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洁没反应。
“漪洁、漪洁……”
“林、漪、洁!”大吼声恍如平地一声雷,在漪洁耳边炸开!漪洁吓了好大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她的大老板,朵拉是也。
“搞什么?叫你都不回答!”
“没……没啦……”漪洁心虚地回答。“要拿什么东西?我来我来。”
朵拉有点担心的看着她。“真的没事?从你被撞到那一次开始就变得怪怪的,是不是有脑震荡?”
漪洁呵呵干笑,摇头。“哪有这么夸张。”
雪华却又在这个时候凑过来。“她是交男朋友了,在害相思病啦!”
“你……乱讲!”霎时间漪洁脸都胀红了。
“噢,原来如此啊……”朵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说嘛,你也该交个男朋友了。”
面对她们的“关切”,漪洁只能报以干笑,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关于陆维希在她心中的感觉。
若有似无,一切都淡淡的。
最让她觉得不安的,是自己已经有了异样的感受,而他却始终如一,没什么特殊的回应,但是又对她那么的温柔,两人一起度过下午茶时间、逛书店、送她回家……他的温柔,总是表露得那么自然而不扭捏,令人很容易就习惯,甚至贪恋……
她不懂,他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吗?但除了她和上门求诊的人以外,也没见过别的女子出现在诊所里头,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那他对她到底是……?
“欸?好帅的人啊!”雪华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拔尖的嗓音刺进她的耳朵里。
“什么?”朵拉很有兴趣的凑到厨房出口,一下子就把漪洁到底有没有交男朋友的话题给撇在一边。
“欸?你儿子都长大了还跟人家凑什么热闹?没你的分啦!”雪华没大没小的道。
“嗟!”朵拉举起拳头在她背上狠狠槌了一下。“你懂什么,我是在‘顾目珠’,帅哥人人得而看之,有什么关系?”边说边往前挤。“在哪在哪?快告诉我,不然扣你薪水。”
雪华受到威胁,只得乖乖指认。“就是餐饮部外场那里啊!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那个穿西装站在柜枱点东西的那个。”
“喔?”朵拉一边以视线寻找,一边伸出手把漪洁拉过来。“来啦来啦!你也来鉴定一下。”
漪洁被迫推到前面观看帅哥,不得已只好睁大眼睛,这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是他?!”是陆维希的弟弟,陆维翔啊!
“是谁……”雪华跟朵拉两个人也愣住了,四只眼睛齐望向漪洁,莫名其妙的。
“漪洁,你认识人家?”见她一直在发呆却不答话,朵拉忍不住问道。
“算得上……认识吧……”
“那太好了,我们走!”雪华忽然一把拽住漪洁的手臂就要往外场走。
“欸欸?你要做什么?”漪洁下意识要挣脱,雪华却硬拽着不放。
“既然你认识,就帮我制造一下机会嘛!难道对方有女朋友了?”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总之,先去打个招呼就对了!”雪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漪洁就往外场冲了过去!
“先生,您点的玫瑰鸡卷还有烟熏鲑鱼三明治。”雪华手中捧着托盘,漾出最美的甜笑,盈盈地走到陆维翔那一桌上菜。
“呃,先摆在旁边就好。”陆维翔面前摊着一堆文件,急于和同事讨论公事细节的他,连头也没拾地回答了一句。
“先生,我们的食物趁新鲜享用会更好吃唷!”雪华故意又加了一句。
“没关系,你先放着就好。”陆维翔翻着资料似乎在找什么,专心的模样谁都没办法介入。“这样吧!你下午再打个电话去跟王经理的秘书确定一下签约的时间……”
看来只有用绝招了……
雪华马上用另一只手肘轻轻撞了身旁的漪洁一下,示意她开口攀谈,漪洁苦着脸,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咳……呃……先生,您对我们的餐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天晓得,陆维翔根本还没动到呢!但……管他的,她豁出去了啦!
至于陆维翔这边呢?
说实在的,当你专心致志的想要解决一件事,却老是被别人打扰的时候,任谁都高兴不起来。于是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因看见一张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面孔而有些惊诧。
“是你?”
漪洁尴尬的笑一笑,这种惊诧的表情她也曾在陆维希脸上见到过。
“是我……”感觉到雪华投过来的死光线,她于是又补了一句:“这是我同事雪华。”
“你好。”陆维翔对雪华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以后,注意力又回到漪洁身上。
他不过是和同事到附近洽公,两个人到了下午都还没吃午饭,同事提议附近有间不错的下午茶,他也没多想就跟着来了,毕竟他向来不重吃,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漪洁,看到她穿着面包师傅的白制服模样,更觉意外与可爱。
或许被他直视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雪华要地“介绍”的任务也算达成,漪洁微微点头示意以后,便决定脚底抹油。
“那……如果没什么特别意见的话,就不打搅您用餐,请趁新鲜享用餐点,谢谢。”漪洁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后退一步,正准备转身时--
“等一下。”陆维翔突然喊住她。
漪洁下得已,只好停住脚步。哎……已经没办法去在意雪华了,她心想。“什 事?”
“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这个……”漪洁根本不敢看雪华了,只得边冒冷汗边点头。
“那好,我们到外头去一下。”陆维翔站起身子,顺便对同事交代了几句,便偕同漪洁走到店家外头。
“你真是令人惊讶。”
“会吗?”就因为她是做面包的师傅?
“这样说冒犯到你了吗?”
陆维翔的遣辞用字非常的精确、非常的有礼貌,让漪洁觉得有些拘谨,不若和陆维希在一起时那样的轻松。
“没这回事,你不用太在意啦!”她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陆维翔沈吟了一会儿,一副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的模样,微凝的眉有一种独特气质,更显得孤高而难以亲近。
“你还是多笑一点比较好。”漪洁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陆维翔一愣。
“对不起,也许是我太鸡婆了……”漪洁察觉了自己的出言不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可是你老是皱着眉头,给人很严肃的感觉,如果像你大哥一样,也许会比较好一点……”
“那是当然的。”陆维翔正经八百地解释道:“可以的话,我也很希望自己能笑口常开,不过在谈生意的时候,老是嘻皮笑脸的,大概会被人误认成神经病吧!”
“啊……对不起。”漪洁被他惹笑了,一会儿又急急道歉。“我失言了。”她真笨,陆维希和陆维翔的工作性质根本不一样,她居然拿来比较,真是圈圈叉叉点点点啊……
“没关系,你没被我吓到吧。”陆维翔也在认真反省。“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不过常常不自觉就啰唆起来……”
他很啰唆?会吗?
漪洁倒是觉得他的话很少呢,几乎除了“嗯、对、唔、喔三这种一个字的发语诃外,就没别的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陆维翔生动解释。
“跟维希在一起时是例外,因为他话太多了,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得保持沈默。”
漪洁闻言,再想到上次陆维希跟陆维翔聊起天来那种亢奋的模样,不由得一笑。
“对了,我是想问你一件事……”他顿了顿以后,道:“你和我大哥认识多久了?”是直觉吧?他觉得漪洁似乎颇投他哥的缘,基于兄弟情,说更真确一点,是无聊的好奇心,他难得地鸡婆了。
“呃……最近的事情而已啊……”
“那……”陆维翔又道:“你们……是不是……”
听到他话中的试探语气,漪洁已经害羞的摇头否认起来。“没没没……”
“我话还没说完呢!”陆维翔更加觉得很奇怪。
“呃……那个……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只是“现在”、现在喔!因为她不晓得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这样下去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陆维希面前,她就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对自己微笑。也许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不再是普通朋友……
真是个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女孩啊!陆维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如此,我晓得了。”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迟钝的兄长和眼前这个单纯的女生,似乎能为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一些调剂,越想越有趣啊!呵呵呵……
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近乎恶作剧的,可是眼前的女孩完全不明白,眨巴着大眼睛,流露着疑问。
“晓得什么?”
正想问他个明白,陆维翔却岔开了话题。“这里很不错,以后我会常来,你欢迎我吗?”“当然欢迎啊!”不大懂得他这么慎重其事的询问是为了什么,漪洁却仍是开朗的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陆维翔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后,露出微微的一笑,那个微笑,没有压抑、没有克制,纯粹真诚而自然的一抹笑,让漪洁看傻了眼。
他笑起来真好看,跟陆维希好像……好像呢!
想到那张相似的脸孔,她的心,又莫名地加剧跳动起来……
她在……喜欢他吗?
看着眼前那与他有着雷同五官的男子,她怔仲而迷濛地想。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几日后。
“嘟……嘟……嘟……”
电话的声音在更生诊所内响起,不过正专心帮狗儿注射预防针的陆维希并没有听见。
“医生……医生,有电话噢!要不要先接一下?”最后还是带宠物来求诊的主人,忍不住主动提醒了他一声。
“喔?”陆维希抽起针筒,揉了揉小狗的脖子。“真的,那我去接个电话,你先等一下。”他一边放下东西,一边走到电话前接起话筒。“喂?”
“是我。”
“维翔啊,什么事?”怎么搞的,最近维翔找他的频率满高的嘛!
“最近爸爸在替我安排相亲。”陆维翔很单刀直入的直接进入主题。
饶是如此,陆维希的反应还是愣了一下。
“相亲?”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有这么急吗?你的婚事。”
其实他也没资格针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当初选择不参与家族事务、也不让家族长辈个人想法左右人生的他,早就无权干涉家族内的事了,当然,这也包括维翔在内,但既然维翔都主动找他说话,他这做大哥的多少总是要替他抱个不平吧!
“他是没事找事做。”陆维翔的语气有点不耐。“我的结婚对象我自己会找。”
“所以?”他打电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维希有些莫名其妙,毕竟维翔很少向他倾诉自己的心事,难道……“你是要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吗?”
“我已经找到了。”
“啊?”
“虽然还算不上是那种关系……”
“什么?”
电话那端沈默了一会儿,陆维希觉得奇怪,唤了一声。“维翔?”
过了半晌,陆维翔才缓缓开口。“大哥,你对林漪洁有什么想法?”
“什么?林漪洁?”陆维希一愣。
对他来说,林漪洁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一个有点害羞的女孩、一个像妹妹的女孩……
如此而已……吗?
惊觉内心所泛起的疑惑,再加上维翔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陆维希竟觉得有些不安。
或许他沈默得太久了,陆维翔主动开口。
“我见过她两次,觉得她满乖、满单纯的,似乎是个不错的女孩。”
“是吗……那很好啊!”依旧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细微波澜,但那涟漪实在太淡,轻微到连说话的人都浑然不觉,只是一贯温和的面容,不置可否的笑着。
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右边的脸颊上有着浅浅的酒涡……
“听你回答得这么干脆,我就放心了。”维翔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嗯……”陆维希不知为何,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还有人在等我,不多聊了。”
“那好。”维翔道完再见就收了线,陆维希挂上电话,却没有立即走回诊疗床旁,反而是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眼角余光瞥到方才随手吊挂在一旁的湿毛巾,便拿起来擦了擦脸。
他并没有在想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一种奇异感在心中升起。维翔有欣赏的女孩了,那很好,他这做哥哥的只会为他高兴。
那么……应该多少推他一把吧?
他心底模模糊糊的如此意识着,但却隐隐有股窒闷感笼罩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玻璃门上的铃铛轻轻摇响了,他回头,只见门已被推开,探进一抹纤细的身影。
不由放下手边的毛巾,神情轻轻的凝结了。
是她。
“你在忙啊?”女孩的笑脸躲在门边,柔柔地笑着,陆维希一时间竟有心跳错拍的感觉。
试图和缓心中的不定,他也笑了。“你来啦,漪洁。”他镇定地招呼着,却无论如何抑止不住逐渐上扬的唇形。
“需不需要我帮忙?”漪洁又说,往前走了一步,跨进室内。
“那就麻烦你帮我安抚一下奇奇吧,牠很怕打针的。”仿佛是受她牵引,其实只是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他仍不自觉脱口而出,指着病床上的小狗,只见牠乱动乱扭连主人都压制不太住。
“噢……你叫奇奇”将视线转到那只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米格鲁小猎犬身上,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挠着牠的下巴,说也奇怪,原本还很不安的奇奇,奇迹似地平静了下来。“不要怕唷,不要怕……不会痛痛唷!医生叔叔人很好的……”
“医生叔叔?”他在她眼底,看起来那么老气吗?最奇怪的是,他竟如此在意自己在她眼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似是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满,漪洁仰起脸,吐了吐舌头。“你对奇奇来说,本来就是叔叔嘛!”
可爱……
他脑中只有这两个字窜过,看到她趴在奇奇旁边,用手轻轻抚摩牠的温柔模样,一时间竟觉得当只小狗也不错……
“医生?”
一直站在一旁的主人出了声,他这才察觉自己未免发呆发太久,从她一进门之后,他似乎就变得有点心不在焉了。
抓住小狗的脖子,他一针戳下去,动作十分俐落,奇奇眼睛眨了眨,痛苦就结束了,漪洁却不然,表情竟是咬牙切齿,仿佛替奇奇觉得很痛,让陆维希不由微微一笑,无意识中,已渐渐注入了过多的好感。
送走了客人,已是下午五点,陆维希奇怪的是,今天不是假日,她为什么不必上班?
“我请假去看医生,最近有点小感冒,然后……不知不觉就散步到这里来了。”漪洁如此回答,却在背后偷偷交叉食指和中指。她说谎,她是故意经过这里的。
“唷?!”不自觉地,他向前一步。“着凉了吗?”
漪洁笑得腼腆。“我想大概是晚上洗头发的时候没吹干,就躺下去睡的后果吧 !”
陆维希莞尔。“可要好好保重哪!”他转身。“我泡杯茶给你吧,你先坐。”
“好。”漪洁闻言点头,很自动地在胶皮沙发上落坐。
天花板上的吊扇兀自转个不停,把室内的光线划得分分秒秒阴晴不定,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明紧张不已,却还要强装镇定。
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呢……
从那日在店里遇见陆维希开始,她便在月历上将与他相遇的日子画了一个红圈圈,计算着相见的间隔,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可以“想念”名之的话,那么这就是相思。
然而他却不曾再来过小森林了,不管她想得再怎么用力,他却就像轻划过湖面的船只,除了划开一个个的同心圆,一切都很平静。
她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实在所知甚少。
“来,喝茶。”
就在怔仲之际,一杯冒着蒸气的热茶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抬首,望见的是淡笑依旧的脸。
“怎么有空来?”陆维希在她对面坐下,话家常似地问着。
“就是……来看一看……”她原本要说“你”,却顿住了没往下说,不禁懊恼自己连个藉口都不会找,如果她再风趣一点、再幽默一点,或许陆维希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是吗?我这里除了客户以外,平时很少人上门的,不过最近倒是很热闹呢!因为你和维翔的关系……”陆维希笑道:“刚刚他也才打过电话来。”
“噢……”他这是没话找话说吧?漪洁想。
“不如晚上我再找维翔过来,你觉得怎么样?”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能是方才那通电话起的作用吧?维翔平日很少说想要什么,既然开口了,他这个做兄长的不推波助澜一下,似乎说不太过去,虽然话一出口就感到淡淡的怅悔,说不上来为什么。
然而这话听在漪洁耳里,却像是他不想跟她单独相处。
“如果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慌慌站起身,她将马克杯随手放在桌子上。“那我先回去了。”仓促地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想离开。
“欸?等等!”陆维希没料到她会这样反应,一时不及细想就起身追上前去,在漪洁拉开门的那一刻拽住了她的手臂。
“呃?”漪洁轻嘤了一声,莫名地望着他,眼中尽是不解。
太近了……这样的距离。
她甚至可以闻得到陆维希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洗衣剂和肥皂的干爽味道,还有体温……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才来就要走?”陆维希却浑然不觉这样的距离对两人而言有任何不妥,他只是担心今天的漪洁,她看起来怪怪的,那模样令他牵挂……
“你不是要和你弟弟谈事情吗?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
“等一下,不是这样的,你搞错了。”陆维希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也来的话比较热闹……”
“跟我在一起,就很无聊吗……”漪洁喃喃地道。
“什么?”陆维希闻言愕然。
漪洁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双颊瞬间染上一层淡红,但……实在太尴尬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陆维希讶异她那似乎别有涵义的坦白,一方面理智却又告诉自己,她不过是无心之言。
很普通的,就像一个朋友淡淡的抱怨,如此而已……
无声的……只有空气在彼此之间流通,言语似乎不管用了……
四目相对,陆维希发现她自然垂扬的发丝在他胸前微微翻舞,他一手撑在她背后的门上,另一手则绕过她的侧身握住了门把,这是一个太近的距离,女孩的眼神闪烁,像藏着心事的宝盒,莹莹如星……
“你……”她的唇微微掀动了下,仿佛想说些什么,陆维希这才注意到她的唇,那是自然润泽的玫瑰红,似乎丰软如云……
不自觉地,他垂首。
漪洁讶异得全身僵直,下意识地一缩身子,仅是一瞬间,陆维希的脑海也同时闪过维翔的面孔,刹然停止了动作,两个人的唇便在间隙交错而过,没有碰到彼此,却已尽接收了温热的鼻息……
屋外的车声隆隆呼嗜而过,两个男女却是恍若未闻,视线不敢相交,假装平静,心跳却兀自跳得剧烈。
“我要走了。”良久,漪洁终于率先打破沈默,同时,她抽身,走出诊所。
“漪洁!”陆维希完全不假思索地追上前。
漪洁却连头都不回,加快脚步,走进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不一会儿消失了踪影,只留陆维希站在人行道上,怅然若失的表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明所以……
然而,耳中却仿佛传来了幻听,那是维翔的声音。
“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
“听你回答得这么干脆,我就放心了。”
那是指……那是指维翔……喜欢漪洁吗?
那他呢?经过方才那暧昧的一秒,却终是未吻落的唇,不也让他心跳到无法自持的地步吗?要强说那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情感,是否太牵强附会?
“漪洁……”
喃喃唸着她的名字,陆维希只觉得整颗心乱成了一团,一切都被她搅乱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匆匆回到家,漪洁脸上尽是一片晕红,然而她无法停止回想刚才那一刻……
她只是有点吓到了,然而……他为什么也躲开了呢?
是怕她不高兴吗?
陆维希一向体贴,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他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那样做呢?
如果她往好的方面想的话,那是否代表他……对她也有好感?
“啊--”漪洁烦恼的把自己埋进刚脱下来的外套里,发泄情绪似地大吼了一声,只希望可以驱散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
“是谁在鬼吼鬼叫?!”一个女人的声音由房间里传出来,漪洁一愣。
“妈?”这个时候,她不是还没下班吗,怎么会在家里?!
只见房门被打开,方如走出来,一脸诡异。
“你……”漪洁还来不及惊讶,方如竟然就一个箭步的冲到她身旁,把她从客厅拽回到与大门相接的阳台上。
“干什么!”
“嘘……”方如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别那么大声好不好?”
漪洁皱起眉头,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怪异。
只见方如从口袋掏出一千元,塞进女儿的手心,然后打开大门,将漪洁推了出去。
“拜讬你到外头吃晚饭,剩下的钱就买件漂亮衣服,OK?”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漪洁觉得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不喜欢这样。
方如见状,情知瞒不住,便笑道:“其实是麦可啦……”
“谁是麦可?”真不可思议啊!一说到这个叫“麦可”的人,母亲的双眼居然发出光来了。
“就是我公司的同事,因为公司的电脑出了点问题,偏偏明天就要比稿了,所以他到我们家里来借电脑,顺便讨论案子……”说到这里,她敛住喜不自禁的表情,瞪了女儿一眼。“懂了没?”
“不懂。”漪洁不明白,讨论公事就讨论公事,干么还非把她赶出去不可?更何况母亲的样子也很奇怪,好像人家来不是为了洽公,反倒是来约会似的。
“吼……”方如狠狠叹了口气,不懂女儿的迟钝神经遗传自谁,索性双手一摊,掀了底牌。
“这样说吧,麦可今年四十岁了,孤家寡人长得又帅,你识相一点,帮老妈制造一下机会,将来你老妈后半生有伴,就不用去住养老院,这样懂了没?”
“噢……”漪洁下意识点了点头,过了几秒才猛地意会过来,瞪大了双眼。“妈,你对人家有意思?!”
“嘘!”方如再度嘘了她一次。“你不希望我孤单终老一生吧?”
“可是你比他还大……”
“姊弟恋最近很流行,再说你妈妈一向很勤于做保养……”方如一边说,一边频频往里头看,然后又回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问道:“小洁、乖女儿,你到底要不要祝福我?”
“你这简直是威胁嘛!”漪洁鼓着腮帮子,算是抗议,不过一接触到母亲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她也只好投降认输,转身走到楼梯间了。
“两个小时噢!最多两个小时,我是感冒的家伙,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噢!”临下楼梯前,漪洁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不料母亲却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呆呆的站在门外,一阵寒风由外头灌了进来,吹得她簌簌发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