柔情似水的丈夫。
原本,她也可以拥有这一切的,但在十多年前,全被她年轻虚荣的心给一手摧毁。
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
躺在床上,胡莉菁如何也睡不着。
仿佛刚才的惊吓只是一场梦。
如果那是一场梦,那她希望自己能重回十多年前,回到她在樱花娇艳盛开的五月阳光下,在不忍池畔邂逅莫子璧的时候……
那,才是她所希望的,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的美梦--
樱阵花围云锦窝,一见情多。
刚进语言学校念书的胡莉菁,最喜欢在下午没课之时到不忍池畔看着野鸭满天飞翔。
双双对对的有情人相偕绕着池畔散步。
虽然她常常自己一个人无聊地呆坐池畔听别人情话绵绵,或是看着野鸭野雁漫天乱飞,但在她年轻的心中,始终相信会有一个人;一定有那么一个足以令她动心的男人来打开她的心门。
然而,就当她第一次在樱花树下感叹生命转瞬变化之际--
同运的樱花,尽管飞扬去吧!;
我们随后就来,大家都一样。
她不知不觉念出这首诗,全心被缤纷的落英所感动。
一阵轻笑却突地闯入她的世界,令她有些尴尬。
“有什么好笑的?”被这笑声惹得她有些恼怒。
来人的双眼深如一泓湖水,其中有璀璨光华在闪耀。
“对不起,小姐。”他笑得理所当然。“我不过觉得你也未免太感伤了。”
胡莉菁一阵难堪,令她不由得恼羞成怒。“要你多事”
他毫不介意的大笑。“是我多事了。不过这首诗是一些当代日本青年见了紧樱盛开所做的诗,他们感叹生命华美短暂如樱花,所以要在樱花灿烂之时结束生命。你……”他小心地看了她脸色,“也是这种想法吗?”
胡莉菁愣住了。
“什么想法?”
“在生命光华璀璨的时候和同运的樱花一起飞扬而去的想法啊!”
看了她的表情,他确定她一定不知道这首诗的缘由出自于此,更令他忍俊不住。
“神经病。”她气得跺脚。
这令他更加得意的爆出大笑。“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小心喔,别被樱花骗了,而想傻傻的与它同归于尽哟”
“我……我才不会。”她说得结结巴巴,老咬住舌头。
要早知道这首诗的典故出于此,她才不会傻到在赏樱的时候,呆呆念这首诗呢
平白被人嘲笑了一场。
“小姐常到这儿欣赏风景?”他已注意她好久了,每次都只见她一人,所以才敢过来搭讪。
哼她把头一转,骄傲的不想理他 他竟也不介意,依旧用他那如沐春风的温暖音调告诉她:“我每周一下午都会带我妹妹来散步,希望下次能再见到你。我叫莫子璧。”一听,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莫子璧?”
他眨着眼,“是呀我是莫子璧。”他不知道说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真的是莫子璧?庆应大学的莫子璧?那个年纪轻轻就被一个大财团相中的专业经理人莫子璧?”她依旧是不敢相信。
居然这么容易就可以和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对象说话?
他一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微微欠身,莫子璧笑道:“正是在下,不过别把我说得太神话,我也不过是个正在接受培训的基层员工而已。”
“可是……”她还想再多说些什么来表示自己的崇拜和敬意,但却一时词穷。
原来,人都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像她此时,只能傻傻的,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看。
“你刚来这里念书?”
她催眠似的傻傻点头。
“以后常来这里。”
这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她竟然也傻傻地又点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通常追求小姐的必要步骤是要问姓名,他自然也不例外。
“胡莉菁。”
“狐狸精”莫子璧大叫。居然有人的名字叫狐狸精?太好笑了。
他一笑,她就生气,气得恼羞成怒。
“是胡、莉、菁,别弄错”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他老早就知道自己念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取名叫狐狸精?
胡莉菁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他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发发娇嗔,看她蹙着眉头,看着她喜上层梢,什么样子他都觉得满意。
哼她依旧嘟着嘴发小姐脾气。
他讨好似的安抚她。“小姐小姐别生气,气坏身子没人替。”
看他耍宝似的想讨好她,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见胡莉菁嘴角有了笑意,莫子璧才放下心地道:“小狐狸精,下周一哟,要来喔希望能再见到你。”
她转过身去故意漠视他。
哼谁要再见到他
不过,他是那个大家传说中的庆应大学才子莫子璧耶想到她居然能认识了这么了不起的人,她就忍不住要在心中大放鞭炮。
说是不要再见到他,人还是乖乖来了。
她在不忍池畔徘徊了许久,眼见鸭雁成群漫天飞翔、俪人双双,却教她等不到想见的人。
她这时突然想起一首胡适所写的小诗--
也想不相思,免受相思苦。
几番细思量,宁愿相思苦。
就是这种莫名的“相思”情绪,才让她对个才见了一次面的男子动了心。
这种情形,算是一见钟情吗?
想着想着,她蓦地红了脸。
什么一见钟情,该叫自作多情才对。
人家应酬式的告诉她,每周这个时间固定会到这个地点来,而她真的就傻愣愣的依约前来,而且还七早八早就来,等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还兀自思念起他,这不叫自作多情叫什么?
唉她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裙摆。回去吧!何苦等待一句不算承诺的话?
最后再看了一眼群雁振翅摆动的模样,她又不由得念出口-
也想不相思,免受相思苦。
几番细思量,宁愿相思苦。
她迈开脚步,慢吞吞而不舍地准备往回程走去。 “要走啦?”
一道没头没脑的熟悉嗓音令她猛一回头--
莫子璧正含笑坐在池畔石上凝望着她,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当小的小女孩朝池里扔着鱼饲料。
“我们才来,你就要走了?”他笑得很自然,如那天下午的阳光,令她不由得为之吸引。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坐了半天也没见到他的影子,他居然就这样砰的一声出现了。
“有一会儿啰,就在你对着池水说几番细思量、宁愿相思苦的时候。”他耸了耸肩,看似不经意地说出口。
她又无法克制地红了脸。“那……你都听见了?”她问得很小心。
借着诗抒发情感的时候,怎么被人瞧见了
他爽朗的大笑,“听见了。心里觉得好羡慕那个能让你有这种相思情绪的人。”他说得坦然大方,令她更觉得羞涩难当。
心中相思的人,不正是他吗?
少女的娇羞令她一时无语。
他笑笑,毫不在意地将他妹妹转过身来,“叫姐姐。”
小女孩依言喊了声:“姐姐。”之后注意力又回到喂鱼上头去了。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莫子琮。我们两人现在相依为命。星期一下午我没课,她幼儿园放学后我们都来到这里喂鱼。今天小鬼午睡贪睡了半小时,所以才来晚了,否则我们都很早到的。”
胡莉菁听了心头暗喜。他这样可是在为他的迟来作解释?
“天色还早,你要回去了吗?” 她犹豫了会儿才摇摇头。
“那……”他拍拍身旁另一块石头。“坐下来陪陪我说说话好吗?”
他自然而大方的邀请让她有了顺理成章留下来的理由。
他的妹妹一喂起鱼来便显得专注而安详,也因此,他们才有充足的时问来沟通。
他们谈天谈地,举凡文史哲学、艺术科技、上至天文下圣地理,莫子璧无所不通。
这令胡莉菁对他的崇拜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而每个星期一晚上即成了她最难熬的时候,因为距离下次再见到莫子壁还有六天,她必须熬过多么漫长的相思苦
她对莫子璧的想念总在和他分手那刻便开始无尽头的延伸、泛滥;直到下次的见面才得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