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可娣和凯文搭乘高级主管专用的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坐上专车,来到凯文事先预订好的五星级饭店。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奥伏羲正从她离去的那栋大楼正门进去,于是,错过了彼此。
凯文果然出手大方,总统级的套房往外眺望可以看见泰晤士河的全景,另外有美丽的维多利亚式古董床、黄铜把手的十七世纪立柜、以及烧上华丽浮雕的十八世纪茶具等,这些昂贵的家具摆饰,就算她发狠赚上一辈子也赚不到其中一项。
她看得心满意足,赶走了送她进来的凯文,并泡了香喷喷的玫瑰花澡后,步出浴室踩着轻松的脚步,爬上立着四柱的古董床,倒头睡下。
等等!似乎什么事未做,她伸手抓来丢在一旁的包包,从里面翻出手机。纤细的指头在手机按键上游走了一下……
“完蛋!”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奥伏羲的手机号码。
别说手机号码,连他工作地方的电话号码她也不晓得。
她真是不尽职的女朋友。
好失败啊!
不!那是因为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天天几乎在一起的情况下,谁会记得要把电话号码输入手机?!
呜,错不在她啦。
啊,对了!打回家。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但是,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她只能留言。
按下断话键后,吕可娣把手机放在枕头旁,心想着,也许,伏羲氏回到她家后听到留言会打电话来,这样她就能在第一时间接到电话……
渴睡的眼瞄着手机,她瞄呀瞄,眼皮阖了一半,可是……不放心,小手贴在手机上头,这样才安心闭上眼睛。
她可不知道找不到她的奥伏羲,差点没把凯文的地盘给砸了。
凯文在回公司途中就收到秘书的电话通知,一到达公司便匆匆进了办公室,只看见一群守卫围成圆弧的守着一个东方男人,他戴着深色的墨镜,一身皮衣、皮裤坐在他的黑色旋转皮椅上。
其中一名守卫朝着凯文走过来,“总经理,要报警吗?”
“不,让我先问问。”他的公司好不容易经过漂白,成为正派经营的企业集团,他可不想在警察那里再留下任何纪录。
“你是……”
“废话少说.我来找吕可娣,她人呢?”如荷眼说的,除却且可娣之外,奥伏羲不管对谁都是一个臭脸。
“我这里没这个人。”开玩笑,他可是标准的英国绅士,要是随便把他的小青梅竹马供出来,那多没志气!
“哦,没这人。”青筋在额际抽动了下,他起身,离开霸占多时的舒服皮椅。
“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这个男人跟Athena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找错地方了。”奥伏羲像鹦鹉般重复他的话,轻盈的身躯绕过桌子,“不小心”的碰触到凯文放在桌上求平安的巴西紫晶钻,清脆的碎裂声立即响起。
“你在干什么?我的巴西紫晶钻价值好几万美金。”凯文气得发抖。
“不是故意的,我搭长途飞机来,又在这里等太久,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轻巧的跳开散落在地上亮晶晶的碎钻,又往门口矮柜上的古董花瓶摸去。
凯文还没从碎了的巴西紫晶钻衰悼中回神,一向被他视为宝贝的古董花瓶又再次从奥伏羲手中滑下。
尘归尘,土归土,上帝的归上帝喽。
“啊,你又想干什么,别动……”接二连三的刺激,就算他的心脏再强,也要停止跳动三秒钟。
“是你要我不动的喱。”奥伏羲立刻摊开双手,原抱在怀中的进口雕像又没了——他没动啊。
“你们是猪啊,不会阻止他!”他花大钱请这些守卫干什么啊!
在心中哀嚎,他在南区混了许多年,好歹是好几家公司的负责人,不管白道、黑道,他上下打点的礼数只有多没有少,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奥伏羲在办公室里自在走动,几个守卫拿他没辙。
“嘻……”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阵女子笑声。
是错觉吗?几个守卫睁眼对看,一阵毛骨悚然。
“够了!够了!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凯文的心碎了,他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损失,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只巴望赶紧把奥伏羲这尊“菩萨”送走就好。
“你要找Athena,她在饭店,南区最好的那间饭店,我把地址给你……我派人带你去……要不然我亲自带你去……”他的结巴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因为就在他原本空无一物的眼前,突然像透明的水凝出水冻,不一会,一张绝代美艳的脸蛋与窈窕逐渐成型,一个宇宙无敌漂亮的美女平空出现,笑盈盈地站在众人面前。
“妖……怪!”一旁的守卫们有的昏倒,有的夺门逃走,最勇敢的一个乍见荷眼对他媚然一笑之后,居然翻白眼直挺挺的往后倒。
啧,这些男人,没一个消受得了她的美人恩!荷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因脚软而跪在地上的凯文,用力的深呼吸,不敢置信的抓着一旁的桌脚,将头猛地往前撞,咚咚咚敲起头,头好晕……可是,他为什么还不会晕倒?都怪他平常做太多运动,身体太健康,往后,他一定要减少上健身房的次数。
“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看家?”奥伏羲冷冷看荷眼一眼。
“那个家用不着看,我来尽一下当家人的义务咩。”鲜红色的迷你裙,配上红色的蓿丹,明艳照人,她乃世界第一美女。
“她不在这里。”
“我听说啦。”荷眼环视着躺在地上的守卫,不禁哀叹了一声。一群臭男人,没一个符合她标准的,好伤眼睛喔,“我们快点走吧,等一下更多人进来就讨厌了!”
“我不想跟你同路。”
“臭美!你以为我喜欢啊!反正可娣有你陪,我去各处玩玩,麻烦转告她,等你们生小孩后,我再回去当干妈!”这人非要撇这么干净喔,她吹吹指甲上看不见的灰尘。
无奈的点点头,奥伏羲跨过地上众守卫的身体,大大方方的从门口出去。
荷眼嘟着艳红的小嘴,边吹指甲,漫步走入挂在墙壁上,一幅女子偎在楼梯上的图画里,款款走上铺着紫色波斯地毯的楼梯,“借过喽。”向画中女子打过招呼后,曼妙身子缓缓往上爬,修长的玉腿叫人流口水……直到消失在楼梯尽头。
图画又只是图画。
*-*-*
一双不善的眼睛瞅着床上甜睡的人儿。
基本上,只要是稍稍有“良知”的人,都应该知道睡觉中的人最怕吵了,像吕可娣这样长年难得睡一个好觉的人,下床气恐怕更为惊人。
可是坐在床沿的奥伏羲看她短期间没有醒来的迹象,忍不住伸出两手,朝着酣睡中的粉色脸蛋掐下去!而且一直一直的加重气力……
“啊……鸣……”遭受突击的吕可娣因为剧痛,不得不龇牙咧嘴的睁开了眼睛。
没有什么睡眼惺忪的过程,她清醒得宛如根本没睡过觉一样。
“谁偷袭我?”这家饭店的保全措施做得真差!
“还没醒?!”他作势还要再动手。
“你为什么来?怎么在这里?”疑问一个一个的丢出去,她看见眼前那张脸更为阴森。
她有说错什么吗?
奥伏羲把她抓过来,“你还有脸问我?我来郊游、出差、约会、旅行、打人,你说应该是哪一种?”一连串的折腾不安把他最初、最坏的个性引爆出来。这个他才是且可娣最早见到的奥伏羲。
最初他刚搬到她隔壁时,她觉得他冷,后来慢慢相处,他的真面目模糊了,想不到她“有幸”因为这件突发状况,再次见识到他捉摸不定的性子。
“你要我玩猜猜看吗?”她伸手摸上他的脸;他一定赶了很远的路,脸颊还凉冷着呢。
“你没看见我光火的样子吗?”
“你的脸跟手都好冷,身上也没有多加件衣服,我想,你一定跑了很多的路,很辛苦,连让自己温暖都忘了顾。”
奥伏羲一怔。
“别以为说这些话就能叫我不生气!”说自己发火的人已明显的将声音调到属于温柔的等级。
“那你说,你为什么气?”她认得自己原来放在家中的薄毛线衣。那件衣服现在就放在一旁。
他不记得自己,却带着她的衣服到处跑。
他佯装着恶狠狠的口气,“你要走,留下一个月吃不完的食物在冰箱里,却没有我最爱吃的葵瓜子!”她什么都准备了,就缺这项。
“夏天快要过去了,瓜子要等明年。”
“你欠我。”
“明年还?”吕可娣试着商量。
“要算利息!”讨价还价。
“还要算利息?”
“你忘记我也是商人,商人惟利是图,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当然不做!”
“你讲这话的口气跟关强一个样!”她隐约记得关强也曾如是说。唉,她跟红霓怎么都扯上奸商,还勾勾缠个没完?真是前世注定的。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奥伏羲突然低下了声音,眼对眼,看住她的眸子。
她的心因为这样专注的注视发生了剧烈反应,“不要……怎样?”她有些语无伦次。
“不可以抛弃我!”
“我……没有。”她想解释,却被捂住小嘴。
“你说我是你很重要的人,相对的,你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你单独冒险。”
吕可娣点头,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离开家,离开她的伏羲氏才没多久,她差点泪洒飞机上,要不是身边一直跟着那个红发男人,她恐怕就会毫无顾忌的让机舱淹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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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凯文这样的大金主当靠山……其实他们想建议他改名叫凯子,既然一趟路那么远来到英国,他们怎么好辜负凯子兄的美意,不趁机大玩特玩一番?
于是,饱觉之余,经过商量,奥伏羲和吕可娣决定从泰晤士河的周边开始玩起。
温莎古堡自然是非去不可的地方。连续九百年作为英国皇室的城堡,自然有很多可以参观的事物。
晚上,两人找了一间船上酒馆,坐在圆形的船窗旁,眺望窗外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两人点了烧酒虾、盐烤虾、沙拉大龙虾大餐、生蚝料理,吮指舔嘴,互相喂食,乐翻了。
稍晚,回到饭店,洗过澡,两人肆意的欢爱,翻云覆雨,直到筋疲力竭才相拥睡去。
两人睡到隔天傍晚,醒来,刚好投身伦敦的夜生活。
话剧、歌剧、歌舞剧、古典乐、摇滚乐跟爵士、皇家芭蕾舞集各种表演,说得上是琳琅满自。
他们选择的国家剧院刚好在上演一出名为《李尔王》的歌剧,吕可娣起先还顾忌着场合,然而看着看着,却因为不熟悉的唱腔使得她当场昏睡,直到中途休息时间才被奥伏羲摇醒。
糗了!果然,气质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是先天不良,后天失调,想借由看歌剧偷一点气质来用,她想……还是算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尽情的玩,快乐的大啖美食,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从指尖滑过。
这天他们去了大英博物馆,走马看花的把古今及东西方的宝藏都浏览过一遍后,出了博物馆大门,坐在阶梯上,吕可娣吃着奥伏羲买来的香蕉圣代,两人正在讨论等会要上哪去,他突然有些吞吐的吐出几个字。
她的脑子还在跟博物馆中的木乃伊、亚述的带冀狮像、罗赛达石板,还有嘴里的圣代奋斗,一心好几用,只能拿眼睛睇他,示意要他再说一遍。
“我说……你要不要到我家坐一坐?”他刻意望向别处。
“好哇。”她很干脆的回答。
她很早就想去了,只是拟于奥伏羲从来不提,她也不好意思自己提。
“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说得含含糊糊,不知道意欲如何。
“你指的是哪方面?你爷爷不好相处吗?”
他低头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后才抬起头,“我爷爷他年纪虽然大,人却很开通,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没什么可以难倒我的事情了!”玩了又玩,吃了又吃,每天快乐的行程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现在心情好得像晴朗的天气,心花朵朵开!
好吧,就算现在突然天崩了一角,地陷了一块,她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只因她最亲爱的人就近在咫尺。
“那……走吧。”奥伏羲握着且可娣的手,十指交缠,搭上刚停在博物馆旁的红色双层巴士。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下了车,右绕左绕,来到奥伏羲所谓的家。
不起眼的店面安静地位于街头的一隅,大大的橱窗里展示着很多古老的东西,老得叫人看一眼都嫌多余。
伦敦,多得是这样的店家。
单把手的门上挂着一个狮子嘴风铃。
两人进入了店里面,陈旧的气息一下扑面过来。
层层叠叠的柜子,很高,顶到天花板,匣子有大有小,因为过于老旧,实在看不出来其中装了什么,几坪大的空间显得拥挤,阳光从外面照进来,透过老旧的玻璃橱窗,形成模糊的光晕。
吕可娣觉得自己好像错入某种时空。
“要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此时一个老人从门内走出来,口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穿着黑缎背心,白衬衫,腰际挂着一只怀表,不是很多的白发一丝不苟的贴着脑门,非常英国绅士的打扮。
“爷。”奥伏羲走上前去,搂他的肩头。
老人不是很习惯他赤裸裸的感情表现,嘴巴叨念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老爱抱来抱去。”言下之意宠溺多于埋怨。
“爷,我跟你介绍,这是可娣,我目前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你曾孙的娘。“
可以想见这对爷孙的感情非常好。
“爷爷好!”吕可娣鞠躬弯腰。
“嗯!”老人干瘪的嘴闪过只有他自己明了的笑意,“你好,好好好。”
曾经随着时间河流流出的小石子,如今又回到蜿蜒的浅河,天意啊!可是他的傻孙子却似乎忘了那段童年往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去泡茶,你们年轻人自便。”老人识趣得很,年纪大了,当电灯泡耗电伤神,偶尔出现一下,让年轻人知道还有他这么个人就行了。
“爷……”奥伏羲欲言又止。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吩咐他们了,今天是大日子,谁要敢出来捣乱我就撵出去。”老人简直太过通情达理了,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也逃不过他眼皮下垂的眼。
“我去帮忙。”奥伏羲头给吕可娣一瞥,见她点头,开心的搂着老人的肩膀进去门帘里面。
空气突然静谧了下来。
玻璃橱窗外,有流动的车潮,闹意却进不来这个空间,吕可娣走走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里再度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她走过来了,你滚快一点!”
“嘘,槽老头交代我们不可以出声,你别尽说我!”
突然在空气中响起了交谈声,停止后,有个灰不溜丢的影子咻地跑到椅子下面,吕可娣一下看不清楚,隐约觉得那声音像两个小孩子所发出。
她弯腰查看,不期然看到一只朱雀鸟躲在椅子底下。
“嘿。”她对着它释出善意的微笑,干脆蹲下来,跟它眼对眼。
朱雀鸟转动滴溜溜的眼珠,评估着自己现在到底该装死还是怎么着。
“别装死了,我们被发现了。”由吕可娣头顶上方发出的声音,出自鸟笼里面的一只凤凰,它有着金碧辉煌的羽毛,睥睨群伦的眼神很不屑的瞪着躲进椅子底下的朱雀鸟。
“哼!”它高傲得很。
也难怪,根据古书记载,凤凰可是鸟中的王,它那种气派是可以理解的。
“你好……”吕可娣站起来。
“好什么好?不懂礼貌的人类!”凤凰可拽了。
她只有傻笑的分。
“我在里面听到你的笑声,你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此时门帘被掀起来,端着茶盘的奥伏羲从里头走出来。
“我……”吕可娣抬起眼,手指头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鸟笼是空的。唔,她……眼花吗?她心底兜转个圈,把刚才想说的话掩了下来,“呵呵,没事。”
“真的?”
“你啊,疑神疑鬼的。”她轻快的帮他拿下茶盘里的茶器,奶茶的香味随即攫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看着她如花生艳的脸蛋,奥伏羲一把搂过她便要亲。
谁知道她嘟起小嘴,“这么多人在看,不要啦!”
这么多人?她指的是什么?他微微一愣。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