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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不再南飞 第一章

  “妈!您别那么依依不舍的好不好?我只是去看看志翔,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嘛!”爱桑搂着眼眶微润的母亲安慰着她。

  “我知道!可是你从来没离开过妈那么远,妈不放心嘛!”

  以容就爱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跟自己相依为命,一下子要飞到那么远的地方,实在舍不得,虽然现在科技发达,来来去去很方便,但感觉上就是不比女儿在自己身边那样踏实。

  "“妈!我只是去看看志翔,顺便看看学校环境,就算一切顺利,我也还是要回来才去留学的嘛!”爱桑真不能想像,如果自己真决定了留学,母亲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念什么书嘛?”以容摇着头说:“早点跟志翔把事情定了才是真的!”

  谈到自己跟志翔的事,爱桑可没有留学那么有把握。她之所以坚持要去美国,大半也是为了感情。

  “妈,您怎么这么说呢?哪有人嫌书念得多的?”爱桑避开了志翔的话题。

  “可是别人的地方,总不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孩子家……”

  “妈!这您就别担心了!”爱桑打断母亲的话说:“志翔在那里两年多了,生意也做得不错,您还怕他没办法照顾我吗?”

  “你还说呢!”以容埋怨着说:“志翔人在国内的时候,叫你带回来给妈看看,你也不肯,在美国这两年,也不见他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跑去找他,妈才不放心呢!”

  以容老觉得女儿这段神秘恋情不太牢靠,这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什么地方都教人不放心。

  爱桑关上行李箱望着母亲。

  “妈!您就算不相信志翔,总相信女儿的眼光吧?别那么多心嘛!”

  要是两年前,爱桑说这句话会很有把握,可是现在,除了安慰母亲之外竟向是临行前给自己增加自信一般!

  “可是他干嘛老躲着不敢见人哪?连张照片也没见过!”以容还是颇不以为然。

  “妈!您别说得那么夸张好不好?”爱桑笑着说

  “他又没做亏心事,躲着我干什么?”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志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本来自卑感就很重,他追求的可是您唯一的宝贝女儿,在没有一点功成名就之前,他才不敢见您昵!所以他才只身到美国,急着闯出一番事业,再回来拜见岳母大人嘛!”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希望啊?”以容盯着爱桑说:“如果你真的这么相信他,为什么这两年要这么拼死拼活,又是工作,又是考托福,摆明了急着想去美国?”

  “妈!志翔忙着工作没时间回来,我总得过去看看他,要不他一个人在美国为我们的将来奋斗,我在这里悠哉过日子,未免有点无情无义,您说是不是?”爱桑虽然对志翔没什么把握,可是她还是得说服母亲,让她放心,否则自己可就去不成了。

  “他日子不好过,那你呢?”以容心疼地抚着爱桑的脸颊。“这两年,你除了吃住在家,有妈照顾你之外,你的日子又比他好过多少?看看你,吃少睡少,连身上的肉也跟着减少了!”

  “妈!光是有您照顾我这一点我就比志翔来得舒服是不是啊!”爱桑腻在母亲身上。

  “你啊!就这张嘴会哄我!”以容摇着头说:“我是怕你吃亏,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不会啦!志翔他也不敢!”爱桑嘴上狠,心里可担心呢!

  从认识志翔开始,他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不好,两个人就走在一块,甜言蜜语没听他说过一句,细心呵护的感受也不曾有过,他唯一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急切地吻着自己,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自己才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爱桑常听他谈天、谈地、谈理想抱负、谈追求名利,就是没听他谈过他们的感情。他把这一段感情看得如此理所当然,就连出国前给自己一个戒指时,也没有激情、浪漫与承诺,就简单一句“你等我!”人就走了,而这一走就是两年。

  虽然那是一只不起眼的戒指,但被爱桑归为大男人主义的志翔,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令爱桑感动的了。这大概也是他们交往过程当中,唯一较具震憾力的一次感动。这只戒指,不只套住了爱桑的人,也套住了爱桑的心。

  “你写信跟志翔说了时间没有?他会不会到机场去接你啊?”以容不放心地问。

  爱桑回过神说:

  “说了,他会去机秤我,这样您总放心了吧!”

  爱桑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假装收拾着东西,早半个月前,她就写信告诉志翔自己的行程,可是志翔一直没有回信,她打了几次电话过去。也都没人接听。不过她一直安慰自己,志翔的回信一定是邮件耽搁,志翔一定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找不到人。

  她打定了主意要去,就算志翔没去机秤她,凭着住址,她不相信找不到地方。现在她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扯个谎,免得又横生枝节,可是她心中一直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或许是在等待两年多之后,终于要跟志翔见面,太紧张了。

  “志翔!什么事啊?一大早垮着一张脸!”方伟一进门,见到志翔沮丧的神情,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那笔土地买卖出了问题。

  柯志翔是方伟的大学同学,两人在念书时交情并不是很好,后来两人在美国不期而遇,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冲淡了两人之间的疏离感。方伟刚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志翔从沉默寡言到能言善道的转变,但他的熟络,很快些让他们建立了比念书时更好的交情,方伟对他更是完全信任。

  “我的未婚妻要来美国!”志翔一脸的无可奈何。

  “未婚妻!”方伟虽有些讶异,但也不觉松了口气。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个未婚妻?”

  来美国两年了,志翔对爱桑早就没有期待,这几年生活的困顿,早把他对爱情的憧憬磨灭,从小跟别人不同的生长环境,早让他知道金钱对生活的重要性,念书时半工半读那种苦,他真是受够了。

  来美国为的就是要赚更多的钱,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美国并不像傅言听说的遍地是黄金,生活困难,日子难捱,学业也在与赚钱无法兼顾下中辍。

  就在他最困顿的时候,遇见了方伟——大学时代出了名的世家子弟。第一次交谈后,志翔的心中就有了盘算,汲汲于蝇头小利,得奋斗到几时,所以他做了长期的打算。

  同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安琪,凭着他还不错的从外表和从生活中磨炼出来的三寸不烂的口才与手腕,掳获了安琪的芳心。安琪是个华裔商人的独生女,是个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绝佳途径,这两条路都是他未来的打算,但因安琪的父亲对他的出身颇有微词,所以他决定两者择其一。

  他早做了放弃爱桑的打算,爱桑虽然漂亮,也没有安琪的烈性子,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们将来的日子会永远幸福美满,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没有面包的爱情能长久。

  他以为聪明的爱桑会从他愈来愈冷淡的信中看出蛛丝马迹,而后知难而退,那么自己就不必为了斩断这段感情而苦恼,也不必面对爱桑的指责与怨慰。

  他甚至后悔出国前,一时感情冲动地为爱桑戴上了戒指,虽然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但也算给了爱桑一个承诺,结果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他从跟方伟合伙做生意之后,计划了近半年,奸不容易才说动方伟从家里拿了一千万做笔土地买卖的投资,眼看计画就要成功,爱桑这个时候来,岂不破坏自己原来的计划?

  “其实也不算是未婚妻,念书时的女朋友,交往了几年,出国前买了个戒指给她,算私订终身吧!”志翔语气淡然。心中可真是悔不当初。

  “哦!原来是这样!”方伟笑着说:“未婚妻大老远来美国看你,你该高兴才对,干嘛哭丧着脸?我还以为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吓我一跳!”

  方伟刚从家里拿了一千万给志翔,投资一笔土地买卖,说好事成赚了钱自己得把钱再还给家里,真要出了问题,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怎么会呢?”志翔脸上闪过一抹不安,但很快就被堆起的笑容所掩盖。“凭我柯志翔的眼光还会错吗?公司成立到现在,大半年了,虽然赚得不多,但也一直处于盈余状态,不是吗?”

  “当然!这全得归功于你的眼光独到!”

  方伟没什么历炼,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他不会了解志翔的心态,当初为了避开父亲给自己的压力,不想顺理成章地接管父亲的事业,所以才一个人偷偷飞到美国来,想证明自己也可以闯出一番事业。

  合伙之初,家里还强烈反对,尤其是父亲,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最后还是母亲舍不得自己在美国吃苦受罪,拿了不少私房钱给自己,公司才顺利开张。

  名义上是合伙,但志翔所出的资金实在有限,所以公司的状况几乎成为志翔出力,他出钱。刚开始,他心中还有些犹豫,但几个月下来,公司的盈余越积越多,他对志翔的肯定,也扫除了他心中的那一点犹疑。

  虽然现在公司仍处于两人公司的阶段,但他一直觉得自己独具慧眼,也深信不久的将来,他们必能鸿图大展,这回的土地买卖生意要是成了,就能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其实我担心的倒不是我的未婚妻,我担心的是安琪!你也知道安琪她那个烈性子,她要是知道我有女朋友,不杀了我才怪!”

  志翔更担心的是安琪的老爸,现在他还处于被观察阶段,事业还得不到她老爸的认可,自己的计昼也还没成功,要是让她老爸知道自己有女朋友,铁定会被三振出局,到时岂不落个两头空?

  “你也真是的,已经有了那么要好的女朋友,还去招惹安琪,你这不是自找的吗?”方伟摇摇头。

  “你不知道,在美国日子难熬,感情发生变化,也是始料未及!”志翔一脸的无奈。

  “日子再难熬,也不一定非得跟女人扯上关系,你看我一个人不也过得好好的!”方伟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志翔本来想说他们两人是不一样的,但想想说这些方伟根本不能体会的话有什么用,他挥挥手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是得快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志翔脑子里直转着,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最重要的是不能妨碍自己的计划。

  “这我可没办法帮你,三角习题本来就难解!”方伟一脸爱莫能助。

  志翔暗忖,这三角习题难解,是因为少了个男人,如果……

  思及此,他不觉抬起头望向方伟。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方伟不就是个现成的男人!

  他再转念一想,爱桑这时候来,换个角度来看,非但不会破坏自己的计昼,反而是大有助益,只要弄点技巧,所有的事情就可一并解决。

  “你盯着我干什么?”方伟一时还无法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出他的心思。

  “我是在想……”

  方伟突然猛摇着头,打断志翔往下想的念头。

  “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想卷入你们的感情纠纷!”

  志翔走到方伟对面坐了下来。

  “方伟!咱们可是难兄难弟,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就死定了。而且我女朋友

  一来,我夹在她跟安琪之间,弄得焦头烂额,那笔土地买卖已轻到了最后关头,难道能放着不管吗?”

  志翔一方面动之以情,一方面诱之以利,更何况方伟投资了一千万,他可以避开自己的感情纠纷,但是绝不会不管他的一千万。

  方伟才不管志翔感情的事,他焦头烂额也是自找的,不过这笔生意要是没谈成,自己怎么有脸回家见父母?父亲早预料自己不能成事,若真不幸让他言中,以后就得乖乖到父亲公司上班,而且这辈子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这才中他最担心的。

  “可是你总得把话跟她们说清楚啊!”方伟就怕惹这种麻烦,万一哪个女人寻死寻活的,他可受不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跟我女朋友把话说清楚的,但总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嘛!是不是?”

  志翔见方伟没表示意见,知道他已有答应之意,接着说:

  “你先帮我安抚我女朋友,我则先稳住安琪,然后再找机会跟她说!”

  “我安抚她?”方伟摇着头说:“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安抚她?”

  “她坐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帮我去机秤她,然后带她去你住的地方!”

  “去我那里?”方伟这一听,头摇得更是厉害。“我怎么能把她带去我那里呢?”

  “行啦!”志翔胸有成竹地说:“我曾经在信中提起过你,她对你应该也不致太陌生,况且安琪今天就要从纽约回来准备开学。这两天她一定会先住在我那里,她们要在我那里见了面,岂不天下大乱了!”

  “可是我怎么跟你女朋友说呢?”方伟真不想帮这个忙。

  “这简单!”志翔笑着说:“你就告诉她,我因公出差,过几天才回来,等安琪回学校住以后,我再跟她把话说清楚,这样至少可以把风波减至最低!”

  安琪要来是真的,不过主意是他临时想的,想了开头,他当然得继续住下想。

  “可是你这么躲着不出面,那笔生意怎么谈?”方伟最关心的还是那笔事关成败的生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志翔保证地说:“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明天等我跟卖主接洽后,交了钱,那块土地就是我们的,到时我们再找个建商合建,钞票就源源而来了。对了!你那笔钱没问题吧?”

  志翔表面上问得漫不径心,心里可紧张得很。

  “钱我早就汇入公司帐户了,今天我会把印章带来放在保险箱!”

  “那就好!”志翔掩住心中的喜悦,故作为难地说:“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如果这两个女人夹缠不休,那我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方伟盯着志翔,想想生意事大,感情事小,充其量委屈几天,等安琪回了学校,到时生意也谈成了,自己就可以把这个烂摊子丢还给志翔!

  “好吧,不过你可一定要尽早出面解决,否则我可没把握能骗她多久。况且,那是你女朋友,在我那待久了总不方便。”方伟实在不放心,又郑重其事地交代一次。

  “安啦!”志翔笑着说:“我们从前是同学,现在是合伙人,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方伟苦笑着说:

  “以前念书的时候,还真看不出你这么行,居然可以一次交两个女朋友!”

  志翔突然感慨地说:

  “其实到了这里之后,我才真正领悟到,只有王子与公主的结合,才能真正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这个凡夫俗子,既然这辈子当不成王子,总得找个公主来保障日后的生活,哪像你天生命好,能找个公主结婚当然是锦上添花,如果找不到,也不会影响你原有的王子生活”

  方伟摇着头说:

  “你说什么歪理啊,爱情的美好,本来就在于两情相悦,跟王子、公主有什么关系?”

  志翔耸耸肩。

  “你命好,可以唱高调,我没有有钱的父母做靠山,还是实际一点,抓住现成的公主比较重要!”

  方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酸味,不想再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好吧!你那位灰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姓倪,叫爱桑,爱情的爱,桑叶的桑。”志翔站起来,爱桑的问题解决了,他得进行后面的计昼。

  “倪——爱——桑!”方伟自语着:“这名字倒挺别致的!”

  志翔笑着说:

  “等你见到她,你就会发现她是人如其名,漂亮得很!也许你还可以跟她配成一对!”

  “你少胡说!”方伟瞪着志翔,“你们的三角问题都还没解决,我才不淌这个浑水呢!”

  “好!好!反正你条件好,也不一定看得上爱桑那个灰姑娘,我现在要去办事了,记得下午两点要去接机!”志翔虽然对爱桑感情淡了,但旧情分仍在,总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机场空等。

  “知道拉!”

  志翔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回过头交代着。

  “记着可别说溜了嘴,否则我就难收场了!”

  “知道了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把生意搞定最重要,一个女人总还难不倒我吧?”

  方伟主要是为了让志翔放心去谈生意,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好!咱们分头进行,事情都搞定后,就是咱们庆功的时候了!”

  志翔临走前的一番话,是给了方伟一些鼓舞和信心,可是志翔才关上门,他就开始担心下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倪爱桑。

  他没有交过知心的女友,也不想交,因为在他身边围绕的女人,他不知道能有多少真心?

  他见识过安琪的娇与剽,对女人他可是敬而远之,不知道这个倪爱桑会不会像安琪那么难缠,大老远来要是寻死寻活,自己该怎么办?

  方伟甩甩头,管他的,再怎么难缠,也不过是个女人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好怕的,见招拆招,下午接了人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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