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进来。」苏儒熹手指不停地在计算机上移动。「喂,我是苏儒熹。」
「苏先生,我是负责车研研家被入侵一案的员警,敝姓林。」
「林警官,你好。」
「嗯。」员警话不多说,直接切人正题:「我要跟你确定一件事。」
「请说。」
「你之前告诉我,许少哲有个妹妹,刚刚入境台湾,名叫早田真京,日本人。」
苏儒熹停下在键盘上移动的手指。「对。」
「可是我们追查不到这个人,各大饭店、旅馆都没有她的住宿记录,出入境资料上也没有这个名字。苏先生,我想请问你,早田真京小姐有再跟你联络吗?」
「没有。」距离她说的三天时间也过了,她的「平空消失」着实教人玩味。「不过确实有早田真京这号人物,我公司所有职员都可以作证。」
「我不是怀疑你的话。」员警表示,「只是希望你能提供进一步消息,以利我们警方寻找。例如,她外形上有什么特征,使用什么样的交通工具之类。」
她很美,一种几近完美的人工美丽。她一定整形过!苏儒熹蓦然想到,难怪他觉得奇怪,没有人的五官比例会生成那样。她的眼睛、鼻梁、唇形……他认为,早田真京全身上不可能都动过刀了。
会是基于什么理由,需要做如此大的手术?
「我不知道她用什么交通工具,不过公司大门有录像,我可以把她的样子调出来给你。」
「很好,那就麻烦你尽快。有什么事再联络。」
「好。再见。」他挂掉电话,手机却响了,是很特殊的铃声,他专门为一个人设定的。
「有消息了。」他自语地微笑。「喂。」
「是我。三个小时后,我在老地方等你。」
电话断讯了,苏儒熹慢慢拧起眉。
会是什么样的秘密不能用书面报告,而要当面和他谈?看来许少哲这一家子,还真是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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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我们有三年没见了。」苏儒熹微笑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说。
「唔。」男子轻哼了声,态度十分冷淡。他身着长大衣,带着围巾、帽子和墨镜,整个人感觉神秘、冷漠、不苟言笑。
苏儒熹不以为忤。这个人其实是阿姆介绍给他的。他是个侦探,专门替一些富商名流调查商业机密,行迹游走全世界,从不轻易现身。知道他的人,平常都用一支专用电话和他联络。今天他会出现在他面前,表示许少哲这一家子十分特殊,引起他的兴趣。
「你让我查的事,全清楚了。」他抬头瞟他一眼。「苏儒熹,你实在是个很特殊的人。」
「怎么说?」
「好象不是特别麻烦的事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他又微笑一下。「我该说什么?谢谢夸奖?」
「哇。」男子嗤地一声,翻开卷宗。「早田真京,日本籍,一九七六生,二十九岁。父,早田极巳;母,水井泉子。」
「唔。」二十九岁,真看不出来。
「早田真京和许少哲不是兄妹。」男子继续说,话语简洁、断然:「他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他们是未婚夫妻。四年前,早田极巳对外宣布过他们的婚约。」
苏儒熹不能否认自己吃了一惊。
「可是许少哲的应征栏上写着未婚,所以他们只订婚,并没有结婚?」
「因为他们订婚半年后,早田极巳夫妇便在一场车祸中双双身亡,早田真京悲伤不已,许少哲于是帮她报名参加加拿大十五天的游轮之旅。他们一起去的,可是只有许少哲一个人回国。对外,许少哲的说词是:早田真京觉得日本是个伤心地,决定定居加国,不再回日本。」他停顿一下。「真的有这个记录,我也找到早田真京在加国的住所,不过房子已经荒废许久。邻居说,早田真京有一天早上去赴约,然后就没有再回去。查到的资料上写她失踪了,不过我个人以为她早就死了。」
苏儒熹拿出烟来抽,也拿了一根给男子。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他问。
「两年前。」
「……那在公司和我见面的早田真京?」
「不是有人假冒,就是死而复生。」
苏儒熹又猛抽一口烟。他其实没有烟瘾,只有在心烦意乱、无所适从的时候才会用抽烟来镇定心情。
他猛地扬头。「喂,有没有办法拿到早田真京的照片?」
男子挑眉看他。「你想到办法了?好,我来想办法帮你弄到。」他跟着翻阅另一卷宗,表情首度因卷宗内容而有了变化。苏儒熹见状,谨慎地坐正身子。
「提许少哲前,我先说一个人,早田极巳,有钱人。他曾任基金管理人,本身是个相当出色的投资家,初步估计,他的财产更少有五百五十万美元。」
「哦,一个大富翁。」
「我特别提这个,是因为早田极巳死后,他的财产全数留给女儿。」
「可是他的女儿也死了!」苏儒熹叫。
男子微微笑。「所以这笔遗产将全数由她的未婚夫承继。苏儒熹,你可能请了一个比你有钱的研究员喔。」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他蹙着眉头说。
「呵。」男子嘻笑一下,随即凝起眉目。
「许少哲,六十三生,现年三十岁,台湾籍。你以为他是日本人对不对?其实台湾才是他的老家。」
「呼!」难怪他会在水源路设置实验室。苏儒熹恍然大悟地想。
「许少哲本来就住在水源路七巷,那一带在二十几年前是眷村,人口密集。许家一家三口,许爸爸开着一家商店为生,店面就叫哲旺,家境还算不错。许少哲当时八岁,还未上小学,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又没有合适的玩伴,爸妈整天看店,没人理他,他就自己玩一些小实验,抓小动物来打啊骂啊,有一次他居然放火烧一只狗的尾巴,这件事被邻居看见,许爸爸于是将他关了起来。」
苏儒熹啧啧有声!「你还真厉害,连这种陈年旧事都可以挖得出来。」
「听我说下去,你会更吃惊。」
「请。」
「大概许爸爸的教育方式不对,此后许少哲居然变本加厉,好象玩火玩出兴趣来。就在他九岁那年,他放火烧死了当时眷村三十二户、一○八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
苏儒熹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他。
「不用吃惊,当时听到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我找到当年收留许少哲那家孤儿院的老院长,她表示到今日还对许少哲印象深刻,对他的评语是:眉目阴沉,缄默稳重。」
「孤儿院?」
「对。一个九岁大的小男孩居然纵火绕死自己的父母,这事震惊了当时的社会,不过检警双方都因为他年龄过小,而不以起诉,仅将他送入孤儿院严加管教。三年后,一对到台湾游览的中年夫妻同情他的遭遇,因而收养了他。你猜对了,那对夫妻就是在车祸中身亡的早田极巳夫妇。」
天啊!苏儒熹无声地喊,了解地接道:
「许少哲因此辗转到了日本,于是在日本长大、求学、工作。」
「其实,日本警方怀疑早田极巳夫妻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可惜找不到证据。我则怀疑,早田真京也许早就死在许少哲手里。」他遗憾地摇摇头。「也缺乏证据。」
如此便有理由怀疑,当年眷村失火案,应该也是蓄意的。想到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就有如此凶狠的计谋,苏儒熹觉得骇然,眉头皱了起来。
「你知道吗?算起来,他身上已经背了亲生父母、养父母、未婚妻等一百多条人命,而JNL居然还用他当研发工程师?!」不可思议!
「他虽然残忍、绝情,可是功课很好,是个生化博士。」苏儒熹中肯地解释,「我想,许少哲的为人,和他的所学正好成反比。从除皱抗氧护肤精华在全球热卖一事,就能看出他的能力卓越不凡。」
「这样的敌人更是可怕。」
苏儒熹苦笑了下。他们沉默了会儿,然后他问:
「关于许少哲的事,阿姆知道吗?」
男子摇头。「我这回是为你工作,在没有你的允许前,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怎么?你想让他知道?」
「不。阿姆处理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没必要让他为额外的事烦心。」
「嗯。」男子想了想,低声告诉他:「苏儒熹,你是我见过付钱最爽快的委托人之一;而且,你托我调查的事一向都很有趣,我得警告你,你这次遇上的,是个极残忍、刁钻的人物,对付他,你绝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你得做好防备,因为许少哲绝不会放过任何曾经对不起他的人。」
苏儒熹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你也认为他没有死在那场实验室意外里?」
他早在员警头一次和他谈起确认死者是许少哲时就起疑了。因为齿痕、身上对象都是可以造假的东西,依此并不能确认死者就是许少哲本人。
男子耸耸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真是遗憾。」
「苏儒熹,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可以的话,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吧。」
「听你的口气,莫不是在关心我?」苏儒熹挑着眉问。
「谁有空关心你?我是担心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就会少掉很多生意。」
「呵呵,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也像商人一样势利嘛。」
「知道就好。」男子恶狠狠地道,再见也不说一句,转身就走。在背后,苏儒熹敛去笑意,露出深沉思考的凝重表情。
如果早田真京两年前就死了,那几天前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早田真京又是谁呢?
死而复生自然是不可能,那究竟是什么人假扮早田真京,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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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今年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晓浣一边收拾杂物一边忖道:也许该趁着今天阳光正好,把衣服棉被统统搬出去晒晒。
儒熹最喜欢阳光的味道了。
「好,反正今天又休息,说做就做!」她猛地直起身,随手抓了条抹布,冲出去擦拭阳台栏杆。
先晒儒熹的枕头、床褥……丝衬衫过过风就好,厚大衣得摊开才晒得透,还有还有,千万不能忘的,是他的毛围巾。
晓浣捧着好几条亲手打的围巾出来晒,一条条摊开,再一条条检视是否有钩破、弄脏的地方。
应该再帮他打条混色围巾的。这几年她习惯要儒熹把两条围巾夹着一起打,打出来的样子可比电视上那个斐勇俊帅多了。
晓浣想着,吃吃窃笑起来。唔,晚点她就到市场逛圈,再买几圈毛线回来。
忙碌一阵,她停下来左右看看。儒熹的东西都晒得差不多了,阳台还有空位,来晒她的东西。
「首先枕头。」她再度跑进跑出的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拿出来晒,然后突地有个抽屉怎么也抽不开。「该死!里面放什么了?」抽不动,她索性先拋下,把拿出去的东西先晾开,再回来开抽屉。
「哦,该死!」抽不动,还是等儒熹回来……她掉头去看钟,才十一点多……「可恶!」晓浣使劲吃奶的力气,硬是要抽,抽屉发出叽叽咕咕的怪响,然后突地弹跳开来。她被反震力撞得坐在地上,讶异地看着一颗糖果枕在地面滚来滚去。
「奇怪,什么时候有这颗糖果枕?」她最近并没有买床罩呀。她抓着糖果枕细细回想,枕上玫瑰鲜艳的色泽引动她的思绪。「对了!」那一天,儒熹出国,她从研研和许少哲的甜蜜小屋拿来的。本想改成布偶送给研研,可是儒熹突然回国,她就把枕头随手一塞,给忘了。
回想那天,她就一阵心惊!她去安慰研研,忘记开手机,结果儒熹好生气。她还是头一次看他发那么大脾气,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可是儒熹一见她的眼泪就转口,急忙安慰起她来,而且他开骂的原因是因为关心她!
「呵。」晓浣轻笑着,把糖果枕紧紧抱在胸前,然后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这枕头里好象有东西?」手一直碰到一块硬硬的物事。她抓着枕头又扭又挤。真的!有人在这棉花里塞东西?!
晓浣起了疑窦,于是找来剪力,当场将那个糖果枕拆开。
有人拆过这个枕头?会是研研吗?可是缝合的技术好烂,不像是研研。那就是许少哲喽?他干么把东西藏在枕头里?她心跳急速地胡思乱想着,手也不停,最后从满满的棉花里拿出一只小小瓶子,里头装着半瓶淡粉红色泽的液体。
「这是……」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晓浣提着心,小心地揣测。可能吗?如果真的是,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她欢呼了一半,突然迟疑了起来。会有这么容易吗?尤其,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还牵涉到许少哲烧死案和研研家的破坏案,儒熹对这件事也颇重视。
那该不该告诉他?不!晓浣随即慌乱地猛摇头。如果要让儒熹知道,就势必得说出她的一切秘密,这绝不成!
晓浣更清楚,这小瓶子若真是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那她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因为侵入研研家的人极可能就是为了这小瓶子。如果她拥有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的事传出去,那个歹徒一定会找上门!她握着小瓶子,在屋内踱来踱去。还有一个问题更糟糕--她根本不知这小瓶子里的液体该如何使用,如果随意将之涂抹在脸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
唉!以前,她不论遇上什么麻烦事一定都会和儒熹商量,可偏偏这件事不成。
现在该怎么办呢?晓浣抱着头,好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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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浣不对劲!
苏儒熹拿着颜色和衬衫不搭的领带,皱起了眉头。
他所有的衣着,一向是晓浣打点的。布鞋、短裤、花衬衫……任何奇怪的服饰他都试过,可是这回实在怪得太离谱。
如果是一身黑配红领带,也就算了:可是黑外套、长裤配丝白衬衫,又搭上鲜红色的领带……这就像猴子穿人衣一样怪异了。
回想起来,晓浣这几天都怪怪的,好象有什么麻烦解不开,显得心事重重……他盯牢了领带看,好象领带会开口告诉他晓浣怎么了似的。
「儒熹,儒熹?」
「嗯。」
「你做什么站着发呆?再不吃早餐,上班要迟到了。」晓浣走向他,蹙了蹙眉。「咦?你怎么拿一条红领带?红领带配白衬衫很怪,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你自己就是学设计的,也稍微注重一下配色嘛。」
苏儒熹错愕地任她抽走手里的领带,嘟嘟喽喽地换了另一条给他。
「喏,墨色就比较搭了。快点穿好衣服,出来吃早餐。」晓浣帮他打好领带,顺手拍拍他的肩。「研研感冒了,我得押她去看医生,先跟你说,她今天会晚一个小时上班。」
「没关系。」苏儒熹垂首看着那条墨色领带,心不在焉地应道。
「那就快点出来吃早餐。」她边说边往门口移动,「我得先出门了,我会帮你把鞋子放在玄关。」
「谢谢。再见。」
领带是他自己选的?见鬼!
晓浣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她心底一定有事瞒着他!苏儒熹肯定告诉自己:晚上,一定要问清楚!
可是晓浣会有什么秘密呢?又为什么不和他商量?
苏儒熹心情闷闷的吃完早餐,走到门口就愣住了。晓浣说要帮他拿鞋的,可是她又出错!
门口放的--他确定没看错,那是一双球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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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
苏儒熹反射性地抬起头。
「对不起,麻烦你重新签个名。」
签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把名字签在对方属栏上了。
天啊!他无声呼气,重新签好名。他的助理一出去,他马上拧起眉,懊恼地低咒一声。
晓浣不对劲,他好象被传染,也跟着出错。
唉!他重重叹息。想了想,最后拿超电话拨号。
「车研研吗?我是苏儒熹。」
「总监,你要找晓浣吗?她在帮我挂号,我叫她听?」
「不用。」他显得有些慌乱。「其实我是想问妳,什么时候进公司?」
「大约再过半小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问题。我想和妳商量一件事,麻烦妳回公司后,到办公室找我。」
「好。」
「那再见。」
「待会儿见。」车研研切断电话,窃笑起来。
「干么?谁的电话,笑得那么开心?」
「苏儒熹的。」
「儒熹?他干么打电话给妳?」
「说是要我回公司先进他办公室一趟。」
「喔。」
「可是我却觉得,要进他办公室不过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确定妳和我在一起。」
是这样吗?儒熹不信任她!晓浣一惊,反驳道:
「胡说八道!儒熹才不会做这种无聊事。」
「喔,要我去他办公室,等我回公司再说就好啦,何必特地打电话?」车研研笑笑反问。
「说不定是私人的事情。」
「那我就更肯定与妳有关了。」车研研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紧接着道:「因为他和我一样察觉到妳不太对劲。唉,晓浣,我真的好羡慕妳呢。」
如果妳知道为维系这段情,我是付出多大的心力,也许妳就不会羡慕了。晓浣在心底说,面上只笑着抗议:
「我才没有不对劲。」
「还说没有!」车研研瞪起眼睛,「看妳心虚的表情,妳一定有事瞒着我们。说啦,到底什么事?」
「我……」
「车研研小姐。」
「护士在叫,轮到妳了,快点进去!」
「回头妳一定要和我说清楚。」她走着又回头,「还有,妳最近脸色真的好差,又动不动就说疲倦,我看妳也顺便给医生瞧瞧,反正都在这里了。」
「我不用了,妳进去。」晓浣硬把她推进诊疗室,然后颓然地坐回椅上。
如果连研研都觉得她有秘密,那儒熹肯定早看出来了。他为什么不问?是已经不在乎……
哎呀!不想那个。
问题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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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晓浣说是私人事情?」
「确是私事。」苏儒熹微颔首,一边探身抽出抽屉最下方的活页夹。「妳今天看诊,结果如何?」
「只是普通的小感冒。」
「很好。」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妳身体没问题,愿意换个环境工作吗?」
「什么意思?」
「喏。」苏儒熹把一卷资料递给她,车研研接过一看,是总公司的求才计画,要台湾举荐一个行销顾问。
「要我到美国工作?」她讶异地问。
「不是人事命令。妳若不想去,也不勉强。我是想,发生这一连串事,也许妳会想换个环境。」
「可是……」她犹豫地,「总公司要一个行销顾问,我在台湾只是个研发经理。」
苏儒熹微微笑了。「车研研,妳该知道,我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假若妳的能力没到那儿,我也不敢举荐。总公司要一个行销顾问,最主要是想防止类似这次除皱抗氧护肤精华发生严重过敏问题的事再度重演,甚至是就算发生,也能立即做出有效处理。妳的心思缜密,临危处事反应极佳,这是我举荐妳的主因。」
她牵动嘴角,扯出扭曲的笑。「现在我可不敢说自己心思细密了,看我这跤跌得多重!况且时间又不长……我真恨我自己。,」
「爱情和工作毕竟是两码子事。」苏儒熹持平地说,「只要妳能让过往的事真的变成过往,从创痛之中走出来,依然是那个进退得宜、能言善道的研发经理。」
她含着眼泪展露笑容。
「苏儒熹,谢谢你,谢谢。」谢谢他没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没再一次要她去挖心底的伤口。「我接受!」她毅然地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很好。」苏儒熹也站起来,与她双手交握。「祝妳成功。」
她又笑了,拿出手帕按按眼眶,平复心情。
「对了,你特地打我手机,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我以为,你是想确定晓浣和我在一起,才打电话。」
「别胡扯。」打电话自然不是为确定晓浣行踪,晓浣不至于会骗他,这点把握他还有。只是……他说不出突然冲动打电话的原因,总觉得心底惶惶然,好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老是出错。
唉!晓浣的不对劲连带地影响到他。她为了什么事烦心呢?
「哪有!你跟我一样都觉得晓浣最近怪怪的,所以……你希望我替你问清楚吗?」
「哦,妳问过了,她怎么说?」
「她说没什么。」车研研撇嘴道:「不过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当一个女人说她没什么的时候,就一定有什么。」
是吗?「妳好象变成心理学专家了。」
「喂,你别不相信。你是她的男朋友,我是她的好朋友,我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一定也有。」
「好了,别再提晓浣。」苏儒熹简简单单结束话题。工作时间,他无意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徒然困扰心情,于事无补。
「我来问妳,妳之前和许少哲在一起,曾经听说他有个妹妹吗?」
「嗄?」车研研错愕了下,注意力立即被引开了。
「看妳这表情,他是没提过。」也对,妹妹其实是未婚妻,换作是他也不提。苏儒熹理解地忖道。
「等一下!你说少哲有个妹妹?是真的假的?叫什么名字?」
「早田真京,日本人,和他是同母异父。她半个月前来过公司,我们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跟我提起,我还以为他是孤儿,因为他告诉我,他父母都死了。」她失神似地说,「看来我决定调职是对的。换个环境,把他遗忘得干净彻底,因为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苏儒熹抿着唇,不发一语。
「总监,调职的事什么时候进行?」
「下个月。妳回去准备,下星期进行交接。」
「好,谢谢总监。那我出去了。」
「车研研,」苏儒熹犹豫了下,说:「妳最好小心注意,我怀疑早田真京知道她哥哥在研究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二代的事,我担心她会找上妳。」
她猛地回头。「你该不是告诉我,侵入我家破坏的人是她吧?」
我是有此怀疑。
「这事有警方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我只是提醒妳要小心注意。」
「我知道了。」车研研落寞地响应,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好了,总算又解决一件事了。」苏儒熹自言自语地从成堆的卷宗里抽出一本来翻开。
他的事情总是很多,千头万绪,可是他最担心的还是晓浣。
到底,她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呢?
苏儒熹最介意的是:晓浣为什么连他也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