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座占地宽广,建筑精美,有着亭台楼阁,曲榭回廊的花园别墅,会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家。
尤其,当她置身在客厅的灯光下,依偎在壁炉边的雪绒毛毯上,喝着香香浓浓的柚子茶,她才发现这屋里的吊饰、摆设、壁画,古董、和沙发家俱……都是那么高贵典雅,那么富丽堂皇,在在流露出一股欧洲贵族的气质。
她心想,若是跟梅吉儿老师的双翠园相比,这座城堡式的雄伟建筑,还要更胜三分,也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必定有不凡的出身,显赫的家世,和庞大的资产。
不禁,她的眼睛亮出了光彩,惊奇而迷惑的望着正伫立在窗口下的那个男子。
她在明亮的光线里,清楚的看见他有一张轮廓很深,很东方的面孔,还有漂亮的五官,再加上他那高大颀长的身材,除了俊美之外,潇洒中自是有一股迷人的翩翩气度。
而那气度,让她深深迷惑起来,感觉他就好像远古时代,一位尊贵不凡的日耳曼王子,带着几许迷离,几许梦幻的出现在她眼前。
最教她惊奇的,是这男子的额头上,有一个十字形:状的星芒烙印,更增添他的神秘和高贵。
只是她有些不解,为什么在他如星般灿烂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冷淡而不露痕迹的忧郁气质,像一道谜的闪烁着。
好半天,她才从那份迷蒙中抽离开来,用神奇而眩惑的表情问:
“这儿真是你的家吗?”
那男子浅浅一笑。
“是的。”他闪烁着一双星眸看着她,语气温和的说:“这是我们蓝家在贝拉吉欧的房子,听说是以前一个意大利公爵留下来的,虽然历史已经久远,不过它的建筑之美,十分豪华气派,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所以我父亲把它保存得很好,看起来仍旧跟新的一样,而且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光古堡’。”
“月光古堡?”陆晓裳的眼底露出了惊喜,“这个名字取得真是诗情画意。”
“的确。”那男子笑着说:“这名字取得太传神了,每当夜色照临的时候,月光就会洒落在湖面上,反射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把我们这座古堡照映得更加美丽,尤其……”他掀开帘子,看了看窗外的湖畔风光,“这里的每一扇窗子,都可以欣赏到不同角度的科摩湖。”
“哦?”陆晓裳轻轻吟哦一声,悄悄走过去,也望了窗外的景色一眼,才回头说:“既然这月光古堡那么来历不凡,而你父亲能拥有它,可见你们的家世渊源。”
那男子眨了眨眼睛,忽然又笑了说:
“不瞒你了,其实,我的父亲就是鹰古集团的总裁蓝思源。”
“什么?”陆晓裳大大一惊,“你的父亲就是蓝思源?”
“你也知道他吗?”
“当然!”陆晓裳有些惶恐的说:“在意大利的政商界,有谁不感受到蓝思源呼风唤雨的威力,何况鹰古集团在国际上颇负盛名,横跨航运、建筑、时装、汽车、和珠宝各个行业,就连我这个远从台湾而来的异乡客,也早已听闻他的声名远播而且,我常听梅吉儿老师提起,你们鹰古集团时常赞助她的雪迪奥服装公司举办的各项服装秀。所以,我对你父亲的名字并不陌生,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他的儿子。”
“没错。”那男子用肯定的表情说:“我千真万确是蓝思源的独生子,可我必须要说,我们鹰古集团是凭我父亲的努力白手起家的,虽然我的祖先很早就来到了意大利,也在这里落地生根,可我从来没有忘了我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统。”
“怪不得你的中文说得那么好。”
那男子讪然的看了她一眼。
“只要你不取笑我就好了。”他说:“对了!我叫亚当斯,虽然我真正的中国名字叫蓝可风,不过,这里的朋友都习惯叫我亚当斯,毕竟这里是意大利,你也入境随俗这么叫我吧。”
“那不是太冒昧了吗?”陆晓裳说:“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我应该称呼你一声‘蓝少爷’才对。”
亚当斯立即皱起了眉头。
“你千万别这么叫……”他急急的说:“要不然,这要是让人家见了,会误以为我们蓝家高高在上,仗势欺人,也会坏了月光古堡在贝拉吉欧的名声。”
“怎么会呢?”陆晓裳柔声的说:“你能邀请我到这儿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亚当斯哀恳的说:“如果你不想让我觉得心里有愧,就别叫我蓝少爷,还有,你似乎忘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哦。”陆晓裳又愣了一下,才仔仔细细的说:“我叫陆晓裳,是陆地的陆,晓色的晓,霓裳的裳。”
“陆晓裳?”亚当斯喃喃的念:“这名字取得真是好听,就像你的人一样,宛如晓色里翩翩飞舞的霓裳。”
顿时,陆晓裳涨红着脸庞。
“你别取笑我了,”她说:“那是因为我出生在晓色初开的早上,白云美得就像羽毛制成的衣裳,我的父母才帮我取了这个名字。”
“可是你的确飘逸得就像晓色里翩翩飞舞的霓裳。”
亚当斯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睛却闪着一层层的微澜凝视着她。他不禁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惊叹,发现她在灯光的照映下,竟是这样的柔净细致,楚楚动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配上她那有如粉雕玉琢的脸庞,以及身上那一袭白色似雪的小礼服,衬得她更加柔柔亮亮,闪闪动人。
他几乎被她的那份美丽给震慑住,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迷惑。
“你怎么了?”陆晓裳的声音忽然把他从凝思中惊醒。他愣了一下,才回神的说: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来意大利,为什么要漂泊天涯?”
陆晓裳斜睨他一眼,低头啜了一口手上的柚子茶,用无奈的声音说:
“我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才独自只身来到意大利学时装设计,因为米兰是时尚的重镇,它凌驾在纽约、巴黎、和伦敦之上。”
“这么说来……”亚当斯露出了惊讶之色,“你能受到梅吉儿夫人的赏识,成为她的门下,可见你的优秀和天份,我敢保证,日后你将会是一个非常出色,而成就不凡的服装设计师。”
陆晓裳笑着。
“但愿能如你所说,毕竟我对时装界有一份美好的憧憬和狂热。”
“那我就祝福你了。”亚当斯诚挚的说:“也希望我们鹰古集团,将来能在商场上与你有合作的机会。”
陆晓裳一听,睁大了眼睛。
“合作?和你们鹰古集团?”
“是的。”亚当斯一脸正色的说:“我们鹰古集团的事业也横跨时装界,那就是和梅吉儿夫人共同创造的‘雪菲丝’品牌,无论从服装、配件、帽子、皮包、首饰、到高跟鞋……都一应俱全,而且除了你刚刚所提到的世界四大时装重镇之外,我们在香港、雪梨,东京、多伦多、哥本哈根、以及各个先进国家的首都,都设有销售公司,也成功的打人国际名流社会。所以,许多知名的服装设计大师,无不想尽办法要与我们鹰古集团合作,因为我们的行销策略,和世界各地的商业据点,就是赚钱的保证。”
“但你太高估我了,亚当斯,在时装界我只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新秀,怎么能和那些大师相比呢?”
亚当斯又笑了。
“谁说新秀不会绽放光芒?”他说:“今天在米兰的所有大师,哪一个不是从努力中得来的尊荣,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的执着和对时装的狂热,我相信以你敏锐的触觉和才能,有一天,你一定会闯出一片天来。”
他的一番话,让陆晓裳心中激起一阵震荡。
“谢谢你,亚当斯。”她感激的说: “但愿一切能如你所说,我在米兰的时装界会有一番作为,也希望和你们鹰占集团有合作的机会,虽然这个梦想太遥不可及了,不过,能听见从你的嘴里亲口说出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看着她的满脸纯真,亚当斯动容的说:
“想不到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你这样与世无争的女孩,对了!你还要不要再来一杯柚子茶?”
“不,”陆晓裳摇摇头,“我也该走了。”亚当斯一愣。
“走?”他惊慌的问:“你要走到哪儿去?”
“当然是双翠园的宴会上。”
“可是你这一身湿透怎么回去见梅吉儿夫人,和她的宾客?”
“你放心。”陆晓裳又露出一脸灿烂说:“我的衣服早就被壁炉里的炭火给烘干了,我要是再不走,恐怕梅吉儿老师着急。”
“不行。”亚当斯说: “瞧你身上这件外套式的小罩袍,还是湿透透的,你要是这样翩然离去,外面又是霜寒露重,万一真正受了风寒,染上感冒,你教我如何能心安呢?”
他突然懊恼了起来。
“我真是糊涂,竟然忘了拿件衣服给你换,你等等,我这就去找了来。”
说完,他自顾自的冲到一个房间里,取出一套水蓝色的袍子,捧到陆晓裳的面前说:
“你先去换上这件干净的袍子,免得你着了凉,浴室就在楼上右边的尽头,等你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烘干了,我再送你回双翠园。”
陆晓裳迟疑的看着他。
那一瞥,亚当斯似乎读出她心里的顾忌。他笑着说:
“收起你的狐疑心吧。我以人格保证,我决不是坏人,你不用怕我。”
“不!”陆晓裳急忙的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也知道你是个坦荡而光明磊落的君子,只是,这样打扰你,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自己过意不去……”亚当斯说:“那你就该接受我的这番好意,要是你真着了凉,那也是我害的,我一定会自责得要死掉,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良心不安吗?”
面对他的真挚诚恳,陆晓裳实在无法拒绝,于是,她轻轻接过他手上的袍子,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盛情,我要是再说一个‘不’字,那岂不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也太不知好歹了。”
然后,她浅浅一笑,就往楼梯的石阶上走去,只留下亚当斯一个人独自站在灯光下,点燃一根烟抽着。
烟雾中,他透过洁净的玻璃窗,看着被月光染亮的科摩湖,依旧美丽如画,依旧波光盈盈。
不禁,他胸中掠过一阵痛楚,就更深更深的把自己倚在窗棂前,凝视着窗外的湖上滨影,仿佛有一位飘飘若梦的凌波仙子,在那儿翩然飞舞……
“亚当斯。”许久之后,一个柔细的声音,蓦然把他从凝思中唤醒。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回过头去,却看见一名女子穿着一袭地中海式的水蓝色袍子,腰上还系着一条长长的流苏,披着一头娟秀黑亮的长发,柔净而飘逸的站在阶梯下,是那么的一尘不染,那么的如梦似幻。池不自觉的惊跳了一下,就情不自禁的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呢呢哝哝的说:
“真的是你吗?银雪,是你回来了,你根本没有死,是不是?”
他的举动,把陆晓裳吓了一跳。
“亚当斯。”她挣扎的喊:“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银雪。”
“不!”亚当斯更紧的抱住她,“你是的,你是的!银雪,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舍不得离开月光古堡,才从死神那儿逃回来,对吗?”
陆晓裳猛烈的摇头。
“不对!不对!”她迭声的喊:“我真的不是你的银雪,亚当斯,请你张开眼睛看清楚,我是陆晓裳,刚刚和你在科摩湖畔相遇的陆晓裳啊!”
一听“陆晓裳”三个字,亚当斯如梦初醒,飞快的松开双手,抬起一双惊愕而充满困惑的眼睛,颤颤的迎视着她,好半天,他嗫嗫嚅嚅的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而是我把你当成了银雪,以为她复活回来了”。
“银雪?”陆晓裳愣愣的看他,诧异的问:“她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她?还有,我身上这件绣工精致的袍子,是谁的?亚当斯,你不是蓝家唯一的孩子吗?又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裳留在这里?”
她的一连串“为什么”,问得亚当斯有些惊慌失措,只是呆呆的望着她,许久,他才深深抽了一口冷气,沉重地说:
“银雪是我的未婚妻。”
陆晓裳诧异极了。
“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她懵懂的问:“为什么没有留在月光古堡,陪你度过这寒冷的冬天?”
亚当斯的眼底突然掠过一阵痛楚。他哑声的说:
“因为银雪已经死了。”
“死了?”陆晓裳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她惊异的问:“她年纪轻轻,怎么会死?”
亚当斯立刻垂下眼帘,心痛至极的说:
“是她红颜薄命,得了血癌而死的。”
陆晓裳又是一惊。
“天哪!”她惋惜的叫:“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夺去一条美丽的生命?”
蓦然,亚当斯悄悄走到壁炉边,捡起一块木柴加进去,便独自望着那熊熊燃烧的赤焰,一脸忧伤的说:
“你知道吗?银雪是个有日本血统的意大利人,也是个优秀的舞蹈家。她美丽、温柔、善良,因为从小就酷爱芭蕾,所以天份加上她的努力,成为罗马芭蕾舞团的台注,演出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舞码,也轰动了整个舞蹈界,大家都封她为‘舞之女神’。”
顿时,陆晓裳睁亮了眼珠。
“舞之女神?”她惊奇的走到亚当斯的身边,牢牢的捕捉他的眼光说:“能被封为这个名号,可见她是个很专注而有舞蹈天份的女孩。”
亚当斯回头看着她。
“你没有说错,”他说:“银雪对舞蹈的认真,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正因为舞之女神这个封号,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在舞台上演出难度最高的芭蕾精典之作‘垂死天鹅’,所幸她如愿的被获选为跳这支舞剧的主角。谁知,在一次排练之中,她却昏倒了,被医生判定得到了不治之症——血癌,但是为了要完成毕生的梦想,她宁死也不放弃这个角色,不放弃站在舞台的机会,因此她不肯住院,坚持要在公演上舞出她生命的最后乐章……”
“那么……”陆晓裳被扣住了心弦,急急的问:“她成功了吗?”
“嗯。”亚当斯点点头,眼里闪着一层泪光,说:“她的确做到了,也完美的把剧中那宛如垂死天鹅般的女孩给演活了,尤其她飞旋的舞技简直是无懈可击,让拿场的观众都感动得起身为她欢呼鼓掌,只是,没想到她一退到后台,整个人却因为释放出太多的心力,致使病情恶化,而倒了下去,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所以任凭我的声声呼唤,再也唤不醒她了……”
听着听着,陆晓裳的声音也跟着哽塞了起来。她哑哑的说: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生离死别,亚当斯,请你原谅我,是我不该触碰你心里的伤口,是我不该又把它给弄痛了。”
“不!”亚当斯摇着头说:“那不是你,而是我对银雪用情太深了,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不过,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是银雪死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痛苦,而是在我的怀抱里含笑而去,毕竟她完成了最后的梦想,再也了无遗憾了。”
“可是以一个女人的直觉……”陆晓裳说:“我想,银雪的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亚当斯愕然的抬眼看她。
“是什么遗憾?”
“当然是不能跟你白首到老的遗憾。”
立即,亚当斯垂下了眼帘,脸上现出一片很深很深的忧伤。
那忧伤,很快让陆晓裳燃起一股怜悯之心。她安慰的说:
“你不能活在过去的悲哀里了,亚当斯,你要认清银雪如星辰般殒落的事实。如果她在天之灵也看得见,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而意志消沉。”
“是的。”亚当斯闪了闪眼睛说:“银雪的确是不希望我为她而意志消沉,而我又何尝愿意如此?只是一想到银雪,我就有满怀的炽热,因为我根本忘不掉她,还对她念念不忘,也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只要我相思难耐的时候,我就会把所有的情意写在信笺上,像电影中的‘凯文科斯纳’,将它放在瓶子里,丢到科摩湖中,希望水里的女神,能把它捎去给远在天堂的银雪。”
陆晓裳震动极了。
“原来你也相信瓶中信的传说。”
亚当斯点点头。
“那算来也是心灵上的一种藉慰。”他说:“所以你刚刚在科摩湖里发现的那个瓶中信,大概是我写给银雪的,被装在一个有浅浅香槟色的玻璃瓶子里。”
“没错。”陆晓裳说:“那正是个香槟色的玻璃瓶子,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会是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
亚当斯苦笑了一下。
“那是银雪太温柔解语了,就像冰海中的一个精灵,飘飘若梦,晶莹剔透,我才会对她一往情痴而念念不忘。”
“这么说来,”陆晓裳恍然大悟,“我身上穿的这件水蓝色袍子,也必定是银雪的。”
“的确。”亚当斯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银雪的袍子,那是我们去地中海旅行,在一家商品店买回来的。银雪非常喜欢这件丝绸做成的袍子,有编结的花纹,有长长的流苏,还有这柔美的颜色,有海洋的浪漫风味。穿在银雪的身上,宛如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因此当我看见你穿着同样的袍子,也同样披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飘逸的从楼梯走下来,那盈盈如水的模样,让我误以为时光倒流,误以为银雪没有死,才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却没想到那居然是你,而不是银雪,请你原谅我的唐突和冒犯。”
“不,亚当斯。”陆晓裳柔声的说:“我并不怪你,也明白你对银雪的思念之情,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你。”
亚当斯终于笑了。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他松了一口气说:“不过,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只是这座古堡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他的佣人和老管家,都被我叫回到我父亲那儿去了,因此没有什么好招待你,倒是烤箱里有几块‘提拉米苏’,来意大利就不能错过这传统的精致糕点,再配上一杯浓浓的咖啡,那是再好不过了,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尝尝呢?”
陆晓裳的眼睛闪了闪。
“听你这么一说……”她也笑了,“我的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那我去帮你把提拉米苏盛了来。”亚当斯热情如火的说:“顺便再煮一壶咖啡,我们就在窗口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科摩湖的夜色,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一种名叫‘翡翠’的青鸟,在洒满月光的湖面上飞行。”
“翡翠青鸟?”陆晓裳眩惑了起来。
亚当斯凝视着她,“据说,那是一种神秘的幸运鸟,有美丽的羽毛,一旦和投射在水里的星光相辉映,就会闪出一道迷人的绿色光芒,像翡翠一般。每年,它们会从遥远的北方飞来科摩湖过冬,而且看见它,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
“是真的吗?”陆晓裳燃亮着眼睛问。
亚当斯又说:“既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我却一直相信它的存在,相信这世界上有许多神奇的力量。”
“那么你快去准备咖啡吧。”陆晓裳兴奋的喊:“我已经被翡翠青鸟的传说给吸引了。”
说着,她就急急的走到窗棂边,拉开一大片的布缦,而星月交辉的科摩湖,就一览无遗的映在眼帘了。
亚当斯很快推进来一部小餐车,上面放着一壶咖啡,一碟提拉米苏,和两个精致的镶金陶瓷杯子。
他立刻将咖啡倾注在杯子中,把其中的一杯交到陆晓裳的手里。
一忽儿,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
“太好了!”陆晓裳蓦然被那种浪漫的气氛,把整个心窝给填的满满的。她啜了一口咖啡说:“能在这么诗情画意的古堡里,面对着真情如一的你,喝着这么香气扑鼻的咖啡,看着这么美丽安静的湖畔夜色,而且又带着几分寻找幸运青鸟的期待心情,我感觉自己像是坠落在缤纷的美梦里。”
亚当斯温文尔雅的笑着。
“你不是坠落在美梦中,”他深深的望着她,“而是你所见的这一切都很真实。”
“如果能再找到翡翠青鸟的踪迹,那就更完美了。”
忽然,面对她的一脸纯真和柔意,亚当斯竟有几分痴醉,尤其她的飘飘若梦,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你知道吗?”他迷惑的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你都像极了银雪。”
陆晓裳笑着摇头。
“那是因为你太想念她了,才会有相识的感觉。”
“是真的。”亚当斯用认真的神情说:“无论你的神韵和气质,都跟银雪太像了,也仿佛在盈盈一水间,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忧郁的。”
陆晓裳一阵心跳。
“我怎么能跟银雪相比呢?”她红着脸说:“她在意大利,是个赫赫有名的舞蹈家,有舞之女神的封号,而我不过是个出身平凡的女孩,有着平凡的梦想而已。”
“不,晓裳。”亚当斯不由自主的叫,却又停了一下,才又开了口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陆晓裳轻轻点着头。
亚当斯马上抓住她的眼光,用真挚的声音说:
“我是想告诉你,晓裳,或许你真的出生在平凡人家,但事实上你并不平凡,毕竟凭你一个女孩子,能够只身飘洋过海来到意大利,只为了要完成一个梦想,那种毅力就教人感动了。何况,你能够以一个异国而来的身份,受到梅吉儿夫人的赏识,投效在她的门下,成为雪迪奥的年轻设计师,可见你的优秀,将来也会是服装界一颗闪亮的繁星,那么比起银雪,你一点也不逊色,你又何必要感到自卑呢?”
不知怎的,亚当斯的一番话,竟如一股暖流,温馨而甜蜜的滑过她的心头,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和迷惘,就再也不能自已的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清朗俊秀,而又气质不凡,仿佛是从童话中走出来一般迷幻和尊贵的年轻男子。
而亚当斯,也同样用一双梦幻般的眼神,深深切切的迎视着她,感觉这世界上,除了银雪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比她更具有灵性,更超凡绝美了。
于是,他陷进了一片遐思中,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但他那灼热的注视,却让陆晓裳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整张脸也更红了。
“我……”她突然把手中咖啡杯交给亚当斯,心慌意乱的说:“我马上要走了”。
亚当斯惊慌的把咖啡杯放回小餐车,急速的拦住她。
“走?你要走到哪里去?”
陆晓裳努力的离开他的视线。
“我要马上离开月光古堡,回到梅吉儿老师的双翠园去。”她急促的说。
亚当斯却急了。
“不行!”他大声的喊:“你哪儿都不许去。”
“为什么?”陆晓裳怔怔的问。
“因为……”亚当斯看着她,心跳的说:“因为,你的美丽,让我沉寂已久的心灵再度复活了。”
然后,他一把抱住了陆晓裳,在她来不及沉思,来不及惊慌和错愕的当儿,就俯下头,用他那两片灼热而潮湿的嘴唇,紧紧的盖住她的……
一时之间,她只感到一阵意乱情迷,也感受到他那如电流般的强劲,仿佛要把他体内的情愫都释放出来。
直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亚当斯才慢慢的放开她,也发现她脸上竟布满了层层的泪痕。“你怎么了?”他心疼而迷蒙的问。
陆晓裳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嘴里却呢呢喃喃的叫:“你不要过来,亚当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
她的质问,让亚当斯感到一阵讪然。他飞快的说:
“你不要怪我,晓裳,我不是存心要冒犯你。而是……而是你的美丽灵气,实在让我情不自禁。”
“可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亚当斯懵懂的摇摇头。
蓦然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从陆晓裳的眼眶里翻滚而落。她受伤的说:
“请你停止对我的伤害吧!亚当斯,我不是你的银雪,不是她的影子,更不要做她的替代品。”
“不!”亚当斯急急的喊:“你不要误会,晓裳,我并没有把你当成银雪,而且我清楚的知道,你是陆晓裳,一个怀抱伟大梦想,一心一意想要成为世界顶尖服装设计师的台湾女孩,我所以会对你那样,是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陆晓裳大大一惊。
“不会的……不会的……”她迭声的说:“你不会爱上我的,亚当斯,那只是你玩世不恭的本性在作祟,只是在对我玩游戏。”
亚当斯皱起了眉头。
“晓裳。”他急迫的叫:“你为什么要拿我跟那些贵族和富豪的王孙公子相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承认我的出身不凡,是未来鹰古集团的继承人,拥有傲人的家产,但是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种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要对你戏耍。”
“可是……”陆晓裳怔怔的说:“我们才萍水相逢,你怎么可能会爱上我?”
“是真的,晓裳。”亚当斯发自内心深处的说:“我也不知道这神奇的力量是打从哪儿来的,也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倾心。如今你的出现,带着一身的美丽和灵气,像神话般的把我心里沉寂巳久的冰山都瓦解了,那种震憾和感动,是无法言语的,晓裳,我真的爱上你了,你的纤尘不染,你的飘飘若梦,都在在让我不能白已,虽然你跟银雪有几分相似,但是我无意把你当成是她,毕竟在你身上多了一份属于中国古典之美,是很诗意的。因此,我一直相信,你是上天派来要拯救我的忧郁的,难道我这样真心的表白,你还看不出来我的认真和诚恳吗?”
陆晓裳震动极了。她惶然一退的说:
“不是我看不明白,而是你的爱来得太突然了,像熊熊的烈火。”
“难道热情如火也是错吗?”亚当斯哀恳的, “如果你相信天意,就该明白这一切全是上天的安排,是它把你召到我的身边来。”
“但你那么尊贵,那么身世不凡,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晓裳。”亚当斯猛然抱住她,深情如梦的说:“你不要这么说,在我心中,你就像个神圣而高贵的女神,真正不配的人才是我啊!”
瞬间,陆晓裳又是一阵感动,眼泪就再度簌簌的流窜下来。
亚当斯怜惜的把她抱得更紧,心疼而自责的说:
“都是我不好,晓裳。是我不该把你给弄哭,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泪,一定会化解你心中的疑虑。”
说着,他就用嘴唇轻轻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吻着她的眼睛,吻着她的鼻子,最后,印烙在她的唇瓣上……
立刻,陆晓裳感受到他那强不而狂妄的炽热,如狂风暴雨股席卷着,仿佛要把他体内的感情,都藉着这一吻,倾泻而尽。
她知道,自己是再也无法从他的那份万丈柔情里逃脱了,再也无法走出这神秘而美丽浪漫的迷惘之中了。
因为,眼前颀长而帅气的亚当斯,就好像童话故事里,一位豪情四海的日耳曼王子,有着迷人的五官,有着不凡的风采,有着尊贵的气质,是那么令人动容和无法抗拒。
于是,她轻轻闭上眼睛,用温柔而颤动的热情,去回应他那无止无尽的狂热,和柔情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