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仍旧没有把握方洛礼此刻情归何处,但他深知方洛礼身边现在只有他一人,加上她思乡和念旧的情感特别强烈,利用这一点,天时地利人和,他现在正处于最有利的地位,依他的个性绝不可能让机会白白溜走,所以他密集地与洛礼约会,各种名目花招百出。他无意掩饰自己的心意,但也没刻意彰显,因为他深知,只要洛礼肯回应他的心意,她就会明白。
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她身上,她背着一个大袋子跟朋友说再见后便踏出校门,却见到倚在车旁对她微笑的男人。
“学长,你怎么来了?”方洛礼走向他。
“接你放学。顺便陪我去吃晚饭。”为她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唐卓御说着,语气透露着想要隐藏的疲累。
工作了两天未眠,等一结束工作他便驱车来洛礼的学校,想见的也不过就是洛礼的如花笑靥。唐卓御坐上车,她便细瞧他的脸色,有些担忧。
“学长工作很久吗?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既然这么累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干什么特地来接我放学呢?”不好好爱护自己身体是不行的。
“不累,有你陪我怎么会累呢?”他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觉,不过微扬的唇角减了几分真实性,多了几分调笑的味道。
“我是说真的。学长快回去休息吧。”她拧起眉,面容已经充满忧心,从后照镜与他的视线交会,她的神色已略有责怪。“如果你还是坚持想和我一起去吃晚餐的话,那就回你家吧。我帮你做晚餐,你去睡一觉好吗?”
“这主意不错。洛礼真是为我着想。”他发动引擎,将车开回反方向。
她睨了他一眼。“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以为自己年轻,身子好得很就不顾,要是等到年老的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你要为你爱和爱的人保重才对。而且太累的话就不要开车,你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她叨叨念着关怀之情,平日的呢喃软调因气愤而显得有些急促。
唐卓御住她念着,扬起英挺的眉梢。
“谁是爱我的人呢?”他有礼地问着。
“当然是你的父母和好友。他们对你一定非常关心。”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的亲人担心。当年她就是不想让爸妈和大哥看见自己的伤痛,才会选择飞到美国来疗伤,虽然过程辛苦而漫长,但她却靠自己一人的力量走过来了。
这些年虽然偶尔会为当年的事再掉泪、难过,心痛的感觉却百淡过一日。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她相信一切事情终将会云淡风轻。
“那谁又是我爱的人呢?”他言外有意,精光在眸中一闪而逝。
“这个就得问你自己了。”她偏着头与他视线交接,突然有些不自在。
觉得有些怪异,卓御学长的眼神不再像学生时代温和如煦光,反倒有些侵略和灼热的深意,让她有时会不知所措起来,甚至会脸红心跳,有些躲避着他如影随形的气息。
他若有似无的男性气息常有意无意地吹拂在自己脸庞上,自己就常常心跳加速,颤抖地镇定下所有情绪才能继续与他交谈。她有时常疑惑他究竟是不是故意要以这种面貌对待她……她曾暗地观察过,他是个有很多面貌的男人,泰半都是敷衍应对的,但她却明白,他对她的态度是真心诚意。她不知他是不是想追求自己。她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吸引人的特点,但他的举动让自己不得不往那地方想。密集的邀约和种种看似无心的亲昵,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奇怪于内心从没抗拒的意思,所以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看法,但她却……害怕。除了害怕自己还没有爱人的能力,更重要的,怕他们之间这分单纯的友谊一旦变得复杂,整件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应当知道安炜杰的心意,那他究竟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方洛礼有些失神地望着他英挺的侧脸,突然想就这样看着他的脸一辈子,永远不要再有任何烦恼或悲痛。
在他身边,她总是感觉到安全和依赖。
车子于不久后在唐卓御居住的平房前停下,位在山坡上的高级住宅区,是公司派给他的房子,由此看来他身价非凡。方洛礼这时才忆起他是以后会接掌台湾分公司呼声最高的人选。
打开门,简单的摆设和陈设,最吸引人的只有一大片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山下风景,方洛礼步步走向窗边,欣喜地望着山下的好风光。
“这片窗是你设的吗?”
“嗯,特地叫人打掉墙换掉的。”他的笑容是献宝的秘密。
知道她喜欢大自然的风景,所以一搬进这里时,发现有浑然天成的好风光可利用,他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立刻想出了这个主意,付诸实行。就等她来这里参观一下,她便会流连忘返,接着离不开这个地方的主人。
疲累地坐在沙发上,他用手支着头凝视她唇边满盈的笑靥,单纯地凝视也可以望成一生一世。“啊,我要帮你做饭才行。”忆起此行的目的,她收回眼光,转头凝望着正慵懒斜倚在沙发上的他,心底蓦地起了一阵涟漪。
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行为似乎已经略略超过那条界线,她究竟是要躲还是处之泰然地接受?
“厨房在哪?”她若无其事地问着,掩饰心中的波涛汹涌。
唐卓御指了前方。“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等开饭我再叫你。”话完,满怀着心事,她的身影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生变,更怕一旦生变后的破灭。她不认为自己已有再接受任何一份爱情的准备,尤其在他的身份和她的伤疤也有牵扯时,一切就变得令人退怯起来。
从冰箱取出马铃署,她心不在焉地切丁。
有时候很想对他生气,气他要将单纯的友谊改变。
她很少生气,几乎没有,但是只要唐卓御的事盘旋在心上,一股莫名怒火就油然而生。更生气自己,竟然无法探清自己的心意。
“啊!”她切到了手指。
鲜血滴滴殒落,她皱眉嘟着嘴有些怔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要包扎。
反倒是在客厅正闭眸假寐的唐卓御闻声寻到厨房,见她愣在那任血流不止,赶紧冲到她身边掏出手帕暂时止住血。
“洛礼,会痛吗?该死的!我不该让你下厨的。”他的担心显而易见。
方洛礼怒火未消,有些讨厌他这么明显的关怀,让自己视若无睹都不行。
“痛,痛死了。”她原想表示怒意的声音却像娇嗔腻着温存。
“真的吗?”他精明的脑袋此刻却打结了,听不出她语气下的真正心意。
执着她受伤的食指,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包住。
“你等会儿,等血止了点我就帮你上药。”
她没应声,只是睇着他的胸膛看,不肯抬头。
“洛礼,怎么了?真的很痛吗?”
“不是。”她闷闷地说着。“但是我的心很痛。”
“心?”
“是的,心很痛。”她抬起头来,望入他漆黑又焦灼的眸里,突然想要倾诉心中这几年来的想法。“当年,我被伤了心后,心一直痛着,到现在仍未痊愈。半夜,有时被梦惊醒,梦到当时的那一幕,看着炜杰抱着她。六年了,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狠心地伤害我?就算他不要我了,他可以跟我说,而不是让我亲眼撞见那一幕。六年来,我不断自问着,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可以在那么残忍地伤害我后又云淡风轻地想与我复合?是我太笨了吗?还是我看起来是这么容易地被人玩弄在手掌心上的。我……我是不是真的这么糟糕?”
他突然紧搂住她,很用力地将她嵌在他怀里。
“学长,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做人是不是糟到透顶,否则怎么可能让我的好友和男友同时选择背叛我。”她续道,唇角浮起自嘲的笑容。
“错的人不是你!洛礼,你要记住这一点。”他沉重声明,顾不得他计划里的循序渐进。“当年那件事是炜杰痛苦下的抉择,没有谁对谁错。”他咬牙,下了决心,决定现在要告诉她真正的实情。
“是吗?”她淡笑,语气中向来隐约的悲痛此刻赤裸裸呈现在他面前。是因心防对他完全敞开了吗?
“是的。”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任凭挣扎在心中激荡。“洛礼,你要记着我现在说的话。”他句句坚定地说,无视心中任何反对的声音。握着拳,他毫无半丝调笑。“当年,事情是……”
“卓御!”
一声女性呼喊扬在偌大的房子内,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唐卓御拧起眉,对这个声音是熟悉到可以做噩梦的地步。
“卓御,你在哪?我来了,快出来帮我提行李。”女声仍不住地嚷着。
方洛礼有些不太自在地摆脱他手掌的包握,往厨房外走去。
“我去看看是谁?”话完,几乎是自他身边逃走。
唐卓御深邃的眸跟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闭了闭眸,深深自胸臆吐了口气。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一次将实话吐出的……
他忽然淡笑,讥嘲自己的没用。
原来自己也会恐惧,恐惧一旦所有的秘密让洛礼知道,她就会从他身边离去,再也回不来。
跟随洛礼的脚步,唐卓御也步出了厨房,不料胸口蓦然遭一名女子侵袭,她忽然冲上前狠狠拥抱住他的力道让他退了几步。
女子有着美艳的好相貌,在看不出年纪的容显上漾出一抹又亮又大的笑容,死命地紧抱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唐卓御。
“卓御,我好想你。在美国过得好不好?没有我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你,简直是快要思子成疾了。”嘤嘤地撒着娇,女子无视于唐卓御脸色铁青地想要挣扎出她拥抱的举动,径自说得好乐。
“妈。”唐卓御头痛地唤着。“你先放开我,这样我不好说话。”向来淡漠的脸孔出现了一丝僵硬,忍住对自己母亲大吼的冲动。
林海棠闻言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儿子,深知惹人要有限度的道理。
“卓御,我叫你来接我你都不来,害我一个人累死了。”她抱怨着,转头走回容厅里,顺道给方洛礼一个默契的眨眼。
“你对这里比我还熟,应该不需要我来带路吧。”唐卓御咬牙低语,走到洛礼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无视母亲兴致勃勃的注视,领着她来到橱柜前翻出医药箱,为她上药。
方洛礼有些困窘,但面对他轻柔的爱护,舍不得将手抽开。
“我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不过现在你要先告诉我,我眼前这个女孩是谁啊?”几乎想要凑过来看戏,林海棠瞪大眸视线在两人间游移。
“我……”方洛礼想要开口。
“洛礼,你不用理她。”唐卓御截断方洛礼的自我介绍。
“嘿,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你老妈耶。”
“你的行为压根不像我老妈。”他冷哼着。
“怎么不像?想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拔长大,为了你吃尽了多少苦头,生你的时候又足足痛了我三天三夜,我多么辛苦啊。你这家伙竟然忘恩负义地说我不是你老妈……”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唐卓御不改冷凝的脸孔,将OK崩贴在洛礼的手上后,状似无意地用指腹摩挲着她掌心。
方洛礼震动了下,没料到他竟然在这种场合下当场对她调情。
林海棠没错过儿子与女孩间细微的举动,唇边的笑容扩开,她扬眉:
“儿子啊,我饿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让老妈下厨做点中华料理给你吃吧,你一定很想念我的手艺。”对依旧一脸酷酷的儿子送了秋波,她起身进厨房。“嗯……我在厨房的时候,你要好好把握时间,等我出来后你就要给我一一交代清楚,我会问得钜细无遗的。”话完,故意从两人间的缝隙经过,打断那始终紧连的一条线,娇声笑进了厨房。
等林海棠的身影自两人视线中消失,唐卓御才无可奈何地浮出抹淡笑,有点头痛地抚着太阳穴,觉得今天的疲累会雪上加霜。
“很累吗?很累就去睡个觉吧。”不忍见他难得的疲态,她叹气自己竟然有想照顾他的冲动。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知是谁告诉她,要是她想照顾某个没有血缘的男人的话,代表她已经爱上他了。
爱情可以来得这么令人措手不及吗?当年的她可没有过这种经历呢。
“累,累得没办法走到房间休息了。洛礼想要帮我忙吗?”随意漫问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倦意。他很轻易地卸下面具和刚强的防卫,让她见到了自己的脆弱。
她扶住他的身子,好气又好笑地道:“我送你回房吧。”
“那太好了。”没有将自己身子的重量交到她身上,他只是用鼻尖嗅闻她淡淡的发香,抚慰自己叫嚣着要休息的身子。
炜杰的事,就待会儿再说吧,让他多纵容在她的怀抱里多一会儿。
唐卓御一睡不起,等到方洛礼和林海棠都用过了晚餐,他仍在沉睡。结果,正式自我介绍后的方洛礼就被林海棠来个通天盘问,满脸不怀好意样。
“也就是说,你是卓御的高中学妹,今年与他刚刚重遇。”
“嗯。”方洛礼颔首。
“而且就是志礼那呆头鹅的妹妹。”
“嗯。”她忍住笑意。
“原来就是你!”林海棠拍案惊呼,像看动物奇观地仔细审查着方洛礼。
当年她儿子高中三年级某天回来后心情不好了好几个月。哗!这可不得了,她那个向来冷淡又聪明的儿子竟然会愁肠百结,被事情困扰住了,看来很棘手。于是她和卓御他爸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卓御的好友安炜杰失恋了,但这就更糟了,安炜杰失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好友也不至于如此吧,所以依她推测,这事绝对跟女人脱不了关系。他一定是为情所苦。没想到某晚卓御讲完电话后,竟然叹气又失神地喃了句:她要去美国了。
那时,去美国的只有一人,就是方志礼的妹妹、安炜杰的女友,也就是现在她面前这个看来可爱善良的女孩。
就是她!让她们家卓御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吗?
棒,儿子的眼光真赞!不愧是她生的。
瞧方洛礼的眼神多么清澈,就知道这女孩有很善良的心肠,管她是不是安炜杰的前女友,既然想追就要放胆去做,儿子的行动力向来是让她最激赏的,何况都说是“前”了嘛,那洛礼就跟安炜杰毫无关联了。
方洛礼被林海棠激动的反应有些吓傻,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回神过来,林海棠扯出一抹谄媚的微笑,问道:
“洛礼啊,你到美国有几年了?”
“六年。”
“六年都没回过台湾吗?有打算要回去吗?”
“嗯,等学业修完就走,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半年。半年她儿子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领可以追到人家?
让互属的两人一小时内互相吸引到天雷勾动地火是易如反掌,但如果让毫无任何火花的两人在一起花再多年也难如登天。
“洛礼,我再问你一句,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
“对啊,你!”林海棠直勾勾地盯着她,万般诚恳样。“洛礼,我知道我这样问很唐突,但是你要知道,我是爱子心切。卓御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唐妈妈也是,想要你当我家的媳妇,若你不喜欢我家卓御或心中已有人了,那就和卓御说清楚,免得让我俩空欢喜一场。你知道老人家是禁不起打击的。不过,要是你不选择卓御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会后悔的,虽然我儿子有点奸诈、有点喜欢耍酷。但那只是对我,他对自己心爱女人可是忠贞不贰,爱上了就不会再改变了。”现下不就是一例?自从高中喜欢上洛礼后,就再没交过别的女朋友,搞得她差点都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剃头当和尚。
方洛礼被她大咧咧的爽朗个性问到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唐妈妈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想到此点,戒心也就放低不少。
“唐妈妈,我……”她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她能再给她多点时间吗?
“别吞吞吐吐的,洛礼。感情的事要快刀斩乱麻,告诉唐妈妈,我会帮你做主。就算你当不成我媳妇,你也可以当我的干女儿。”看洛礼生得多精致的好相貌,让她看了都没办法不打从心坎疼起来,就不知道方志礼那蠢二愣子怎么会有洛礼这么得人缘的妹妹。
“谢谢唐妈妈的厚爱,我会记得的。至于我心中的人,我能暂时保密吗?因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对林海棠,她是满心的感动。
她跟自己的母亲一样慈祥,虽然卓御学长一副冷冷淡淡的语气,但她可以看得出来母子两人的感情相当好。唐妈妈一定是个很爱护自己儿子的母亲,从她的口气就听得出来。
“啊?这样啊……”唉,遗憾着无法探听出八卦,林海棠只好以叹气表达自己的难过。
电话声于此时响起,打断谈话。两人面面相觑。
“唐妈妈,这是卓御学长的家,你去接吧。”
“太远了,我懒得过去。反正你就让它响,它会转入留言的。”现在没有跟其他人讲话的心情,她只想专注地打探出未来媳妇的心意。
方洛礼无奈地苦笑,站起身来去接电话,才走到半途,电话声却已被切断,转入了留言。
“卓御,我是炜杰,你不在吗?”
方洛礼脚步停住,原本要握住话筒的手也伸了回来。
“我打电话给你是要问你洛礼的消息,你有好好照顾她吗?如果她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还有,上次你要的资料已经找到了,等你打电话给我后我再传真给你。就这样,多保重……”
才刚要切断的电话,却让林海棠一箭步接了起来。
“喂,炜杰吗?我是唐妈妈……卓御在休息,等会儿我会叫他打给你的……嗯……我知道了……对了!方洛礼也在美国吗?”她不动声色地询问,示意洛礼噤声。“喔,这样啊,那可以让方妈妈多问一句吗?你跟她不是早已经分手了吗?还这么关心她?”
林海棠持续着和安炜杰的对话,方洛礼则是充耳不闻,反而走到唐卓御的房里。
安炜杰仍旧在关心她的近况,并且托卓御学长照顾她?
复杂又苦涩的情绪在心中萦绕,千头万绪不知要如何理得分明。
卓御学长没说,是因为她不想听。她明白。
她曾不只一次地避免谈安炜杰,甚至连提都不愿意。他是她心口上最深的那道疤,令她退缩。但曾几何时,再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却平静不再动荡如昔。那痛苦的感觉仍记忆犹新,偶尔想起仍会痛心疾首,但为的不再是爱情的背叛,而是对自己的怀疑和质问。
然而,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做了多大的努力。
她都看见了,也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在房里的唐卓御缓缓转醒。
“洛礼。”他低唤,惺忪的瞳逡巡着她的身影。
“我在这。”她走到他床前,给他一个灿烂笑颜。“学长睡了好久,现在会不会饿,我去帮你把菜热一热。”
“不会。”他轻敲额头,爬起身。“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了,你睡了五个小时。你到底工作了多久啊,这么累。”
“不久。”他漫答,手臂蓦然一收,搂过她的腰身,在她的惊呼下,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映下一吻。“起床吻,谢谢洛礼免费奉送。”说完,他又恋恋不舍地吻了她唇一会……
“天啊!”拿着话筒站在房门前的林海棠低呼,忍住大叫的冲动。
方洛礼因为愣到九重天去,没有能力去抗拒他看似温和实际上霸道的举动,只能怔怔地栖息在他的怀抱中,迷恋着他独有的气味。
唐卓御漆黑的眸往上一瞄,冷漠的信息是让母亲快滚,别妨碍人好事。
林海棠无奈摊摊手,只好转身离去,还故意对着话筒将音量放大:
“炜杰,卓御现在正在忙,我劝你等会儿再打电话过来……忙什么啊?没有,只是在诱拐良家妇女……”声音愈飘愈远。
“安……炜杰学长打电话来。”方洛礼在他怀里仰头说道。
“我知道,他打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没有放开怀中娇躯的意思,他淡然的神色不变。“洛礼,你吃了吗?”
“吃了。”她答,心中已隐约了解他的决心。
连他的电话他都可以置之不理,那表示他已下定决心不顾任何代价都不放弃她了吗?
“那就好。”他伸手想拨拢垂落额前的发,方洛礼却已抢先一步。
没有任何言语,她跪坐在他面前,以一种轻柔爱护的姿态,为他将发拢至耳后,之后细抚着他浓黑的眉,慢慢滑至鬓角,在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她低喃叹息,幽幽问着:
“我们这样,算什么关系呢?”
凝望了她半晌,他唇角漾出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将她再度拥入怀。
“你希望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