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琪英丝毫不予理会,对于祝福的声音她统统接受,但若是伴随嫉妒而来的冷言冷语,那么她就效法樱木花道的精神,扎扎实实地把耳朵封起来。
中午时分,突然来了一个教大家都大吃一惊的人,一踏进会计室就指名道姓要找琪英。
那人就是沈蔚。
传说中的「第三者」大驾光临,除了会计室的人愕然不已外,就连琪英也很好奇。
她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就算是来探班,也该是探到总干事办公室里去呀!
沈蔚先是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接着一脸笑意地走向她,「哈啰,琪英。」
「沈蔚,今天怎么有空来?」琪英站起身,露出亲切的笑靥,「坐呀,要不要喝点咖啡或热茶?」
「不了,别让我打扰妳工作,我只是想来看看妳中午有没有空,想与妳吃个饭。」沈蔚黑白分明的盈盈大眼透露着精明自信的神釆,看得琪英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那么客气呢?不过可借译人中午有个饭局,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是我们女人的聚会,我不希望有译人参加。」沈蔚挑起精心描绘过的柳眉,笑容灿烂。
「噢。」琪英心下有几分了然,知道她前来的目的为何。「妳等等,我差不多可以午休了。」
文莺有些忧心地看着她,但是当着沈蔚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她想告诉琪英的是,这女孩来意不善,千万不要小觑了。
琪英虽然聪明谨慎,但是她天性善良,难保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打动了,万一一时想不开,被劝退了该怎么办?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沈蔚对译人的意图,可是只有译人没有看出来,但是假若琪英也跟译人一样迟钝的话,那……
琪英意识到文莺忧心的眼光,不禁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 *** ***
为了避开镇上人的「关爱眼光」,所以她们两个买了麦当劳,然后来到一个较安静没人吵的青翠小林子里,坐在树荫底下吃午餐。
「我从来没想到,原来这里也有这么美丽的地方。」沈蔚看着四周宁静优美的景致和绿草,再看看前方的一个小池塘,忍不住低叹道。
琪英咬了一口起司汉堡,闻言不由得望向她,「否则在妳印象中,欢喜镇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吗?」
「差不多。」沈蔚点点头,老实地说:「从小在地大物博,什么都有的美国长大,台湾这个小地方的景色就不那么稀奇了。」
「妳这话就太过武断了。事实上台湾之美是世人皆知,否则也就不会有『福尔摩沙』的美誉了。」琪英本能地悍卫家园,替自己的故乡说话。「妳还没有真正看过台湾,所以不能这么妄自评断。」
「妳的语气很像一个人。」沈蔚微讶地看着她,有些闷闷地说。
「谁?」某个激进的环保人士吗?
「译人。」她不怎么情愿地说出这个答案。
「译人?」琪英心一暖,「他也是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自然是帮这片土地说话了。」
「不,我认识很多从台湾到美国留学的年轻人,他们大部分都对自己的国家不甚满意,可是却对美国充满想望。」沈蔚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译人不同,他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信心和热爱,他是很不一样的,我觉得。」
「据我所知,有很多美国人对美国也不是完全欣赏或赞同,也许人都是如此吧,对自己的国家是充满要求和期许,」对别的国家却有份雾里看花的美感。」琪英舒适地伸长双脚,淡然微笑道。
沈蔚闻口,霎时忘了必须要对她展现的敌意,她有些惊讶地说:「妳不是只有高中毕业吗?」
「或许我学历不高,但可表示我不会思考。」琪英微笑的回答,看出她会讶异的原因所在。「这两者应该没有绝对的关系吧?」
沈蔚咀嚼着她的话,半晌后方才点了下头,「妳此得对。」
「不过我依旧敬佩高知识分子,并不会因自身的关系而产生嫉妒或憎恨。」琪英慢慢地吃着她的起司汉堡,直到吃完后,她才捧过可乐大大灌了一口,然后打趣道:「所以放心吧,我不会看不起妳的。」
面包类食物总会令她险些噎到,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绝对不吃面包,若是买了面包,她就一定会再买上一大杯饮料解渴。
听完琪英的话,沈蔚不禁失笑,低头看着手上的牛肉堡,她心底突然涌现一股复杂难解的感觉。
理智上,她该使出全力对付这个女子,因为她是她的情敌,也是阻碍她追求幸福的大石头。
但是在情感上,她却又情不自禁的欣赏她。
她喜欢她的思想和性格,真的。
如果不是处在这样微妙的情况下,她或许能与琪英变成好朋友也说不定。
沈蔚突然又迟疑怯步了,她该凭着高学历而仗势欺人吗?
「妳在想什么?」琪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关切地问:「妳没事吧?」
「没事。」沈蔚内心正在交战着。
原本她一直认为琪英只是个土土俗俗,完全无法匹配译人的乡下女孩,和她在一起,只是徒然闷死了才华出众的他罢了。所以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出色的他,沦人一个比不上她的女子手中。
但是她现在却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设想错了?
琪英仔细看了看她,然后探吸一口气,开口问:「妳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也不想拖拖拉拉的再吓自己了,干脆把所有的话都敞开来讲。
沈蔚看着她,迟疑地说「我的确有话要跟妳说。」
「是跟译人有关?」琪英心脏开始狂跳,但表面上还是维持冷静的模样。「没关系,妳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风徐送,沈蔚不经意地将发丝拨到身后,「妳有多爱译人?」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琪英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这……」
「大方一点,假若喜欢一个人就要勇于说出口。」沈蔚爽快地说:「就拿我来说,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妳,我很喜欢译人。」
琪英心一紧,说不出霎时涌上心头的究竟是何种滋味。「噢。」
沈蔚斜睨了她一眼,自我解嘲道:「不过妳先别紧张,这几年下来,他始终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他眼睛有病吗?」琪英愕然的问。
沈蔚看着她坦荡、真诚无伪的眸光,忍不住摇头道:「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译人会喜欢妳了。」
「为什么?」
「因为妳的天真。」
琪英一怔,随即苦涩一笑,「是呀,因为我比较笨的关系。」
「不,妳误会我的意思了。」沈蔚摇摇手,急忙澄清道:「我说妳天真不是说妳白痴,妳的天真并非不懂世事,反而是一种豁达的态度。」
琪英忍不住脸红,「我哪有妳说的那么好?」
奇怪,沈蔚做什么这样赞美她?琪英有些不解的暗忖。
「豁达不是一种能够伪装出来的神态,我从妳刚才的吉谈举止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妳的坦然。妳可以很真诚地赞美别人,欣赏别人的好。也许译人喜欢的就是妳的真。」说到后来,沈蔚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真?」琪英不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贬贬眼,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妳也很真诚,因为妳看来也并非是我先前印象中的那种……盛气凌人、态度傲慢的高知识分子。」
沈蔚嘴角漾起一抹微笑,「看来我们都对彼此产生一个很大的错误印象。」
琪英也噗嗤一笑,「我们两个真糟糕,原来我们都有些存心不良。」
在相视一笑中,她们两人陡然萌生起了一种始料未及的相知感。
夏风轻拂,绿意盎然,她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释然和畅快,敌意霎时烟消云散。
「如果说存心不良的话,那应该是我才对,其实我一闭始原本打算要说服妳离开他的。」沈蔚深感抱歉地招认。
「也许妳会成功。」琪英想笑,但是脑海中突然响起译人曾说过的话,因此笑意猝然消失。
「怎么了?」沈蔚急急解释道:「妳千万别被我影响了,我只是说『原本打算』,但是我现在决定要放弃了。」
「放弃?」
「嗯,虽然这种喜欢的感觉无法立刻消失,」她涩涩一笑,有些黯然地说:「但是至少我知道,什么样的人是不适合我的,而译人……他真的很适合妳,你们两个真的很相配。」
「相配?」照理说琪英应该松了口气,但是她却忍不住低叹,没精打彩地说:「不知道,我现在也觉得心里一团乱。」
「怎么,难道妳还有别的困扰或者是别的情敌吗?」
「怎么会没有?我的情敌多到足以填满水库,若是在古代还足够去筑长城呢!」琪英对着她抱怨发牢骚。
沈蔚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真可怕,我开始觉得同情妳了。」
「这也就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走在街上被人家瞪后背了,只是译人……他……」她吞吞吐吐的说。
「他怎么了?」沈蔚好奇的问。
「他好像也想喜欢妳,只是因为妳太聪明了,他觉得深受威胁,所以才不敢喜欢妳。」琪英说完,有些忧心仲仲地看着她。
沈蔚一愣,「哪有的事?」
「或许妳在知道这件事后,可以稍稍改变一下妳自己的想法,也许妳不需要退让的。」琪英越讲声音越小,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在把译人往外推,甚至还说服情敌勇于夺爱。
沈蔚低头思索了半晌,随即发现不合理之处。她摇摇头,好笑道:「我想,他这几句话妳不用当真。」
琪英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妳应该知道他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嘴巴喜欢开玩笑,他最会讨我嘴上便宜了。」
沈蔚没好气地说,「妳知道他是我们研究所里成绩第一名的优等生吗?」
「呀?」琪英怔住了。
「他几乎可以说是十项全能的,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要说他因为我的聪明而备感威胁,倒不如说他是故意拿这件事来打趣开玩笑的,有谁聪明才智赢得了他?或者该说,这世上比他聪明的大有人在,但那人绝对不是我,所以妳别听他胡说。」沈蔚笑着解释。
琪英愣了好半晌,良久才眨眨眼,「妳的意思是?」
「妳被他唬住了。」沈蔚轻笑一声,「唉,看来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也是他吃定妳的比较多吧?」
「什么?他骗我?!」琪英惊呼道。
「妳怎么了?气昏了吗?」沈蔚赶紧摇摇她的手臂,关怀地问:「妳没事吧?」
「这个臭痞子!」积了几天的郁闷,原来全是缘自于他的一句玩笑话!实在是可恶透顶了。
「别太生气,反正他就是这副戏而不谑,幽默而不刻薄的样子,虽然爱耍嘴皮子,但是都是无害的。」看到琪英一脸凶样,沈蔚急忙替译人讲话,「真的,他是那种喜欢说笑却不会取笑他人的人,顶多是顽皮了点。」
「顽皮,哼!」她冷哼一声。
「是啊,他只是有时大男孩气息重了些。」
「大男孩?」琪英咬牙切齿的重复。
「琪英,妳是不是想要对他做什么事情?」沈蔚忍不住忧心地问。
「对了,我记得那天他与妳在机场的时候,也是和妳调笑来调笑去,手还不正经地
乱塔在妳肩上吧?」
「呃……这是我们的习惯,他以前在美国也是如此。」沈蔚连忙解释。
「才不!他回到台湾之后,也是三不五时地『调戏』女人。」气字当头,琪英开始把他以前逗弄她的恶行也给算下去。「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这么轻佻。」
「琪英,妳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
「没错,但是妳不知道他有多可恶,他那几句玩笑话就让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他甚至还骗我说他在美国有个要好的女友,还说等时机一到就会带她回来。」此时琪英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气呼呼地说:「妳说,我一颗心被他吓得上上下下乱跳,好几次差点没力了,难道不该好好惩罚他一次吗?」
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上,沈蔚仔细地思索一番后,忍不住重重的点了下头,「嗯,的确该好好教训他。尤其他的条件又这么好,成天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拐跑已经够辛苦了,他还故意捉弄妳,嗯,该罚。」
「既然如此……」堆积在琪英心里多日的忧虑,在经过沈蔚的一番话后,不由得尽扫一空,此刻满脑子又是古灵精怪的鬼点子了。
「妳的表情好阴险喔!」沈蔚突然庆幸起自己不是她的敌人。
「哪里,不过我需要妳的配合,不知道妳愿不愿意?」琪英贼笑道。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沈蔚不由得玩兴大发,「好,我参一脚!」
琪英满意地点点头,「嗯,附耳过来。」
*** *** ***
译人突然觉得眼皮直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虽然这样的情况多半是由于紧张或者疲劳所引起的神经性肌肉失调,但是从小到大,大人们总是这么叨念着:「眼皮跳就是有喜事,要不就是有祸事要发生,可得注意了。」
他推开计算机键盘,伸手揉了揉眉心,嘴里不禁咕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希望不会是琪英或者老爸有什么事―─」
他话尚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倏然被打开。
冲进来的是红着眼眶的琪英,她白皙的脸蛋上布满了浓浓怒气,「你这个混蛋!」
「琪英,我刚才才想到妳……」译人陡地住了口,被她的神情一惊,「怎么了?妳的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一张嘴骗死人不偿命,可是我居然还是被你给骗了!」琪英眼泪汪汪地指控。
译人又迷惘又心疼,他试图抱住她,却被她用力的推开。
「琪英,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脸色苍白的问道。
「你还有脸问!」她恨恨地看着他,心底却好生佩服自己的演技,真可以去拿一座金马奖了。「我就知道你在美国也是这么滥情!」
「我哪有?」他冤枉地喊着,急急澄清道:「我真的没有,妳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是不是有人跟妳乱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没做,为什么要怕别人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说,你以前和沈蔚就是对情人,可是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拐骗我!」琪英肠子都快要笑到打结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义愤填膺极了。
哈!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捉弄他的滋味了,这感觉还真是令人快乐呀!
译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正沦为他人捉弄的对象,他已经快要紧张死了。
「琪英,妳相信我,我和沈蔚只是好同学……」他突然皱起眉头,「是不是沈蔚跟-妳乱说些什么?」
「你怎么都说别人乱说?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是呀,你自己还不是时常乱说?说得天花乱坠,骗得她团团转。
译人还来不及辩白,琪英又闪电般地冲出办公室。
「琪英,妳听我说完呀!琪英!」他急急追了出去。
可是才跑到门口,沈蔚突然一脸忧伤地挡在他面前。
译人情急地越过她的头顶,望着琪英离去的方向。老天,她怎么才一下子就跑不见了?她可不能出什么事呀!
「沈蔚,妳有没有看到琪英往哪个方向跑去?」他急吼吼地捉住她的肩,满脸焦急的询问。
「你每次都只关心她,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沈蔚抬起头望着他,一脸一展愁地说。
这……任这是怎么一回事?
译人怔愣的看着她,「沈蔚,妳怎么了?」
沈蔚差点被他这句问话给逗得笑出来,为避免露出马脚,她拚命忍住笑意。「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别开玩笑了。」
「别骗我,你一定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对我那么温柔?而且总是亲密地与我谈笑。」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我……」
「你不用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只是碍于情势才和琪英交往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她那方面我己经解决了―─」她的台词在见到他陡然变得难看至极,活像要把她吞下肚里的表情时,倏地住了口。
他的表情好凶,一点都不像她印象中的译人。
「妳对她说了什么?」译人双手紧握成拳,拚了命地控制自己不要失控,不要破口大骂或动手拾死她。「妳怎么可以伤害她?」
「我……」沈蔚被他愤怒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声音中的冷冽寒意让躲在门外的琪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着实替沈蔚捏了把冷汗。
糟糕,玩笑会不会开太大了?译人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沈蔚给踢到墙上去?
应该不会吧!译人是那么有礼貌的绅士,应该不会……
就在琪英揪着一颗心的同时,译人的声音字字清晰地传人她耳内。
「我可以告诉妳,我当妳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别无其它。」他的眸光充满锐利与冷意,咬牙道:「我也可以坦白告诉妳,我爱琪英已经二十几年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心底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虽然在这其间,我一直摸不透这种在我心里温柔荡漾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我在美国的这些年,我总算弄清了我对她的感情。这次我回来就是要赢得她的心,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更不可能移情别恋,所以妳死心吧!」
「你为什么喜欢她?」沈蔚鼓起勇气开口,替躲在门后的琪英问个明白。
「我为什么喜欢她?」一提到琪英,译人恼怒气愤的眼神陡然变得温柔如水了。「从小我就喜欢她满心崇拜的跟在我身边,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叫我译人哥;我喜欢她尽管心里害怕,但每次还是信任地跟着我四处乱跑,田里山上,无处不去。」
琪英在门后听呆了,她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努力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就因为她傻气的崇拜?」
「不是傻气的崇拜,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的眼神因回忆而更加深邃,「我永远记得在她六岁那一年,我为了帮她捡帽子,却反而害她跌人池塘。她的落水让我吓到了,不是害怕自己闯下大祸,而是痛限自己的无能,我然让她遭遇危险。」
沈蔚已经听得人迷了,浑然忘了要追问。
「可是琪英一边乱踢着水,挣扎着不要沉下去,眼底还是充满着信任我的眼神,她确信我一定会把她救起来的。」译人颓然地吐出一口气,焦躁地爬了爬额前的黑发,「后来她虽然没事了,但是此后我就避开了她好久好久,我真的痛恨我的无能,我害怕再度害她落人危险之中,一切都是我害的。」
琪英松开紧握着的拳头,改为用力捂着嘴巴不让啜泣声逸出口。
什么村民的打趣,说她是个爱哭鬼,他以后必须娶一个爱哭鬼云云,统统都是他捏造出来的。
原来他的疏远以及遗弃她,原因是来自于自己的内疚。
她一直气他好久好久,一直认为他是故意遗弃她。
原来她错怪他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花了那么多年才弄清楚我的感情,今天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或任何事破坏掉这份感情,当然包括妳在内。」译人坚定无「那你为什么跟她说,你很想喜欢我,但是因为我的聪明让你探受威胁,所以你才不敢喜欢我。」沈蔚提出这个琪英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
「那是跟她开玩笑的。琪英都跟妳说了?妳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害她这么伤心的误解我?」
「琪英救命喔!妳再不出现我就要被妳未来的老公给活活捏死了。」沈蔚突然高声一喊。
激动的译人陡然一震,他睁大眼睛,眼底满是疑惑和惊疑。
「什么?」此刻他的脑袋布满了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只见琪英缓缓自门后出现,泪水爬满双颊。当她见到脸色还未从苍白中恢复过来的译人时,再也忍不住地低呼一声,冲人他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戏弄你了!」她紧紧抱住他,嘴里乱七八糟地嚷道:「你知道吗?我好爱好爱你喔!」
译人本能地紧揽着她,脸上浮现不敢置信的表情。
「妳说什么?」
沈蔚看着他们俩的模样,不禁又好笑又感动地缓缓离开。
她对着闻声而来的农会员工们嘘了一声,无声地要大家噤声。
想看感动人的爱晴戏,想要关心刘张两家如何发展,包括想要得到最新一手的传播资料,大家都得乖乖闭上嘴巴,否则一点好戏也没得瞧。
就在众人悄悄看戏「关心」的时候,琪英正一脸饿悔地喃喃告解。
「对不起,刚刚是我和沈蔚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要惩罚你那副吊儿郎当的轻浮样。」她惭愧地低下头,「还有,就是你跟我开的那些玩笑话。不过,你知道那些话让我担忧害怕多久吗?本来我就已经被大家给说得心浮气躁了,你还参一脚凑热闹,害我……」
「对对对,都是我不对。」译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又怎么舍得苛责她呢。
「还有,你就是那副爱耍嘴皮子的样子,所以才会害我担心得要命。」说着说着,琪英又开始数落他的不是了。
「是是是,从今以后,我只对妳一人耍嘴皮子,好吗?」他陪着笑脸道。
只要她开心,天大的条件他都答应。
「又耍嘴皮子了。」她爱娇地瞪了他一眼,突然问又忧郁了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他轻啄着她的脸颊,流连不舍地轻声问道。
「你爸那天陪我一道走回家,他在言谈间好像很介意我们学历差距的问题。」她忧心仲仲地说:「怎么办?我根本不敢想象,假如你爸不赞成我们,然后我爸又拚命赞成的话,那到时候他们又要吵成一堆了。」
译人哑然失笑,伸手揉揉她的发丝,怜地轻笑道「这妳就放心吧,因为妳早就已经解决这件事了。」
「我?什么时候?」琪英张大嘴巴惊讶的问。
「我爸跟我提过他去找妳的事了,他说妳的回答令他印象深刻。」他疼爱地捏了捏她的俏鼻头,「看来我爸挺欣赏妳的,真的。」
「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琪英有些怀疑的问。说不定他又是为了要让她安心,想出这借口来哄她。
「天地良心!我哪敢再骗妳了?头一次骗妳是为了要偷得美人心,第二次骗妳是因为嘴巴贱。」译人一脸可怜兮兮地求饶道:「妳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也顺便相信我吧?」
琪英瞪着他老半天,被他眼底的真挚和语气里的深情给敲动了。
她突然问又感受到小时候对他的信任感觉,那感觉令她的心头一阵暖洋洋的。
「我相信你。」她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你知道,我是永远相信你的。」
译人深深地望人她的眼眸,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紧紧环抱着她的身子,「感谢老天,让妳再度回到我身边了。」
「我何曾离开过呢?」她鼻头酸楚,心中却充满喜乐,「我一直都在这里想念着你,等待着你呀!」
译人将她拥得更紧,「我爱妳。」
「我也爱你……」
美丽温馨的气氛不过持续了片刻,陡然间门后逸出了几声鬼鬼祟祟的异响。
「译人。」琪英突然竖起耳朵。
「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说话声还是笑声?」
译人抱着她,抬头朝外看去,正好看见十几颗试图隐藏起来的脑袋瓜,正在尽力不发出声音的钻动着。
「我的天哪!」他低低呻昤一声,忍不住拍了下额。
「怎么回事?」
「琪英,恐怕我们又上了欢喜镇『流言板』的头条新闻了。」他无奈地说。
琪英杏眼圆睁,「噢,我的天!」
门后众人再也忍不住,猛地爆出了嚣张兼快乐的哈哈大笑声,笑声几可传遍全镇。
欢喜镇真不愧是欢喜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