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我受够了!」
「再走一次,再练习一次,你可以的。」她一直为他加油、为他打气,事发到现在已半年,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
「别再折磨我了。」他求饶。
「你明明做得到,难道你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当废人吗?」她充满耐心的说:「你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这已是一大奇迹,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站起来走出去。」
「我……」他也是满身的汗。
「有辛苦的栽种,才有丰收的果实。」
「妳也会说教啊?」
「为了你自己而努力吧!」
但是霍惟民真的累坏了,他只往地上一瘫、一坐的,再也不想动一下,他已筋疲力竭,没有力气了。
「霍惟民……」
「妳去洛杉矶好不好?」他恳求她。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听得很烦了。」她亦坐了下来,但是她不看他。
「女王,妳没有错!」他已经不知道跟她讲了几十遍、几百逦、几千遍。「车祸是意外,连我都不知道那车是由哪冲出来的,意外的发生是一瞬间。」
「我不要听!」她摀着耳朵。
「我没有自杀倾向。」
「很好。」
「我也不是要故意制造出这意外来折磨妳、令妳遗憾。」他一再重申。
「我相信。」
「那妳自责什么?」他现在可凶了。
「我没有。」她口是心非。
「那妳为什么不去洛杉矶?不去找那个家伙?」霍惟民忍不住动怒。「我说了我不会娶妳,即使妳打死我、拿刀逼我、拿枪胁迫我,我都宁死不从,女王,我不会和妳结婚。」
「我还是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丁希男很顽强的表示,眼神异常坚决。
「但我已经看妳看得很烦了!」他睁眼说着瞎话。「我真的希望妳能少烦我。」
「随便你说!」她打死不退的。
「就算妳不为自己着想,妳也替丁芷伶想一想,明明她可以去洛杉矶,她可以和她爱、也爱她的男人守在一起,现在呢?她只能守着一家简餐店。」他为丁芷伶叫屈。
「没有人逼她这样。」
「是我害的!」霍惟民内疚的用手捶着水泥地面。「如果我不出这场要命的车祸──」
「你自己说车祸是意外!」
「好!那是妳害的。」
「霍惟民……」
「妳那莫名其妙的使命感、罪恶感、正义感和神经兮兮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怪过妳一天,因为真的不是妳的错、妳的问题,是我的命,是命运的安排!」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妳真的不必同情我、可怜我。」
「休息够了没?」她平静的问道。
「女王,求妳去洛杉矶。」他哀嚎。
「那你快点走路啊!」
「我可能……不,医生说我不太可能再走路了。」
「那我就不可能去洛杉矶。」
「妳以为那家伙会等妳一辈子吗?」他真的是关心她。「妳以为他四周的女人都是死人吗?她们不会傻得错过可以安慰他一颗寂寞的心的机会,妳会失去他的。」
「那就失去吧!」她认命的笑。
「然后我再自责、内疚一辈子?」霍惟民一点也不愿意如此,他的双眼冒火。「妳何苦陷我于不义。」
「是你先陷我于不义,所以如果我们要互救彼此,那你就快点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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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
当陆毅宗退休之后,尤杰就成了陆承义的特助,他们一天一起工作差不多十六个小时,比机器更像机器,他们的生活已非常非常的乏味、无趣。
圣诞夜他们在公司工作到十一点,元旦当天到公司继续加班,连中国人的旧历年,他们还安排了到欧洲出差,反正日子只剩工作而已。
尤杰的发呆来得突然,陆承义在连叫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反应之后,他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尤杰,醒醒。」他嘲弄的唤道。
尤杰回过神,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总裁,我刚刚想事情想出了神。」
「看得出来。」
「台湾……这时候应该很冷。」尤杰忽然的说。
「会有洛杉矶冷吗?」陆承义漫应。
「现在……该有年味了。」
「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他说,眼神显得迷蒙。「很多店应该会放年假,好好的休息一下,而且过年假期,台北会像空城,很多人都回南部或是乡下过年,台北反而没人。」
「是这样。」尤杰附和。
「你有和丁芷伶连络吗?」
「从上次回来,我就没和她连络。」因为气丁芷伶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怎么都不愿丢下丁希男来洛杉矶,所以他和她冷战到现在。
「你不怕她移情别恋?」
「她为什么不担心我会不要她而另找其它女人?」
「你会吗?」陆承义正色问。
「不会!」尤杰苦哈哈的笑。
「你试过吗?」
「试过了,但是──」他承认。「就是没有办法把感情放进去,我一直在气丁芷伶,气到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愈想愈气、愈气就愈想,好像是恶性循环一般。」
陆承义笑笑的没有接腔。
「总裁,你呢?」
「我?」他现在改抽雪茄,整个人内敛、沉稳、世故得叫人很难把以前刚烈、火爆的他连在一起。「我怎么了?」
「你身边有那么多想要掳获你的心的厉害女子,她们耍尽心机、使出浑身解数,只差没有迷奸你,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心动吗?」不相信女王的魅力那么大,可以叫陆承义过着跟和尚一般的生活,清心寡欲又好像不像真的男人般。
「是真的心动不起来。」
「难怪Rose早早的放弃嫁了人,现在宝宝都快要生出来了。」尤杰揶揄道:「原来她早就看透了你!」
「Rose有好归宿我替她高兴。」陆承义真心的道,「我要当她女儿的教父。」
「过过干瘾也好?」
「有什么不好?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如果有个干女儿,也不枉白白走这一遭。」陆承义抹了抹下巴。「不知道女王和那家伙会不会有孩子?如果他们有女儿……」
「总裁,别折磨自己了。」尤杰同情的说。
「如果我对女王的感情没有这么深……」
「你们明明连床都没上过。」
「我们好像连吻都没有好好吻过。」
「这样就能爱得这么──」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放不下,她什么都没有给我,我却把自己的一颗心交了出来,现在,」陆承义招供。「我是个没心的男人。」
「总裁──」
「我还能再找什么借口去台湾?」
「看丁伯伯。」
「看了之后呢?」他一叹。「大家的痛苦指数又再升高一些,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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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没有敲门,反正是私人复健中心的复健室,再加上霍惟民已在里面,所以丁希男这次忘了礼貌,结果门一开,她竟看到了霍惟民和他的复健师小文在热吻,而因为她的打扰,使他们的热吻中断。
「你们──」
小文很不好意思,借口要拿一项器材,于是冲出了复健室,把问题和尴尬留给霍惟民去面对。
「妳来的真不是时候!」
「霍惟民,这是真的吗?」丁希男的心情很复杂,一年多了,她一路伴着他一年多,一心只希望他能再走路,哪怕是一、两步都可以,因为他一天不走,她一天就放不下那担子,但这一会……
「妳很扫『性』!」
「你和小文?!」
「不行吗?」霍惟民没好气的。「我已经追了她好一阵子,今天好不容易──」
「你追她?!」
「要妳批准吗?」他缓缓站了起来,现在他的双腿有力多了。「妳不会希望我当一辈子的光棍吧?太没有人性了哦!」
「但是我──」
「我说了我绝不会和妳有什么。」
「霍惟民!」她大声责问。「你真的要小文,她也要你?」
「只要我能再进步一些,她会考虑嫁给我,她也会尽全力帮我,我们已有共识。」霍惟民散发出一脸的幸福。「她会为她的『性』福努力!」
「你们已经到了这地步?!」
「妳真的没有发现我们早就眉来眼去?」
「我以为你忠厚、老实,而她是很善良、有爱心的对你!」丁希男啼笑皆非。
「妳的责任了了。」他宣布。
「霍惟民……」
「一年多了,真的饶了我吧!去洛杉矶吧!」
「就算我现在去洛杉矶,你以为──」
「不去怎么会知道。」他鼓励她。「女王,妳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双胞胎已决定出国念书,我看妳和丁芷伶对那家简餐店都有些意兴阑珊,去吧!」
丁希男犹豫不决。
「妳和丁芷伶不定下来,妳要丁伯伯怎么去打算他的人生大事,所以妳饶了大家好不好?只要妳放下身段,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都可以过得快乐一些。」霍惟民为大家请命。
「真是这样?」丁希男沉吟着。
「是这样,求求妳。」
「好吧!」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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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洛杉矶的班机上,丁希男和丁芷伶两姊妹的心情是回然不同,丁芷伶是兴奋、雀跃,而丁希男则显得心事重重、举棋不定。她这样突然跑去洛杉矶会不会自讨没趣啊?!
她一张脸比苦瓜还苦,惹来了丁芷伶一阵的讪笑。
「女王,妳是不是变成『卒仔』了?」
「丁芷伶,妳的口德呢?」
「妳一向的霸气呢?」
「妳真的不怕去了洛杉矶看到的是……」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死心回来。」丁芷伶反而比她看得开。「我们简餐店也别做了,卖一卖开始找工作,过新的人生。」
「芷伶,妳真的可以这么潇洒?」
「我快三十了,不然呢?」
「妳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女王,妳为大家的付出已经够多了,包括霍惟民。开始学着为妳自己活、为妳自己负责,人生是妳的,不要有一天才在那怨叹妳白活了,妳又失去了多少,没有人会同情妳。」
「芷伶……」丁希男喉头一紧。
「一到洛杉矶,咱们兵分两路,妳去找妳的陆承义,我去找我的尤杰。」
「妳真的一点都不怕、都不担心?」
「怕?担心?那我就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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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
站在陆承义所属的豪宅外,丁希男有点后悔她让出租车离开,光是看这一幢像是皇宫的宅邸,她就已经有点两腿打颤,她真的有这个命当皇宫的女主人?她和陆承义有这个缘吗?
一直不敢去按铃,偷偷摸摸的躲在豪宅近街边的一隅,她没有想到她女王也有这一天,也有懦弱、畏缩的时刻,但一年多了……她能指望什么,忽然,她看到了一辆车驶近豪宅屋前,她马上闪到了一边看着。
Rose下了车,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差不多是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和妈妈一样的美,而Rose没有变多少,仍是艳光照人、仍是华贵傲人,来迎接她们的是──
只见陆承义亲自来开门,并且从Rose的手中接过了孩子,还和她亲了亲脸颊,两人看起来就像是老夫老妻。
「LiLi就交给你了!」Rose甜美可人的说:「她正长牙,会有些哭闹。」
「没问题,Daddy知道怎么让妳开心。」
「别太宠她!」Rose叮咛。
「我只有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
「她以后会无法无天的。」
「没关系,我们就当妳是女王!」
「还女王?我只要她平凡、平安就好。」
丁希男不知道自己跑了几条街,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到有出租车的踪迹,她才拦了一辆车到机场,不管有没有机位,即使必须在机场打地铺,即使必须候补机位,她都认了。
本来她就没有太美丽的幻想,可是亲眼见到那一幕,她的心还是有如万箭刺穿一般,痛得她肝肠寸断。陆承义连女儿都有了?!
不知道姊姊的结果如何,她该等一等她吗?
不!她要回台湾。
她要马上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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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简餐店的店外贴了张「家有喜事,暂停营业」的红纸,但丁希男已放出消息找买主,这不是暂停,是永久的打烊了。
因为丁芷伶并没有回来,所以大家认定尤杰没有状况,两个女儿有一个找到幸福,也算是……也只能认了,丁力行还是继续找他的幸福,双胞胎也还是忙出国的事,但至少在美国他们不会举目无亲,有自己的大姊、大姊夫可以靠了。
丁希男在店里整理着东西,既然大家都想好了自己的下一步,那她也可以无牵无挂的去过自己云游四海的日子。
辛苦了这么久,她该松一口气了,只是……她的眼泪为什么一直掉?她为什么想要大哭一场呢?女王为什么已经变成了一只纸老虎呢?
此时,有人递了一条手帕过来,丁希男以为是自己的爸爸,所以她有些粗鲁的接了过来,然后擦了擦鼻子。
「我是感冒加眼睛痛。」她酷酷的低头说。
「还是这么逞强?」陆承义嘲弄道。
丁希男的手帕掉落,她猛地抬起头,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居然是陆承义?!他到台湾来了!
「跟妳学的。」他说。
「学什么?」
「偷偷摸摸来啊!只是我没有偷偷摸摸的走,我和妳打了照面。」他奚落她。
「你来有何指教?」面子要照顾,即使打落门牙和血吞,女王仍是要有女王的气势。
「请问妳去洛杉矶又有何指教?」
「我陪丁芷伶去的!」她一脸的死硬派。
「然后妳就回来?」
「废话!」
「我们是老朋友,既然妳都去了洛杉矶,为什么不顺道去拜访我?」陆承义倒要看看她可以ㄍㄧㄥ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第二天尤杰打电话要约我们一起吃饭,我还不知道妳来了洛杉矶。」
「第二天?」她好奇。
「丁芷伶和他一见面,他们俩就很『忙』,所以到第二天才有空。」他含蓄的说,没有太露骨。
丁希男只是一哼。
「然后我又得把公司一些重要的事交给尤杰,等都处理得差不多后,我才能赶到台湾。」陆承义解释,脸色愈来愈凝重。
「你不必来的。」
「那妳为什么去?」
「因为……」
「妳甚至不敢亲口问我、亲自面对我!」他的双眼露出了凶光。他真的很生气,在洛杉矶知道后就气,在飞来台湾的一路上也气,她还要怎么折磨他们两人?她还想怎样?!
「没什么好问、好面对的!」她仍铁齿。
「妳到的那天,Rose送LiLi到我家要给我照料几天,因为她要和她老公到拉斯韦加斯去二度蜜月。」陆承义冷笑。「再下来妳要问我为什么会以LiLi的Daddy自居?那是因为我是她的教父,她是我的干女儿,白痴!」
丁希男的表情张口结舌。
「如果妳看得仔细一些,妳会注意到LiLi有一张混血儿的脸,如果是我和Rose的小孩,那该是一张东方脸孔!」他又骂了句,「智障!」
她嘟着嘴,冷冷看他。
「妳有没有脑子?」
「陆承义,够了哦!」
「这家简餐店,我决定买下来!」他又丢了颗震撼弹。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我不一定会卖你!」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开的价钱会好到妳无法拒绝。」
「好!那我早一点云游四海去。」
「云游四海?!」陆承义抓起了她的手腕,若有意似无意的研究着。「妳可能要再等三十年。」
「三十年?!」她震惊的叫。
「妳总要等我退休吧!」
「等你退休?」
「妳以为我会放妳一个人去?」
「陆承义──」她又哭了,这一次是放心、不敢相信、兴奋的眼泪。「如果你敢耍我……」
「我说到做到。」
「好!我就等你三十年。」她阿莎力的下了承诺。
「但有件事不能等。」
「什么?」
「婚礼。」
「你……真敢娶我?!」这时她又不好意思了。「女王不好伺候哦!」
「等我们的小女王出世,妳这个老女王大概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所以我可以再忍妳一年!」他心胸宽大道。
「才一年?」她不甘心。
「要知足,我没有惩罚妳、折磨妳、虐待妳、修理妳已经仁至义尽,想想我这几年来所受的苦。」他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去找丁伯伯吧!」
「现在?」
「我总要向他报告。」
「等一下!」她倏地拉下了他的头,主动的吻上了他,在暂停时刻,她抛出一句,「等我们『忙』完再去报告!」
【全书完】
*奉行大女人主义的妳,别错过颜依依花园系列503悍妇出动之《谁说我不乖》,瞧人前装文静人后却不乖的文静如何驯服聪明的尹隽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