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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的爱火 第6章(1)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

  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周紫芝ˉ踏莎行

  大年初二,季丰君吃过早餐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柯延香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季丰君谎称。

  "法烈怎么还没来?”

  “生意人通常连过年也很忙,忙着拜年攀关系。”

  “他怎么拜年没带妻子去?"柯延香敏感地问道。

  "是我不想去。”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你应该帮法烈做好公关,当他的贤内助。”

  “我不喜欢应酬。"她转过身逗弄养在大鸟笼里的一对画眉鸟。

  "你要训练自己习惯应酬。"柯延香为丰君和丛家人的关系有些担忧。

  "何苦勉强自己。"反正以后未必用得到。

  "法烈的母亲待你好吗?”

  “我们一向没什么话说,她一见到我就嫌得没完没了。"季丰君淡淡笑说。

  柯延香皱眉,"你不要和她吵。”

  “这我知道,吵架很费精神,会死很多细胞,她骂我时我就静静的让她骂。"柯延香心疼女儿,搂着她的肩头,"我晓得这很不容易,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是你丈夫的母亲,和她正面冲突总是不太好。”

  “我也没吃多大的亏,她骂我骂得起劲,我却从不回应,于是她就更火大,所以也没占到什么好处。"季丰君无所谓的耸肩。

  柯延香笑了,"你真顽皮。”

  “我是苦中作乐,这样自我安慰才能过日子。对了,爸爸呢?”

  “他一早就出去打牌了,你想他会那么好待在家里吗?"季丰君摇摇头,"又出去赌,万一又欠下赌债我们拿什么还?”

  “你爸爸现在好多了,大部分时候只打打小麻将,输赢一般来说都不太大。"柯延香淡淡地说。

  季丰君看向母亲。原来这样母亲就满足了,小输小赢就被视为人格的进步?

  母女俩谈心之际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去开门。"季丰君愉悦地冲去开门。会是谁来拜年呢?

  一打开门,季丰君的笑容立刻凝住,"是你。”

  “你能回娘家,我不能也来岳母家拜年吗?"门外的丛法烈咧开嘴戏谑的笑着。

  "是谁?"柯延香趋上前看。

  季丰君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柯延香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招呼:"进来坐、进来坐。丰君,你招呼一下法烈,我去叫你爸爸回来。”

  “妈,不用了啦,他来一会儿就走……"季丰君的话阻止不了她离去的步伐。

  丛法烈优闲自在地往沙发上一坐。"你怎么知道我坐一会儿就走?”

  “这里的一切和你的身分不合。"季丰君充满戒心的看着他,为他竟然会来找她而略微吃惊。

  "倒一杯水来给我。"他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站起身,从厨房倒出一杯水。"只有白开水。"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白开水就很好了。"他打量着四周。"这里被整理得很好。”

  “我妈的功劳,不像你家,有下人打点一切。”

  “你好像很讨厌富裕的生活?"他有满腔的怒气无处宣泄,但在看到她为他开门时的美丽脸蛋,所有的不愉快霎时均抛诸脑后。

  "你到我家来就为了和我讨论喜不喜欢富裕的生活?"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丛法烈瞅着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回娘家?"她想起昨夜月光下的那一幕,很难有好脸色。"我看你们大家都很忙,所以觉得没有必要打扰忙碌的你们。"丛法烈眼神冰冷,语气犀利地道:"我是你丈夫,好像有权利知道妻子的行踪,而不是被个外人告知你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连夜奔回娘家。"她当然是有原因的。她的原因就是他和徐芳踪亲密的举止,但她不想明说。"我不想和你在这里争辩,这里是我家,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

  “你逃避不了的,今晚我们再说。"他阴沉地说,眼角余光瞥到丈母娘已回来。

  柯延香并未找回季干城。"你爸不知道去哪里了,中午恐怕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

  当晚,他们才踏进丛园,徐芳踪立即拉着丛法烈的手。"我爹地打电话来,要我今晚回家吃晚饭,你陪我回去好不好?"季丰君不等他回答迳自往屋里走去。洗完澡后她想到书房拿一本书打发时间,未料却在楼梯间遇到丛法燕。

  "你想找大哥是吗?"丛法燕不怀好意的问。

  "不是。"季丰君答得干脆,她确实不是为法烈而四处走动。

  "我可以告诉你,大哥不在家,和芳踪姊到徐部长家吃饭去了。"季丰君摆出不感兴趣的表情,"这好像不干我的事。”

  “我倒认为和你十分有关系,这表示芳踪姊才是那个在大哥心里最有地位的女人。"季丰君不想理会她。

  丛法燕不识相的挡住她的去路。"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还是死心吧!不管你说什么话激我,都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季丰君面无表情。

  "你的脸皮真厚,大哥只是把你当妓女,你竟还有脸继续待在我们丛家。"季丰君绕过她,不愠不怒踅回卧室。要哭也得回房哭,在敌人面前落泪不就表示她的软弱,让敌人的欺侮得逞。

  另一方面,正在徐源长家中用餐的丛法烈,心中作了今晚可能会撕破脸的打算。

  今晚徐家客人不多,除了丛法烈是外姓人之外,其余全是徐家自己人。酒足饭饱之后,大伙移师客厅,喝茶、喝咖啡,一团和乐。

  "法烈,你跟我到书房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聊聊。"徐源长朝丛法烈招招手。

  "爹地,你们要聊什么?我不能听吗?"徐芳踪依在父亲身旁撒娇。

  "这是男人间的谈话,你不要在场比较好。"好像怕极将会有什么变化,徐芳踪拉住丛法烈的手说:"不论爹地说什么,为了我你要让一让。"丛法烈抽开手看她一眼,"尽其在我。"尽其在我?什么意思?徐芳踪傻了眼。

  走进书房里,徐源长正坐在书桌后抽着长烟斗。"坐!"丛法烈优雅的坐下,准备冷静面对一切。

  "丛夫人今早给我的电话告诉我,你不准备和我合作开发丛氏集团名下的五十笔土地是吗?"烟草的味道开始弥漫整个空间。

  丛法烈不畏缩地回答:"我决定遵照家父的遗志。”

  “说清楚点。"徐源长催促。

  丛法烈只得开门见山。"我的想法改变了,为了您老的政治前途,也为我自己的商场名誉,我想还是安安分分、守法的做生意,不和政界有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合作结盟。"徐源长清清喉咙,"原因?”

  “就当我良心发现吧!”

  “'良心'应该不是你真正的原因;我不认为你会为了良心而放着几千亿的钱不赚,放过让丛氏集团更上几层楼、再创高峰的机会。"徐源长老谋深算的看着他。

  丛法烈耸耸肩,"我突然觉得要做个有良心的有钱人确实不太容易,要下好大的决心。"徐源长忍住怒气。"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芳踪并不在场。”

  “我说的就是实话。"丛法烈加强语调。

  "我不像芳踪一样单纯的相信你,被你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和我徐家人有任何瓜葛,对吗?"丛法烈表情平板,"我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徐源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当然有动机,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你想把芳踪给一脚踢开是不?"撕破脸的时刻终于到来,他早预期会有这一步,却始终不愿主动挑起。

  "我并没有准备这么做!"他不会狠心到逼死芳踪。

  "那你准备怎么做?享齐人之福吗?不说芳踪会不会同意,你的新娘也未必会同意!"丰君当然不会同意,法烈很了解妻子的刚烈脾气。

  "我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心,芳踪跟了你十年,难免会觉得腻了,想换换新鲜口味也很正常,可是你别忘了,芳踪很爱你,一定受不了你不要她,她会死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事业之外也想要女儿有幸福的一生。

  丛法烈冷笑。徐父说的这席话全是事实,男人确实很容易厌倦他的女人,但芳踪之于他而言,不只是"厌倦"二字这么简单可以解释的。

  两人相识至今,这十年来他从未爱过她,从未怦然心动、从未深刻悬念。有的只是同情、不忍心。

  为什么?她爱他不是吗?为了得到他的心,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无数次,以求他能注意她。

  可惜,这种血淋淋的用心,打动不了他的冷酷心肠。

  订了婚又如何?季丰君的介入,轻易的撩拨他的心,芳踪的寻死觅活不再撼动他,他有的只是同情,强烈的同情、无能为力的同情。

  "为什么不说话?"徐源长朝陷入沉思的丛法烈叫唤。

  "有些心情是很难剖析的。"不想伤人太深,他只得这样回答。他能说什么?徐源长是芳踪的父亲,爱女心切自不在话下。

  "你不可以抛弃芳踪。"徐源长加重他的告诫语气。

  "如果我愿意倾尽所能弥补呢?"这只是风向球,他想知道徐源长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

  徐源长突地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娶芳踪为妻?”

  “我已娶有妻室。"是摊牌的时刻了。

  "我要你马上离婚娶芳踪。”

  “对不起,恕难从命!"不容置喙的表情。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混蛋!"徐源长跳起来大吼着。

  丛法烈从容不迫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脸庞线条微僵。他很清楚,惹上徐源长,战事才正要开始。

  然后,他离开徐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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