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按照惯例,一定要先问,你在美国过得还好吗?身体状况有比当初好吗?日子过得真快,今年我就要毕业了。
偷偷告诉学长,其实现在校园里弥漫着离情依依的氛围,但我的感伤并不深刻。如果学长还在风云念书就知道了。自从你赴美后,我的「行情」一路看涨,不管我在哪里,老是有人在找我,每堂下课总是有同学会找我,甚至副会长拖我上学生会喝茶聊天兼赏帅男生(从学生会的第二扇窗往下看,对面二楼的三年级里有好货,副会长是这么说的。但遥久学长,我总觉得只要是猛男,副会长都很爱的)。
总之,你不能想象当我想上厕所时,有同学硬跟上来;当我在女子更衣室冲洗时,总是会有同学敲我的门,要比……嗯,总之是令我非常发窘的。
我还是喜欢发呆的日子,在自习课时跟学长一块发呆……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学长可能以为我跟你相处时多半在发呆,其实才没有,我都是趁学长闭目睡着时,偷偷欣赏着学长。
我是欣赏,不是淫想喔。(^///^)
如果,这二年学长也在风云,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二年,每周四的自习课,能跟学长在那片草坪上看着蓝天发呆,该有多好。
最近我时常这么想呢。
对了,学长,跟你报告一件事。毕业之后,我准备搬家北上,让柯家食馆重新开张。
学长,我会加油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喔。再八年,我们就可以来恋爱了。(o^_^o)
在毕业的前夕,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学长,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三姊的教室里,那时,我一探头,就看见一个像饮料罐的男学长——你别误会,对我来说,我很喜欢去尝试不同的饮料,可是,虽然我很相信每一种饮料的广告词,也觉得喝起来很棒,但就是不想再喝第二次。当我看见你时,我一直在想:这个学长如果是饮料,不知道喝起来是什么滋味?(学长别想歪喔)
后来,你让我喝了几口,我想,八年后我会继续尝下去。
所以,学长,请你好好养病吧,我非常非常期待我们的恋情。
对了,三姊在毕业后直接北上,现在她是小有名气的明星,虽然不算一炮而红,但是她也在努力经营她的梦想。她离家的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四杰,妳自身都没有任何前进的动力吗?妳这样永远只会留在原地。(我一字不漏的写出来,我想她是指我接手老旧的柯家食馆)
学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始终留在原地,我只是跟三姊一样,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吧。
我的目标,就是让柯家食馆在这块土地上生存着,如果,我真如三姊说的,那么,我愿意留在原地。
我留在原地,等学长你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再一块往前吧。
最后的最后,学长……你别吓到喔,我先说「喜欢」。
我想,我是喜欢学长的。(^///^)
我知道为什么你跟我订下十年之约,我愿意等上这十年,无关任何同情。连遥久,连遥久,这三个字,我不会忘记的,会一直一直放在心里的,所以你要好好保重喔。
祝,身体健康,早日回国
四杰。
特地选了粉红色的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写到最后,她都不好意思了。
这种信要是寄出去,别说她会害羞,搞不好学长也会尴尬吧?
「姊,妳不是要去邮局吗?」小小的柯五帝在前头叫着。
「来了。」她想了下,终于忍痛把写好的信收进抽屉里,换成一张风云毕业卡,迅速写了几行字,然后放进信封里。
要告白,还是面对面的好,这么肉麻的话她偷偷的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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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有人寄信给我?」连遥久从看护那里接过信,一看地址来自台湾,直觉想到是他大哥。
「不对,大哥上个月才回台湾,没事是不会写信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思及此,他心跳略微加快,不自觉地期待起来,拆开一看——
学长,我毕业了,终于可以不用在每年校庆时上台表演了。你好吗?我即将为未来打拚,学长你也要好好为身体打拚喔。
四杰。
视线来回地在这几行字上打转。他沉默良久,突然之间,烦躁地撕了卡片。
现在的他,跟被遗弃的狗差不多了。今年除了大哥来过一趟外,谁还会记得他?朋友?没有。爸妈?早把注意力转向大哥。只剩这个傻瓜了。
只剩她记得他了!
到底他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她被骗了她知不知道?!
她的前途无量,她的未来众人期待,她会发光发热,她理他这个形同消失的人做什么!
发光发热……有多少次,在静到无声的夜里,他幻想着她会如何发光发热,幻想自己就是柯四杰,幻想自己并不在这里……幻想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愚蠢极了。柯四杰是柯四杰,连遥久是连遥久,她的未来永远不可能会是他的,除非……除非……
「连,检查身体的时间到了。」护士探头说道。
他还是沉默不语,死瞪着那张被撕成碎片的毕业卡。
「连先生?」看护小心地轻唤。
「嗯,走吧……对了,晚点妳有空,帮我出去买个小礼物好吗?我要送给一个朋友,毕业礼物。」
「没问题。」看护高兴地说。一向只有人写信来,却从来没看过他写信,她真怕这个东方来的年轻人愈来愈自闭。
总之,这算是个好事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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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破烂烂、东凑西拼,用胶带黏起来的风云毕业卡放在抽屉里。
她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要拿剪刀,不小心偷瞄到一眼。
这张毕业卡很眼熟,熟到很像是她刚毕业那一年寄出去的。
她安静地关上抽屉,无声无息走进主卧房。
双人床上、薄毯覆盖住男人的身躯,他没有裸睡的习惯,所以她也不怕见到什么见光死的东西……虽然她是有点期待啦。
他是侧睡的,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跟西装裤,显然不是按照一般程序入睡的。
她不在他身边,他很容易搞坏身体吧?
她坐在床沿,观察他的睡颜半天,突然起了一个邪念。仗着手脚灵活,轻巧翻身上床,然后轻轻吻住他优美的唇形。
他的唇有些温热,本来只是想轻轻碰一下,不料对方开始深吻起来——
他的双手捧住她的后脑勺,逼她承受他火辣辣的吻……唔唔,学长,你自己找罪受,不干我的事啊。
她整个身躯被他压住,摊软在床上,他吻着吻着,才不甘情愿地嘟囔:
「搞什么?这是什么味道?」他的女友很爱喝饮料,连带他也得尝这种味道。
「遥久学长,这是昨天广告的新产品。喝了……再上。」
他愣了愣,这才张眸瞪着她。「喝了……再上?」
「学长,请你不要胡思乱想,这广告绝对不是你现在脑海里想的那样。」她也很坦白。
他闻言,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勉为其难坐起来,抓了抓凌乱的黑发。
她见状,也跟着揉弄他柔软的发丝。
他眼角觑到她起身的姿态带点令人恼火的心动,他很想扑倒她——
不对,现在他刚起床,难怪克制力变差。
「我去洗个脸。」头也不回地奔进浴室。
她暗自扮了个鬼脸,笑着下楼。
等他梳洗过后,才走到楼梯口,就闻到阵阵的食物香味。
每天,她来他家作早饭,定时跟他到附近散步,最后她再回家、骑车去上课。
自从她成为老师以后,就搬离他家;即使过了三个月,他还是很不能适应她搬离的事实,不过她是老师,理应先重身教。
如果这个时候求婚,会不会太早?
「学长,今天喝粥喔。」
「嗯,好。」他快步下楼,像个听话的老公一样,坐在饭桌前等着老婆赏饭吃。
现在是五月,依着他的计画,等她在学校完全上轨道再说,还太早还太早……
盯着她的背影,他想起一事,试探地问:
「四杰,昨天转来的老师叫什么去了?」
「吴吧,我记得。」
「真是一个年轻帅气的老师,教什么科去了?」
「国文吧,我记得。」
「妳记得的还真多……」可见姓吴的让她印象深刻。「这种帅气的年轻人,真不多见了吧?」
「是啊,帅气到可以去拍黑人牙膏了呢。」
「……」
她端来一锅温粥跟几样小菜,坐到他对面,笑道:
「学长,这个周日呢,我有事不能来了。」
「不能来?忙食馆的事吗?」尝了几口。她的手艺真的很不赖,如果当年她的目标是饭店厨师,绝对会有一番成就。
「不是。几个老师说要那个叫什么……拉拢老师们之间的感情而举办的聚会。」
正在喝粥的他差点喷了出来。
「什么聚会?」
「我记得全名好像叫成宁男女教职员感情增进周日联谊会。」她的记忆力真的挺不赖。
「有谁?」
「李老师,陈老师,张老师,吴老师……」她背出参加者名单。
不用再数下去,也知道这几名全是单身男女!这是什么意思?全校教职员哪个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谁邀的?
他对上她带笑的眼眸。「妳想去?」
她耸肩。「想不想去倒在其次,不过他们中午订的是柯家食馆的便当,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捧场。」
高招!背后分明有高人动手脚!俊脸上的表情很正常的运作,但内心已经开始妖魔进阶化。
「在哪联谊?」他故作随口问。
「我记得是去爬山。上次我跟你去爬山,你的体力稍微不及格,所以这次我就没一块找你了。」
「没关系,我对爬山兴趣不大。」他还是微笑。
等他食不知味吃完早餐后,她收拾碗筷,背上背包,笑道:
「学长,准备散步了。」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现在他能走完斜坡都不必休息了。他换上运动服,走出门口。
她就站在屋墙那里等他。
不管他花多久的时间,她一直在等他。
「遥久学长,走了吗?」笑容里带着令人着迷的帅气。
他猛地拉她入怀,抑制自身的冲动,只允许自己轻轻吻上她的发。
如果这两天……跟她求婚,会不会太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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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带点阴晴不定,虽然各个学校逐一换季,但偶尔还是有像今天这样的阴雨绵绵。
他站在二楼的窗边,一身薄毛衣牛仔裤降低他的外貌年龄,手里不停地把玩一根没有点燃过的香烟,偶尔含在嘴里过干瘾,让在旁看见的柯五帝有点同情他。
「连大哥,你进来点,小心风大。」他好心提醒。
连遥久回神,走到他身后,看着十七吋电脑萤幕。
「网路反应好吗?」
「还不错。至少比我之前自制网页的成效来得好。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十五笔订单了耶。」柯五帝真是又忧又喜。
自从柯三良抢走柯家食馆的经营权后,时常有上媒体宣传的机会,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连大哥建议,以自助餐起家,多做不同的尝试,好比先以冷冻微波调理包为网上主打商品。
重新制网工程照做,先以拍卖网为主,再巧妙的移转顾客到专网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前置作业里,宣传是一定要的。连大哥动用了一点点点的方便,每隔一、二个月就有不同的美食杂志专访,同时尽量选择针对学生的杂志。
学生上网成趋势,只要有人上网,一传十、十传百,等于是免费的平民宣传。
呃,老实说柯家食馆的口味还不到一流啦!每次一有平面媒体来,他跟痞子哥就拱柯三良出面,任她说得天花乱坠,而躲在厨房的二名男性只能抱头痛哭。
连遥久拉过椅子,坐到柯五帝身边,看萤幕传输最新的食馆网页资料,同时,他直觉摸向口袋。
口袋里没有打火机。
柯五帝见状,下楼拿了一罐饮料。「连大哥,戒烟很辛苦吧?」
「也还好。」
「四姊知道你今天来吗?」
连遥久扬眉睇向他。「我只是来看网页进度,不必告诉她。」
才怪。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未来姊夫的心不在焉,有事没事就站在窗口发呆。
其实,这个未来姊夫爱屋及乌,时常关照他们,有时也会来吃晚饭聊天什么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再简单点形容,未来姊夫跟人混熟的功力深厚,有时真觉得姊夫是失散多年、刚认祖归宗的亲人。虽然柯三良说他心机太重,但如果这份心机是为四姊,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柯五帝忍不住好奇问:
「连大哥,你……怎么还没有求婚呢?」
连遥久本来一边在等网页传输,一边在把玩香烟,听见他的问话,微诧地看向他。
他不答反问:「是四杰叫你问的?」
「不,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看错了,未来姊夫好像有点紧张?
「时候还没到。」看了看表,才下午一点而已。他起身取过薄外套,问道:「网页还得一阵子才完成,一块去吃个午饭吧,听说附近又开了一家自助餐,去探探敌情也好。」
柯五帝应了一声,上楼拿了件外套,说道:
「对了,连大哥,四姊让你看过她写的信吗?」
「信?」
「以前写给你的信啊。」
「有啊,她喜欢在卡片上画些小图。」烦躁因回忆而淡化,他跟着柯五帝下楼。
「卡片?」柯五帝的脸色有些古怪。「全是卡片?」
连遥久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明明记得四姊以前写信时常傻笑,呃……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柯五帝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四姊那条项链是你送的吧?」
连遥久停步,虽然脸色还是十分和气,但已经充满疑惑。「项链?」
「……连大哥,你没有发现四姊一直戴着一条项链吗?已经好几年了耶,那、那……」不是你送的吗?他好像又搞错了。正要赶紧为四姊圆谎时,忽然看见几辆电视台公务车拐进巷口。
想也知道是柯三良回来了。她已息影,但媒体依旧当她是话题,只要她一撩拨,柯家食馆又多了一次宣传机会。
正要跟未来姊夫往后巷拐去,避开柯三良的锋头,突然间,某个记者不经意地往对面看来——
「这不是连家饭店的连二公子吗?」她有印象!她有印象啊!前几年专访那个过继给人的连家长子时,曾经看过他们的全家福照片,虽然照片里的二公子只有二十岁左右,也较为俊美,但一站在一块,谁都认得出是对兄弟。她认出来了认出来了!
「连大哥……」柯五帝喃喃着,退了一步,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套就是柯家食馆专有的夹克。
「该不会连二公子就是柯三良的男友吧?」记者脱口。
好几颗头一百八十度大扭转,纷纷投向对面的上好牛排,小巷子里记者如蝗虫般蜂拥过去。
柯五帝死瞪着柯三良不疾不徐地挤进蝗虫里,来到连遥久的身边,很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臂,抛出迷人的笑靥。
「柯三良,连先生就是妳的男朋友,妳就是为他息影,准备嫁人了吗?」哇!晚间新闻标题已经成形,就写「连柯两家,婚期不远」等等。再耸动点,就写「有目击者看到柯三良与连二公子多次自家宅一块出门,喜讯不远了。」连二公子叫什么去了?管他,晚点再查!
闪光灯此起彼落,将中间的一对俊男美女团团围住,得不到答复势不罢休。
被挤到一旁的柯五帝傻眼地看着这一幕。
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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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家男友不爱出门,所以大部分都是她来他家,盯着他的三餐、陪着他散步,直到晚上才骑车回家。
联谊过后,她直接提着名产到他家。
她如往常趴在他那张双人大号床上,排着下星期的统一课程,同时将班上落后的学生课程做个修正。她咬着笔想了半天,眼角瞥到男友坐在沙发上,把原子笔当香烟玩,心不在焉地,桌上的热可可只喝了两口——他有点感冒迹象,询问之下,才知道今天他在柯家食馆等着网页传输。
她拍拍床沿,嘴角微扬——
「遥久学长,请过来坐一下。」叫了几次,他才回神。
他拿下眼镜,慢吞吞走了过来,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上衣胸前的项链。
不值多少钱的项链嘛。
他坐在床沿,任她摸着他的额面。
「还好。学长,我今天晚上住下来好了。」免得他半夜发烧没人发现。
他默不作声,拉着她的手,然后顺势压在她身上,贪心地吻着她的唇。
她毫不抗拒,任他吻个过瘾。
两人呼吸愈来愈急促,柯四杰低声喊道:「学长!等等,我收一下资料。」
他瞪着她,一时之间神色迷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半晌后,他自她身上翻坐起来,抓抓头发,然后再转身时面露微笑——
「不用了,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妳。」
吻都吻了,现在再说传染是不是晚了点……学长再这样吊她胃口,她也懂得妖魔化的。她摸摸鼻子认命,慢吞吞地要扣上衣领,却发现钮扣刚才被人很暴力的扯掉了。
她看了他有些尴尬的脸庞一眼,心里咕哝:再这样压抑下去,学长他迟早会化身狂魔,那时她的体力不知有没有办法跟他耗?
他在床上找到那钮扣,轻声说:「待会我拿针线过来。」
「好啊。」她继续趴着看资料,反正学长这种卑鄙点火的插曲常见,迟早玩火自焚,她等着啦。
他坐在床沿,开始把玩钮扣,忽然问道:
「四杰,妳的项链挺漂亮的。哪儿买的?」
本来正在整理课程的柯四杰在听见他的话后,缓缓抬眼看向他无辜的表情。
「……学长,你说错了,这条项链既便宜又老旧,怎么会漂亮呢?」
「我觉得很漂亮。会老旧是因为妳戴了很久吧?妳小时候爸妈送的?」
她没有回答,反而坐起来,越过他,拿过床头的名产跟饮料。
「学长,你不介意我在你床上吃消夜吧?」
「不,不会。」
她一把撕开饼干袋,开始吃吃吃、喝喝喝。五分钟之后,她才喘一口气,说:
「不,不是。」
「汁么?」
「不是我爸妈给的。」
「哦……」
「学长,你要我还给你吗?」开始做解项链的动作。
连遥久反应很快,连忙扣住她的双臂。「等等、等等!四杰,谁送的?」
「你送的啊。学长,你根本就忘记了吧?我毕业那一年,国际包裹送来的,上头写的是你在美国的地址,虽然没有卡片,但这是你送我的毕业礼物吧?你从来没有挂在心上,对不?」
他顿时哑口无言。遥远的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回事……见她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他暗声诅咒,沉默地抱住她。
「算了,我无所谓啦……」
「不准妳对我的事无所谓!」凶恶地飙完后,他抓抓头发,深吸口气。「我不是故意忘记,只是……只是……」那时候他忙着迁怒,忙着懊恼,不肯承认自己其实很在乎她的。
额面轻轻抵着她的,他低声说:
「我知道妳的个性,所以,如果当我伤到妳时,妳一定要说出来,别无所谓的抛诸脑后。」迟疑一会儿,没有百分百把握,他总是不敢轻言论出那句话来,只好暂时放在心里,垂下眼改口:「四杰,这样的恋情……我是指我们之间的恋情,妳失望过吗?在妳等了十年之后?」
她看着他老半天,轻声说:
「学长,你在看哪里?」
他微愣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落在她的领口间,因为钮扣被扯掉,所以露出大半的美丽肌肤……他立即调开视线,恼怒地瞪她一眼。她在这种时候耍冷?
她笑出声,拉好衣领,轻轻吻上他的嘴唇,微笑道:
「学长,我从来没有预期我们会谈什么样的恋爱,我只是一直等着,等着一个叫连遥久的学长回来。老实说,我想你的次数并不多,但你已经先预定了这个位置,我每年只要有空就会写信给你,你一直没有收到过,对不?」
他讶异地看着她。
她眨眨眼。「信里都是写些很不为人知的秘密喔。学长,你想看吗?」
「……条件呢?」
「这个嘛,我常看见你在写笔记,如果你把记事本给我看,我可以把一盒信全交给你看过瘾。」
那种笔记怎能让她看见!「……我想想。」
「好啊,学长,你慢慢想。对了,刚才我吻你,你尝到什么味道?」
「没什么味道啊。」他微笑。刚才似乎有点大蒜味加甜甜的饮料,老实说并不好闻,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是这样吗?」她又换个名产,打开吃吃吃、喝喝喝。过两分钟后,她说道:「学长,现在五月了,我计画七月暑假环岛走透透,好不好?」
「妳作主就好。」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一块出游,是不?」她状似随意地说,又越过他拿过遥控器,简直把这里当她家。她打开房内的小电视,一台一台选,就这样趴在他的大腿上,任他吻着她的发梢。
「学长?」
「嗯?」如果收买五帝,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得知信的内容?
「我记得月底就是你三十岁生日,对吧?」
「恩。」他微笑。
「过了二十九就能结婚,那这次环岛旅行就当蜜月旅行,你觉得怎样?」
亲吻的动作顿时停住。
她翻身看向他,嘴角隐约有笑意。「学长,我不喜欢大肆宣传,公证结婚好不好?」以免学姐们杀过来。
他瞪着她良久,才恼火地骂道:「这种事,应该我先说!」
「好吧。学长,你要娶我吗?我今年八月二十七,明年二十八,接着就二十九喽。」她笑意盈盈。
他慢慢扫过她带笑的脸庞,与她十指紧扣,哑声道:
「我不离婚的。也许我永远也不如常人那样健康,也许妳还不够了解我的本性。」他一步一步小心的走来,尽力稳住两人的感情,就是不让她有任何后悔的余地。现在她先开口了,又跟他的计画有所不同了。
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子,深深注视着他,微笑道:
「学长,现在你说了,我都知道了,那你愿意娶我吗?」毕生唯一一次求婚,老实说她没有预期会有否定答复。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跟他耗,只是偶尔会觉得他太过小心对待这份感情而不敢跨前一大步。
好吧,他不敢,就她来吧。
况且,每天骑车回家真的很累耶,她宁愿在这里抱着学长睡觉,他的腰一直让她很着迷;当然,她也很喜欢被他亲吻啦。
她敢打赌,他在他的记事本上随时修正方法,而她预估他很有可能等到她快二十九岁时才会求婚。
电视的吵杂吸引她的注意,她索性坐起来往电视看去,讶叫了一声。
「遥久学长,是你跟三姊。」
标题多耸动!
昔日同窗,埋下情种,民众目击二人多次同游。
转台再看——
柯三良为夫息影,隐藏老公终于现身。
再转台——
发福是怀孕?柯三良疑有身孕?
电视里的男女面带微笑,不过男人看起来有点僵硬,仔细再看,女方笑容灿烂,很像是恋爱中人。
三姊是故意的吧,竟然用这种演技来搞绯闻,但连她的男友也利用,这是不是太物尽其用了?认真看,不管是哪一台,三姊一定巧妙地让身后的食馆进入画面。
啪的一声,连遥久赤脚下床关上电视。
她一言不发,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四杰,嫁给我!」他发狠地说。
「……」她偏着头,沉默了两分钟道:「学长,你什么时候跟三姊出游的?」
「谁跟她出游!」从头到尾他只说「没有」「不是」,还得卖柯三良个面子站在那里任人拍照,早知道渲染成这样,还管什么爱屋及乌!
「我是知道媒体有时候会这样啦,不过,学长,我也是会受伤的……」她的嘴被暴力男人给堵住了。
真过分,男人就只会用这招吗?她是不介意他的粗暴,是他自己跳进来,真的不干她的事……
仿佛怕她后悔似的,她被迫压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四杰,答应我的求婚?」他嗄声道。
「这个……」她微喘,忍着笑意。「我仔细想想,还是让我再考虑……等等!学长,我答应啦!我答应啦!」
他闻言,惊喜到难以掩饰。
「我长年住在这里,又有一个姊姊待在演艺圈,当然明白其中的夸张度。学长,我很感谢你爱屋及乌,不过如果你不想做,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她捧起他的脸,很无辜地问他:「等你三十岁一到,公证结婚?」
回应她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吻。
这种点燃火苗的热吻,是预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吧。嫁娶已定,学长就会化身为大野狼了吧……嗯……
「学长,我今天不用骑车回家了吗?」她气息不稳。
「不准回去。」
「不用再睡客房?」她心跳好快,虽然抱惯他的身体,但这次……
「妳敢!」他含糊地应着。
「学长,结婚后一周年,我可以把……可以把我写给你的信送给你,你也把你的记事本送给我当一周年礼物,好不好?」即使断断续续也要说完,她肖想偷看他的记事本很久了。
他充耳不闻,当她又要开口时,他索性再度吻住她的嘴。
肌肤轻触,他的体温有些微热,让她想起他有点感冒,应该不碍事吧……学长的吻深入到她意乱情迷。学长果然升级到狂魔的地步了,希望她能有足够的体力配合……
安静的主卧房内,只有不稳的气息跟浓浓的春意——
吻啊吻的……
「……」
男人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乱抓凌乱的发丝。
「学长?」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四杰,刚才妳到底吃了什么?!」他火大地问。不只是大蒜味,还有许多可怕的味道!
柯四杰猛眨眼,慢慢的回神,说道:
「学长……需要我去刷牙吗?」
他瞪着她,看着她一脸无辜,咬牙。「妳是故意整我的,是不?」
「……一点点。」她忍着笑。「好啦,学长,你等我一下,我去刷牙漱口。」然后就任学长蹂躏好了,她怕他再忍下去,最后壮烈成仁的会是她。
他用力拉住她,没要让她下床,随即他拉过名产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他皱起眉头,这种东西她也爱吃?
「……学长,你不会以毒攻毒吧?这个气味很重耶。」柯四杰要闪躲,却被他吻住。
完蛋!这种有仇报仇的个性,她忘记算计了,亏她今天还特地买这种口味很重的名产回来谋策。
「学长,学长……刷牙,我们都刷牙吧!」她笑着连连躲避他的吻。
「柯四杰,妳别下床了!」他发狠道。
「唔……」好吧,她就委曲求全好了。他能忍受这种味道,她当然也可以。但下次她想直接喝饮料荼毒学长就好了,她一点也不介意从他的嘴里尝到这种甜甜的味道。
「……」真的很呛,但也不想避开他的吻。看来今天在承受他爱意的同时,要忍着这一点小小小的缺憾了。
「……」狂魔肆虐。
「……」钮扣掉了好几颗。
「四杰?」他吻着她的嘴角。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妳?」
她嘴角上扬,轻轻抱住他依旧纤细的腰身。「学长,这点我早知道了。」
「……所以?」他沙哑,又吻了一下她的额面,刻意避开她的嘴。
她张开迷蒙的眼,注视他俊眸好半晌,突然笑出声。
「好,我们先去刷牙再继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