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杂沓的脚步声,疾速朝青竹院逼近。
大半的人皆被突来的吵闹声惊醒,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烛火,须臾间,整个青竹院一片明亮,曲折的廊道上早已聚集一大堆好事份子,他们不停交头接耳,低声询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竹院的总执事李福也守候在一旁,只见一群士兵火速朝他跑去,李福定眼一瞧,是王爷身边的随侍李贤,他忙不迭迎上前,作揖轻笑问: “不知李贤大人深夜到访青竹院,究竟有何要事?”,
“传王爷口喻,令侍女白苹、红梅、紫兰、翠香等人,火速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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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 嵩干厅上
跪在厅上,心思细腻的白苹多少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
自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唤醒,又不见徒单月儿娇小的身影后,白苹便知道她们窝藏异族人的消息可能已经曝光。
不由得轻叹口气,她们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不然,怎么会在即将送她出府的节骨眼上出这种乱子?不知道柔儿现在过得好不好?白苹担忧极了。
“那个惹祸精!”身旁的紫兰低骂说: “一定是让人给发现了!哼!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收留她,任由她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
微蹙着细眉,红梅睨了紫兰一眼,轻斥说: “小兰,既然事清已经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你就少说两句行吗?”
紫兰没好气地嗤笑道: “我们都快被砍头了!再少说些话就没机会了。”
“砍头?”翠香怪叫一声, “小兰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紫兰不屑地瞥厂她一眼,把问题重新丢还给她。“你说呢?”
“我……”垮着一张苦瓜脸.翠香都快怕死了!
“不!我不要……我还这么年轻,不想被砍头啊!”
“你们都别再吵了,”突然瞥见徒单武辕壮硕修长的身躯走来,白苹低声警告她们说: “王爷来了。”
一旁恭候多时的李贤见徒单武辕大步走上厅来,伶俐地高喊了声, “王爷驾到,”
她们四人把头垂得更低,异口同声地说: “参见王爷!”
徒单武辕完全无视于她们的存在,他一旋身,在一张雕饰着海棠花式的檀木椅上坐定,随侍的李贤立即呈上一杯香气袅绕的雀舌芳香。
他端起茶杯,轻啜了口,神态自怡地说: “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我召唤你们到此的目的吧?’’
她们四个人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没有人敢接腔。
冷不防地,徒单武辕突然用力将手中的茶杯往身边的桌几上一放,缠丝白玛瑙的杯子应声而破,不仅吓着 ?底下的四个人不说,他那双鹰眼更是变得锐利而炙人,他忿然的说: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无视王府的规矩,肆意将一名西域人收留在府里,说!你们该当何罪?”
她们四人求绕地说: “请王爷恕罪:”
“要我恕罪?”徒单武辕睨了她们一眼, —丝冷笑浮上嘴角, “大胆贱婢!你们以为我懿显王府是什么随便的地方,岂能让你们恣意妄为?李贤!”
—旁候命的李贤立刻呈上她们所签下的卖身契
“王爷 ”
邪气一笑,当着她们的面,徒单武辕亲手撕毁了那几张卖身契。
“你们全被逐出王府了!而且永不录用!”
“王爷饶命!”白苹等四人不停地叩首求饶。她们全是些穷人家的女儿,由于家境困苦,因此才会被人卖进王府里做侍女;对她们而言, 目前的工作是项令人称羡的肥缺,这点可从王府每个月所发给她们优厚的薪饷中窥得一二,她们全靠这笔工资过日子,若是真被驱离王府,那么,她们家中的生计该如何维持?显嵩王爷的意思岂不是要她们去死吗? “饶命啊!王爷——”
“求我饶命?哼!你们以为我会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
徒单武辕心意已决,仟谁也改变不厂他的决定;
“王爷———”
”吵死了!”徒单武辕大喝一声,极不耐烦地说:“限你们在明日午时之前,全部都给我离开懿显王府。要是你们再敢罗唆,李贤,那就替我赏给她们一人一壶毒酒,叫她们自我了断算了!”说完,徒单武辕起身,怒气十足的拂袖离去。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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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解决了白苹等人的事,徒单武辕举步折回了“月华水榭”。
来到寝房前,两名恪守岗位的卫士,一见到徒单武辕,立刻不约而同地全站直了身子,他们一脸恭敬地叫道: “王爷!”
徒单武辕大手一挥, “免礼,她……里头的情况如何?”
“禀王爷,”站在左手边的一名卫士回答说: “房里的姑娘自王爷离去后曾闹了好一阵子,不过,就在方才,那些嘈杂声全都止歇了。”
月儿大概是闹累了吧?徒单武辕心忖着,思绪跟着一转,地蓦然开口说: “土兵听令!”
“在!”
“立刻传我的旨意下去,未经我的允准,任何人皆不许擅自闯入‘月华水榭’一步,如有违抗者,一律重责五十大板!明白吗?”若非逼不得已,徒单武辕是不会将他怀中的珍宝公诸于世,他要徒单月儿快乐地生活在一处既清幽又不会招惹危险的美丽仙境之中。
而这座风景怡人的“月华水榭”就是最佳的选择,
“是!属卜明白;”
“明白就好!”徒单武辕满意一笑, “你们全退下吧! ”
轻轻推开门扉,—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阕暗随之迎面扑来,待迷蒙视线适应了眼前大半黑绒夜幕后,一翦倚靠在床榻旁沉沉昏睡去的娇小身影,以猝不及防之姿,兀然掠住了他;悄悄来到她身边,两道垂挂在粉腮上未干的泪痕.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心疼,徒单武辕为她近乎自虐的行为轻叹口气。
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怕她醒来后会感到腰酸背疼,突然将猿臂—伸,徒单武辕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使抱起了她,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她的体重居然轻盈到不及他的一半!难怪她看起来活像是营养不良的瘦弱摸样, 他暗自决定,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养胖她!这是项承诺, 也是他—心想做的事情,他小心翼翼的把徒单月儿抱上床榻,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净了点点泪痕。
徒单武辕翻过身,顺势把她搂拥在怀中,让她枕住自己的胸膛上,他知道自己还可以要上她好几回,但他硬生生的压抑住下腹似乎又快苏醒过来的蠢蠢骚动,他可不想累坏了她。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裸背,享受着激情过后的余温,见她半天都不曾有反应,徒单武辕困惑地低头—瞧——原来,她早已经累昏了过去。
徒单武辕淡笑出声,更是搂紧了她。
大手轻轻勾来绵织丝被,在不惊动到她的情形下.他轻轻盖住了他俩交缠难分的身躯,嘴角边漾着连他都没发现的满足笑意,徒单武辕细语, “好好睡吧!我的小宝贝。”
就让她先休息个够吧!因为,等一会儿,她会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懿显王府.月华水榭
橙亮的曙光唤醒了一向浅眠的徒单武辕。
被折腾了大半夜的徒单月儿恬然沉静地蜷伏在他怀中,昨晚的丝被仅盖在她的腰际,根本就遮挡不了不时从紧闭的窗缝边偷溜进房的阵阵冷风。
望着她洁白赛雪的裸背上冒出了一粒粒的疙瘩,徒单武辕心疼地为她拉好丝被,挡去了一室的冷风,以及遍布在身体各处的点点红斑;若不是“铁证”未退,徒单武辕会以为昨夜销魂欲死的缠绵,只是一场欲求不满的无边春梦。
“我的小月芽儿!”徒单武辕终于拥有了她。
佳人在怀的满足感令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爱抚她柔细的肩膀,徒单武辕又兴起了一股想要与她共赴巫山的欲望, “醒来——加入我!”
“唔——不要!我不要了!”她呻吟着。
看来,昨晚他的索求无度累坏了她。
“王爷。”隔着门扉,一记低唤兀然打断了他的侵略。
徒单武辕皱起厂眉, “什么人?我不是下令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吗?”
“禀王爷,小的李荣。”他是老王爷徒单毅的贴身侍从,
“老爷有令,要王爷立刻去见他老人家。”
父亲一大清早要见他?当下,徒单武辕心中便有了个谱,大概又有一些好事碎嘴之人,跑去父亲跟前乱嚼舌根,把月儿的事今对他说了吧!
“我知道了! 回去告诉我父亲,说我随后就过去。”若是让他查出是何人告的密……徒单武辕笑得阴邪,他非好好惩治他一番不可。
“是!”门外,寒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惋惜地强压下心中一抹想与她再赴云雨的渴望,徒 单武辕动作轻柔地将怀中的她小心的挪至一旁的软榻上,轻叹一声,失望说: “算你今天运气好,我就暂时先放过你,明儿个我会找个机会向你索讨回来的。”
温暖被窝里的她正睡得香甜,对徒单武辕的威胁毫无所察。
为自己整好装,徒单武辕万分不舍地在她细柔滑嫩的粉腮上轻印下一吻, 一个抽手,他缓缓放下了高挂在床柱边的粉色丝幔,确定床—亡的人儿不会春光外泄后,他满意的一笑,转身离开厂床榻旁,他随即低唤——声,“来人——”
语声未甫。门外一名已经恭候多时的小侍女立刻闻声而人。
她天真无邪的模样约莫十一、二岁,尚未及弄,梳理着天真稚嫩的小髻头,一张清秀稚嫩的小脸蛋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侍女略福了福,用她独特而童憨的嗓音,甜甜地唤了一声, “王爷。”
徒单武辕很中意她的乖巧,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的话,婢女小名吉儿,是厨房大娘的小女儿。”
吉儿小心的觑了他一眼,外貌出众的他并没有她娘所说的那般吓人嘛!吉儿疑惑地暗忖,为什么娘和其他人会这么惧怕府里的爷儿呢?她都迷糊了。
“吉儿,很讨喜的名字!”就让这个女娃儿和月儿做伴吧!
决定以后,徒单武辕开口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小姐身边的随侍小奴,你得小心伺候着,知道吗?”
“吉儿知道了。”不知道她要服侍的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可人儿?
是气质高雅如欧阳王妃?还是艳色逼人似月如仙小姐呢?
吉儿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美人儿的雏形。
“知道就好!你快去准备一些薪水,好让小姐可以在醒来后沐浴净身,记住,”徒单武辕一张俊美的脸孔突然变得阴邪, “你若是胆敢有一丝丝懈怠,小心我把你们一大家子全都赶出懿国王府,明白吗?”
“是!吉儿、吉儿明白!吉儿这就去准备,吉儿告退——”
被徒单武辕陡转的骇人表情惊吓着,吉儿一脸掩饰不住的惶恐神色,匆忙离去,终于亲身体验到传闻中显嵩王爷喜怒无常、反覆难测的——面。
徒单武辕未注意到吉儿的失态,他向来只把焦点放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床榻上熟睡的人影令他心安,隔着床幔,徒单武辕轻说: “乖乖等我!我的小月芽儿。我很快就回来。”
眼中含着笑意,徒单武辕轻轻带上厂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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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显王府北恻·毅咏轩
一踏进毅咏轩,徒单武辕便瞧见父亲徒单毅高坐在楠木椅上,从李荣手中接过隐约还泛箸热气的茉香清茶轻啜着。
等他放下杯子后,徒单武辕才一个抱拳,上前说:“爹,孩儿武辕向您请安来了。”
“请安?”徒单毅挑眉,满是讥讽地嗤说道: “若不是我要李荣去找你,在你眼底,还有我这个做爹的存在吗?”
“孩儿不敢。”徒单武辕识相地闭上口。
他才不会傻傻地选在这种火药味儿浓厚的节骨眼上顶撞他。
“哼!天大的笑话!你会不敢?”他若是不敢,放眼整个懿显王府,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那个狐狸精是用了什么妖媚的手段,摄去了你的心魂,居然杷你迷得昏头转向,连玉祥那丫头的寝房都不去了?”
徒单武辕俊脸一沉, “是玉祥向您告的状?”
“呸、呸、呸!什么告状?你别乱栽赃给她,玉祥是个好女人。”在徒单毅心目中,欧阳玉祥非但是个好媳妇儿,而且,她还是各王府中最具威仪的满分王妃。“倒是你,你这些天来的所做所为,你以为我完全都不知道吗?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那个狐狸精……”
徒单武辕心有不悦地纠正他道: “父亲大人,月儿她不是个狐狸精。”
“她叫月儿是吗?”徒单毅答非所问,说: “哼!就连名字都取得那么引人遐思!辕儿,我以父亲的身分命令你,限你在今天傍晚之前将她送出懿显王府,我不要她留下来破坏你与玉祥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你听清楚了吗?辕儿。”
“孩儿恕难从命!父亲大人,”徒单武辕拒绝说:“孩儿已给了她徒单一族的姓氏,也一并将徒单家的荣耀送给了她,月儿已经是孩儿的人了,孩儿想要月儿当孩儿的二王妃,孩儿绝不送走她。”
“想也别想!”徒单毅一口回绝,他不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进徒单家的大门。 “贵族大婚必须经由圣上的同意。”
“圣上那边不是问题!”徒军武辕相信,凭圣上对他的宠债,他一定会允许月儿进他徒单家的。 “圣上会成全孩儿,还望父亲美成,接纳孩儿的小月儿。”
“就算圣上答应,我也不准!”
一个来路不明的异族人也想高攀徒单家的长子?哼!简直是痴人说梦。
“倘若月儿怀了孩儿的子嗣呢?”
经过昨夜的—场恩爱.也许他已经在她的体内留÷了自己的种。
一想到他们即将能拥有一个像她一样美丽的女儿,或者是跟自己一般霸气的儿子,徒单武辕便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
徒单毅一改先前顽固坚执、绝不妥协的态度,朗朗的笑意轻跃上了嘴角,他欣喜若狂地问: “怎么,她有身孕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会考虑考虑。
“您就等着抱孙子吧!”他会顺利让她怀孕的!
若是以往,徒单武辕根本就不会在乎地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但现在,有幸能够为他生下懿显王府之正统继承人的女人就只有一个——他心爱的月儿,就只有她!只有她才可以做他孩子的亲生母亲。
徒单毅了解儿子言出必行的个性,一旦他打定了主意,就算圣上亲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几番思量后,徒单毅终于允诺说: “好!我答应你!只要她能为咱们徒单家生下子嗣,那么,她即是懿显王府里的二王妃。”他年事已高,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去世之前,亲手抱一抱他的孙子,只要她生个男丁,为他们徒单氏留下一滴血脉,徒单毅可以不计较她身为布衣的缺憾。
父亲的退步,无疑为徒单武辕带来无上的喜悦。
“多谢父亲! ”他得赶快回去向月儿说这个好消息。
难掩激动、狂喜的心情,徒单武辕的一颗心早已经飞回了徒单月儿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