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暗叹口气,「何小姐……我已经抵达目的地,请妳快点起来。」
何云锦没半点反应。
「妳快睁开眼!」他只得再加大音量。
「嗯……」何云锦缓缓睁开眼,只见景天曜正以很无奈的眼神直盯着她。
「妳总算是醒来了。」
何云锦伸个懒腰,懒洋洋地看着他,「咱们到了?」
「就送妳到这里,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景天曜放下布帘。
「什么?」何云锦连忙掀开布帘,只见他早已跃下马车,径自往客栈方向步去。
见状,她连忙跟上。
景天曜自然也听见了身后所传来的脚步声,他停下脚步,转头无奈的看着她,「都帮妳离开那座郡城了,妳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她笑着朝他耸耸肩,「我肚子饿了,咱们快进去瞧瞧里头有什么吃的。」也不等他回应,她直接奔进客栈内。
景天曜只希望她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只是才一进到客栈内,就瞧见四名彪形大汉坐在中央,店小二和掌柜缩在一旁直发抖。
景天曜见情况不对,就要拉着何云锦转身离开,迟点再过来。
何云锦却动作快了一步,找了张椅子坐下,扬声吩咐:「有什么吃的、喝的,快备上。」
景天曜见那四名彪形大汉全将视线落在身材娇小的她身上,眼神不怀好意,让他怎么也无法弃她不顾,只得步向前,坐在她身旁。
掌柜见总算有其他客人上门,赶紧派店小二将茶水奉上,又备了一些茶点,希望客人能留下,别让他们单独面对这些凶神恶煞。
何云锦才喝了口茶,蛾眉皱紧,「好难喝!」这是什么茶啊?难以下咽。又以竹筷夹了块茶点放入口中,才一沾舌,马上吐掉。「好难吃!」
原以为景天曜也会跟她有一样的反应,只是转头却瞧见他径自喝着茶、吃着茶点。
「这样的东西,你也能下咽?」她一脸难以置信。
若在王府内,谁敢拿这种东西给她吃,那人就有苦头吃了!
景天曜微微一笑,「到外地来,当然得将就一些。」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她端杯、举筷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习惯动作。
举手投足间,皆带着贵气,端庄大方,她绝非寻常女子。
这时一名彪形大汉面向他们扬声,「这位小姑娘说得好,咱们也觉得这里的饭菜难吃。」
何云锦一愣,没料到会有人主动找她攀谈,看了对方一眼,觉得那人和他的同伴并非什么善类,抿嘴不答腔。
「可不是,咱们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什么象样的东西都没吃到,反而生了一肚子气。」另一人贼笑着。
何云锦以手肘推了一下景天曜,想问他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无动于衷,继续喝着那难喝到不行的茶。
「掌柜,你说该怎么赔偿咱们?」
「我……我们店内的茶水……菜肴……本来就是这样啊……」掌柜被人点名,惊得全身抖个不停。
他是知道自己客栈的茶水与菜肴欠佳,生意清淡,但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在今儿个招来这几个凶神恶煞。
呜……他还是早日关门大吉比较好。
「哼,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赔偿咱们啰?兄弟们,咱们把这间烂店给拆了!」为首那人一声令下。
其他三人立即动手掀桌摔椅,摆明了就是要来这要钱,索不到钱就大肆破坏一番,直到对方肯双手奉上白花花的银子。
掌柜吓得差点哭出来,「各位爷……别……别摔啊……」
「不拿钱出来赔咱们,就是这种下场。兄弟们,咱们使劲点砸啊!」为首那名男子笑得狰狞。
何云锦傻眼,想不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败类存在,气得就要站起身,朝他们破口大骂。
不过……心想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哪敌得过他们四名彪形大汉?又见身旁的景天曜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怡然自得地喝茶,就令她一肚子气。
何云锦索性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茶杯,往后用力扔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景天曜好整以暇看着气急败坏的她,「气什么?这间店就算被砸烂,也与妳我无关啊!」
「是跟我们无关没错,但我就是见不得坏人为非作歹。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就不会行侠仗义,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她说得又气又急。
缩在墙角的掌柜和店小二,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为他们这间客栈仗义执言的何云锦,感激得痛哭流涕。
「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生意人,哪有什么行侠仗义的好本领?」景天曜摇头叹气,「妳还是乖乖待在一旁,别惹是生非。」
「你……」她气结,「好,你不帮他们,我帮!」
只是才一转头,就瞧见原本在使劲掀桌砸椅的四人早已停下手中所有动作,正恶狠狠瞪向她。
为首那人还抚着自己的头,一看就知道方才被人以东西砸中了头部,而在地上的一只茶杯……好眼熟……
「呃……那个茶杯,好眼熟喔!」何云锦转过头看着景天曜,笑得好心虚。
完了,她刚才抛出的茶杯,怎么会那么准确就砸中那人的头啊?而他的眼神……看来好凶,她惹不起耶!
景天曜立即被那四人恶狠狠瞪着,就算没回过头,也知道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那种芒刺在背的强烈感觉……很不好受,最后他好无奈、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的确很眼熟……」
就算被砸破了,但任谁也知道那是他方才用过的茶杯,因为只有他一人在喝那难喝到不行的茶。
天老爷,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从天而降的她给缠上?
何云锦连忙扳转景天曜的身躯,让他去面对那四名彪形大汉,还很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给他鼓励。
「放心,你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会请人为你办妥后事。」语毕,她连忙退到一旁,与掌柜和店小二一同奔离客栈,各自避难去也。
毕竟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打架?所以,和那些凶神恶煞打交道一事,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景天曜很无奈地看着她和掌柜与店小二奔到外头去躲起来,暗暗叹口气。
以后他在路上行走时,一定会特别小心天空,以及避开围墙。
「大哥,我刚才听他们对话,他好像是个生意人。」其中一人扬声。
「喔,生意人,那身上不就带着许多钱财或是值钱商品?」另一人绽出贼笑。
「是啊,大哥,方才他身旁的婢女不是拿茶杯砸你的头吗?可得跟他要笔庞大的医疗费。」
为首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贼笑的看着他,「我看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否则……」
景天曜朝他们四人微微一笑,「否则怎样?」
那些人没料到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态度一派轻松,摆明了就是不将他们的威胁看在眼底。
气得那为首的男子提起大刀往他身上砍去,「先削去你一条胳臂,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其他人等着看景天曜血溅遍地,哀声求饶。
然而却只见大哥手上的大刀竟停在半空中,迟迟没落下。不……不是半空中,而是被景天曜仅以两指就给轻松挡下。
「怎……怎么会这样?」那人惊得脸色骤变。
眼前这名脸上还带着笑意的男子一派斯文,身材也和一般人无异,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仅仅以两指就挡下了他所挥下的大刀。
他深藏不露、武艺高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大哥……」其余三人惊慌害怕。
「你……快放手……」为首的男子看着景天曜,脸上已经没有先前骇人的气势,额间早已渗出汗珠。
景天曜笑着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只要一放开,没命的可是我自个儿。」他可没那么傻!
「你……」为首的男子气得想抽回刀,再奋力砍下,但那把刀还是被景天曜握着,怎么也动弹不得。
其余三人见状,各自交换一记眼神,便一拥而上,打算将他包围住,逼他放手。
景天曜另一手拿起桌面的竹筷,掌心运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们三人的方向射去,细长竹筷贯穿他们的手臂及腿部。
他们三人各自跛着脚、抱着手臂,往外头奔去,早就无暇顾及大哥的死活,自己保命要紧。
见其他兄弟都离开,那名男子也只得连忙放开刀柄,抛下武器,没命地往外逃去,不敢逗留。
见他们离去后,掌柜、店小二以及何云锦这才缓缓走进客栈内,左右张望,最后他们的视线落在景天曜身上。
何云锦一脸讶异,将他全身上上下下仔细看过一遍,「你……没事,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景天曜朝她微微一笑。
此时那掌柜彷佛变了个人似地,没了先前畏首畏尾的模样,朝他们大吼:「瞧你们把我的店里砸成什么模样,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何云锦瞪大双眸,「你说什么?这些桌椅、碗盘,明明就是那些人砸坏的,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掌柜故意装傻,「什么那些人?打从方才到现在,就只有你们两人进来。」
何云锦气得涨红俏脸,「这算什么啊?欺善怕恶,见我们两人好欺负吗?」
掌柜虽然不明白方才那四名凶神恶煞是怎么离开的,但见景天曜性情温和,又只带了个婢女在身旁服侍,所以就打算吃定他们,要他们赔偿所有损失。
「我们可没欺善怕恶,而是要你们赔偿所有损失。」一旁的店小二也跟着帮腔,一副尖嘴猴腮样。
何云锦气得直跺脚,真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种小人。他们误进黑店啦!
早知道就别帮他们,早知道就别进这间客栈,早知道、早知道……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怎么也没料到,景天曜立即点头答允,「掌柜,是咱们不对,造成你店内不少损失,劳烦你算一算,这些桌椅、餐盘、茶杯、菜肴一共要多少银两?」
掌柜眉开眼笑,「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哪像你身旁的婢女,那么不仅事。我这就算、马上算!」
何云锦气得火冒三丈,「什么叫做我不懂事?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天曜一把捂住唇,再也开不了口。
掌柜和店小二一同估算店内的损失,拨弄着算盘,没一会儿,就笑嘻嘻地来到景天曜面前。
「公子,一共是二十两。」
一听到掌柜这么说,何云锦气得想破口大骂,但由于唇被捂住,只能发出「唔唔」声。
这几张烂桌椅和难以下咽的烂菜,也要二十两?坑人啊!
景天曜紧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掌柜,我看后方的那幅山水字画,不如也一并卖给我好了。」
掌柜嫌恶的往后方墙上看去,「那字画值不了几文钱,送你好了。」说完,吩咐一旁的店小二取下画交给他。
「那就多谢了。」景天曜掏出银两递给掌柜,随即带着那幅画和何云锦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离开客栈。
掌柜还一脸笑嘻嘻地算着手中的那些银两,认为自己赚到了。
待景天曜驾着马车离开好一会儿后,这才停下马车,掀开布帘,看着车内还在生气的何云锦。
「妳还在生气?」
「废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据理力争?明明那些东西不是咱们弄坏的,他们竟全怪到咱们头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小人?」她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能揍那獐头鼠目的掌柜和店小二几拳。
「这世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那掌柜其实吃了亏还不晓得呢!」景天曜脸上堆满了笑。
「此话怎说?」何云锦不解的望着他的侧脸。
「妳身旁的那幅山水字画,价值数千两。」
「你怎么知道它值千两?」她讶异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那幅画。方才她还差点气得想撕烂那幅字画泄恨,还好没这么做。
「我有收藏名画的喜好,而这画的字迹以及独特画法,一看就知道是名闻天下的八仙道人所绘,不信的话,可在左方的落款处瞧见一个『仙』字。」
何云锦摊开画一看,果真如他所言,有个仙字。他深不可测,突然间她想更了解他的一切。
「那个掌柜还真不识货。」
「是啊!」景天曜笑瞇了眼。「不枉特地前去。」
何云锦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是故意去那间菜肴难吃到不行、茶水难喝到想吐的客栈?」
「正是。」
「就为了要得到这幅字画?」她接着问。
「没错。」
「那你跟那四名彪形大汉也串通好了?」她怀疑。
「怎么可能?我压根不认识那些人。」他拧紧眉。
「喔……」何云锦这才放心许多,他没跟那些人渣败类一道。「你是怎么将那些人赶走的?」
「秘密。」景天曜抿唇一笑,策马前行。
「哼,不说就算了,小气。」何云锦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眼底却满是笑意。
微风徐徐吹来,她颊边的发丝随风飘飞,偷偷地瞧了一眼坐在前方的景天曜,胸口有种莫名的奇异感觉。
虽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她就是很喜欢待他在身边。还好,她逃家后遇上的人是他!
「咱们要去哪儿?」
「咱们?」景天曜停下马车,转过头看着她,「妳还想继续跟着我?」
「那当然,我陪在你身边不好吗?」何云锦朝他灿烂一笑。不是她在自夸,她生得美,任谁见了都会喜欢上她。
然而景天曜却是一脸痛苦,「当然不好,我打算拜访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之后,就马上起程回家。」
「那我就跟你回去!」
景天曜深深看了满脸笑意的她一眼,重叹口气,「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完了,再也摆脱不了她吗?
「别这么泄气嘛!」何云锦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有多久才会到你朋友的宅邸?」
景天曜无奈的叹口气,「就在前方不远处。」
「那咱们快过去吧!」她喜欢极了「咱们」这两字。
景天曜神情无奈,策马继续前进。
抵达目的地,何云锦看着宅邸大门口上所悬挂的匾额,上面写着「清廉治世」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生起。
「我的这位友人曾在朝中担任宰相之职,多年前因年岁已高,退位返乡,在此定居。」景天曜跃下马车。
何云锦却迟迟不敢下马车,一副打算永远待在马车上的模样。
景天曜挑眉望着她。
「那位退位宰相尊姓大名?」
「姓苏,单一字维,向来公正清廉,颇得民心。」景天曜见她瞬间惨白俏脸,步回马车前,「妳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不对劲,任谁都看得出来,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
「能……能不能请你别进去?」何云锦乞求他。
完了,怎么会那么凑巧,竟然跑到苏伯伯家来了!
「当然不行,我此行就是为了要见他一面。」景天曜立即否决。
「这样喔……那你自己进去好了,我在外面帮你看顾马车。」
「不必,因为我要在这里暂住一宿。」景天曜再度否决。「还有,快把那幅字画拿下来。」
「啊……是喔……那……好吧……」何云锦无计可施,只得抱着那幅字画步下马车。
景天曜先向苏宅仆役说明来意后,随即就有一名总管出面,带领他们进入宅邸内,并派人将那辆马车安置在宅邸后方。
一路上,何云锦低垂着脸,不愿被人瞧见她的长相。
景天曜当然明白她不愿被这宅邸内人们瞧见的心态,不过他倒也不点破,就这么尾随在总管身后,来到大厅。
苏维看见景天曜,笑着迎向前,「景老弟,好久不见啦,近来可好?」
「好,怎么不好!我方才在路上帮你免费拿到一幅八仙道人亲手所绘的山水字画。」
「我就知道景老弟好本领,那画在哪儿?快让我瞧瞧!」
景天曜立即唤来何云锦,「快把那幅画递给苏大人。」
何云锦低垂着头,将抱在怀里的那幅山水字画双手恭敬奉上。
苏维看着眼前的这名婢女,虽然她总是低垂着头,不过还是觉得她的身影……好眼熟。
「苏大人,你怎么了?」景天曜挑眉。
「没……没事,看画,咱们看画。」苏维立即将那幅画摊开,一看果真是八仙道人的真迹,立刻赞不绝口,「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啊!」
「苏大人若不嫌弃,就请收下。」景天曜更从衣袖内掏出数样璀璨首饰、发簪,「这些就赠与夫人。」
苏维大喜,「景老弟,今儿个你可得留下,让我和内人好好招待一番。」
「在此先谢过。」景天曜看着一旁还低垂着头的何云锦,「劳烦苏大人也替她准备一间房休憩。」
「她是……」
「是同我一道的。」他刻意不把话讲明。
「我立即请人替她准备一间房,难得你会让婢女随行伺候。」苏维还以为他一向极不喜欢女人陪同,看来是他误会了。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何云锦一直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忙跟着苏府的婢女离开,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人认出。
待何云锦离开后,景天曜立即向苏维请教,「颐和郡王可有子女?」
「只有一女,闺名为云锦。」苏维拉着他一同坐下,「这是我特地请人从南方买来的春茶,香味、色泽皆为上品,快快品尝。」
景天曜端起茶杯,饮了口,口齿留香,「好茶。」
喔……云锦是吧!
「呵,果然你也认为这是好茶!为什么突然提起颐和郡王的千金?」苏维又为他斟满茶。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我和颐和郡王也是旧识,只是许久没联络,你若是想娶云锦为妻,我二话不说为你前去说媒,凭你的声望,相信郡王也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必了。」景天曜连忙摇头。
「瞧你这小子,一谈起娶妻一事,就畏惧不已,真搞不懂,娶个好妻子相伴一生,有何不好?」
景天曜轻叹口气,「我还有许多事业得忙,根本无暇娶妻。」
苏维笑着摇头,「反正姻缘天注定,就算你不想娶妻,也难啊!」
景天曜没答腔,唇边勾勒着一抹浅笑,细细品尝这难得一见的好茶。
命中注定是吧?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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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锦待在苏维派人为她准备的厢房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睡也不是,就这么在房内来回走动。
「他会跟苏伯伯说些什么吗……应该不会,因为他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要是他多嘴问了几句,那我的真实身分岂不是会被苏伯伯识破?那又该怎么办才好……算了,我还是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好,就这么做!」
当她结束自言自语,打开门准备前去找景天曜时,却意外地撞上一道坚硬的墙。
不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墙?猛一抬头,只见景天曜满脸笑容正瞅着她。
「你来得正好,快快快,快进来!」她拉着他的手进到房内,掩上房门前,不忘探头张望一下,不让人瞧见他进来。
景天曜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妳在紧张什么?」
何云锦将房门落锁,直盯着他,「我间你……」
「好,我让妳问。」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何云锦看着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有话要问我?」景天曜看着她那张口却无言的模样,直觉得好笑。
「那个……就是啊……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何云锦依旧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心里又气又恼,自己平时不是什么话都敢说,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妳这样说话,谁听得懂?」景天曜拿起桌上的点心,放进嘴里。
「哎呀,你别光顾着吃啊!」何云锦索性鼓起勇气,「我问你,可有跟苏伯伯说到关于我的事?」
「苏伯伯?」他挑眉反问。
何云锦连忙改口,「我说错了,是苏大人,苏大人才对!」要命,都怪她一时说话太急。
景天曜也没再多问什么,「为什么我要对苏大人提起妳的事呢?」
「呃……」何云锦被他这么一问,语塞了。
「妳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景天曜瞇起眼看着一脸焦虑下安的她。
「没……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何云锦连忙朝他摇头摆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没有就好。」景天曜倒了杯茶给她,「瞧妳急得满身大汗,口齿亦不清,快坐下喝杯茶润喉。」
「谢谢。」何云锦径自在他面前坐下,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别急,茶水还多着。」景天曜又为她斟满茶。
何云锦心情放松许多,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啜饮着。
「明儿个一早我就要回府了,妳也还是早点回去,以免颐和郡王担忧,妳说是不是?云锦郡主。」
「噗!」何云锦口中的茶水就这么全数喷到景天曜的脸上。
景天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由脸上、发梢上的茶水缓缓滴落桌面。唉,他应该等她喝完茶再说。
何云锦瞪大双眸。不会吧,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真实身分就被察觉?!
「你怎么会知道?」
「就算妳身着下人的粗布衣裳,但双手白皙、纤细柔软,毫无瑕疵,一看就知道没有做过粗活。讲话语气虽然故作粗鲁,不过还是可以从举手投足间看出些端倪,知道妳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名门千金。」这点,毋庸置疑。
「那你有跟苏伯伯说……」
「放心,苏大人还不知道妳的身分。」他可以向她保证。
何云锦沉默不语,只是瞅着景天曜,好半晌后,这才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该不会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方才。」
这下子,可让何云锦傻了眼。他说什么来着?方才才知道!这么说来……
「你套我的话?」
他这人好阴险、好狡猾!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何云锦直觉得自己受骗上当,气愤难忍。
「无奸不商,这道理妳该明白,妳该庆幸碰上的人是我,天底下可没几个男人像我这般有良心。」景天曜替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饮入喉,「许多女人一到外头,不是被骗钱财,就是被骗色失身。」
「我……才不信,本国正处多年无战事的太平盛世,哪还会有人做这种缺德事?」她虽感到害怕,但仍嘴硬不愿承认。
「喔,那在客栈所发生的事又怎么说?」景天曜挑眉反问。
「这……」她语塞。
「说不出话来了吧?」景天曜站起身,往门口步去。
「你要上哪儿?」何云锦也跟着站起身。
「已入夜,当然是回苏大人为我准备的厢房就寝,妳也早点睡,还好苏大人与郡王相识,这么一来我也可以放心请苏大人派人送妳回王府。」
「不要,我要跟你一道!」她摇头。
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她这一回去恐怕就得嫁人,那怎么成!
景天曜皱起眉,低喝出声,「胡闹!」
何云锦吓得往后退去,不敢再开口。
「妳身为郡主,竟然还做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郡王失了面子,贻笑大方?!」
「我……」她眼眶泛红。
景天曜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免她当真落泪,到时候他可麻烦了。
「言尽于此,妳早点就寝。」景天曜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何云锦见他毅然离去的背影,心一阵抽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剧痛?但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与他分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在他身旁。
灵机一动,她想到一个好法子。
「不如干脆就这么做!」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豁出去了。
立即往苏维所在的内苑厢房奔去,轻敲门屝。
苏维才一拉开房门,瞧见站在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随后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妳不是云锦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维的妻子也步上前来一探究竟,「果真是云锦,妳怎么会在这里?」
「苏伯伯、苏伯母,我有事得告诉你们。」
「好好好,外头天凉,有什么话,到房内再说!」苏维连忙领她进入厢房。
何云锦眼底净是笑意。
不让她跟?呵,那可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