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贝雅薰关心问道。
双手撑着下颚,子馨依然愁眉苦脸。“还不都是我妈啦!”
“伯母怎么了?”
子馨深深叹了口气,极为无奈的说:“我妈从南部打电话来,要我辞掉这里的工作,回去帮我阿姨的忙。”
贝雅薰露出明了的表情笑道:“那很好啊!学以致用嘛。”
“有什么好的?”子馨嘟嘴嚷着。“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喜欢那份工作。”
贝雅薰再以善解人意的神情安慰道:“你连试都还没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念护校本来就不是我的意思。”
贝雅薰轻拍着她的肩膀,“就照你母亲的意思去做吧!在这里当总机真的太委屈你了。”
“可是我喜欢啊!”子馨大声地说。“要我到阿姨开的医院当护士,天天照顾那些病人。想来就头痛。”
“这么肯定?”
“没错!”子馨霍地握拳,重重的往桌上一击。“当护士?哼!除非要我的这条小命!”
贝雅薰不禁莞尔。“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子馨抬头一睨,“这简直要把我逼疯了呢!”
贝雅薰笑了笑,“你啊!就是这么长不大。”
“嗳,你很不够意思耶!都已经到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情取笑我。”子馨不满的睨着她。
“子馨,我看你还是回去帮家里的忙吧。毕竟她是你的亲阿姨啊!”
“可是……”子馨仍想反驳。
“别再可是了,就回去当护士吧!”贝雅薰轻拍着她的肩,有着安慰及鼓励的意味。“待会儿就写辞呈送上去吧!”
“不要!”子馨赌气大叫。“这样以后人家就看不到你了!医院的工作一忙,人家也不能经常找你出来聊天逛街。我才不要咧!”
“哈!说穿了还不是你想找人闲磕牙、聊八卦。”
“你很讨厌哪!把人家说得这么现实,好像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被人道穿心事,令子馨耍赖的噘嘴一哼。
瞧见她这等模样,贝雅薰也着实不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子馨双瞳一亮,兴奋笑道:“既然是开玩笑,那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她故意沉着脸。
子馨又立即板起脸。“臭雅薰,见色忘友,有了曲洋就不要我!”
贝雅薰无奈的苦笑。老实说,要与好友分离,她真的也很舍不得呀!
一进病房,子馨将医药车推到病床边,不怎么高兴的将药包放到小桌子上。
“叫人家每天重复做这些事情,烦都烦死了。”她拢眉撇嘴。
她回头想叫醒病人,交代他今天要吃的药,竟让她看见一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这么巧,他居然住到这家医院?”
沉睡中的张恒学浑然不知。
“新网的副总怎么会住院了?”子馨歪着脑袋看着他。“都是你这个狗头军师!要不是你在一旁敲边鼓,曲洋有可能这么快就把雅薰娶回家吗?”
一想到这,子馨就有满肚子气,于是粗鲁的猛推他的肩膀。
张恒学爱困的睁开眼,勉强撑着身子从病床上坐起,霍地又睁大双眼,讶异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
“是你?”他高兴大过吃惊,语气充满惊喜。
子馨没好气的一哼。
“我好意外,居然会在这地方遇见你。”张恒学微笑。
其实他早有“预谋”,先前已经向贝雅薰打听过她离职的原因及上班的地方。原本他只是打算找个理由接近这个他注意很久的小女人,谁知因为过于高兴而乐极生悲,从家中的楼梯跌了下来,摔断了腿。
哈!这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来“看”她,再也不必伤脑筋制造机会了!
“吃药啦!”子馨板着俏脸。
“能不能请你帮我倒杯开水?因为我的脚不方便。”张恒学颇具“心机”的趁机要求,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
子馨瞪大眼直睨着他。这臭小子,竟敢要求我帮你倒开水?好,待会我就请你喝这一大杯“开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叫我倒水给你喝!
她出门从饮水机倒了杯滚烫的热开水,一进病房,便哇啦哇啦大叫,“好烫啊……”
随着她的叫声,张恒学也跟着她一起叫……
“好烫啊……”那杯开水正直接倒在他的腿上。
子馨心里窃笑,又装得一脸无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杯子太烫了,我一时没有拿稳,所以才。”
“没关系。”张恒学被烫得差点就跳起来,可在佳人面前,他还得逞强地假装没事般。
子馨得意的又再窃笑,以毫不在乎的口吻说:“没有关系就好。”
“是、是没关系,只是你。怎么倒了杯这么烫的水。叫我怎么吃药啊?”他痛得满脸涨红,说话结巴。
子馨立刻装傻。“你不是叫我倒杯‘开水’给你吗?我就听你的,倒了杯‘开水’给你吃药啊!”
张恒学听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嫂子说得没错,这女人果真顽皮得很,看来要追上她,肯定还有一番折磨好受!
三天后。
病房内突兀的响起惊天动地的大叫声。
“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子馨慌张失措,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泼倒在病人身上的红药水。
“天哪!怎么又来了?”张恒学无奈摇头,忍不住说她两句。“上次是热开水,这次是红药水。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子馨蹙着眉头一再道歉,“真的很对不起!”天晓得,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眼见佳人忏悔,张恒学只好认命的接受。
她在这间医院名气颇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她。谁遇见了她,通常都只有自认倒楣,强迫自己必须“习惯适应”。
幸亏她有一张无瑕的绝美脸蛋,总是将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模样清丽脱俗又可人,教人想对她发脾气也难。
“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擦。”子馨虚情假意地道,心,却在哀号。
早知道她根本就不适合护士的工作!这下可好,天天无聊到去作弄病人。
“糟糕!”子馨又突地尖叫。“怎么会越擦越脏?”
张恒学似已心死,任由她去糟蹋。
子馨非常尴尬的说:“没关系,我再加点水擦擦看,说不定就可以擦掉了。”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擦,拚命的擦,偏偏就是擦不掉被她越擦越大的红色印子。
当她正认真的擦拭时,却传来张恒学凄惨的吼叫声……
“子馨小姐,你这么用力地对待我的伤腿,是想谋杀我吗?”唉,不小心跌下楼已经够倒楣了,现在又遇上这个不知是真迷糊还是假迷糊的护士在他腿上乱搓乱擦,痛得他简直要休克断气,昏死过去!
子馨企图像平常那样,用她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无邪笑脸,化解这一切窘境。
“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不然我赔你一件新的衣服好不好?”她说得没啥诚意。
张恒学一听,便开玩笑的说:“衣服当然要赔。”
“啊?”她只不过随便说说,他也就随便听听,干嘛这么认真?
这回可失策了,作弄病人竟然作弄到要掏荷包“和解”。真是衰到家了!
张恒学想要反整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要跟你们副院长说。”他早就向贝雅薰打听过了,这间医院的副院长与她有亲戚关系。
“别这样嘛!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子馨合掌苦苦哀求。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位阿姨副院长。
今天早上她无聊到将塑胶针筒当叠叠乐来玩,结果被阿姨念了将近一个钟头;接下来她又去玩茶杯,一个失手没接好,玻璃杯就这么“粉身碎骨”,她又被阿姨刮掉了一层皮;中午无聊到在病人的病历表上涂鸦,她再次被阿姨削了一顿。
要是再让阿姨知道她又闯祸,且是明知故犯,只怕这回她会被骂得像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