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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贼 第二章

  傅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傅青萝高中肄业曾失学一年,工作了一年后才又考上推广教育,半工半读担负家中一半的生计,直到毕业后才升上正式职员,任职于「云端科技」总务课,在十一楼工作。

  而长子傅青蒲则是个警察,和大姊相差两岁,是个有恋姊情结的大男孩,虽然对警察职务十分热忱而且认真,但绝对比不上他对其姊的依赖。因为他等于是她一手带大的。

  小妹傅青萸原本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十九岁的她应该是正享受花样年华大学生活的年纪,可是在目睹父亲为了保护她而被一群小混混打成重伤,最后不治死亡,她的脸上就不再出现笑容,心智萎缩到十岁左右,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医生说过这是心理上的疾病,叫做创伤症候群,因为心灵受创过深不肯面对现实,所以躲进自己的世界好逃避已发生的一切,类似自闭症患者。

  傅爸爸不过是殷实的国中老师,生前没留下什么积蓄给妻子、儿女,所以在家里打理家务的傅妈妈只好找些代工回家做,一边照顾心智退缩的小女儿。

  不过在老大、老二相继有了固定收入后,她就不必辛劳地为三餐温饱而疲于奔命,能够专心地照料自闭的女儿,教她学习一般的家务打理。

  也许人生有一点小小的不顺遂,但经过风雨的淬练后,傅家的日子倒也过得和乐,没再有任何不幸的事传出,一家四口坚强地对抗逆境努力生活着。

  「傅青萝,妳又被上面叫去喝茶呀!」

  扎了个马尾,发长及腰的女孩甩甩乌黑的发,一脸笑意地看向唤住她的同事。

  「什么喝茶?快把我搞疯才是真的!上面那一位简直是生活白痴,害我想从三十七楼往下跳。」一死以谢天下。

  「嘘!小声点,妳不怕上面那位听见吗?」居然说「她」是白痴,活得不耐烦了。

  「哈!我当她的面照说不误,谁叫她有事没事就叫我上去『聊聊』。」傅青萝夸张地摆摆手,像是受不了某人的智障。

  「哇!妳胆子真大,这种话也敢说出口。」换作是她准吓得屁滚尿流,大气憋着不敢吭一声。

  傅青萝俏皮地眨眨眼,一掌轻轻地往她背上一拍。「有什么好怕的,她和我们一样有两颗眼珠子,一个鼻子、一张嘴,放屁拉屎样样来,没有倒长獠牙,斜眼歪脖。」

  「妳喔!就这根舌头爱造反,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全由妳嘴巴里流出,小心哪天后门没关牢被听见了,妳这条小命就完蛋了。」真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不会啦!我有茂叔罩着出不了事,他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她逢人便谈起这件事,怕人家不知情似的。

  教书匠和地痞流氓扯上关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一个正正当当的教育英才,一个不学无术的社会害虫,照理来说应该形同陌路才是,否则傅青山也不至于死于一群小瘪三手中,而且死后连公道也讨不回来。

  可是当时算是角头老大的茂叔突然冒出来自称是傅户长的老友,不但安排傅青萝、傅青蒲就学,还大方地给了他们一笔钱好过日子。

  虽然他的出现有点莫名其妙,让人感到一丝诡异,但是那时傅家的情形确实需要帮助,所以他们也就欣然地接受他,不因他敏感的身份而加以排斥。

  「云端大楼」一共分有云端科技、云端金融中心和云端房地产买卖三部份,但实际上都是同属一间公司。

  不过名字取得响亮不代表它是正派营业,云端科技做的是盗版业,剽窃别人的智能财产权,拷贝的CD、电玩游戏比正版还优,几乎取代正常的销售管道。

  而金融中心说来好听,其实它就是讨债公司还兼收保护费,里面的打手特多,谁要敢欠债不还就先狠扁一顿,再派「除草组」处理善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就这道理来命名。

  至于买卖房地产更是上不了台面,说穿了即是土地掮客,哪里有廉价的地皮、房子先买下,借机炒热后再以高价转手卖出,不管交易物会不会出什么纰漏,愿打愿挨就得认了。

  合法掩饰非法时来已久,本名洪茂生的茂叔是这三间公司名义上的负责人,所以由他引进的人没人敢说一句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她去。

  反正挂羊头卖狗肉,大家是什么底都清楚得很,用不着装模作样搞神秘,每个人都在烂泥巴里滚过,用十斤漂白水也洗不干净。

  「哎呀!妳也别太笃定,茂老大年纪大了,能让妳再靠几年呢?谨言慎行总是好的。」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她还是希望能保留一股清流。

  「说得也是,红姊妳真是个好人,这么关照小妹我。」话说多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傅青萝清澈如水的灵眸中闪过一丝利光,随即又像是不曾发生任何事地恢复清灵的笑意,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名叫聂红的红姊苦笑地说道:「好人是不会在这层楼工作的,我讨起债来的狠劲连男人都害怕。」

  江湖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一旦踏入就回不了头,越陷越深。

  「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我也在这一层楼上班耶!」傅青萝可爱地一笑,露出编贝似的两排白牙。

  「妳是乌鸦群中的小白鸽,走错了路,妳应该在十楼当职员。」她是黑暗世界里的一道阳光,照亮每一处晦黯的人心。

  「可是总务课排在十一楼,我也没办法要求人家迁就我。」她表现得很无奈,孤木难撑天。

  虽然打着正派经营的名号,日进斗金赚钱如水滚滚而来,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是一间从里黑到外的公司,门面好看是用来唬人的。

  总务课只是一个挂名的职等,做的不是换灯泡、换名片等琐事,而是类似「总管」的工作,大大小小的事他们都得管,然后往上呈报再行裁定。

  若说三十七楼是未经通传不得擅入的禁地,那么十一楼总务课的职员便是全大楼唯一有通行资格的特例,他们身上的密码卡可以直达最顶楼,游走在一到三十六楼间。

  因为他们的地位仅次于传闻中的「蝴蝶」,拥有绝对的权力,看似卑微却运筹帷幄,暗地里掌控各角头的所有活动。

  「妳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全大楼就数妳工作最轻松,爱来就来,不来也没关系,多得是年轻小伙子帮妳打卡。」叫人看了心里生酸。

  人长得漂亮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得人缘,打进公司至今,还没见过她与人交恶,上下一团和气得让人以为这真是商誉卓越的企业体系。

  「红姊是看到我嘻皮笑脸的一面,其实上面那个老是整得我一肚子气,想找人吐苦水都怕拖累别人。」她的意思是各有各的苦处,冷暖自知。

  「是吗?」有那么难相处?

  「妳说呢!」傅青萝打了一招太极任凭想象,说得多不如说得巧。

  聂红神色谨慎地趋近问道:「上面那位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身侧的女孩已大惊小怪地跳离她三步远。

  「红姊,你想害死我呀!妳又不要不知道这种事不能挂在嘴上,要是被监视器扫到我准会没命的。」傅青萝指指前前后后共十八台针孔摄影机,表情非常惶恐。

  「可是……」好奇心人皆有之,只闻风声不见其人,搔得她心口发痒。

  「傅青萝,妳的事做完了吗?还有时间闲嗑牙!」

  不悦的男声打断两人的交谈,口气稍冷得像看不惯她的「游手好闲」,想先把她拖进来海扁一顿再说。

  「哎呀!红姊,不多聊了,我们课长要找人剥皮了,我得先去做拉皮手术。」把皮绷紧些。

  傅青萝扬手一挥算是表达抱歉,然后做了个害怕的鬼脸抚着额头,一副准备送死的模样,要大家别为她的「死」伤心。

  门一推,进入将近百坪的总务课,她笑脸一收倏地变得冷肃,门板阖上隔开两个世界,清如湖水的眸子顿时如大海暗藏深沟的闇黑。

  那是来自幽冥的颜色,深不可测又带着死亡阴影,她嫩白的十指往桌上一搁,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专注看向她,屏气以待。

  「听说最近有条子在探我们的底,查清楚是哪一号人物了吗?」知己知彼才能掌握其弱点,出奇制胜。

  「不是探我们的底,而是针对『蝴蝶』有计划地进行试探,对方好像是从台北来的高级警官。」他们只是小虾米,人家还放不在眼里。

  「好像?!」这个答案不怎么令人满意。

  「别用鄙视的眼神看我,妳才是那个拥有内线资料的人,这些天陪着他东查西查的可是令弟。」他们得到的都只是二手数据。

  「我有好几天没碰到他了,港口有货进来,我以加班为由忙到凌晨三点才回家。」而他那时已睡了,套不出口风。

  傅青萝此时的神情有如一只高傲的大黑蝶,以锋利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男男女女,不若先前的嘻嘻哈哈。

  「那妳就错过了一场好戏,这次来的人据说是警界有名的四枭之一,专为捕蝶而来。」这么看重那只蝶,他们真是与有荣焉。

  「啧!怎么听起来像是幸灾乐祸,你那么希望『蝴蝶』被捉吗?」另一道取笑的女音故意闹场,戏外加戏好取悦自己。

  「丁加恩,妳跟我有仇呀!干么扯我后腿?」他的确是有小小的看笑话心态,想看这只「蝴蝶」如何逃出枭爪。

  「近日是无仇,但就是有些隙怨,我对你是越看越不顺眼,想削你几根头发当摆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拿他练刀法。

  身材高挑的丁加恩留了一头短发,五官立体有点混血儿血统,但不知道是混哪里的,因为她母亲年轻时是酒家女,专做美国大兵的生意,所以她的眼珠子偏绿,不像东方人的深褐。

  不过她倒没遗传到美国女人的大胸,三十二A的平胸叫人看了叹气,若不是她长了几分姿色,有着女人家的轮廓,否则猛一瞧她脖子以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她和罗百里、汪恩婕、徐梦生等人都是总务课的职员,平时的工作就是混水摸鱼、插科打诨,正经事没干半件,全留给别人去做。

  他们要做的事是在黑幕罩下以后,夜晚的缤纷充满玄奇,白天的「副业」纯粹是打发时间。

  「有本事尽管来取,妳知道我的性向一向偏好小男生。」她对他来说太老了,而且不合胃口。

  「是吗?你又蹂躏了几根小幼苗。」他迟早会有报应,得个爱滋死于溃烂。

  罗百里帅气地甩甩发,斜睨她平坦的胸。「妳很安全用不着担心,我的兽性是有选择性的。」

  她永远不会在他的猎艳名单上。

  「的确是兽性,你从来就不要个人,连人家摸到我们的地盘上了还能置之不理,冷眼旁观地在一旁看戏。」行为令人不齿。

  「妳哪只眼看见我置之不理了?我总要先观察观察情况再决定做何处理。」别说得他像冷血动物,只顾着自己的「娱乐」似的。

  「两眼。你的观察期未免太长了,要等人家踩到我们的脚才肯有所动作吗?」乌龟散步都比他来得快。

  大概要痛才会动,不然他只会装死。

  「这要问问我们的女诸葛了,她没让我动我哪敢随便乱动,她负责的是上面那个人的喜怒哀乐。」他语带笑意地加以调侃。

  罗百里口中的女诸葛就是外表大而化之的傅青萝,她与「蝴蝶」最亲近,简直是她的分身,两人想法相近得有如同一人。

  「百里,你很不负责任喔!把麻烦往我身上一推就想了事。」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麻烦是『蝴蝶』惹来的,由妳承担也是应该的。」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何况妳的『网民』是堂堂的傅大警官,不由妳出面,难道想捉我们当替死鬼吗?」

  「蝴蝶效应」震幅太广了,蝶翼一捣十万八千里,连北台湾都受到影响,特别派员南下了解。

  「别把青蒲扯进我们这摊浑水,他是真心想干好警察的工作,我不希望有人绊住他。」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家人。

  一次的憾事已经够他们伤心了,父亲的死改变了她的一生,她由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摇身一变走向黑暗世界,其中的苦难以道于外人知。

  好人、坏人的分野很难界定,她让自己沉沦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保护挚爱的亲人,不再让他们有受害的恐惧。

  「瞧!每次只要一谈到她的宝贝弟弟,她马上就严词厉色地给我们脸色看,好像我们非常不自爱地欺负可爱小动物。」虽然他的确很想染指青蒲小弟。

  「我跟思婕、梦生都是爱护『弟弟』的人,而你就……」值得商榷。

  一旁的汪恩婕、徐梦生皆了然于心地点点头,完全赞同她的未竟之语。

  「你们这些讨厌的老鼠,专咬自家人的墙角,我的魔掌快不过『蝴蝶』的双翼……」他还没那么过份。

  「百里--」隔墙有耳。

  傅青萝的眼睛一瞟,正想喊冤的罗百里蓦然住口。

  「『蝴蝶』的身份不宜外泄,你们想办法弄个人来鱼目混珠吧!」免得太闲老是斗嘴。

  「我们想办法?!」那她干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兜风,我下楼散散心。」当是替「蝴蝶」跑跑腿。

  「妳再过份一点没关系,我们绝对不会怪妳玩忽职守的。」

  今天的气候确实不错,风大浪高。只不过一双双瞇超的眼比刀还利,准备排出刀山剑海让她闯。

  「那各位辛苦了,我会记得买点心回来的。」好平平他们的不满。

  很无赖的行为,傅青萝手一摆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当没瞧见一张张难看至极的睑,马尾甩呀甩的十分愉快,不复刚才的严肃。

  一出总务课的大门,她又是笑容满面的邻家女孩,单纯开朗有点小心机,活泼热情热爱生命,像朵向阳的美丽花儿,随时迎接风雨的挑战。

  「还看,人都走远了,你望眼欲穿也盼不到她的回头。」他要再万年老龟不把心底的话说出口,心爱的人儿结婚时他肯定当伴郎。

  欲哭无泪呀!

  徐梦生含笑地摇摇头,眼底有着迷恋的深情。「最美丽的爱是放在心里,我知道她不属于我。」

  他爱她用自己的方式,不造成她的负担。

  「真受不了你,我这辈子最怕你这种笨得要死的痴情汉,爱火如炽却拚命洗冷水澡降温。」这点他从不委屈自己,适时的情欲宣泄才是健康的人生观。

  罗百里是标准的享乐主义者,今朝有酒今朝醉,异于常人的性向让他在同志圈大受欢迎,虽不至于夜夜笙歌但也相去不远,三天两头老换身边的伴侣。

  不过显赫的家世让他无法坦诚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一日拖过一日地伪装自己,加入黑道组织成为家族中叛逃的黑羊。

  世人对同性恋的歧视比原子弹爆炸还要严重,总认为他们有病,极力矫正其错误的心态,不给他们爱人与被爱的机会。

  「别谈我了,你们心里可有好的『蝴蝶』人选?」把焦点模糊掉才能确定「蝴蝶」的安危。

  蝴蝶--

  大家的心底浮起一个人名,一只缺席的花蝴蝶,拿她来补位再适当不过了,反正她未举手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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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你在这里做什么,专程来找我吗?」

  朗朗晴空,青色上天,才刚踏出「云端大楼」的傅青萝瞇起眼仰望天空,正打算让人牵出她改装过的红魔鬼机车,好畅快地舆风竞速一番。

  谁知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因伸懒腰而举高的双手停了一秒,随即轻轻地放开。

  「云端」成立至今已有六年整,她也在此「工作」了相当时日,她的家人很少到上班的地方找她,甚至也不曾打过电话给她。

  所以乍见其弟的身影傅青萝很意外,满脸不解地走向站在消防栓旁的踯躅男孩,以为他遇上难解的问题需要她提供意见。

  可是在看见他身后的男人时,她明亮的双眸闪了闪,笑容倏地变淡,清明的眼中多了一丝评估和审视,目光深幽。

  「没有啦!路过而已,我正在查一件大案子,没时间和妳多聊。」傅青蒲行色匆匆地想先走一步,有些不安地瞟了马路一眼。

  「等等,什么叫没有时间多聊?你没有看过那则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的广告吗?」伸手一捞,傅青萝不让弟弟轻易从眼前溜走。

  「哎呀!妳别拉我衣领,很难看耶!」多少也给他留点面子。

  「再难看也不会有我整整三天没见你一面难看,你知不知道我会想你?」而且她担心他在外的行动会不会遭逢意外。

  虽然她已对外放话不许道上兄弟伤他一分一毫,且以「蝴蝶」的名义禁止他们在他的辖区内犯下重大刑案,以免流弹误伤到他。

  可是百密终有一疏,不管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以防万一,他身上还是留下不少英勇的战绩,在追捕罪犯的过程中招来大大小小的伤口。

  说不心疼是骗人的,但这是他坚持要走的路,身为大姊的她除了支持外没有二话,因为他选择当警察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像父亲一样深受恶徒凌辱的人,不愿同样的憾事发生在其它人身上。

  「我不是故意不见妳,而是每次都刚好错过了,妳别当我是小孩子老揉我的头。」他个头都比她高了。

  「怎么?揉揉都不成呀!你不给我揉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上一个分了将近半年,也该是有动静的时候。

  傅青萝看着高她一个头的弟弟,举止照样亲昵地揉乱他的发,丝毫不在乎外人异样的眼光。

  她太容易操心自己的家人,总觉得给他们的还不够多,需要她努力再努力,确保他们一生无虑,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安心。

  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语气和行为有多暧昧,让人很自然地将姊弟俩联想成一对情侣,打情骂俏增进感情浓度。

  「我才不会背着妳乱交女朋友,我是有原则的人。」只要家人不同意的对象他就不会与之交往,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乖,有赏,给你一个南台湾热情的吻。」她笑着往他脸上一凑,啵的一声。

  脸色微窘的傅青蒲又闪又躲地直嚷着要她别玩了,脸颊泛红显得十分害羞。「别吐口水啦!很恶。」

  「是口水恶还是我恶?你最好说服我不要敲你脑袋,你晓得我相当推崇暴力美学。」傅青萝抡起拳头在他鼻前晃动。

  他赶紧求饶地高举双臂。「我最恶好不好,妳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还开小差,不怕被人活逮吗?」

  傅青蒲真是怕了她,老是怪动作一堆,害他没脸见人。

  平常在家里玩摔角还无所谓,反正见不得人的丑态没人瞧见,她爱捏爱搓都是友爱的表现,他也由着她胡搞,谁叫她是他最爱的姊姊。

  可是在大街上这种举动就有点丢脸了,人家会当他长不大、幼稚、不成熟,少了警察应有的庄重。

  「不怕,不怕,我有护身符保身,假传圣旨说是『蝴蝶』派我出公差。」她说得不着痕迹,透露一小窗,引光入内一探究竟。

  「『蝴蝶』?!」

  姊姊口中的蝴蝶是他要的那个「蝴蝶」吗?

  「小声点,想把我的耳膜震破呀!你这毛躁的个性几时改得了?」大鱼不入港,光网些小鱼有什么用。

  「我……」

  过于惊讶的傅青蒲口拙得不知该如何消化这爆炸性的话题,他晓得南台湾有个深具传奇性的人物,把持高雄一带的黑帮势力,他一心想找出其犯罪证据绳之以法,避免更多的无辜者受害。

  可是没想到那只「蝴蝶」就藏身在高雄最繁荣的市中心,与他们警局相隔不到五个路口,十分钟的脚程便能见到的高耸楼层里。

  难道真被远来的枭说中,大楼的建筑结构偏向蝴蝶的形状,主因是有只蝶后栖息于此的缘故。

  「冒昧地请问一下,『蝴蝶』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到三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吗?」杜玉坎在此时插了话。

  「你是……」

  「我是一位对蝴蝶有收集癖的狂热份子,不管是人或物都有兴趣瞧上一瞧。」尤其是具有强大破坏力的「蝴蝶」。

  佯装无知的傅青萝眨动美丽长睫一笑。「茂林地区有座美如世外桃源的紫蝶幽谷,里头的蝴蝶成千上万有如一幅生动的图画,有空你可以去走走看看。」

  不论是人或是物,蝴蝶是不让人收藏的,牠们喜欢自由自在。

  「可是眼前就有一只彩蝶飞舞,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一时片刻紫蝶幽谷的蝴蝶还不会消失,妳说是吧!」他要捕捉的是充满智慧和灵性的「蝴蝶」。

  心口微之一震,她的眼神变得迷蒙。「蝴蝶在郊区较多,都市里很少看得见,你会不会眼花了?」

  「我指的是这幢大楼里的『蝴蝶』,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杜玉坎试探地问道。

  「喔!她呀!那就困难了,蝴蝶拍翅你就只能感受到那阵风而已,搞得人晕头转向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由她嘴里套话,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傅青萝笑得比南台湾的太阳还灿烂,珍珠白的肌肤扬散着阳光色泽,一看就知她是热爱户外运动的健康女郎,丝毫找不出一丝颓废气息。

  如果说她是南台湾的太阳一点也不为过,骤然绽放的笑颜有如万丈光芒,刺目得令人为之迷眩,几乎张不开眼。

  「姊,你们公司真有一个女孩叫『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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