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沈俊男被抓,他们全都到警局去制作笔录;接着藏宝图的曝光,引来许多媒体的争相报导,弄得他们人仰马翻。
小小的半山腰顿时成了热门景点,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挤到这里来凑热闹。
原本是该等风波平息后再继续找藏宝箱的地点,可是孟虎明天就要出国了,他们都希望拥有钥匙的四个人能够一起开启藏宝箱,若缺了一个人,感觉就不够圆满了。
原本以为藏宝图所指出的地点是古炮台及城门那一带,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答案是由孟爸爸的口中说出来的。
孟爸爸的一句话,让他们从百张照片的迷惘中觉醒过来。
「就在土地公庙旁的榕树下。」
「爸,你怎么会知道?」孟虎问。
「元三告诉你爷爷,你爷爷再告诉我的呀!」
这么简单?在场的四个人全都傻了眼。
「爸,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每个人都念到大学毕业,应该会比我这个只有高中毕业的里长还要聪明才对啊!」孟爸爸在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只高傲的公鸡,洋洋得意的炫耀着他的大鸡冠。
这跟是不是大学毕业没有关系吧?!不过幸好不用去破坏一级古迹,否则他们四个人可是很有可能会吃上官司的。
结果他们看着藏宝图找了半天,最后竟一点用处也没,原来那个疑似是树的真的是树;而那个很像水井的圆锥形图案,既不是炮台、也不是古井,而是一座上地公庙。
六十年前简陋又矮小的土地公庙,如今已经用香油钱扩建成一座大庙了,不但有雕梁画栋的石柱和金碧辉煌的门面,更是山上居民的心灵中心,庙前还有桌椅可供大家下棋、泡茶、聊天。
夜深人静,最适合寻宝探险了。
「真会被你们给害惨!我明天早上八点要上飞机,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我竟然还在这里!」孟虎只能百般无奈的抱怨着。
「阿虎,大伙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也都算是好兄弟了,当然要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凌松柏豪气地拍拍孟虎的肩头。
「阿虎,今晚干脆不要睡了,我们可以聊个通宵。」沈绿水一想到孟虎就要远行,鼻头忍不住又酸了起来。
「不行,妳不能不睡。」谷青山出声反对。「快点挖吧,我可不想明天又看到一只大熊猫。」
沈绿水和凌松柏手里拿的是小铲子;而谷青山和孟虎则是拿大铲子,为了怕会引人注意,他们没有用手电筒,只就着庙前微弱的灯光开始挖掘。
榕树下的范围不小,且经过六十年的风吹日晒、地质变化,谁都不敢确定爷爷们所埋下的藏宝箱究竟还在不在?
两个男人挽起袖子,开始动工。
「我们要不要先跟土地爷爷打声招呼,毕竟这里算是祂的地头耶。」凌松柏虽然很男孩子样,但胆子却不大,尤其是背后冷风飕飕的,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瞪她似。
「松柏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先去跟土地爷爷说一声好了。」
沈绿水领着凌松柏来到庙前点香,祈求一切顺利。
然后两人再回到榕树下,以小铲子加入挖掘的行列。
「阿虎,虽然孟叔叔是里长,但我们这样是不是还是算破坏公物?」沈绿水边挖边问。
「放心好了,我已经拜托我爸把庙前的监视器给关了,不会有人看见我们的。」孟虎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阿虎,你好聪明哦!」凌松柏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拜托,这谁都嘛想得到!」谷青山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说道。
「谷青山,你别老是跟小孩子一样,要学人家阿虎成熟点!」凌松柏就是喜欢和谷青山斗。
「嘘!小声一点,你们想要把邻居都吵起来吗?」听到沈绿水的警告,谷青山和凌松柏才暂停斗嘴。
眼看榕树周围都已经被他们挖成一大圈了,故事里的藏宝箱仍是不见踪影。
谷青山看着时针已经疟到三了,他们却依然毫无所获。「老虎,会不会你爷爷记错地方了?」看来他根本就不该答应爷爷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的。
仅仅是简单的征求钥匙,就为他带来了许多麻烦事,不但要应付疲劳轰炸的电话、躲闭媒体记者,连他的隐私也全都曝了光!不过这些他都还可以忍受,但害绿水被他叔叔绑架,却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为了这该死的心愿,他把自己弄成什么德性!他到时一定要找那个罪魁祸首的爷爷好好算这笔帐。
「谁知道!反正我只挖到五点,再挖不到我可不管了。」孟虎双手继续奋力的往下挖,他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我赞成阿虎说的,我要跟他共进退,再挖不到我也不管了。」凌松柏现在完全唯孟虎马首是瞻。
谷青山听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才不管他们要不要挖呢!
「不挖拉倒!」
「我好像挖到东西了!」听沈绿水这么一说,其他三双手都停下了动作。
大铲子在外围挖,小铲子在错综复杂的树根下挖,挖着挖着,沈绿水的铲子突然碰到了硬物。
「我来!」谷青山接过沈绿水手上的铲子继续动作。
轻轻一铲、再一铲,果然,一个木头表皮露了出来。
孟虎一看,也拿过凌松柏手里的铲子,在树根旁小心地帮忙挖掘。
二十分钟后,传说中的藏宝箱出上了,不过不是大家原本以为的铁箱,而是一只木箱。
木箱长约一个手臂,高和宽皆约十五公分,有箱盖、有锁洞却没有上锁,是由上好的杉木所制成的,箱身还涂满了防潮用的松香。
木箱看来还算完整,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损坏、破烂。
沈绿水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朝木箱照过去。「是这个吗?」
「会不会挖到别人的东西了?怎么好像跟故事中说的不太一样?」凌松柏也怀疑了。
「打开来看看好了,希望不是死人骨头。」孟虎不是故意要吓大家,只是这也不无可能嘛。
听他这么一说,沈绿水和凌松柏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谷青山深吸一口气后,才动手打开木箱。「妳们过来,别听老虎在吓人。」
木箱里有四个铁制的小盒子,凌松怕抓着沈绿水的手挨近去看。
谷青山拿出其中一个铁盒,盒身虽已经斑驳生锈了,但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出有一个谷字。
再看看另外三个铁盒,沈、元、凌,一个都没少。
「应该没错,我们先回去再说。」孟虎开始动手将土填回去,
谷青山把四个铁盒放回木箱里,然后也跟着动手铲土。
如果天亮后被人发现大椿树下的土被人挖开过,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
算了,管他的!大家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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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水家的客厅里,有四双眼睛正盯着茶几上的四个小铁盒。
「奇怪,我爷爷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凌松柏开始怀疑爷爷是不是有老人痴呆。
「我也记得只有一个大铁箱,而且需要四把钥匙才能打开。」沈绿水也觉得整件事情有些蹊跷。
「可现在却是四个铁盒?」孟虎这个唯一的外人,有些无奈自己为何还在这里。
「动手吧!」谷青山拿下脖子上的钥匙,对准那个有谷字的铁盒的锁洞。
其他三人也都拿出钥匙,各自开启有着自己姓氏的铁盒。
铁盒因为年代久远,锁洞都已经生锈了,大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开盒子。
「手镯在哪?」谷青山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铁盒,情绪已经濒临发飙的边缘。
「我的也没有。」沈绿水附议。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凌松柏的脸色也很差。
孟虎从盒底拿出一团破烂到快碎掉的布巾。
打开布巾,里头还是布巾,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了十几层,终于最后出现了一张泛黄的宣纸。
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如蚯蚓般的字。
其他三个人也同时翻找出盒底的布巾,布巾里同样层层包裹着一张宣纸。
谷青山手里的宣纸写着:
青山:
对,爷爷我决定叫你青山了,不管你是男还是女,都得叫青山,因为我跟其他三个人约定好了,要为自己的长孙先取好名字。
你一定得是男人,千万别给我漏气,不然我会被他们给笑死的!
至于为什么要叫你青山呢?因为我从小是在这座山上长大的,好了,你的名字解说就到此为止。
六十年后,不知道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相信我一定能看到这一天来临的。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表示我们四个人的捉弄成功了,想到你打开铁盒却没看到手镯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好笑。
哈哈哈!让我再狂笑三大声吧。
谷青山气得五脏六腑全都挤在一块,他是这么努力的在寻求钥匙,尽心尽力地想完成爷爷的最后心愿。
结果,他被耍了!他真的被他那可恶的爷爷给骗了!
把他玩弄成这样,这口气叫他怎么吞得下去!
而沈爷爷给沈绿水的信是这样写的:
绿水:
我知道妳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女娃,就跟我心里喜欢的那个女人一样,温柔又善解人意。
我知道谷大的孙子要叫青山,看着眼前那一片大海,妳就叫缘水吧,是不是挺美的啊?
万一妳要是个男的,千万别恨爷爷,因为这是约定好的事,我不能反悔呀,否则我会被笑进棺材里去的。
不过我想谷大为非作歹这么久,应该生不出儿子,既然没有儿子,也就不会有孙子,所以被笑得最惨的人一定是他!
这是场生命的比赛,比谁活得久,爷爷我绝对不能输,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所以妳也一定会看到这封信。
对了,爷爷欠妳一个手镯,妳就拿这封信来换吧。
怎么会这样?沈绿水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感,她原本是多么羡慕那四个义结金兰的年轻人,还为了他们替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埋下手镯而深受感动。
结果,这全都只是爷爷们的一个玩笑?
至于给凌松柏的则是写着:
松柏:
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个男的,输人不输阵,凭我凌某人的厉害,绝对会是个男孙!
他们一个叫青山、一个叫绿水,我看着大树,决定很有智慧的叫你松柏,松柏长青,你比他们都还要厉害。
这钥匙只传长孙,不管男孩或女孩,也不管六十年后大家散居何处,我们说好一定要让自己的孙子在基隆出现,且凭着钥匙跟另外三个人会合。
如果没有第三代出现,就表示那个人太无能了,连个后代都没有。
爷爷我是练武功的,所以一定会老当益壮,我等着取笑他们,也等着你来挖出这封信。
如果有谁没到场,你一定要帮爷爷大笑三声。
凌松柏气得将宣纸捏成一团,可恶!亏她这么相信爷爷所说的故事。
结果,连她的名字都玩下去了!
难怪爸爸说爷爷当初坚持一定要取这个名字。
谷青山、沈绿水和凌松柏同时看向孟虎那儿。
孟虎摊开宣纸,不似他们三人的咬牙切齿,只是一派轻松的看着内容,且唇角偶尔还会露出浅笑。
醉波:
什么青山、绿水、松柏,一听就知道是没有学问的人取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取出这种男孩、女孩都适合的名字。
无论你是男是女,爷爷都欢迎你到元家来。
我是逼不得己才加入这场游戏的,如果你找藏宝箱找得很辛苦,那爷爷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只是六十年前四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的一个恶质游戏,你可别怪罪爷爷呀!
在这这个混乱的时代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活在人世间。
我们都希望能见证六十年后的事,因此埋下藏宝箱、编造故事,都只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谁都不愿先倒下,谁也不能先倒下!
醉波,希望爷爷有缘能见你一面。
元三的信让沈绿水红了眼眶。
四位当事人中,只有元三失联,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会来见证这个六十年后的约定吧。
不过谷青山、沈绿水、凌松柏可没打算要放过那几个罪魁祸首,他们决定去找那三个八十岁的老头子算帐,好一吐被算计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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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虎终于上飞机了。
沈绿水没去送机,倒是凌松柏有偷偷跑去送。
算着孟虎上飞机的时间,沈绿水的心情已经比乍听时平静多了。
这几天媒体还是在报导有关寻宝的事,因此沈绿水在谷青山的强迫下,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而谷青山的工作正好也告一个段落,于是两人买足了一个星期的食物,直接窝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望着自己煮的什锦面,一口也没吃,看她这样闷闷不乐,他没好气的问道:「妳还在想那只老虎?他都已经去美国一个星期了耶。」
这一个星期来,她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她适时的反应或暗示,他心中的烈火始终烧不起来,有时想碰碰她,和她培养感情,她却都借机闪躲开来。
「气象说纽约下雪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他放下筷子,觉得十分无力。他虽然能体谅她和阿虎二十几年的交情,也知道需要时间来让她冲淡对阿虎的依赖,可是她就在他面前想着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跟她是青梅竹马,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决定先做再说了。
「妳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妳心里,是不是?」
「我……」
「妳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妳喜不喜欢我?还是其实妳觉得我很讨厌,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赶我走?」
「我……」
「我对妳口气再不好,妳也总是笑嘻嘻的,我也想知道妳的情绪、知道妳的心情!」
「青山……」她似乎看到他的不安了。
总是像只张牙舞爪的大猩猩、总是以强势的口气来处理人际关系的他,原来也有脆弱及害怕的一面。
她这样轻轻一喊,渐渐的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
她将小手贴在他略略紧绷的脸颊上,小圆脸上的梨涡也隐隐浮现着。
「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抱着我睡一整夜;如果我讨厌你,根本就不会让你吻我;如果我没有把你放在心里,那我现在就会跟阿虎去纽约,而不是和你在这里了。」
终于,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什么时候明白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一夜的闪电打雷虽然让她非常害怕,但还不致于会怕到失了神智,随便让一个男人拥着她入睡;她之所以愿意投入他温暖的怀抱,是因为她喜欢这个人。
从他对她的第一个吻开始,她有挣扎,有想念,但却没有把他当色狼般的轰出她家,这证明了她从来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意。
他绷紧的肌肉因为她的话而慢慢放松。
这阵子为了藏宝图的事,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地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他的手覆上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
两人无言的凝望着,在她想逃开时,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下巴。
「绿水,我爱妳,我不在乎妳心里还有没有那只孟加拉虎,我愿意等,等他在妳心里完全消失为止。」
话停,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很近。
浅浅的气息在两人间飘荡,浓浓的情意在两人的眸底漾着。
她攀住他的肩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主动以唇封住他的唇。
他老说她笨,其实他才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