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辆焦黑的马车在他们眼前燃烧着,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拿着大刀围住几个缩在一起的平民百姓。
上官倩儿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遭遇到的事。
「住手!」她气愤难平的大声喊道。
那些黑衣蒙面人连忙回过头来,吃惊的望着他们二人。
「是夜无踪!」盗匪群中突然鼓噪了起来,其中一个黑衣盗大叫着。
其他几名盗匪一听也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立刻抓紧了缰绳,掉转马头,随时准备拔腿就溜。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同伴们竟然个个未战就想先跑,一副士气大落的狼狈样,他生气地大喊了一声:「这些孬种,不许你们给我撤退!」
他这句话一出口,上官倩儿就听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曾经掳走她的那个盗贼首领。
「老大,上次遇见夜无踪,跑得最快的就是你!」突然有个盗匪叫道。
「是啊!」认同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在众黑衣人中响起。
「住口!你们给我住口!」那盗匪首领怒气冲冲的大叫着。
沈文扬见到这种情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没和人动手就自个儿先窝里反的强盗群,我倒是生平第一次碰到!」
然后他目光一转,眼神凌厉的直直瞪向盗匪首领。「就是你冒充我夜无踪的名号在这太原城胡作非为、烧杀掳掠的吗?」
那匪首给沈文扬瞪得心中一寒。
「不错,就是本大爷我做的——」他硬着头皮大声承认着。
他上次已经因为不战而逃,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丧失了威严,这一次如果再不想办法打倒夜无踪的话,他恐怕连想要在盗群中立足都不可能了。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怕打不过他?」那名盗匪头子大声命令:「把他围起来,我们把他乱刀分尸!」
那一群未交手即准备撤逃的黑衣盗匪们听见首领如此英勇的叫战后,便也个个壮大了胆,全都勒过了马头,朝沈文扬和倩儿包围了过来。
沈文扬心中一凛,立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准备应战。
要他独自对付这一群盗匪他并不害怕,他只担心会吓坏坐在他怀中的倩儿。
「倩儿,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寒毛!」沈文扬在倩儿耳边以坚定的口吻安抚她。
「我不怕,我知道你在我的身边。」上官倩儿转过头去,眼神既坚定又充满信心。
话才说完,包围着他们的那一群盗匪已经先动手了。
那些黑衣盗匪一刀又一刀的朝他们砍过来,沈文扬也执起长剑,招数俐落的朝黑衣人反击。
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倩儿只觉得眼光撩乱,但是并不感到害怕,她只希望刚病愈的沈文扬能平安无事。
沈文扬一剑划去,一道剑光横过天际,敌对的群盗中有一人让他的长剑给砍得摔下马去。
上官倩儿见状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她虽然不至于会被这样的血腥场面给吓到,可是毕竟也不曾亲眼目睹这种恶心又血淋淋的景象。
一阵交战之后,对方的人马有不少人都已中了剑,一阵阵的哀号声由四处传了过来。
上官倩儿紧闭着双眼抱住沈文扬,她不想再看见这种残酷、血腥的画面,只希望这场争斗早点结束。不过,她突然觉得这样靠在文扬的怀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与安全感,因为她知道文扬会拼了一切保护她。
就在那群盗匪一个个败退之际,突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进了上官倩儿的耳里。
怎么回事!?难道敌人又来了大批援兵?
上官倩儿心中一惊,担心着文扬的安危而连忙抬起头张开了眼。
她定神一看,并不是黑衣盗匪那一伙人,而是太原府衙里的官兵。
由丁继尧率领的官兵团团的包围住所有的人。
沈文扬附在倩儿的耳旁,轻声叮咛:「倩儿,你将头靠在我怀里,别让人瞧见了你。」
「嗯!」上官倩儿顺从的将头埋进他胸怀。
「你们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住了,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站在一群官兵之前的丁继尧大声的向被包围的人群喊话。
之前和沈文扬打斗的那一群盗匪老早被沈文扬打得七零八落,个个身上挂彩,也无力再抵抗了。
官兵们一见到这种情景便迅速的一拥而上,以多对少的抓尽了早已负伤的盗匪们。
「夜无踪,其他的盗匪都已经落网,你还要做垂死的挣扎吗?」丁继尧勒马上前冲着夜无踪叫道。
「丁继尧,你先看清楚你捉的那些人吧!」沈文扬也大声回应。
「他们应该就是夺走了那七条人命的元凶,也是这一、二个月来冒充我在太原附近烧杀掳掠、滥伤无辜的凶狠盗匪!」
「你是说这一群人不是你的手下?你有什么证据?」丁继尧实事求是的问着。
「他们身上的伤就是证据!如果他们是我的手下,我会动手杀伤他们吗?还有,你要的人证我也有,今天晚上被他们抢的这一群人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我从不对平民百姓出手,也不会滥伤无辜!」沈文扬扯着嗓子喊道。
沈文扬这么一说,那一群死里逃生、被黑衣盗匪吓得又惊又怕的太原百姓们连忙齐声说道:「是这位英雄救我们的!」
「是夜无踪出手救了我们,我们才没被这些强盗杀死的!」声援夜无踪的声音此起彼落。
丁继尧先是看了看沈文扬,又看了看那一群平民百姓。「我相信这一次的确是你出手救了他们,可是上一次那件惨案也有人亲眼见到是你所为,夜无踪,你对这一点又怎么解释?」
「你还看不出来吗?分明是有人要嫁祸于我。这一次的劫案不是我做的,上一次那七条人命的惨案更是与我无关!」沈文扬为自己辩解着。
丁继尧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你说和你无关,我们衙门里可是有人亲眼见你犯案的!」他说着便回头向身后叫道:「叫老钟来,让他指认上次那件劫案是不是夜无踪干的!」
老钟是当初随行护卫钱姓米商米粮车队的其中一名府衙差役,也是惨遭灭口的车队中唯一幸存的活口。
「头儿,老钟今天晚上没跟咱们出队,他染上风寒在家养病好几天了!」丁继尧身后的一名捕快大声的回报着。
「那件劫案跟我无关就是跟我无关,现在这几个元凶都已落入了你们官兵的手里,你们尽可以捉这些人回去和差役老钟对质!」沈文扬又反驳道。
「夜无踪,我当然会找老钟出来对质,不过到目前为止,你依然涉嫌重大,老钟是从你手底下死里逃生的,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认错人!」丁继尧依然认定夜无踪才是主嫌。
「他会不会认错人我不知道,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不可能会承认的。」沈文扬开始怀疑丁继尧这名捕的封号是怎么得来的。
丁继尧点了点头,看着沈文扬。「好,我可以暂且相信你,不过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还是得先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沈文扬瞪着丁继尧,哈哈大笑了起来。
「丁大捕头,你是官兵、我是强盗,我只听过官兵进了衙门能走出来,还没听过强盗能从衙门里逃出来,你是把我夜无踪当成无知的三岁小孩吗?」
「我不是把你当三岁小孩,不过,你不跟我们回衙门,你的嫌疑就永远无法洗清。」
「头儿,是老钟,老钟在这里!」绑着那一群盗匪的衙役们突然有人大声惊呼。
在场众人全都转头向惊呼处望去。
那群盗匪们脸上的黑面罩已被衙役们拉下,而其中一个黑衣盗匪赫然就是太原府衙的差役老钟。
丁继尧神色大变,他作梦也没想到老钟竟然是贼窝里的盗匪。
他策马来到老钟身边,迅捷的跳下马来。
「老钟,原来你是内贼!」他生气的瞪着自己信任的部属。
那衙役老钟身上负着伤,又被人五花大绑的捆着,他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难怪我们的追捕总是扑空,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们都了若指掌!」丁继尧痛心疾首的说着。
「丁大捕头,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事实证明我并没有伤害过无辜的平民百姓!既然老钟是府衙里的内贼,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审问他吧!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就此别过,下次再见了!」沈文扬洗清了自己的杀人嫌疑后,心情顿时觉得轻松了起来。
他拉起缰绳,掉转了马头,准备冲出人群。
「别走!夜无踪!」丁继尧见他要离去,立即大喊:「你犯的案子可不止这一件,这三、四年来你抢过的商货是数也数不清,杀人罪嫌可免,劫财罪嫌可难逃,我劝你今天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你看看你的四周,你是逃不了的!」
沈文扬转头向四周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排排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围住了他们。
「你看见了吧?我已经派了弓箭手埋伏在这四周围,你的本事再大,也逃不掉的!」丁继尧有把握今天不会再让他逃脱。
上官倩儿偷偷瞄着层层埋伏在树林外的弓箭手,她担心地向沈文扬看去。
沈文扬仍然是一脸的镇定,露在面罩外的眼神也不见惊慌。
看见沈文扬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上官倩儿才定下心来。
「丁大捕头,你也太抬举我了吧!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埋伏了这么多的弓箭手,看来我就算是身上长了翅膀也不见得能飞离这里!」沈文扬语气镇定的说着。
「没错,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了。」丁继尧显得信心满满。
「夜无踪,你别再作困兽之斗了,看在你从不曾伤及无辜百姓的份上,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那我要先谢谢你了,丁大捕头!」沈文扬淡淡一笑,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丁继尧冷冷的瞪着夜无踪,他实在不知道夜无踪这样轻松自在的态度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我不愿意下令伤你,夜无踪,弃剑投降吧!」丁继尧面色凝重。
沈文扬高高的举起了手上的长剑。
「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丁大捕头!」他说着弯下身,轻轻的把手中的长剑丢到地上。
上官倩儿担心的想着,原来他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他单枪匹马终究还是敌不过官兵们的层层包围。
「倩儿,伏下身子,紧紧的抓住马颈!」
正当上官倩儿疑惑之际,沈文扬的轻声耳语却传进了她耳里。
她不假思索的就照着沈文扬的吩咐做。
丁继尧看夜无踪丢下手中的长剑后,便欣慰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夜无踪,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埋伏在四周围的弓箭手一看沈文扬弃剑准备就擒,便个个放松了弓弦,不再紧抓着箭。
突然,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沈文扬和上官倩儿座下的黑马却猛然的往包围的人墙冲了过去。
「小黑」奋力一跃,载着他们二人轻巧的从弓箭手的头上跃过。
在场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犹如生了一双翅膀的黑色骏马横空越过。
「对不起,我还不能束手就擒,丁大捕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马背上的沈文扬高声叫着。
上官倩儿讶异的侧过头望着沈文扬。
他是如此的神勇!简直就是她心目中英雄的化身。
丁继尧见状一声令下,几百枝的箭便在夜空中向他们疾射而去。
沈文扬突然身子一颤,靠在上官倩儿背上。
「别停下来,快走!」沈文扬把缰绳交到倩儿手上。
「你……你受伤了?」上官倩儿惊慌的叫着。
「丁继尧恼羞成怒,想置我于死地,倩儿,我们快走……」沈文扬故作轻松的说着,只是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好,我知道了。」上官倩儿强振心神,缰绳一拉,驾驭着「小黑」飞快的冲出了弓箭可及的范围。
他们迅速的奔驰着,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官兵远远的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