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你是在开玩笑吧?”一条冷汗倏然从额边流下。
他可是擅自把程凡凡带出来,虽然存心报复楚蔓荷,但她终究是蔓荷的人,他可不想搞出人命来。
“我有那种闲工夫跟你开玩笑吗?”坐在大皮椅里的季敬睦悻然横他一眼。“你今天来,就为了问那程凡凡?”
他就说嘛,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无缘无故出现准没好事。
“当然,程凡凡可是蔓荷的朋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梁珣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是已经跟人家划清界限了?干嘛还在乎她,甚至关心到她的朋友去?”这家伙向来漫不经心,会这么热心,一定有鬼。
“这……”顿时梁珣语塞,俊美的脸上出现一种不自然的神情。“再怎么说,程凡凡毕竟是无辜的,我当然不能做得太绝。”
“好了、好了,我就说你这个人不真诚,喜欢人家就明白、痛快说一声,干嘛带走人家的朋友,故意折磨楚蔓荷,真不知道你是用几个脑细胞在思考。”季敬睦不给面子的吐槽。
“我才不喜欢楚蔓荷,她根本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带走程凡凡只是为了报复她的欺骗罢了!”没错,事情就是如此。
“唉呀,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可别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就行了,我现在,可是自顾不暇了。”一个程凡凡,已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
“说到这个,小季,你到底是对人家做了什么?怎么人才交给你几天,就进了医院?”
虽然相信好友不会是那种狠心虐待小女生的坏人,但人才送进他家几天,就进了医院,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理直气壮声明道。“那小乡巴佬把自己饿了一天之后,我好心带她去吃东西,她却一口气吃掉两盘义大利面、两块蛋糕、两杯果汁,不撑坏肚子才怪。”一想起她那晚“横扫千军”的豪迈,他就忍不住想摇头。
“小、小乡巴佬?”梁珣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就是程凡凡。”季敬睦不耐吐出一句。
“喔。”梁珣搔搔头,很自然的问道。“那你怎么没去医院照顾她?”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干嘛去照顾她?”说著,季敬睦已经有点火了。
再说,他可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闲人,哪有空去当一个小麻烦的看护。
“人是在你那里病倒的,再怎么说你都有义务去照顾人家吧?!”不仅察言观色的梁珣,不知死活的还继续大放厥词。
“去你的义务!”季敬睦恼火的啐道。一时间,新仇旧恨又齐涌上心头。“无缘无故把这个大麻烦往我这里丢,你知不知道她给我带来多少麻烦?甚至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你的意思是说,你拿她没辙了?”梁珣截断他的话。
“什么意思?”季敬睦眯起眼。
“你打算认输,承认自己拿一个女人束手无策。”
瞪著梁珣许久,季敬睦是气恼,又恨得牙痒痒的。
梁珣明知道他是那种好强、不轻易认输的人,偏偏又拿这种话来激他,分明是想让他蹚这浑水蹚个彻底。
“谁说我要认输?好好等著,我很快会让奇迹出现!”他咬牙切齿挤出话。
“斗志真高昂,我迫不及待想看到成果。”梁珣一副等著看好戏的表情。
“想走了是吧?不送了!”毫不客气的一脚把他踹出门外,还不放心的吩咐一旁的女助理。“雅君,送梁先生出去,回来记得多上一道锁。”
“喂,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梁珣不敢置信。
“雅君,送客!”他的声音紧绷得好像快咬断牙根。
“是、是!”女助理赶紧上前请走了梁珣,季敬睦也毫不客气的立刻甩上办公室大门。
轰走了那个毫无建树的家伙,季敬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外助理又探进头提醒他,半个小时后还有一个电视节目要上。
诅咒连连的换了套黑色针织上衣跟长裤,一身的黑正好配合他恶劣的心情。
由助理送他赶赴电视节目录影现场,电视节目的冗长录影时间,一录就是四个小时,等他终于步出摄影棚,已经是晚上七点。
他该去吃个饭了……生理时钟这么提醒他,但却发现饥饿感远不及一天累积下来的疲惫。
扬手招来计程车,在关上车门正要吩咐司机送他回家的刹那,一个模糊的脸孔陡然闪进脑子里,提醒他还有个人被遗忘在他今日的计画行程之外。
而那个人,此刻还孤单躺在医院里。
“先生,去哪儿?”司机从照后镜盯著他,像是在谨慎观察著,神情恍惚的他是不是刚从某个摇头狂欢派对出来。
“喔!”季敬睦猛一回神,正色清清喉咙。“麻烦送我到台大医院。”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毅然说道。
就这样,夜晚近八点,他空著肚子、拖著一身疲惫,莫名其妙来到台大医院的肠胃科病房。
她不是他的责任,他只需要负责改造她,其他的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甚至让她住进昂贵舒适的头等病房、为她请了看护,就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言,他已经算得上仁慈慷慨。踏上病房长廊之际,他还在跟理智做著拉锯战。
她住院两天来,他总在夜晚悄悄到来,熟悉的走向她的病房。
悄悄打开门,看护一看到他立刻起身,客气的点点头,走出病房回避。
他看得出来,看护以为他们是一对,但对于不相干的人他懒得解释太多。
床上双眼紧闭的小人儿,包裹在仿佛快淹没她的雪白被单里,看起来纤细得不可思议,他刻意放轻脚步的走到床边,她竟立刻张开眼睛。
“季先生。”她轻唤一声,有大半张脸埋在被单下,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
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她的脸色还是同样苍白,额上的纱布早已拿了下来,露出半个拳头大的瘀肿伤口。
“嗯。”他绷著脸点点头。在病床边站了好半晌,他终于勉为其难开口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怯怯说道。
两人在静寂的空气中对望,生平第一次,季敬睦感觉到想窒息。
“嗯,没事的话我走了。”他的退场白一如过去两天来的一模一样。
“季先生。”不同的是,今天身后的人儿不再用一双专注眼光目送他离开,而是出声叫住了他。
“还有事?”他冷淡回头问道。
“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明天?”听到这个消息,季敬睦却蹙起眉头,完全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医生要让她出院?她看起来苍白得像个鬼,讲起话来有气无力,好像只要一打开窗户就会被风给刮走似的。
他真的觉得她需要在医院多住几天,他可不想带一个浑身是病的小麻烦回家!
“我会找医生谈谈,你只管专心休养,别只想著出院。”他不高兴的说道,猜想肯定是她又拚命拜托医生。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你不但得了肠胃炎,还把自己摔成轻微脑震荡,才住了三天就想出院,你当自己是无敌女超人?”他悻然扫了弱不禁风的她一眼。
程凡凡咬著唇,不敢再吭半声。
他说得对,她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该再让他生气了。
“我知道了。”她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一句。
看著那张像是委屈又像是黯然的脸蛋,他竟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罪恶感?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干嘛为了一个女人高不高兴、委不委屈而有罪恶感,好像是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会被一个小麻烦、一个他从来也懒得正眼瞧她一眼的丑小鸭给牵动情绪,好像……他有多在乎她似的。
在乎?不,他一定是太累了,脑子里冒出越来越多诡异的念头,离谱到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反正他已经决定,不管她高不高兴,她都得在医院好好休养直到痊愈为止!
绷著脸,他一声不吭的遽然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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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又多住了三天,她总算是获得医生……不,是季敬睦的同意可以出院。
十点钟,季敬睦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东西收拾好了没?”
“差、差不多,快了!”一看到他出现,程凡凡的表情明显慌张起来,但加快的动作在他看来还是慢吞吞的。
站在床边,他冷眼看著她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没有半点想帮忙的意思。
负责照顾程凡凡的看护,一进病房看到这副景象,立刻扯开嗓门。“季先生,程小姐可是病刚好,你应该帮忙收拾啊!”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她紧张说道。给他惹了这次麻烦已经教她够过意不去了,怎还能让他替自己收拾东西?
“他这个做男朋友的本就该体贴一点,哪有让女朋友自己收拾东西的道理?”
看季敬睦冷凝的脸色,程凡凡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你误会了,季先生并不是……”
“你到一边去坐,我来收。”突然间,冷沉的声音打断她。
转头楞楞看他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袋,蹲下身将柜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往里头放,他的动作迅速而俐落,三两下就把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好了,走吧!”
乖乖跟著他的脚步,她活像是他豢养的宠物一样,完全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一路上,程凡凡心里萦绕著看护那句无心的话,他被误认为是她的男朋友,让她更觉得对他抱歉。
一上了车,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她实在憋不住,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道: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刚刚……”
“够了!别成天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对不起,对自己没有半点自信,难怪会把自己的样子搞得这么糟。”他冷声斥责道。
闻言,程凡凡咬著唇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对她,季敬睦始终不假词色,就是要让她清楚明白,他自始至终都不欢迎她,也不喜欢她,他们之间除了一份待履行的承诺外,什么也不是。
程凡凡大病初愈,但季敬睦可没让她有时间喘息,才回到家刚放下行李袋,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你,明天开始上课。”
“上课?上什么课?”程凡凡楞楞问道。
“仪态课。”他像是责怪她多此一问的斜睨她一眼。
“为什么?”她还是不懂。
“记得吗?我得负责改造你。”他语气益加不耐。
她这次住院六天,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不太喜欢计画被一再往后延误的感觉。
“可、可是,不是只要替我做造型就可以了?”程凡凡想得很简单。
“你以为区区几样化妆品或衣服饰品,就可以让你脱胎换骨?凭你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子能上得了台面?”季敬睦嘲讽的扫她一眼。“你还真是高估自己。”
程凡凡哑口无言,她不知道在他那双灵巧的手里,竟然还有完成不了的魔法,而那个人竟然就是她。
“真正的美丽不只是脸蛋,还有对自己的自信,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你缺乏的不只是美丽,还有抬头挺胸的自信,你一定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行。”
她缺乏的不只是美丽,还有抬头挺胸的自信?
一句话,颠覆了她根深蒂固的想法。
难道她缺少的真的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能面对人群、看重自己的自信心?
“我懂,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她突然间有所领悟,很认真的用力点头。
“嗯。”他勉强应了声,转身前,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充满希望的红扑扑的脸蛋。
隔天下午,仪态老师准时来替她上课。
仪态老师是个女人,姣好的身材、优雅出众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四十岁。
仪态老师人很亲切,一张美丽典雅的脸庞总是带著笑,跟台北人冷漠疏离的表情完全不同,程凡凡喜欢她,总是称呼她“敏雅老师”。
从这一天起,敏雅老师立刻成为她的生活重心,每天除了在家里东擦西抹,就是兴奋等待敏雅老师到来,仿佛一看见她,才能看见自己的希望似的。
在温敏雅眼中,程凡凡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内向害羞,却很善解人意,也很认真、很努力,每次她来上课,总有一杯清凉的茶等著她。
每次看到程凡凡,她就觉得像是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感。
往往一天两个小时的课,总是上到六点多还欲罢不能,两人边上边聊,说是教仪态,不如说是传授人生的经验,当然,该让程凡凡学的东西温敏雅也不马虎,一样样要求非常严格。
程凡凡衷心喜欢这个和气漂亮的敏雅老师,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在二十多年前,敏雅老师竟然也有段跟她一样,宛如丑小鸭般的岁月。
敏雅老师如神话般的际遇与改变,激励了程凡凡,她不敢冀望奇迹,但很认真的学习著改变自己。
一段时间下来,季敬睦当然看得出两人的投契,他甚至惊讶的发现,程凡凡的笑容变多了,眉宇间仿佛也多了股活泼的神采。
六点不到,季敬睦提早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仪态老师在房间里上课的声音。
“抬头挺胸,把书本顶好,小心……”
她总算有事情可做了,那个孤伶伶的身影总是每天准时守候在客厅等他下班,那种感觉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就像一只被冷落遗弃的小狗,总露出一双骨碌的无辜大眼看他,叫人无端的心烦气躁起来,而如今他有一种总算解脱的感觉。
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随即进厨房从冰箱里抓出两罐啤酒,拉开拉环痛快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敏雅老师,救命,我的脚……”
“你脚麻了?小心点慢慢动一下。”
突然间,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静默三秒,随即传来两人爆开的笑声。
一下子,刚灌进嘴里的啤酒突然呛进鼻腔里,惹得他忍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他狼狈伸手抹去嘴边呛出的酒,朝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望去。
隔壁房间地板全都铺上上等柚木,他不担心她会又把自己跌进医院去,叫他难以置信的是……他从不知道,她竟然也会笑。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笑声,清脆好听得像是雨点弹在玻璃窗上,仿佛也在他心底投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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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他脑子里冒出这个诡异的字眼,这让他更加确定,他一定是喝醉了!
呆立在厨房门边,他手里握著半罐啤酒,犹豫著该不该再冒一次呛到的风险。
他怎么会被她的笑声给扰得心神不宁?他真的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一定神,他忿忿的仰头一口喝掉半罐啤酒。
才走进客厅,就见温敏雅跟程凡凡从房间相继走出来。
“温小姐,辛苦你了。”季敬睦客气打了声招呼。
温敏雅是他从模特儿经纪公司的朋友那儿请来的仪态老师,看中的就是她的耐性跟出名的好脾气。
“不客气,凡凡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我教得开心。”看了身旁的程凡凡一眼,她快乐的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凡凡,我们明天继续练习了!”
“嗯,敏雅老师再见!”程凡凡目送温敏雅的身影离开,专注的目光甚至带著依依不舍。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种专注得近乎虔敬的表情,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舒坦,好像除了她的敏雅老师外,什么人也看不进她眼里。
悻悻然迳自坐进沙发里,他抓起遥控打开电视,今晚有一个精彩的影集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像是终于崇拜够了,她总算是收回目光,拿著书静静走到窗户另一边。
电视上的影集真的很精彩,叫人一秒钟都不能错过,但他的目光却一再地不由自主往客厅另一边的身影瞥去。
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只见她对著玻璃里反映出的身影练习走路,头上顶著一本厚重的精装书全身僵硬的缓慢跨步,每走两步书就从脑袋上砸到脚,样子看起来滑稽且笨拙。
要把这种丑小鸭改造成天鹅,他会不会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看著她垂在肩头两侧,又粗又毛,活像两条麻绳的发辫,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有没有护发?”他蹙眉问道。
客厅另一头的程凡凡楞了楞,总算是停下动作朝他望来。
“什么是护发?”她小心翼翼的深怕讲错一个字。
“就是替头发上一层保养品。”
保养品?“没有。”她楞楞的摇摇头。她洗头很简单,洗发精、冲水、用毛巾搓干,从没用过什么保养品。
这下,季敬睦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也明白为什么她的发质会糟到这种程度,枯干毛躁得像稻草。
“听著,以后你每次洗头就得用护发乳保养头发,清洗过后再抹上护发油,按摩你的头发、头皮,然后用热毛巾包起来……”他钜细靡遗的讲解、示范。
程凡凡专注望著他俊美的侧脸,几乎为之著迷,还有那双一开一合的唇,仿佛在对她念著最古老的神秘咒语,让她的神智不知不觉越飘越远。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吼,差点没吓掉程凡凡的魂,尤其是她心不在焉的情况下。
“有、有。”她心虚得不敢直视他,只敢微弱的嗫嚅一声。
表情还是不太高兴的横了她一眼。“这样教,你会了吗?”
偷偷觑他一眼,程凡凡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似的摇摇头。
“我还是不太明白要怎么按摩头发,头发那么细,我的手指那么粗……”她一脸很烦恼的表情。
季敬睦无力的翻眼。聪明?他很怀疑温敏雅是如何在程凡凡身上,看到这个他始终找不到的优点?!
“过来!”他冷著脸示意她过来,朝沙发一指。“坐著。”
程凡凡忐忑的按照指示坐进他身旁的位置,他竟突然伸手捧住她的头。
“仔细用心感觉这个。”他的声音宛如微风轻拂过耳边,坚定有力却又轻柔的大手俐落松开她的发辫,随即轻轻滑上她的头皮,手指很有节奏的轻轻按压几下,顺著发根到发尾轻轻揉搓而下。
她、她感觉到了,他的手指好温柔、好细腻,好像每一根头发都忍不住想贴进他的掌心里,只求能获得一次温柔的眷顾。
不由自主,她轻轻闭上眼,在发间温柔滑动的指尖,教她舒服得几乎想呻吟出声,觉得自己仿佛快化身成为一只小猫,只想慵懒的赖在他掌心里打盹撒娇。
不情愿的按摩著一头堪比钢丝般粗硬的头发,他的手指陷进她蓬松得几乎淹没它们的发丝间,他以为自己会厌恶碰触她的感觉,但诡异的是,那一根根干粗毛躁的“钢丝”,却莫名的撩动了微妙的末梢神经,带来一种舒服近乎酥麻的快感。
他像是触电似的,迅速抽回手,紧绷的脸色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怎么了?”她恍惚睁开眼,一脸不明所以。
瞪著她脸颊上隐隐浮现的两团酡红,他怒气更炽。“到此为止,自己练习。”粗声丢下一句,他转身大步回房,连最想看的影集都放弃了。
看著他明显蕴含著怒气的背影,程凡凡完全不明白,她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