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之前对他说的一样,初见面之时觉得他是那么跋扈,空有俊美的外表,却一点教养都没有,老是出口成脏,让人听了就很想把他的嘴封起来。然后又很矫揉做作,在人前摆出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架势,深怕他的形象被破坏。
但他现在比较像「他」了。以前的他好象只为了「形象」而活,所以老是在假装,用虚假的那一面示人。然而一旦卸下这层面具之后,另一个原本的他又会变得太过彰显自己,是不是因为不安呢……还是因为解放,所以很暴躁……她不知道原因到底是哪一个。
这样子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改变……这两个他,变得不再那么互相排斥了,渐渐地变得温和又沉稳……
「关苒!」他很火爆又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妳在发什么呆啊!」
……对不起,收回前言。「干嘛那么生气……」
「就是因为妳的状况一堆,所以才害我们堆了一大堆东西都做不完,连蔚仁和谷砚都不想帮我们了。妳这罪魁祸首还不给我好好反省加紧努力,居然还在发呆?!找死啊妳!」轰隆隆像雷声般不停轰向关苒的耳膜。
放假以来一直都很热闹的学生会室今天破例地却只有关苒和连璿两个人苦命地将剩下的事物做个了结,所以也让连璿的心情分外恶劣。
「啧啧啧!」她摇着指头,不知死活地继续捻龙须:「连璿,你这种会迁怒人的个性真的很差耶!要不是我,你哪能安全逃出我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话说那天逢兄弟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长舌,居然向她吐苦水吐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她好说歹说,终于把他给请出去,正准备去解救那两个躲得生不如死的人时,偏偏她爸妈又回家了。
蓝艺翎是还好,拖着机器人般的僵直身躯,非常灰头土脸地大方走出门。可是连璿就不一样了;要是被她爸妈发现他居然在家里窝藏一个野男人,她肯定会被剥皮!
所以呢,冰雪聪明的她连忙拿出一顶陈旧的假发,在她爸妈还没进房前强迫连璿先打扮好,随便涂了大浓妆,再将「她」介绍给父母,说是好朋友来家里玩,才勉强混过这一关,把连璿恭送出去。
不过显然被她聪慧无比的完美计画解救的人一点都不感激她,反而自此之后见到她都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
「妳还真有脸说!要不是妳,我也不用在那鬼地方待那么久,最后还得做那种愚蠢的装扮才不会被妳爸妈发现!」说起来他就生气!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家当作美「女」,结果该死的关苒居然让他戴上假发佯装成女人!真他妈的气死人!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嘛!」她决定使出最后武器——撒娇。「不然我请你去吃东西嘛!或是带你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大家放松一下心情喽!」
「少来!」他拿起厚厚的卷宗朝她头敲下去。「我可不想开学之后还每天没日没夜的窝在这里,只因为某人贪图一时的快乐,导致日后苦难不断!」
「没情调!反正还有半个月嘛,慢慢来一定做得完的。」她趴在桌上无所事事地看着他埋头苦干,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喂,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么认真的人耶!和我想象中的痞子一点都不像。」
「妳到底想不想认真做完?!」他快翻脸。
「好啦好啦……」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叠在地上、几乎要直耸入云霄的文件file,认真工作了起来。
「嗨,」今天休假的人推门进来。「有在认真工作吗?」
关苒眼睛一亮,兴奋地冲上前去。「纪学长,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像谷学姐一样没良心丢下我们的!」这样她就不用很悲惨地待到晚上六、七点才能回家了!
「妳想得美!」连璿终于从层层文件中探出头来。「是我要蔚仁帮我送一份资料过来的。理论上来说,他只是送东西来给我就会走了。」
理论上来说。「纪学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们两个做这些永远也不可能做完的东西吧?」
「我来可不是为了那些小事。」温文儒雅的笑容背后尽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我刚刚去加班中的新闻社跑了一趟,结果发现了一件头条大秘辛。据说是新闻社在开学后的秘密武器,保证轰动校园。」
「所以呢?」连璿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这干我们什么事?」新闻社的新闻还不就是那些穷极无聊的八卦!
「虽然你是男主角,不过的确不太干你的事。」眼光一扫,扫向又开始偷懒起来的人。「女主角,如果这件事被登出来,妳的那位好朋友蓝艺翎可能会和妳没完没了。」
不会吧……「我和连璿是绯闻男女主角?」
「就是因为某男哪,上次看到某女在火场中,于是就很奋不顾身地进去救人,所以大家会怀疑某男和某女有一腿是理所当然的事。」呵呵!
「你好象很开心啊。」连璿目光不善地忍住想拿资料砸他的冲动。
「你多心了。」纪蔚仁很无辜地耸耸肩。
「可是明明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啊!」状况外的女主角振振有词地发言:「那时候是因为蓝凤凰在火场中,所以连璿才会进去的,对不对?」问题丢给有些头痛的男主角。
没关系、没关系,冷静点。这家伙的思路易于常人,不要和她计较……「这和蓝艺翎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阵大吼差点掀翻屋顶。
关苒揉了揉开始耳鸣的耳朵。「那不然你是为什么要冲进去?」想来想去,不是为了小蓝,难不成是因为他见义勇为吗?打死她都不相信!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不就因为眼前这个白痴的关系吗……话说回来,他那时到底为什么一听到她在火场里,连性命都不要地就冲了进去?
「你自己慢慢想吧。」纪蔚仁心情甚好地丢下炸弹,炸得人仰马翻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徒留一室呆楞。
「不懂不懂不懂……」关苒搔着头一脸迷茫。
「嗯……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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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关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做完了——」天啊!真是腰酸背痛!泡在这里将近十一个小时,进度赶得差不多之后,她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连璿,你好了没?」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同伴,理应关心一下。
只见连璿凉凉地挥挥手,潇潇洒洒地翘起二郎腿,不屑地看向她。「早就好了。才不像某人那么没效率。」
她忿忿地瞪向他。
早就做好了还死赖在这儿干嘛?讨厌……就只会冷嘲热讽,真不知道大家怎么会被他的表面功夫蒙蔽,以为他是最适当又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
啊啊……肚子好饿……一生气就更饿了。「连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我无所谓。」脸上虽然一副很勉强的样子,但天知道他其实等这句话等很久了,连午餐都没吃,他已经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在附近的小吃店随便解决之后,很满足地步上回家的归途。
八月半的夏夜,少了白日要人命的苦热,多了几分沁凉。没有繁星闪烁点缀的夜空,深蓝近墨的一片,更增添了神秘感,仿佛是足以将人心神摄收的浩瀚宇宙,令人离不开视线。只有明亮皎洁的月光挥洒于大地之上,让人不致迷失归途。白日隐藏起来了的风,此刻正呼出凉爽的气息,吹动了停滞不前的空气,也吹动了关苒想玩的心。
「喂,我们去买烟火来玩好不好?」她突发奇想地提出建议。
烟火?她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还玩烟火?有没有搞错?!
见他不语,她以为他同意了。「太好了!今天晚上真的很适合放烟火喔!」
「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拖去一家看起来很乡下的小杂货店中,自己买了一堆烟火,又很没义气地全部塞到他手中。
「拜托!妳买那么多干嘛?」还要他拿,真是麻烦!
「这样玩起来才过瘾好不好!喂,我们回学校放,空地比较大比较好玩喔!」
她回过头来对他灿然一笑,让他什么阻止拒绝的话全只能在嘴里含着。「学校怕失火,是不让学生在校园里放烟火的耶……」要是不小心烧掉学校的话,老头可能会从美国飞过来,亲自拿汽油浇在他身上,再毫不留情地一把火把他一并烧了,当学校的陪葬品。
「快点快点!你快点啦!我找到好地方了!这样放起来会很美的唷!」
他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像以前从没玩过烟火,现在终于有得玩,所以要一次玩个够的感觉。「来了来了……我把烟火放这里,要玩自己过来拿。」
「咦?」她停下正要点火的动作。「你不玩啊?」
「我已经二十岁了,才没兴趣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而且他自从五岁时带着品御一起放烟火、差点烧掉房子和附近的森林之后,花容失色的母亲大人就勒令他一辈子再也不准碰任何和火有关或是会爆炸的东西。老头在学校各处都装了监视摄影器,他才不想冒这个险,日后被老妈剥皮。
「自以为很成熟!」她吐了吐舌。「既然如此,那你就只好在旁边干瞪眼啦!」
她灵动的黑眸转了转,巧笑倩兮地学古人咬文嚼字了起来:「这位看倌,今日既有幸在此地相逢,也算缘分一场,不如让小女子来为您献段舞,以滋润您古板老成之心。」说完便盈盈作揖,抄起两根仙女棒带着闪烁的火花舞了起来。
什么古板老成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正打算要和她再来一场大战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
没有光亮的黑暗,让仙女棒的火花看来分外耀眼,凡是她挥过的地方皆留下了残像轨迹,像是无数的闪亮丝线环绕在她身边。可是……
他忍俊不住地大笑出声。「拜托妳快住手……妳跳起来活像是一堆无头苍蝇绕着妳一样,看起来好象……好象……」他笑到连话都说不下去。
苍蝇?她停下动作死瞪着他。
有没有搞错啊?好歹也该说是被美丽又有情调的萤火虫围绕,怎么会是苍蝇啊?说得好象活像她是……可恶!「你不会欣赏就不要乱说话!继当年的公开表演后,本姑娘就难得在外人面前跳舞,你应该要感激得痛哭流涕才对!」
「公开表演?」他抹了抹笑到流出来的眼泪。「是多久以前的事?」
「……幼稚园。」那时她可是众望所归地当上了「首席舞者」咧。
他翻了翻白眼。「幼稚园的事妳也好意思拿出来讲?」
「你管我!反正我有学过就对了嘛!」人家好心要跳给他看,让他放松心情,结果他居然这么不知好歹!「本姑娘懒得和你计较,影响我玩烟火的心情。」
变脸速度可媲美演员的她,随即恢复先前开朗的心情,不计前嫌地对他绽出美丽的笑容。「锵锵!接下来是重头戏喽!美丽的花火登场——」
她燃起烟火,火花随着引线爆出了灿烂缤纷的光与热,她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吔笑着。
有种异样的感觉缓缓地在他心底升起。
黑暗之中,唯一可见的是那五颜六色的美丽花火,花火之后则是她的灿灿笑颜。火光照亮了她整张漂亮的脸庞,在她的五官上跳跃飞舞,她的周围仿佛不容许一点点的阴影存在。
他从来没有发现过,一个人的笑容居然能那么耀眼,和照耀四周、绚烂无比的花火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甚至更显明亮。他也从没看过,此刻美丽更甚于自己的她,让他几乎迷炫了双眼而无法移开视线。
回想起来,关苒似乎常常让他有目瞪口呆的感觉。从初遇被她踩到脸,之后发现她可笑的奇怪症状,到后来更加的认识。虽然两人每次见面几乎都在吵架,鲜少有和平相处的时候,但是曾几何时,他从一开始对她的厌恶,到了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想着该怎么跟她吵嘴,想着该怎么挑她毛病,甚至觉得每天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她拌嘴。连他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怎么会像一个小学生一样那么幼稚,老是喜欢欺负她。
她被别人搭讪的时候,他担心她的安危;她冲进火场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跟着烦躁起来;看到她和蔚仁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又会泛起一阵莫名的酸;她那时候泡给他喝的茶他到现在都还有那份温暖流过喉头的感觉。
他曾经在这里受过挫折,但她却像是发光发热的太阳,不知从何时开始,已不自觉地进驻照亮他曾受过伤的心房。以前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深处不愿去想的感觉,此刻竟如泉涌般,几乎快淹没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花火的点点白光在他眼前缭绕,倏地窜入他的心,照亮了某一个角落。
为什么一直没发现到呢?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面具,真正的开心笑闹。家庭背景所带给他的压力,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不用考虑到会不会损坏到身为父亲家族一份子的形象。他之所以那么在乎她、容易被她牵动情绪,是因为……
亮光渐渐地消失,终至消失于无形,仿佛刚刚那一场绚烂只不过是南柯一梦。黑暗又再度篱罩,突然看不见她的他,有些惊慌,也有些失落。
「关……」话还没说完,一道尖锐的声响划破空气飞过连璿头上,让他吓了一跳。
刚才所有的情绪全被他拋诸脑后。他缓缓地转过头去,语调危险地扬高:「关苒,妳拿冲天炮攻击我?」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哪有?我是不小心的。」她一脸可怜兮兮、被冤枉的样子。但她黑亮的眼睛却泄露出事实的真相。
哼!谁教他刚刚居然嘲笑她优美的舞姿,还说她像是排泄物,此仇不报非淑女!幸好老天有眼,让她趁着花火放完,一片黑暗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秘密武器,看到他被吓到的样子真是物超所值、不枉此行、值回票价!哦呵呵呵呵……
「这样啊……」语调拖得老长,瞥见她像白丽鸟般的笑容,他也露出一个微笑。「我想也是这样。」哼,想唬他?等下看他怎么陪她玩!
哦?连璿今天好明事理,特别好骗耶!既然如此,那她做人也不可以太超过,还是老老实实放她的冲天炮好了。
正当她开开心心地朝着天空放炮时,一道热气不偏不倚从她的手臂上险险划过。「吓!」谁?谁放暗器?
回头一看,连璿不知何时已偷偷绕至她身后。偷渡了几支冲天炮来偷袭她。
「喂,你小人!怎么可以这样偷袭别人?」她不满地和他算起帐来。
「这里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就是妳。请阁下不要忘记自己刚刚做过的好事。」他牙尖嘴利地把她的抗议原封不动退回去。
「是谁有事没事就喜欢仗着自己的口才羞辱别人?」她不甘示弱。
「我只是就事论事,相信妳随便在路上跳给路人甲乙丙丁看,他们都会下跟我同样的评语。」他这次真的是说实话,可不是恶意挑衅。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可恶!居然吵到结巴……既然吵不过,那就只好用武力解决.「看招!」火光一闪,差点烧掉连璿的头发。
「妳来阴的?」没关系,他奉陪!瞄准后,手一松,又从关苒的细腰旁擦过。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转战到草地上,各自找地方掩护,玩得不亦乐乎。
玩得一颗心不知道已经飞去哪里的关苒,无视于连璿的连续攻击,探出身来想给他出其不意的攻击。
嘿嘿!这次绝对可以让他跪地求饶!「连璿,接着……啊!」
来不及阻止她的他,连忙跑到她身边。「关苒?射到妳了?」蠢蛋!哪有人就这样不知死活地离开掩蔽物啊?
痛痛痛……「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流弹和主人一样恶劣会乱飞啊?」
「妳自己不小心还敢怪别人!」他简直哭笑不得。「伤到哪?让我看看。」
她却死命闪躲起来。「没事没事,小伤啦!你不用太在意,我回家擦擦药就好了。」开什么玩笑!要是再让他看她的伤,难保他不会像上次一样又拿什么原始消毒法来对待她!
奇怪了,她躲成这样是怎样?「不要乱动,我看看严不严重!」
他以武力强迫她就范,拿开她覆在腿上伤口的小手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红艳的擦伤,外加红肿的烧伤。
他的心揪紧了一下,像是快窒息般,久久不能呼吸。
「妳……」他清了清紧绷的嗓子。「妳可以走回家吗?还是我先带妳去医院?」
医院?没这么夸张吧?「不用了,这点小伤我回家自己处理就好了,你帮我把剩下那些没放完的烟火带回家就好了,谢谢啦。」虽然很痛,可是走回家应该没问题……
「哇!」她的身体突然腾空飞起,让她吓了一跳。「喂喂!真的没关系啦!你赶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回家啦!」这、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把她抱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很王子抱公主式的抱耶!是那种会让人家想入非非的……
热气在她脸上窜升,她顾不得伤,硬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拜托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回去……」哎唷!不小心又碰到伤口了。可恶!都是他的错!
「两条路让妳选。」他一副很大方的样子。「一是我打横抱妳回家;二是我背妳回家。」
还不都一样!她简直要很没气质地暴跳如雷。「我要选三,自己走回家!」
「Wrong answer!」他作势要将她抱起,她马上吓得蹦蹦蹦跳退三步。
霸道的家伙……「好、好啦,给你用背的就是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趴上他的背。
「早点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在他背后的她看不见他得逞的笑容。
安静如乡间小路的夜晚,很难得的,她也安静了下来,细细观察着他。
他平常看起来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实际上靠在他背上时,却意外的感觉宽阔。他也并非她所想象的那般骨瘦如柴,也许没有傲人的肌肉,但至少很结实。
「关苒,」他打断她的研究。「妳家里有人吗?」他这样送她回去,实在有点怕她家里的人骂她,顺便牵连到他。
她露出有些怀疑的表情。「我爸妈今天要去参加研习会什么的,好象半夜才会回来。」干嘛事先打听她家有没有人在?好象有什么预谋一样。
察觉到背上人的神经有些紧绷,瞬间就明白她的想法的他有点想把她扔下去。「妳别这么不信任我,我只是在想,妳家若有人在的话,我就不用帮妳开门。」真是好心被雷亲!
她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我哪有?!」奇哉怪也,怎么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别乱动!」他连忙制止背上的毛毛虫。「摔下去我可不会带妳去看医生。」
「喔。」以防摔得太难看,她只好安安分分地继续趴着。
温暖的体温不断传来,虽然是夏夜,但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让一向怕热的她不觉得热,反而是暖暖得很舒服,让她有着醺醺然的安心。
说来有点可笑,不过她现在觉得他好体贴温柔,不管他以前对她的态度是如何的差,嘴巴是如何的坏,现在想起来好象模糊掉了,变成似有若无的过去。他对她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次数少得连用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但是这些少之又少的回忆,此刻却鲜明得有如播放电影般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
到底是怎么了呢?对他的感觉。一开始被他的美貌吸引住的她,现在却很少注意他长得是圆是扁、是美是丑,她看到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有时候,甚至可以猜得出他的想法和表情。像现在,他心里一定在纳闷着:奇怪,关苒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安静?不会是太痛,所以很没用的昏过去了吧?然后他脸上会出现很担忧的神情,想要回头看看她却又没办法……
关心?是关心吗?之前之所以觉得心浮气躁,就是因为有某种东西、某种答案像是呼之欲出,让她不愿深想,以为只要闷着、装作不知道,就不会有其它的事情发生;只要装聋作哑下去,一切就不会改变,日子还是会这么快乐……
「关苒?到家了。」他轻声地唤着,却没得到任何响应。
「睡着了吗?」没办法的他只好极其困难地掏出关苒之前交给他的家中钥匙开门。
费尽千辛万苦地避免将关苒吵醒而打开门。「还好……果然没人在。」
开了灯,背着她到她的房间,轻轻地将她安置在床上。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他安心了下来。这张睡脸多了平时所没有的沉静感,却少了几分那种活泼的气息。她的睡相意外的好看,端端正正,他以为依她的个性会是睡成大字形的。
恋恋不舍的他正打算离开时,突然看到她形状姣好的唇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度,让他一时又看傻了眼。
她在笑?梦见了什么愉快的事吗?
被她的笑感染,他的嘴角竟也不自觉地扬起,好奇地用手指描绘着她的唇形,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失去了意识,等到他清醒时,赫然惊觉自己的脸不知何时以极近的距离感觉着她的呼吸。温热的鼻息如春风般拂过他脸颊,几乎让他难以自持。
「嘻……好痒喔……你走开啦……」她突然轻笑着闪避他的脸,让他以为把她吵醒了。
「我、我不是,妳不要误会了!」这次换他手忙脚乱地解释,却在发现她只是在说梦话之后羞红了脸,觉得自己很白痴。
「唉唉……」他妈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啊?「晚安,小心别着凉。」他为她盖上薄薄的小被子,下定决心地转身离开。
寂静清凉的夜中,只有他一个人伫立在街灯下。良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