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各种呻吟声、咒骂声,以及凄厉诡异的笑声回荡其间。
这儿是京城的地牢,各式犯人被囚禁在这儿,等候提审或是处刑,而骗婚诈财的诸葛茵茵,就被关在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里。
那日,被石敢当扛回客栈后,那些厨子们轮流把她臭骂了一顿,要不是石敢当像座小山似的,挡在她与愤怒的厨子之间,她大概老早被丢进汤锅里炖汤了。
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先把她扔进地牢。
虽说她罪不至死,但是拐人钱财、偷人菜谱这些恶行,可是罪证确凿,根本抵赖不掉。厨子们联名告官,指控她多项罪名,威胁要关她十几二十年,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十几二十年?!不要啊,才在这儿待了五天,她就快崩溃了,要是当真被关上十几二十年,她岂不是要发疯了?
大牢里的环境差劲透顶,她所处的牢房,室广仅有八尺,脏污而幽暗,地上还铺满湿答答的稻草。那些跳蚤、虱子还是什么怪虫子,就在上头爬啊爬,咬得她全身发痒,她根本不敢去翻动那些稻草,更别说是躺在上头。
几天下来,茵茵只能攀着栏杆,像是猫头鹰似的,偶尔站着打盹。这种糟糕日子,再多过一天,她都受不了!
「嘻嘻,标致的姑娘,过来这儿,让我摸摸。」一只脏兮兮的手,捞过界的探过来,隔壁平房的犯人,露出猥亵的笑,急切的想「敦亲睦邻」。「瞧瞧,这身细皮嫩肉,胸是胸、腰是腰——」
茵茵倒弹三尺,瞪着那只不知多久没洗的脏手,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乱爬,嗯心得胃里酸水直冒。
「把手缩回去,不然我就砍了它!」她大叫着,还虚张声势的猛挥手,想要吓退热情的「邻居」。
牢房外传来几声轻笑。
「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嘛!」
听见这声音,她惊喜的回头,果然就看见诸葛长空站在栏杆外,习惯性的摆出最俊帅的姿势。
「大哥!」眼看救星降临,茵茵差点喜极而泣。「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是来探监的。」他拨拨额前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告诉你,要尽快出城跟我会合吗?你就是不听话,非要在西市里晃荡,才会被那群人逮着。」
她嘟起红唇,纵然心里不爽,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可恶啊,大哥就不能先救人,让她饱饱的吃上一顿、暖暖的睡上一觉,再来数落她吗?
「好啦好啦,废话少说,快点救我出去。」她指着牢房上的大锁,急着要跳出这可怕的地方。
「小妹,抱歉了。」长空摇摇头,眼中满是同情。「这儿可是京城大牢,外头有重兵把守,我虽然有能耐开锁,却没能耐救你出去。」
外头的守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是胆敢劫狱,下场肯定是被抓回来,扔进另一间牢房里。
再说,兄妹二人,有一个坐牢就够了,犯不着让他作陪吧?
她倒抽一口气。
「你准备弃我不顾?」
「当然不是。」他无辜的说道。「我当然想救你,只是,我这会儿也是自身难保。你不知道,我为了进来看你,就冒了多大的风险。」事实上,守卫以为他也是苦主之一,拦也不拦的就放他进来,根本没想到,这个样貌斯文俊雅的男人,跟关在牢里的小女人是共犯。
被蒙在鼓里的茵茵,眼看逃狱无望,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吧,那你先拿些钱,去跟狱卒疏通一下,起码让我换间好点的牢房。」跳蚤大军在这儿到处肆虐,她都快被咬死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没钱了。」
「没钱?」她不敢置信的重复。「我们这几年来,赚的钱不都放在你那里?」他们几年之内,起码骗得了几万两银子。
长空忧伤的看着她。
「听见你被抓,为兄的我实在太伤心,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借酒浇愁。」
「你去了哪里?」她颤抖的间。
「绮春园。」他用叹息的语气,吐出这三个字。「我在恬儿姑娘的房里待了几晚,所幸得了她的温柔『照料』,才能恢复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回忆起昨晚的软玉温香,他就全身飘飘然,连骨头都快酥了。
绮春园可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酒馆,馆内美女如云、酒醇菜香,不但销魂,而且还销金,吃喝一顿就要几百两银子。要是留宿馆内,成了姑娘们的入幕之宾,所耗的银两更是高得吓人。
那种地方,就连荷包满满的富商豪族,都不敢轻易涉足,而她最最亲爱的大哥,居然趁着她在牢里受苦的时候,在那儿一待就是数日,还花光了他们多年行骗赚来的钱!
茵茵脸色惨白、万念俱灰,整个人摇摇欲坠,软绵绵的往后倒。
噢,不行,这个打击太大,她要昏倒了——
「唉啊,这儿有跳蚤!」长空叫道,伸手往手臂上一拍,再用指尖弹开一只被拍扁的小虫。
「啊,在哪里、在哪里?」茵茵火速清醒,尖叫着双手乱拍,还提起裙摆猛抖,就怕那些跳蚤会爬到她身上来,娇小的身子在牢房内猛绕圈圈。
绕了几圈后,她突然静止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到牢栏旁,小脸挤在牢栏缝隙间,紧张兮兮的看着长空。
「那——我的东西呢?」
「放心,就搁在城外的十里亭,我替你收得妥妥当当的。」
闻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银两没了她还可以再去赚——呃,不,再去骗,反正好色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不缺货,她不怕找不到「猎物」;而她的那些「宝贝」,可都是独一无二,花多少银子都买不着,绝对损伤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能厚颜无耻的花掉属于她的银两,自然就可能更厚颜无耻的把脑筋动到她的东西上头,她要是继续被关在这儿,那些「宝贝」肯定会被大哥找出来卖了!
想到这儿,茵茵就焦急不已,小手握成拳头,砰砰砰砰的在牢栏上猛槌,恨不得能把这个可恶的牢栏给槌烂。
「该死,那些厨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长空拍拍衣袖,说出这几日里听来的消息。
「他们想要回银两跟菜谱。」
「我不是告诉他们,菜谱老早被我烧了啊!」
「是啊,所以那些厨子们回客栈开会决定,要是菜谱真的被你给烧了,就要你赔更多的银两。」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双手背负在后,摇头晃脑的在牢栏外走来走去,像是私塾里背书的书生。「苏州怡兴酒家朱老板,要价八千两;云南的石林楼杜老板,要价一万三千两;江南菜馆春波亭的方老板,要价五万两——」
茵茵也跟着在牢里来回踱步,小嘴里吐出的,却是喃喃咒骂。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当初也不过骗了他一千五百两——」她停下脚步,疑惑的挑眉。「那家伙没被淹死啊?」
「他命大,被路过的船家救了。」
「太可恶了,这根本是乘机敲诈嘛!」茵茵捏紧粉拳,后悔当初没多丢几颗石头。
「小妹,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了?留在牢里被跳蚤咬的人可是我啊!」她尖叫出声,瞧见长空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冒得更旺。「这些事情,咱们两个都有分,为什么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双手一摊。
「因为我没被抓到啊!」
茵茵挥拳出牢,气得就想扁他。
长空适时的撩袍后退,迅速远离牢栏,才没有被妹妹的粉拳儿招呼到。
眼看拳头落空,她更加气恼。「啊,我不管啦,你是要去偷也好、去抢也好,总之,非得去把那些银两凑齐,尽快救我出去不可。」她在牢里蹦蹦乱跳,绝望得好想放声大哭。
「不需要了。我听说,有人愿意为你付这些钱。」
「是谁?」
长空微笑。
「石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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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为她付钱?
那个高大健硕、看到她就脸红的石敢当,居然愿意为她付钱?
这几天下来,茵茵的确发现,石敢当的态度,明显的跟其他厨子们不同。
其他厨子是轮流进牢里骂人,个个穷凶极恶,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唯独他虽然同为「苦主」,却从头到尾不曾骂过她一句。
除了一日三餐,石敢当总按时送饭,没让她饿过一回之外。就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他张罗来的。
刚被扔进牢房时,茵茵就嫌他的皮氅笨重,嚷着说干脆染风寒冻死,也强过被皮氅压得筋骨酸疼。他默不吭声的出了牢,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布包,里头全是女子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高价的绫罗绸缎,但是件件都素净簇新,穿在身上倒也舒服暖适。
不过,他的体贴入微,却没能换到茵茵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可是逮她回来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她老早就逃得远远了,哪里还用窝在这个破烂地方受罪?
外头日正当中,地牢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茵茵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被跳蚤咬得心烦。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庞大的阴影映在墙上,石敢当跨步入内,四周蓦地变得寂静无声。那些吵闹的犯人们,作过的坏事不少,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一瞧见他,就晓得该要远远避开。
他走到茵茵的牢房外,搁下手里的饭笼。
「娘子。」
「谁是你娘子?」她凶巴巴的回了一句,想起自个儿是被他抓进牢的,就觉得火冒三丈,每回都不给他好脸色,小脑袋还故意扭向另一边。
石敢当仍旧耐着性子说话,温和得像是没有脾气。
「中午了,吃饭吧!」
「讨厌,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娘子——」
「滚啊!」她嘴里嚷着,却回头偷瞄了几眼,确定他还站在那儿。
犯人们对石敢当的畏惧,她多少也感觉得到,只当大伙儿是被他的高大唬住,就没有多想。这么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任由她大呼小叫,却半点儿也不敢反抗,多少让她的火气消了些许。
茵茵有些虚荣的偷笑,又稍微转头,预备欣赏他被罚站的蠢样子。
哼,活该,就罚他站久些,等到她高兴了,再来吃他煮的午饭。不知道他这回带来的,是什么好菜——咦!他人呢?!
满意的笑容,霎时间化为诧异,她迅速转头确认,还因为转得太用力,差点扭到脖子。
牢栏外空荡荡的,石敢当已经不见踪影。
更糟糕的是,她的午饭也不见了!
「那个笨蛋,还真的走了?」茵茵冲到牢栏旁,探出小手乱挥,急着朝外头大喊。「喂喂,别走,给我回来啊!喂——」
脚步声又起,庞大的身躯转了回来,慢吞吞的走回牢栏前,站到原来的位置。
「你干么走掉?」她恼怒的瞪着他。
「娘子说,不想看到我。」
「但是,我又没说不吃饭。」
「那现在是——」
「笨!我要吃饭啦!」
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她也没兴致再要他,就怕这憨直的男人,又把她的气话当真,真的捧着她的午饭头也不回的走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她自个儿的肚皮。
石敢当走近牢栏,搁下饭笼,把菜一盘盘的端出来,诱人的香气传来,搔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只是,瞧见地上湿烂的稻草,她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又开口。
「喂,我没地方坐呢!」她双手一摊,娇蛮的发脾气。「难道你要我站着吃饭吗?」
他抓抓颈背,也觉得不妥,转身又要往门外走。
「我去替你借桌椅。」
「回来回来!就算是借到了,桌椅还是只能搁在外头啊!再说,等你回来,这些饭菜都凉了。」
「那——」
茵茵翻翻白眼。
「把皮氅脱给我。」
石敢当毫不反抗的把皮氅脱下来,塞进牢栏里,任由自个儿唯一能御寒的衣物,被她铺在地上当坐垫。他半蹲着巨大的身子,把菜搁到她面前,还递入一双干净的筷子。
白嫩的小手接过筷子,接着就毫不留情,朝菜肴发动猛烈攻击。
吃多了名厨煮的好菜,她的舌头也被磨得精了,而石敢当所做的菜肴,虽然都是家常滋味,却能让她欲罢不能,餐餐都吃得盘底朝天。
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最家常的菜,往往最难做得好,石敢当的厨艺精湛,由此可见一斑。
温温的拌菜里蒜香扑鼻,肉丝烧茄子则是煮得酥烂软嫩,汁浓味香,其余菜肴里,还搁着辣椒、陈醋和花椒等等添香的佐料。干辣椒经油烹后拣出,变得辣而不烈;陈醋经油烹,酸味温而不刺口;花椒经油烹,未尝其麻,只剩下椒香绕舌。
除了好菜,还有好酒。石敢当替她准备了一壶暖烫的桂花稠酒,滋味绵甜醇厚,还尝得到一丝桂花的清香。
噢,她是讨厌他的人,但是却无法讨厌他的菜!
「这些好菜好酒,要是能换个地方享受,就更完美了。」她啜着桂花稠酒,无限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那些厨子真是可恶极了。」
牢栏之外,同样身为「可恶厨子」一员的石敢当开口了。
「是你不对在先,才会被关进这里。」
「我哪里不对了?」
「你骗人。」
「哼,什么骗人?我那是劫富济贫。」
他们家里有着金山银山,而她却口袋空空,拐了他们的钱,来救济她这个穷人,这有什么不对?
石敢当却浓眉深锁,一脸困惑。
「但是,我很穷啊!」他一抖衣袍,证实自个儿两袖清风。
她白了他一眼。
「你那次是失误!」他还敢提呢!一想到那次的经验,她就有满腹牢骚。
想当初,她是听闻,关外有个名闻遐迩的厨子,以为他凭着高妙厨艺,肯定赚进了家财万贯,才冒着大汉风沙,跑去驼城行骗。
凭藉着她的美貌,以及天花乱坠的谎言,石敢当很快就上当,择定日期,乖乖迎娶她进门。哪里晓得,一踏进他的家门,她就傻眼了。
茵茵作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是个穷光蛋!
堂堂一个名厨,明明是日进斗金,办一次外烩,就能赚进大把银子,而他赚了十几年,却仍家徒四壁,穷到只剩下一把勺子,身边所有的银两,其实少得可怜。
她起先还以为,这家伙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奸诈狡猾,把几年来累积的财富都藏起来了。几番旁敲侧击之下,才发现他真的身无分文,赚来的钱,老早就分送光光了。
西北疆域,递地荒凉无垠,大部分土地都是不能耕种的沙漠。每年夏季,总会发生大大小小、规模不等的旱灾,石敢当总率先捐出银两,分送给灾民,还买来大批粮食,义务替灾民们煮食,西北各城的贫民们,几乎都曾尝过他那把勺子炒出来的饭菜。
他是她骗过的男人里头,最乐善好施的一个;他也是她骗过的男人里头,最穷的一个!
想到这里,茵茵倒是感到有些好奇。她抬起眼儿,有着三分醉意的蒙胧眸子,在那张黝黑的面容上绕了绕。
「喂!」她挪移到牢栏旁,因为酒意而嫣红发烫的小脸,贪图木头的冰凉,像猫儿般轻轻的摩擦着。
接触到她的目光,他一如往常的转开视线,黝黑的脸上,又浮现了暗色红潮。
「你靠过来些。」她用软绵绵的小手,搁在他满是旧伤的巨掌上,肆无忌惮的摩挲。
真好玩,他的脸似乎更红了呢!
茵茵坏坏的笑着,仗着酒意戏弄他。
高大的男人僵直着身子,依言靠到牢栏旁,却侧着身子正襟危坐,黑眸直视前方。她可以清楚的看见,红潮慢慢扩散,染红了他的脸、他的颈——
「我问你啊,既然你那么穷,为什么还愿意替我赔钱给那些人?」她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呵出一些甜甜的酒气。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石敢当粗脸泛红,双手握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看来,这个男人不但笨得好玩,而且还挺固执的!
她轻笑几声,把小脸探出牢栏,搁在他的肩膀上,发现这个男人紧张极了。他的表情,像是怕她突然咬他一口。
「你喜欢我啊?」
没反应。
「你喜欢我吗?嗯?」
还是没反应。
「我在问你话呢!」她狐疑的抬起头来,不耐的推推他的肩膀,硬是要逼出答案。
石敢当僵硬的点头,脸色更红,整个人像是快要着火似的。
「但是,你这么穷,哪来的钱救我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呐!」茵茵顽皮的伸出手,拨动他的发,还捻着发尾,去刷他那比关公还红的脸。
「龙姑娘说,只要我跟她签下十年的契约,从此为客栈掌勺,她就替我们还这笔钱。」
这个消息,倒是让她的酒意全消了。
「龙门客栈聘雇了你?」茵茵的眼儿瞪得圆圆的,小脸凑得更近。「你打败了其他厨子?」如果不是他艺冠群厨,龙门客栈的龙姑娘怎么肯花大把银子,「投资」到他身上,留他在客栈当头厨?
「龙姑娘说,那笔钱就算是我十年的薪资。」他再度点头,总算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但是,她另有条件。」
「什么条件?」
「救你出去后,你这几年来所偷的菜谱就全归她。」
「菜谱老早就烧了。」
「龙姑娘不信。」
「不信就算了。」她先是耸耸肩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狡诈的笑意。「这样吧,你去告诉她,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独门菜谱,如今都记在我脑子里,只要她尽快救我出去,我就一天默写一页给她。」
他拧起眉头,满脸不解。
「你能过目不忘?」
「是啊!我的记性好得很。」她甜甜的回答。
「但是,你当初却没有认出我?」
谎言被人直接戳破,茵茵先是粉脸一红,接着就恼羞戍怒,不悦的板起脸孔来。
「你问这么多作什么?把话传到就是了!」她别开小脸,拉开两人的距离,还气嘟嘟的把酒壶跟空了的盘子往外扔。「我已经吃饱了,你快滚吧!」
眼见酒壶盘子迎面飞来,他也不多想,大手探抓,一手一个,轻易接下她扔出来的东西,十来件杯碗盘筷毫无损伤,全数被他收回饭笼里。
「龙姑娘还说——」
茵茵不耐烦的挥挥手。
「说吧说吧,有什么条件,让她全开出来!」只要能够让她离开这儿,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你得当众再嫁给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