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嗅觉愈来愈不敏锐,原来是“久而不闻其臭”的嗅觉失灵。他拉下勾在自己颈间的白皙双手,涂满艳红的指甲油的手指映人眼帘,他又不自觉地比较起她和苏子嫱间艳俗与清丽的差异,一会儿后,他依然还是摇了摇头,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审美标准。
“中耀,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这样抛下我不管的。”郭瑶双的脸上表露出甜滋滋的模样。
“我要的证明呢?”这才是他这一趟回来的重点。
“哎呀!哪那么快呢?”她走离他的身边,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将酒倒人高脚杯中,再端至他的面前。
“我不是回来跟你废话的。”他接过她端夹在指间的杯子,显得有些忿然、有些不耐地将高脚杯放到一旁的桌上,酒在杯口摆荡,溢出了大半的液体。
郭瑶双瞄了一眼被他摆到桌上的酒杯,不置一词地撇了撇唇,兀自轻啜了一口红酒,又用舌尖轻舐一圈唇缘,既妩媚又挑逗性十足。
“我知道嘛……你玩够了,现在又找到新对象,所以想跟我分手了,对不对?谁知又是哪个笨女人跌到你撒下的情网里?我真想看看她的下场是不是跟我们这票可怜女子一样。”即使她想掩饰情绪的起伏,但她的语气就是不自觉地高扬。
他摇了摇头:“不会一样的。”他留了话尾,觉得没必要向郭瑶双交代这些事。他对苏子嫱所付出的感情早已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她是他最终的停泊港湾,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不一样?哈——”郭瑶双开始狂笑,“对你而言,女人有什么不同可言?她被你骗上床了吧?”她扬起眉,看见莫中耀闪烁的眼神,又接着道,“你爱上她的哪一点?还不就是她的身体?你有可能真的爱上她吗?去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说给你的历届女友听听,看会不会笑掉她们的大牙!”
他没理会她的话。他也知道自己过去三年来有多么荒唐,这不需要郭瑶双来提醒他。也许他是多情,但是,这一回他比过去更加认真。他已经害死了一个女人,他不会纵容自己再犯一次错误。
那个血淋淋的惩罚刻镂在他的心里多年,像是下了封印,让他无法再次敞开胸怀认真地去爱一个女人。但苏子嫱的出现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的行为。为了得到她的一切,他摆脱过去的阴霾,放手一搏,只为得到她的爱。得知苏子嫱为他默默付出了七年的感情,这种感动几乎击溃了他的自制力。他的心被她全然吸引,摆荡了多年的感情,像是寻找到依附的终点,宁愿为了她而不再游戏。
这一切全是上天安排好的。在七年前让他们相遇,在七年后让他们相知、相许。命运的锁链早已将他们紧紧相扣,让他们的心彼此归属,谁也无法再动摇他的感情。
“瑶双,你根本没怀孕对吗?”他冷然的话赫然地打断了郭瑶双的笑声。她微合起唇瓣,怔愣地看着仿佛已洞悉一切的莫中耀。
“你……”她支吾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是不是又想抵赖了?”
“如果这是事实,我抵赖也没用,不是吗?”他的唇嘴扬起一抹笑意,似乎对自己的话有着极大的把握。
“她比我美吗?”
他摇头回道:“也许不,但在我心里,她的美已经没人能超越了。”
“你根本在说谎!她不比我美,你为何会选择她?”
“她对我的吸引力已不只是外表可以衡量的,瑶双,我甚至可以说我爱上她了。我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心力,心甘情愿地爱她,我会娶她,只等着她的同意。”
“我不是神父,你不必向我告解你有多爱那个女人!”她对他怒吼。看来她不只错认莫中耀爱上自己,还傻到以为自己可以锁住他。
“瑶双,我知道我们俩在交往时感情观都是相同的,你不可能对我这种浪荡的男人付出真心,也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交往下去,这种结果你早该预料得到,你又何必撒这种谎——”
“够了没有?你说够了没有?”
她打断莫中耀的话,眼眸中闪着灼热的火焰,狠狠地瞪视着他,恨他何必将一切说得这么坦率、这么理所当然。她赌的就是那一口气而已,她好歹也跟了他几个月。当初是他自己来招惹她的,今天凭什么又是他来结束这一切?她不甘心自己败得这么惨。向来都只有她郭瑶双甩掉别人,可没有让男人甩她的纪录。要走可以!她要他付出代价。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只能跟你道歉。既然怀孕的事只是一出闹剧,那么,就让它简单地落幕,没必要搞到大家都难堪。”
既而,他拿起方才置在桌上、洒掉了半杯的红酒,移置唇边一口饮尽之后,他将杯口朝下,表示自己的诚意,接着说道:“这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
他多无情呀!他与他历任女友之间的道别都是如此吗?这么简单,这么爽快,毫不拖泥带水吗?
她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看着莫中耀背对着自己,迈开极欲离去的步伐,她紧咬着下唇,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地走向他,用冰冷的语调叫唤住他无情离去的脚步;她不会让他太好过的,至少也要给他一点小小的苦头吃,否则,她岂不让他认为自己好欺负了?
“莫中耀……”
听见那抹冰冷的语调,他仿佛感觉身后森寒的刀锋正倾向自己而来。当回眸的一刹那间,在光线反射下,他看见那抹刺眼的光亮正朝自己的手臂不留余地地刺了过来。在他尚未能反应的当口,猩红的血由手臂中汩汩流出。他的脸扭曲成一团,刺痛的感觉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三年前躺在血水中的“她”,正是用这种痛彻心肺般的苦楚来宣告着自己对她的背叛……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
眼前,他只看见郭瑶双微颤着的唇瓣,仿佛仍不可抑制地夹带一抹愉悦的笑容,看起来既诡异又令人胆寒。
她的确给了他永生难忘的惩罚,让他知道女人的感情绝不可轻易戏弄。否则,若遇上郭瑶双这种激烈性格的女人,要摆脱她就必须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才能彻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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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度走人这个熟悉多年的舞蹈教室时,她的心里仿佛失去了过去对国标舞狂烈的热爱,像是一副躯体被抽去了骨髓、吸去了灵魂一般,丧失了推动前进的那股力量。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是,她再也不愿去承认存留在心里的那道强烈的声音。
学员们专心地在里面练习着,谁也没发现她已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对国标舞的热爱和兴趣,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微、好渺小。失去了那股支撑着她的原动力,她觉得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舞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S10w、Slow、quick、quick、Slow——男生跟着我的步伐,听音乐,手臂要有力,不要垂下来像个半吊子似的,真难看……”于孟非边扶起刘劲谷的手肘,边责骂着他,还用食指敲了敲他的头顶,半是警告的语气。
“对呀!丑死了!一点也没有英姿焕发的感觉,要神气点、神气点!”黎黛放在刘劲谷手臂上的手指,故意在他的肌肉上捏了一下。
“喂!很痛耶……”
“软趴趴的,像猪肉摊上的肥肉,捏了还油油的哩!”她对着他挤眉弄眼的,朝他做鬼脸。
“要不是你那粗得可比猪脚的手臂架在我的手上,我也不会撑不起来。”
“什么猪脚?你才是肥猪肉啦……哼!”她气得想推开刘劲谷,谁知放置在她腰上的手轻轻一使劲,她就自然地又踩了一个滑轮步,回到他的面前。
苏子嫱站在门口,远远地就听见他们的争执声,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这时,沉浸在教舞乐趣中的于孟非才望向门边,发现苏子嫱的身影。
当他抬头凝望着她时,她才发觉,这时的他才是真正快乐的。脸上骤然扬起的笑意让他一下子由方才的沉稳转为轻松自然,刻意端出的严肃面孔也因为在看见她的身影出现而渐渐放缓了脸庞上显得紧绷的线条,看见这样子的于孟非,她似乎也同样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为莫中耀而执着,于孟非又为了她而执着,感情的圈套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们的心,让他们无所遁逃,她所有的努力争取似乎永远不够,他们能做的只是任凭天命的安排。
为什么爱情总是教人如此无力、如此无助呢?
“子嫱……”他愣愣地叫了她一句,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索性转过头向教室的学员喊道,“今天上到这里为止,大家各自解散。”
大伙一哄而散。最后走的还是黎黛和刘劲谷,依然不忘和对方打打闹闹地吵上了几句才肯离开。
“我看好他们。”苏子嫱向他俩道了再见之后,对于孟非露出一笑,说道。
“感情的事很难论定,谁也不能预料到结果。”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话中真正的含意。
苏子嫱耸耸肩,没有再多表示自己的意见。
“你这一趟回去,看起来好像没有达到多少休息的效果。”他凝视着她的脸,觉得她似乎比先前还要憔悴。这是他不乐意见到的,因为这也同时表示着苏子嫱还是放不下心里积藏了多年的感情。
“我不想瞒你……”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这趟回南方,有多半的时间我是跟莫中耀在一起的。”
他蹙起眉,没有多说半句,仿佛无法认同她所说的话。
“我想回去疗伤,却没想到这伤愈疗愈大,愈来愈无法愈合。”她低着头,像是在对于孟非坦承着什么。因为那种对于孟非有所亏欠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情况让他知晓。
“我觉得老天似乎始终不肯眷顾我,总是让我错失良机,我不应该就这样让你自己回家去的。”
“孟非……你答应过我,不要让我再有负担,我们之间的关系,仅只是朋友……”她提醒着他承诺过的事。
“但你也说过,你和他之间早已成为过去,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他的手不自觉地扣住了她的手臂,情绪渐渐无法控制。
“那也不是我愿意发生的,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似的,我不得不走人那个陷阱,怎么也无法逃脱。”她摇着头,又接着说道,“你知道面对他时,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一次,我陷得更深了,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像个大傻瓜一般,相信了他所有的谎言。”
“但是……你又回来了,又负伤累累地躲回来了。他又再次伤害了你,对吗?”他尖锐的话语一字字地刺人她的心,苏子嫱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完全默认了他的话一般,而他也相信,自己猜对了绝大部分的事实。
“我不是躲回来,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失去了感情,甚至连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闯出来的成绩也付之一炬,我只是想通了,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她把话说得很漂亮,却怎么也无法隐瞒得了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于孟非。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于孟非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字字清晰明了地从口中说出,这话却击溃了苏子嫱故作潇洒的心防。
“你不可能连自己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你练舞这么多年,是因为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接着道,“爱着你,无可救药地爱着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支持着你的理想……但是你呢?你又是为了谁?你追求的又是什么?你没有目标了,怎么可能舞得下去?”他松开了扣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推开了她。
“那你要我怎么办?不骗我自己,难道要我向自己坦承,我不仅失去了爱情,甚至连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也都只是一场空?要我承认自己根本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是个为爱而盲目的废物吗?”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莫中耀而哭泣,谁知只是三言两语的自我打击,她又必须向自己的泪水投降。
“子嫱……”于孟非轻搂住她的肩膀,让她在自己的肩上放肆地流泪,他在她的发鬓旁低柔多情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选择?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在你的身边,期待你能回头看看始终在你身后守候的我?”
“孟非,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温柔多情的于孟非。这种为她而痴迷的情感,是她怎么也无法从莫中耀身上获得的。曾经她以为自己得到过,但那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毫不实际,一转眼的时间,在他得到了自己之后,便像幻影般消失无踪。他得到了她所有的一切之后,根本毫不珍惜,而她却只品尝到心痛的滋味。
“那么,你说两个为爱痴傻的人,为何不互相珍惜,接受彼此?”他抬起她的下颚,希望她能看见自己眼中对她真诚付出的情感。
苏子嫱只是看着他,深深地探索着他眼中对自己负载着浓重的爱意,她迷惑了!她为何要让自己爱得那么苦涩、那么艰辛?为何要放弃眼前这个对自己真心挚意的男人,而甘愿让自己陷入感情的囹圄中无法自拔?
于孟非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看得出苏子嫱的让步,知道她已不在他的面前筑起一道巩固的围墙,将他的感情隔绝在门外。她略显苍白的唇瓣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给予她滋润,让她能再次绽放花朵般美丽的光泽。当他的唇缓慢地落下,接近几寸的距离时,一道冷冷的音调夹杂着低沉沙哑的暴怒情绪,在他吻上她的唇瓣之前扬起。
“放开她!”
那道冰冷打破了存在于两人之间的迷思。恍然间,苏子嫱似乎明白了方才差点发生的一切。在她拉回迷乱了的神志后,立刻伸出手臂阻挡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但还来不及推开彼此,一抡硬拳便穿人她的眼帘,而扣在她两臂上的手掌迅速松开,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于孟非早已被那抡拳头打离了两步远的距离,跌倒在原木地板上。他的唇角滑下一行血丝,莫名所以地瞪视着眼前突然来搅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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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耀!”看见他乍现出现,苏子嫱惊讶地瞪着眼前一脸狼狈的男人。他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好好地睡上一觉似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自傲与光彩,但他粗暴的举止却极尽所能地在保护着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任何人玷污。
俯倒在地的于孟非用手肘半支撑着身体,另一手则缓慢地抹去了残留在唇边的血丝,撇了撇唇瓣,眼眸扫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他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要来强抢领土的战士,在他即将接近苏子嫱封塞的心灵之前,一拳打断了他所有的妄想。
“你还来干什么?子嫱被你伤得还不够多吗?她要的是会呵护她的男人,像我一样能一辈子给她安定和平稳生活的男人,而不是你这种只会玩弄女人感情的骗子。”于孟非站起身,右手拎起了莫中耀的衣领,像是在替苏子嫱出头,又像是在替自己做着无谓的挣扎。
接着,他一拳往莫中耀的腮边挥去,而他竟然没有躲开,像是无法反应他一时的出手;看着莫中耀跌至墙边,两手围在头上像个窝囊废的无力模样,他气愤地走向他的身旁,准备再狠狠地给他一拳。
“别打他……孟非,你别打他。”苏子嫱阻挡在莫中耀的面前,不让于孟非再接近他一步。
“子嫱,让开!今天我们俩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如果他没办法从我手中把你抢回去,那么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爱。”他推开苏子嫱,看她跌倒在一旁也不顾,现在他只想好好地惩罚这个男人,这个夺走了苏子嫱这么多年的感情却丝毫不会珍惜的男人。
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苏子嫱面对自己的爱时视而不见,接受了他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情感却毫不感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占据了她的心灵、掌控了她所有的感情世界!他要让苏子嫱彻底地看清楚,莫中耀也只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情场骗子,他根本不敢为她而战。
又是狠狠的一拳往他的腹部揍了下去,莫中耀依然还是不肯还手,浑身软绵绵的,像个没用的沙包。于孟非看他这副模样,一把怒火更是愈打愈炽,一拳又一拳,每个打在他身上的拳头都凶狠无比。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他恨死了这个男人,恨死他夺走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别打了!老天……”她在一旁吼叫着,在于孟非凌厉拳头的痛殴下,赫然看见莫中耀的右手手臂上不断涌出湿红的血液,没多久便渲染了一大片的衣袖。她疯狂地尖叫出声:“别打了!别打了,听见没有!”原来他早就受伤了,他并非不愿还手,只是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反击。
她用力地推开于孟非,看着跌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唇色惨白的莫中耀,即使对他有再多的怨恨,也因为看见这样子的他而抹杀得一干二净了。她是恨他的薄情寡意,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为他而心疼。
“子嫱……我爱你……相信我的话,我——爱—一你……真的……”像是终于得到救赎一般,他在自己的意识尚未消失之前,对着眼眶中盈满泪、无法掩饰自己情感的苏子嫱,呢哝温存地说完之后,才微微地合上了眼眸,无法再承受身心的疲累而昏倒在她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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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愚蠢!于孟非扛着沉甸甸的莫中耀,嘴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诅咒着。虽然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但是,他终究还是拗不过苏子嫱的一声央求。
有一句话这么说:帮助敌人就等于毁灭了自己。他觉得一点都没错,面对自己的敌人本就不应该心软,更不应给予帮助,但是,他现在就正在做着这么一件蠢事!他拖着被自己打得昏厥过去的莫中耀,不但背着他下楼去,还让他躺在舞蹈休息室里的大床上,走进了原本只属于他和苏子嫱惟一共有的一个空间。他让身旁的情敌侵占了一切,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傻的男人了。
将莫中耀的身体扔在床上,他闷不作声地走离大床,窝到一旁的沙发上。除了两臂环胸在一旁生闷气之外,他实在不清楚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那个男人忙里忙外地换着干净湿润的毛巾,看着她一脸心疼、两颊垂泪的模样,用着洁白的毛巾擦拭着莫中耀右臂上的鲜血。他没有任何同情的情绪,只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揍他,因为,这样只是加速了他和苏子嫱之间感情的催化;莫中耀真会捉女人的弱点,那一句“我爱你”出现的时机,胜过他说上千遍万遍,难怪苏子嫱会为他那样心疼,仿佛在顷刻之间原谅了他曾经给予她的伤害。
手肘安置在大腿上,支撑着自己的下颚,他看着苏子嫱纤弱而颤抖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一切。
这些年来的付出,在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与他对立的那一刹那间,就已经化成了虚无。苏子嫱眼眸中仅只为他而闪烁着的浓烈情感让他彻底明了,无论自己再付出多少情感也无法挽留住她的心。或者该说,他从未得到过,又谈什么“挽留”呢?
而他也不需退出,因为,在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自己可以立足的空间和地位。他只是他们之间的守护神而已。就如苏子嫱所说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谁也无法抵抗。仿佛他的存在只是在替莫中耀守护着苏子嫱,让她可以不受侵扰,可以专心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帮助她一步步地接近莫中耀的身边,让她能在浑身散发出不可抵御的光彩时,来到莫中耀的面前以夺得他全心全意的注目。她的美丽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只会为了莫中耀而绽放。
他将脸埋人双掌之中,这时,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字字地又再度刺人他的心里,击垮了他仅存的希望。
“子嫱……”
“我在!我在你身边……你好点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眼泪又滴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对不起……我又让你流泪了。”
她只是咬着唇、摇着头,表示自己并不怪他,但却无法出声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打了通电话去你家,知道你回来了。老天……如果不是你母亲告诉我,你为了我几乎砸坏了房里所有的东西,我还以为可以在处理完一切之后,再回到你的身边。”他抬起左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
“我……”她不怪他了!她的心清楚地告诉着自己,莫中耀对自己是真心的,绝对不是她所以为的玩弄。在此时,她甚至已忘记了自己当晚听见的话,她只感受到他眼中对自己灼热的情感,所有的心痛她早已释怀。
“我想,你应该是听见了……那晚我和瑶双的谈话,是吗?”他的声音虚弱而无力。这样的他即使提起了那晚的事情,也无法触动到苏子嫱的情绪,她的心此时满布的只有对他的心疼。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嘟着唇瓣,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伤口……是我欠她的,我和她之间也因为这一刀而彻底了断——”
“我听见你说怀孕的事……”她嗫嚅地又开口探问着。
“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砸烂了所有的东西?我听伯母说,你摔完之后,就赶回了T市,房里看起来惨不忍睹。”他还有心情开她的玩笑,明明知道她有多么急切地想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却偏偏不肯尽快给她答案。
“你先跟我说那个男人和你的关系……”他瞄向苏子嫱的身后。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她倾诉,但他可不希望有个旁观者在一旁看戏,还看得一脸纠结,仿佛在他面前上演的戏,有多么难以人目一般。
苏子嫱转头望向身后,才发觉于孟非一直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听着他们两人互诉情衷。
“孟非……”她低喃了一声,谁知他在听见她的叫唤之后,便迅速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我以为他不太识相,想留下来当观众。”赶走了那双怨怼的眼眸之后,莫中耀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别这么说……他只是……”咬住唇,她不想再往下说。
“只是放不下你?”他扬眉,想起被那个男人痛揍一顿之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适时出现,她的唇就被他侵占去了。老天!他多在乎她!他只准许她属于自己,任何男人都不许接近他的女人!
她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你以为只有自己才是万人迷吗?至少孟非比你那个什么瑶双的有风度多了!”
莫中耀的鼻子在她的身旁嗅了嗅,发出啧啧声响说道:“我好像闻到一股比醋还酸的味道。”
“你还敢取笑我?”她不依地叫嚷了一声,粉拳落在他的手臂上,却惹来他大叫的一声。
“好痛……”
“有没有怎么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防口还痛不痛?”被他这么一叫,她又是满脸的歉意和焦急,连连审视着他的伤口,看看是否又流出血来。
在她专注地看护着自己的伤势时,莫中耀轻侧过身体,左手手掌轻轻一勾勒,她的唇就被他掠夺了。唇舌交会之间,他品尝到她的甜美,并向她传递着自己绵绵不绝的爱意。那夜的她,美得令他难以忘怀,若不是郭瑶双那通电话,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连一句话都不敢多加交代地奔回T市。他实在无法表达自己对她有多么的抱歉,只能用这一吻来传达自己时她有多么珍爱与不舍。有些感觉用言语是无法说得清楚的,惟有“身体力行”才能让她彻底地明白。
良久,他们的唇瓣才徐缓而不舍地分开,她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这种羞怯的美丽真令他恨不得能狠狠地将她搂人怀中,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渴望。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呀!郭瑶双这刀划得可深了,大概她是存心让他没法太早和苏子嫱结婚,要不新郎抱不起新娘,可是会落人笑柄的。
“痛死你好了!害我喘不过气……”她娇媚的眼眸瞥向莫中耀得意的脸孔。
“子嫱,嫁给我……”
“嫁你?凭什么?”她又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至少要有些什么鲜花、素果的……不对、不对!她昏头了是吧?听了他的求婚,都晕头转向了,应该是鲜花和戒指才对。
“凭……”他想了想,扬起右手手臂上深红的刀痕,说道,“凭这个!我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头,又是刀伤,又是被那个疯男人狠K了这么多拳,你再不答应,哪天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打断了他的话,可不许他再胡乱说下去,接下来的语气像是在谈判一般,一张俏脸故意端起严谨的表情说道:“我可先警告你,这一回可不是以往的玩笑了,如果你敢负我的话,我不会像郭瑶双一样捅你一刀就算了事喔!”
“让你捅十刀、一百刀我也甘心!”他对她许下承诺。
对付他这种男人,好像只有这种方式;当然,他求婚的形式也和别人太不相同了。
“我、会、让、你再也没办法玩女人!”她对他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却依然保持着一脸甜滋滋的诡谲笑意……
莫中耀流露出一脸莫可奈何的笑容。她已是他最终的港湾,恐怕苏子嫱永远也没办法对他执行她以上所说的那句话了……
※※※※※※※※※※※※※※※※※※※※※※
门外的男子,一身落寞地离开了房门口。他们终于找寻到了彼此,那么自己呢?再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他希望能看见苏子嫱身为新娘的美丽身影,曾经幻想过她与自己在教堂中互许下承诺的那一幕,只是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为一场空了。他不能得到她,更不愿意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投入别的男子怀中,成为别人的妻子;他无法故作洒脱地留下来祝福他们,所以他除了逃躲到再也见不着他们的地方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而不舍离去的因素了……
这些年来付出的感情,就让它像流水一般,付之东流吧!
苏子嫱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那么他呢?那或许又将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