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茅璇丢下一句,砰一声甩上车门。
阿珂甫遭解穴似的,回神发现车子停下来了。
她神经兮兮地转头看看後头,紧接著----哇呼!她兴奋地大笑两声,没有追车,安全啦!
但只是两秒,她的笑容僵了。车窗外,这个看起来很不平民的私家车聚集地,一看就知道装设了高科技保全设备,即使是对岸的共产党飞炮也摧毁不了这个地方,当然更不用担心飞车党了。
但阿珂还是紧张地绷紧全身肌肉,因为车外的男人不耐烦地敲著窗子。唉!不怕共产党、飞车党,也要提防恶魔党,这个很会欺负人的茅璇根本就是恶魔党嘛!
阿珂迅速锁上车门,不下车就是不下车。经过一番惊险的飞车逃命,好不容易才捡回小命耶,现在,她一个人躲在车里多安全啊,她要等到……对!等到他叫警察大人来,她才下车。
赖坐在车里,阿珂忍不住得意起来。呵呵!幸好她反应快,把他锁在车外,他拿她没辙吧?哈哈!这样才是真正的安全哩。
没想到,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诡异的状况在下一秒发生了……
哇!阿珂张开嘴巴,吊起眼珠往上看,车顶在活动呀!这、这这这……教她嘴角抽搐,顿时像卡通人物,刷刷刷……满脸的斜线。
哎唷!阿珂心里哀嚎,他老兄只要轻轻按一下小小的遥控器,她锁门有什麽用哪,耍白痴啊!
眼看车顶整个敞开,她直觉就想到了“金蝉脱壳”的成语,有名的三十六计之一呵,人家形容的是脱身遁逃,她却因为“名车脱壳”没处躲!唉……
紧张地瞄他一眼,阿珂惊惶地低下头,感觉头皮发凉呢。
茅璇的眼神冷得像冰,搞不懂她在蘑菇什麽,忍耐到了极限,瞪她一眼,迳自转身。他心想:这女人聪明的话,最好赶快跟上来,这个停车场不是谁都可以自由来去的,一个人被关在这儿可不好玩。
阿珂不聪明,但她还是乖乖推门下车,充满无奈地跟上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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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宽敞的房间里。
阿珂慢吞吞地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直到剩下单薄的衬衣。
她捧著自己的湿衣服,看看四周,这间套房比她的小阁楼大耶!有钱就是有这麽些好处,搞不好连他的厕所都比她家大呢。
那只有钱的老虎要她到他家来干嘛?该不会是怕她泄露了今晚的事,所以想囚禁她,或者杀她灭口?
嘿!想太多了啦。
经过惊险的飞车逃命,阿珂难得地阿Q起来。要是以前,胆小的她才不会在这种处境未明的情况下开自己玩笑呢。
不知道那只大老虎现在在干嘛?
他带她进屋里後,指著这间房间的门要她进去把身体弄乾净,自己则走进另一道门。阿珂没得选择,只能乖乖照做,但现在还是觉得身上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她好想回家洗个热澎澎……
更想做的事是马上爬进温暖的被窝,睡到天荒地老。
不行!阿珂摇头,拒看房里的大床,太诱惑人了嘛,她担心自己会不理智地爬上去倒头就睡。
可是瞌睡虫缠身,她忍不住“哈——”大张嘴巴……
哈欠打到一半,房门被推开来,茅璇出现在门口,而阿珂楞了。
他合上房门,看她嘴巴张得开开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脸上的肌肉却绷得紧紧的。
这女人,他觉得她很面熟。这女人,为什麽不顾自己安全救了他?这女人,为什麽看著她,他开始觉得心里有些躁动起来?这女人……
她给他带来太多疑问了,他必须弄清楚。
阿珂发现他在观察她,赶紧闭嘴,觉得很糗地垂下脑袋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竟然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接著满脸通红地咳了起来。
他眼底闪过笑意。为何他最近总是遇见蠢女人?
难得的耐性,等她咳完了,他才冷冷地开口:
“把我的地毯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阿珂忙低头,看见自己一双赤脚踩在奶油色的长毛地毯上,糟糕的是,她的衬衣下摆一直滴著水呀!
她慌得後退,地毯上果然留下了她的脚印。完蛋啦!他的地毯一定很贵贵,她哪赔得起呀!
如果他来个“老虎大开口”……阿珂又想哭倒长城了。她已经穷毙了,别说她五个月没缴房贷利息了,就连下个月的饭钱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他还要她赔地毯?
阿珂惊惶失措地直往後退,不管她怎麽小心,地毯上还是会留下她的脚印,直退到落地窗前,地毯上也留下了一串足迹……
怎麽会这样啊!阿珂觉得自己好笨好笨,为什麽愈搞愈糟呢?!早知道就定在原地不动,那至少也只有两个脚印,不像现在是一连串的!
不得已,她把手上的衣服丢到地上,双脚踩到衣服上面,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身上的水滴再弄湿他的地毯了吧?
最後,她皱著一张脸,用哀求的眼神瞄他一眼,很快地垂下眼帘,希望他不是每次都那麽欺负人,这次就饶过她吧。
他锐利的眼神凝汪在她脸上,那是一张白皙的脸蛋,看上去粉粉的;她有一双澄亮的眼,那眼珠子总是闪烁不定;还有她的眉毛,弯弯细细长长的……结论是,她不是一个教人惊艳的美女。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很独特、很耐人寻味,就像今晚在郊外看到的那片灿亮星空,教他……不舍得移开口日光。
向前几步,他的眼光不自觉地放柔了,困难地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往她身上看去。她光著臂膀,纤瘦的肩上两条细细的带子,一件雪白的衬衣罩著她单薄的身子,布料只到膝上,底下是两条纤细的小腿。
突然,他顿住,莫名的不满,冲口道:
“你常用这招引诱男人吗?”
阿珂抬眼,看见他的眼神溜过自己身上,才惊觉自己几乎是暴露著身体,慌张地扯住身後的窗帘想遮掩……
太急、太慌了,帘子“哗”地被整个扯下来,更惨的是她重心不稳,身体往前倾、跪倒……
茅璇机警地後退,眼看窗帘被她扯下来,覆盖她整个人,他庆幸自己没被殃及,但接著看她笨拙的在帘子底下拚命挣扎,他不禁低咒:
“该死!”
这女人喜欢自找麻烦是不?
该死的是,她让他忍不住鸡婆地想解救她,还莫名其妙地可怜她,不,不是可怜,应该说,他受不了她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狈。
他一个箭步向前,粗暴地扯去她头上的障碍,一只手像虎头钳紧扣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抓了椅子上的袍子住她头上罩去,粗声命令:
“浴室有烘乾机。换好衣服,到外面来!”
阿珂来不及喊痛,站稳後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她又笨拙地扯了两三下,才终於重见光明,而他刚好甩上房门。
她瞪著手上的袍子,无奈地叹气。为什麽她这麽倒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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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後——
阿珂套著男人的轻暖袍子出现在客厅。
茅璇站在客厅一角打电话,看见她,给她一个眼神,要她坐著等他。
阿珂点点头,抑不住紧张的情绪。
坐在舒适的黑色单人沙发椅上,她垂眼盯著自己露出睡抱下的脚趾头,好奇心驱使下,眼睛又悄悄地抬起来观察四周。
可惜了!阿珂想,如果身上有相机就好了。
这是记者的习性,不管是不是报导题材,别人的隐私总是让他们敏感。
再想到今晚的惊险历程,阿珂更有些些遗憾了。她想,如果用v8录影下来,不只能登上头条,茅璇也不能说她没证据啦。
嘿嘿!下个“银行家被不明分子追杀”的标题,就算报社不敢惹他,她也可以拿到八卦周刊去赚一笔。黄莲连说得没错,她以前就是顾忌太多了。
可是想这些又有什麽用呢?还是没证据嘛,而且被恶魔党“拘留”了。他担心她泄露什麽秘密,所以扣留她吗?
嗯,有可能。阿珂点点头。这个财富跟度量成反比的小心眼男人,已经害她丢了饭碗了耶,就算他再使出卑鄙的手段来陷害她,也不会教她意外。
可再怎麽说,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刚刚才一起患难过耶。阿珂虽然惧怕他的恶势力,可是不安到最高点之後,竟然出奇平静起来,甚至隐约对他产生了信任。
无聊的东张西望一会儿,她发现,他的房子里没有多馀的装饰,很清爽明朗的格调。
阿珂有些出意外,她以为“老虎”应该住在一个像皇宫一样的地方,不然‘恶魔党’也应该有一个像地狱一样的基地啊,他竟然跟平凡人一样,讲求居家的舒适感胜过豪华装饰。
好奇的眼睛看向他。他好高,头发浓密,肩膀宽阔,背脊挺拔,双腿修长……哎哎!她发现这个很恶质的男人,其实有很帅的外表,可惜呀……
他太会欺负人了啦,以女人的理想来说,她给他扣六十分。
阿珂想著,突然有了灵感----嘿嘿!如果以茅璇的形象当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那肯定特别。
不过也很冒险。这种刻薄、心眼小、爱计较的男人,虽然很有钱,长得又不是普通的帅,但可不见得是人见人爱的王子喔。连她都不喜欢了,读者能接受吗?
阿珂想得出神,没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正低头看桌上的一份资料。
厚约五公分的资料,一如他在商场上的谨慎态度,他总是让徵信社去调查每个对手的基本历史,而桌上这份是今天下午才送到他手里的。
柯珂。他看见资料上的名字和照片。
突然有了答案,这个正坐在他客厅里的女人,就是不知死活敢拿他乱作文章的记者。不只如此,他灵光一闪,记忆很快地搜寻到所有有关她的画面。
在马路上乱吼的灰树、跌进游泳池的蠢蛋、还有……茶艺馆那个大肚婆!原来都是她,难怪他觉得她面熟。
因为她很怪,所以他对她印象深刻,否则,要他记得一个女人的长相很难。
不对!有些地方是无法连贯的。马路上的“她”戴著眼镜,茶艺馆的大肚婆没有戴眼镜。对了,因为她的眼镜掉在游泳池,还被他的属下捡到交给他,就在费司给他的那个大纸袋里。
还是不对。如果她是大肚婆,即便她生产了,所以恢复身材,也不可能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吧?
倏然转身,他一眼盯上她,笔直走近,很快地在她脸上搜寻著蛛丝马迹。他要找出答案,最好别是她设计他,否则他不会饶她。
阿珂猛地一颤,本能地左右看看,哎唷!怎麽没有逃生出口啦!
他在她对面坐下,伸长腿——
“紧张什麽?”声音柔和,却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权威性。
“没、没有啊。”阿珂的眼神闪烁,双手紧握著单人沙发的左右椅把。唉!是紧张啊,看见他就是忍不住紧张嘛,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呀。
“简单说,你的目的?”说话的同时,他发现了一个症结----
她针对他作的那篇报导,让他的心彻底躁乱了。
无论他走到哪,身边的人对他总是百般地巴结奉承,他习惯了,从来也没想过喜不喜欢被捧的感觉,但因为今天早上的那篇报导,他突然厌倦了那种“习惯”。
现在,面对这个女人,他明白了自己那种烦躁是为何,因为他不得不怀疑,在这之前,他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嗯?什麽意思啊?”阿珂迷糊地问。不是装死,她是真的听不懂。
茅璇紧盯著她,眼底透著一抹锐光,想看透她的同时,也冷静地运用著思考。
因为他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所以没有人敢得罪他,而这个女人竟敢!因为她敢,让他倏然正视到自己不是完人。
哼,虽然那篇报导在他看来是写得够离谱、够扯的,但,不可否认,他对她另眼相看,她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
“你的那篇报导,目的是什麽?钱?成名?还是引起我的注意?”他冷冷地开口。
传播界的女性大多极具野心,有人想成名,有人想以此为捷径飞上枝头当凤凰。她要什麽?
阿珂的怯意悄悄退去了。虽然对他的话感到惊讶,但她很快地谅解了,而且有一些些同情他。这有钱人,因为有钱而多疑、傲慢、刻薄吗!
如果是这样,他怎麽不可怜呢。因为拥有的物质条件太丰厚了,以致於失去了纯真的本性,又怎麽能得到世间最珍贵无价的情谊呢。
阿珂直视他,一脸认真地说:
“先生,如果你不希望我泄露今晚的事,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可是……”经他一提,她想起了找他的目的,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我不
是故意毁谤你的,那篇报导实在是……”
他一派沉著,等著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她不禁苦恼地说出结论:
“唉,总之,我跟你道歉,希望……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了。”叶子说得没错,没有人强迫她写茅璇的新闻,她活该惹上麻烦。现在,她不想追究对错了,只希望
他放她一马,让她回报社去继续她的苦命记者生涯,否则,唉唉……以他的能耐,她相信以後没有一家报社敢用她了。
“我为难你?”他绷起脸,一副要她说清楚讲明白的样子。
阿司垂下眼帘,吸嘴嘀咕:“你害我被炒鱿鱼,不就是为难我吗?”
他问哼一声。让她被辞退是费司自作主张的结果,可是他不反对费司那么做。
这个女人确实需要付出代价,如果她不是蓄意找麻烦,就是个糊涂蛋,糊涂到认为他是双性恋。
哼!关於他的辈短流长太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之所以不澄清,是因为他坦荡荡,也自信没有人敢毫无根据地拿那些流言作文章,没想到她敢!竟敢!
既然敢做,为何她给他的感觉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的眼神凝注在她眉宇间的皱痕。救他一命的她、茶艺馆的她、游泳池的她、戴眼镜的她、不戴眼镜的她、大著肚子的她和纤细的她……像一张张的幻灯片快速地在他脑海里重复放映。
“未婚?”他直觉地想要个答案。
阿珂“啊”一声,觉得头好痛,他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吧?
“回答我的问题。”低沉的声音有著不容忽视的权威。他必须知道,她是否已经被一个男人所拥有了,必须知道……
“我……当然、当然还没结婚啊。”她的眼神闪烁著,突然想到——他知道她的心事吗?所以故意问这个问题,又要欺负人了是不是?
很好!他莫名地轻松一些,眼神丝毫不肯放松她,再问:
“所以,是未婚妈妈?”
“未婚……妈妈?”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问题吗?是问她吗?
看她一脸茫然,再看看她纤细的身材,他几乎是马上肯定了,那天他看到的肚子是假的,多疑的他很快地想到一种戏剧性的可能——她假装怀孕,为了要让一个男人留在她身边。
如果是这样,他绝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狡诈的女人,他要她受到教训。
暂且不去管她为何挺著大肚子,他想到另一个问题——凌虹延,那个避不见面的律师,敢耍他!她忘记他是她的债主了?
哼,没关系,把帐全算在这个女人头上,一样。
他想起资料上的名字,念道:
“柯珂。”一边的嘴角上扬了,她的名字听起来很坎珂。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为了挖新闻不择手段、不要命吗?他眯起眼睛研究她,她脸色发白、眼神茫然,哼!像个小寡妇,哪像记者啊。
他在叫她吗?阿珂怀疑地看看他。
“我警告过你,我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他拖长的语气不愠不火,甚至是好脾气的声音,可听在阿珂耳里,教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耸立起来了。
她当然记得,他是一个有仇报仇的人嘛。她现在还知道了他是一个以怨报恩的人,否则他不会都不提她救他一命的事。唉!反正她也不想讨人情,早就预感到他
不会饶过她,认了吧……没想到,她听见他接著说:
“你代表凌虹延,是吗?她欠我五千万,你准备怎麽还?”因为她跟那些只会拍他马屁的人不太一样,於是,他开始认真地思索著要如何处置她了。
阿珂惊讶的张开嘴巴,这麽说,凌虹延确实是“跑路”喽?难怪消失得那麽匆忙。咦?还有,他记得她呀?阿珂迟钝地发现问题,她以为自己是那种很难让人留下印象的小丫鬟长相说;而且,她好像没有跟他自我介绍啊,怎麽他那麽神,知道她就是写那篇报导的人哪?
阿珂没时间追究问题,因为他接著说:
“我要她当我的情妇。你愿意效劳?”还是那种直觉……他不想轻易放过她。
她倒抽一口气,吓得大舌头:“你你……你你你……别、别开玩笑了!”
“是玩笑。你以为你够格吗?”瞧她那脸惊恐的表情,什麽意思啊?!她当真以为他会看上她?不对!被他看上的女人,该表现出惊喜,不是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吧。
阿珂透口气,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条件不好很幸运。
“我要你采访我。”他突然说。就这麽决定了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哼,走著瞧!“新闻的专业基础是对读者诚实。我有没有冤枉你,由你自己评断。”
他不喜欢跟记者打交道,可是这回,因为不想放过她,所以要破例了。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一个机会,找出真相?”阿珂不敢相信,这是个好机会呀,可是,他会那麽好心吗?
他没回答她,一副他说了算的模样。“我给你七天。你接近我的生活,观察我是怎样一个人。七天後,你重写专访,我让你原来的报社刊登。”
“也就是说,你要我重新写一则报导证明你……你不是我之前告诉读者的那样一个人吗?可是……呃,如果我发现你……的秘密,也可以据实写吗?”
“你还是怀疑我的性向有问题?”他笑睨她。
阿珂躲开他的眼神,没想到他会这麽直接啊!
他嘴角一扯,又说:“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不是正常了。”
是吗?阿珂还是很怀疑。她怎麽会知道他正不正常呀?他要去找女人给她看吗?好怪喔,这男人。
而且,她有种落入整人陷阱的感觉。如果他真的好心,可以跟报社讲一声让她恢复原职就好了嘛。
“反正,我没有其它的选择就是了。”阿珂无奈地嘀咕。他生活无虞,闲闲没事就喜欢找人麻烦呀!这个费解的男人,唉,为什麽会惹上他呢?
倒楣被炒了鱿鱼,还要被他牵住鼻子,可怜喔。
他一副悠闲地看待阿珂的无奈。
“是你制造的问题,由你来澄清,很合理,不是?”有趣了,他怎麽没有早一点想到,在忙碌的生活里找一些乐子,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又不会影响财源的。
是啊!她现在才知道什麽叫无理取闹、欺人太甚、强人所难。哀叹了两声,她不小心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黠光,那光芒……
她在凌虹延的眼睛里看过。
阿珂觉得茅璇和凌虹延根本是同一型的,他们的强势外在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是无情的人,可真去了解,会发现凌虹延其实是一个外表强硬、内心温柔的女子。她不做作、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因此让人误解她……
唉唉,是误解吗?好矛盾啊,如果凌虹延是她以为的那样讲义气的话后回又怎麽会把麻烦赖给她呢?
唉,反正这些问题不是她只擅长想像的脑袋可以想清楚的,重点也不是凌虹延或茅璇是怎样一个人,而是……他的眼神太诡异了,就像凌虹延打著什麽鬼主意的时候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老虎衔在嘴边的猎物啊!
他真想让她采访吗?这种报仇意味会不会太明显了?
“怎麽?你反对?”他多疑的眼神锁著她,知道她并不乐意采访他,但是: 哼哼,他偏不想顺遂她的心愿,他就是喜欢跟违抗他的人作对到底。
当然有意见啦!阿珂心里有个声音喊著。
可是……好奇怪呀!即使这是个陷阱,还是想赌一赌,想要……陷下去呀!至於,理智上的那点抗拒,反而更增添了这陷阱的诱惑性。
不习惯追踪原因的她,茫然地抬眼看他,希望他能给她什麽答案。为什麽一个教她恐惧的男人,她不反射地逃开去,而是坐在这儿任由他摆布?
两人眸光交会,他凝注她轻蹙的眉头,耳边像听见了水滴的声音——
波!波!一串串的涟漪在他心头漾开来……
轻咳一声,他很快掩饰了心里的莫名波动,不去追究,调开视线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的衣服应该烘乾了吧?等她换回衣服,他会命令费司送她回家。
他的掩饰动作让阿珂跟著把心里的困惑甩开去。
他们是天地之别的两个人,但在这点上却是相似的。她不擅长追踪问题,他不习惯追究答案,她总是温顺地随波逐流,而他凭著直觉掠夺他想要的事物。
忘了疲惫,阿珂职业病发作似的,站起来,好奇地在他屋里走动。
“我可以开始了吗?”她在一幅大壁画前停下。
他微楞,她接著又问:
“今天,你为什麽没有带保镳呢?”背对著他,是避免紧张的好办法,阿珂悄悄地微笑了。
记者的毛病就是爱发问!他是不耐烦回答问题的,遂冷淡道:
“不为什麽。”只因为烦躁,烦躁的想要私人的空间,所以不要人跟。
“喔。”阿珂偏头看著那幅画,早知道他不会配合了,她不意外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个追你的女人,是谁?”可不是她好奇喔,是他自己要她访问他的,不敏感的话题就不是新闻了。
“你以为呢?”他哼道。女人就是麻烦!不管是追他的那个女人,还是这个在他屋里的女人,都一样麻烦。
这算什麽回答嘛。阿珂扮个鬼脸,轻轻地说出画名:
“有乌鸦的玉米田。”他喜欢梵谷吗?
什麽?他锐眼一扫,盯著她的背影,她纤细的身子套著他的宽大睡袍,长袍掩没她的脚,两只长袖遮盖了她的手,模样有点滑稽,但也可爱,不合身的衣服显出她的娇小,小得像洋娃娃。
不!这女人是不太一样的。他发现。
“你知道吗?梵谷曾经说过,他的生命和他的画一样,都是真实呈现的。”她柔柔的声音,像风在呢喃。
他不晓得她在自言自语些什麽,但她轻轻柔柔的声音教他觉得舒服。
“可是,你觉不觉得,生命其实还是沉静一点好?”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阿珂想著那个燃烧生命的画家,忍不住善感地同情起背後的男子。她相信他的生命也是真实呈现的,所以他专横霸道,所以他成功了,可是……他是不是也因此失去柔软的心了呢?
茅璇看她的肩膀轻轻抽动了两下,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只是三秒,他抑下心里的感动,故意学她的开头说:
“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对艺术嗤之以鼻,什麽乌鸦饭桶,那幅画是帮我设计房子的人弄来的。还有,我对生命没有任何想法,我只实践目标。”
阿珂垮下双肩,他太理直气壮了吧?根据她的采访经验,很多政商名流即使不懂艺术也要装懂,就怕人家说他们没文化没内涵。
茅璇在她背後扬起嘴角,眼底闪著黠光。他当然知道梵谷,不过……哼,她凭什麽认定他应该知道?还有,她未免想太多了吧?管它生命是怎麽样的,无病呻吟的空想就是浪费生命。
阿珂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接著,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养过宠物吗?”纯粹的好奇——他如她所以为的,是一个感情凉薄的男人吗?
这是什麽问题?他随意一瞥,看见客厅一角的水族箱,冷酷地回道:
“鱼。”
她讶异,很快地回转身,强调:
“我说的宠物,是那种可以抱在怀里、感觉很温暖很可爱的动物喔。”她想到了柯大毛。
他看著她一会儿,彷佛看透了她澄澈眼底的灵魂,一个简单明了的女人,他对她吐出冰凉的字:“没有。”
没有!原来他身边的女人连宠物都不是啊,果然是如此……想著,阿珂莫名地有些失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