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今天有好运出现,李翡崎脑中的警觉系统就得开启——等着厄运的降临!反之亦然。其实这种事情大多数的人都遇到过,可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状况总是好运恶运交替而来,没有失算过,巧得令人不得不喷喷称奇。
“老天!又发生了!?”无视四周满客在座,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身处在座落于台中市郊的“仲夏精灵”里,尹襄婷愣愣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李翡畸。“你是说两天前出了一桩不算小的车祸,结果——”尹襄婷的跟光飘回了桌上的报纸。“昨天晚报就刊出这个消息!?”密密麻麻的报纸版面中,有一块用红笔圈起来的区域,上头写道:
行政优等李翡崎
看着一同经历过风风雨雨硕士生涯、悲喜与共的好友瘫在柔软的椅垫上,她忍不住说道:“襄襄,我是高考及格,不是作奸犯科荣登社会头条,可不可以请你修正一下你这副准备参加丧礼的神情?”李翡崎低声轻笑,话语中带着戏谑的口吻。她伸出手,在好友的脸前挥了几下。“魂归来兮!”
好不容易由震惊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喜悦之情,尹襄婷毫不掩饰,高兴地紧握着李翡崎的手,使劲地摇晃。
“太棒了!你真的考上了!我当初还以为你说着玩的,结果真的考上了,纤姨一定乐坏了,公务员咆,整天喝茶看报纸聊天,金饭碗喔!”
李翡崎整个人像波浪鼓似的上下摇摆,再晃下去铁定会脑震荡,她赶紧抽回饱受摧残的玉手。“别大兴奋,小心还没拿到诺贝尔奖就疯了,我可担不起逼疯T大动物所女才子的罪名,你老板会把我做了埋到太平洋的海底去。”
此话一出,翡崎的眼前马上出现一张晚娘脸。
“一天没刮我你会嘿不着啊?我在替你高兴,却换来这种下插。去你的!不理你了。”
这小蝇子怎这么小气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翡崎赶紧陪个笑脸,双手合十,向怒气喧腾的尹襄婷求饶:“大小姐,我亲爱的、美丽大方的襄婷姑娘,我哪有这个天大的胆子削您呢?谢谢您的祝贺,小妹无以为报……”李翡崎赶紧把尹襄婷桌前的苹果绿茶捧至她的小嘴旁。“仅以薄茶聊表心意,外加一顿长荣桂冠日本料理如何?”
变化万千的俏脸显然在衡量着得失成败,数秒后尹襄婷哼的一声——
“看在你有这份诚意的分上,本小姐既往不究,怎样?”
“成交?”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清脆悦耳的欢笑声,飘荡在雅致的店中,引得附近座位的客人频频探往声音的来源。
笑声也同时引出了一位秀雅的女人,手捧一叠看似报表的纸张,缓步走向笑得正开怀的两位女孩座边,随意地坐在空着的位子上。
“你们两个哦,都已经是小姐了,还和十几岁的小鬼没两样。什么事让你们笑成这种德性,克制点,别把我的客人给吓跑了。”
她正是“仲夏精灵”的老板,翡崎的母亲——游纤纤。
“漂亮妈咪!一纤姨!”
翡崎和襄婷止住了笑声,同时和她打声招呼。”
游纤纤和女儿一向亲密,母女看来像是对姊妹花,翡崎总能想出新鲜的称呼来讨好这位巳过一枝花年龄,看似却仅只三十岁的美丽母亲。
“襄襄,好一阵子没来玩了,要留到什么时候?”游纤纤对这位善解人意、聪明大方的干女儿疼爱有加。
“下星期二,纤姨。”
“嗯!有四天。好久投煮丰盛的大餐给你吃,怎样?想吃什么?纤姨好好煮一桌给你尝尝鲜。”游纤纤作势卷起衣袖,预备大展厨艺。
“美女妈咪——”李翡崎即时插入话来,尖尖细细的声调有着不太寻常的音波。“只要是食物,襄襄都爱吃,对不对?”她移坐到襄婷的身旁,用手肘碰碰尹襄婷的香肩,贼贼的眼神在她丰腴的身躯上下浏览一番。“看看你的身材就知道了嘛!”
“李、翡、崎!你……你……你讨打——”
人皆有忌讳,而襄婷的大忌是最恨别人谈论她的身材。其实严格说来,尹襄婷是丰满塑,可是尹姑娘就是不喜欢,只要一不小心提起这个犯太岁的话题,原本温柔的她立刻转变虞“六亲不认”、“格杀勿论”的极度气愤状态,恨不得让对方死天葬身之地!
偏偏这档子她的女儿不怕死,触犯了好友的心头大讳,眼见一场血腥杀戳就要上演在这游纤纤视为第二生命的宝贝店里——
“襄襄,别理崎崎,你是标准身材,哪像崎崎瘦得风一吹就会跑掉的模样。她啊,有吃和没吃一样,别人还以为我虐待童养媳。今晚我们吃大餐,让崎崎饿肚子。”再怎么说也得救救自己的店,游纤纤赶紧出卖女儿作灭火用。
“纤姨万岁!”襄婷得意地挥舞双手,向翡崎“示威”。
翡崎偏着头,口气哀怨地吐诉悲情。“这年头,母亲视亲生女儿如草芥,听信外来的妖馋言,不幸的我——啊!”
一只拳头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头上。
“还发牢骚!再说你妈咪我就不救你了。”游纤纤笑道。
“知道了,谢谢妈妈大恩大德!我以后绝对找个好半于来孝敬您!”李翡崎抚着挨揍发疼的头,还不忘谄媚几句。
“好了,你们慢慢抬扛,我还有事要忙,先进去了,如果要出去逛逛,记得六点回来吃晚餐。崎崎,”游纤纤将堆在桌上的报表推向宝贝女儿。“这些是上个月的收支报表,帮妈妈整理一下。”
游纤纤离开后,李翡崎打开笔记型电脑,一边和尹襄婷聊天。“念完硕士,回到家里,唯一用得上的知识就是它了,不像你,仍然继续做研究攻读博士班;反倒我,不务正业的感觉,育时我真的怀疑是否该念上去才是正途?”
“崎崎,人各有志,我们都作了慎重考虑才下的决定,不是吗?”襄婷安慰地说。“更何况即将成为公务人员,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少没志气了,高兴点。”襄婷续道,希望能解开好友的心结。
说得也对。李翡崎点头。
“襄襄,走!带你去逛中友!回来再处理这些数字。”
“好!”
两个人像阵风似的离开“仲夏精灵”,跳上Dio90,向市区飞奔而去。
“妈咪,还没睡?”夜深人静的时分,李翡崎轻轻地走到主卧室门边,慢慢艘向母亲的身旁问道。
游纤纤正捧着一张原先放在床头的相片,呆呆地望着。这般神情自翡崎有记忆以采,不曾改变过。
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
坚毅有型的脸,健硕挺拔的身材,穿着米白色衬衫和同色系的休闲裤,站在一片草地和蓝天之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照片随着年代的流逝,略微显露斑驳之色,但丝毫不影响照片中人所散发出有如王者般的气息。在这其中,紧紧抓住李翡崎注意的地方是——他的眼神。
豪迈、无惧、沉稳,却又充满了柔情,仿佛在告诉看着他的人,即使天塌下来,他也会一手撑起来!
他是翡崎从未见过面,赐与她一半生命的“父亲”。
“他是好丈夫、好父亲,他爱我,也很疼我们母女。”游纤纤出神似地说道,迳盯着照片,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妈咪……”
“也许我和他的缘分只有这么浅,崎崎,别怪他。”
相同的话语,相同的辩白,翡畸听了不知多少次。一般正常人的反应,以及这些年来的心情起伏,在在都告诉自己应要去恨这个男人,毕竟是他无消无息,放着母亲一个人,自力更生来维持家庭、抚养女儿直到成人。
可是每当她见到街上的女孩亲密地和父亲撒着娇,缠着父亲要这个买那个的,翡崎就忍不住心头隐隐作痛。她多么希望能有个爸爸来疼她,陪她和母亲度过每个晨曦黄昏,这是她今生最大的梦想。
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梦想仍旧只是梦想。
为了不让母亲操心,她只能装出乐观、不在乎的态度,当个懂事的乖宝宝,把无父的难过藏在内心深处,而这些年采,只有尹襄婷触碰到她的心事,了解她不为人知的忧郁。尽管如此,李翡崎就是无法去恨他,那个在照片中,拥有一双清亮眼睛的男人。
她甚至希望,能遇见这种与众不同的男人,经历一段和父母一样轰轰烈烈的爱恋,不论有没有未来……
“老妈,你想爸爸还记得我们吗?”翡崎趴在母亲的身旁问道。
“我不知道。”游纤纤无奈地答道。这么多年来,他是生是死?可曾找过她们母女?“不过,女儿——”她以无比坚定的口气,为他辩解道:“你父亲是个有责任心、值得依赖的人,妈妈从不后悔,而且……”她轻轻抚着女儿黝黑亮丽的长发,无限疼惜地看着她。
“还有你在我身边。”
李翡崎对相依为命的母亲感到惋惜,她不懂,他真的值得母亲这般深情等待?
父亲未出现之前,这一切永远是谜。
李翡崎眨眨眼,撇开心中些许难过,试图扮个可爱的鬼脸逗母亲开心。“妈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责怪你的爱人同志,更何况,他这么英俊,我对潇洒帅气的男人最没抵抗力了。”
“你这丫头!”游纤纤笑了,着实拿宝贝女儿没办法。
虽说知友莫若母,但她总摸不透女儿的心思,也不想试探,如果想说,她会自己主动开口,就和她父亲一样不让人操心、死硬派的性子。
“好了,快去睡觉,明天陪襄襄去科博馆或游乐园好好玩一趟,不用来店里帮忙,何姨明天会来,知道吗?”
“遵命!妈咪晚安。”
※※※
离开母亲的卧室,翡崎走回自己的窝。推开房门,只见尹襄婷拿着一本书,趴在大大的双人床上猛K。
尹襄婷放下书本,望向一脸无奈的李翡崎,心中已有几分明白。
“纤姨又在看那张照片了?”
翡崎转身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皮夹。皮夹中放了一张和母亲床头柜上一模一样的照片,那是她高中时趁母亲不在时,偷偷翻拍的,从此伴随她度过八个年头。
尹襄婷摇摇头,对着呆望相片的翡崎说道:“还说呢,你和纤姨的举动根本是一个模样。”
以往的同学看到这张照片,以为那是她的初恋情人,总在旁瞎起哄。了解来龙去脉尹襄婷则常挖苦她:“你有很严重的恋父情结哦!”
可能是吧,要不然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恨他呢?
翡崎深深叹了口气。
“襄襄,我想该是寻找我父亲的时候了。”
“你真的打算找他?”尹襄婷早在一年前就知道她毕业后最想做的这件事,看来时候到了。
“嗯?”翡崎的口气十分坚决。
“怎么找?”一向足智多谋的小妮子一定心里有谱了,尹襄婷满心期待地等着李翡崎的回答。
翡崎无声思索。大约一刻钟后,她打破沉默。
“我还不知道。”
尹襄婷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去他的,这是哪门子的烂答案?
是哪个家伙告诉她公务员是喝茶看报纸、混吃等死的?
她铁定会把他或她给“六马分尸”!!
现在才只是不太寒冷十二月份,可是堆在办公桌上的公文,足够她忙到下个世纪了口
唉!现代的公务员,做好应该;做死,活该。
李翡崎望着一片零乱的办公桌,不禁又叹起气来。
※※※
高考一放榜,翡崎迫于职务的空,缺,再度回到了最厌恶的台北,租个小雅房,干起朝九晚五半的公仆。好好的台中大小姐生活,茶来伸手、饭采张口、衣服有人洗、地板不用拖,如此优闲的日子只过了五个月,翡崎不禁大叹时不我予!
更凄惨的是,她发现今天似乎是有生以来最恶劣的超级倒楣日。
连续几天重感冒的折磨不谈,星期六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过头了;急急忙忙出门,就在时速九十飞车前往办公室的途中,被一位显然是清早出来抓替死鬼当出气筒的警察伯伯逮个正着,硬生生地赏了张
红单子,才铁着一张脸放她通行。
好不容易赶到办公室,才刚要倒在座位上——
“李翡崎!”
又来了!这会儿又是哪儿错了?
李翡崎拖着行将瘫痪的双脚,走到火冒三丈的主管桌旁,努力地打起精神,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科长,有什么事?”
“李翡崎,你这份公文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
发际微亮的科长显然是吃了核子弹,板着一张铁青的张飞脸,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大人正在发火状态。
在一大串的长篇训斥后,只见科长大手一挥,把公文整叠丢给翡崎,斩钉截铁地下达最后通牒:“拿回去改,答复他们照原定计划在月底发包执行,否则经费收回。”
从头到尾都是科长一个人自说自话,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知道了,谢谢科长。”挨了骂还得鞠躬说谢谢,唉!李翡崎又拖着病恹恹的房子回到办公桌前,四周的同事只是抬头望着她,抛来同情及无奈的眼神,然后各自继续埋头苦干,唯恐一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炮灰。
现在的公务员怎么这么难做啊?此时此刻的李翡崎真想一走了之。
正当李翡崎埋首文书堆中,努力地与电脑、原子笔、公文纸奋战之际,一通电话打断了忙得昏天暗地的她。
“崎崎?你不是要到机场替我送行吗?怎么你还在办公室?”话筒另一端传来极度不悦的声音。
惨了!她压根儿忘了五天前和尹襄婷的约定。
尹襄婷想趁实验告一段落,新计划尚在蕴酿期时,回一趟美国的家散散心。她已经不只一次在李翡崎面前炫耀她的自由生活,不像李翡崎的朝九晚五,不到一年,半天休假都没得放。
待李翡崎冒着生命危险请妥假,搭台汽匆忙赶到机场时,尹襄婷已经快上飞机了。
“襄襄,对不起,公事耽搁了。”下了车,李翡崎在机场大厅中奔跑,找到等在中庭里满脸不耐的尹襄婷,不住地道歉赔罪。
“崎崎,你搞什么飞机?说好在上飞机之前要陪我,现在只剩几分钟了。整个机场我都找遭了,赌你这个迷蛋铁定会搞错地方,特地在这个入境大厅等你。结果呢?我站得快变成石雕,全天下不知死活的烂男人都来搭讪过了,你才姗婿来迟。存心整你的闺房密友啊?”
尹襄婷不满地迭迭嚷嚷着,直到发现脸色异常的李翡崎,这才发觉情况不对。翡崎一向最守时的,她应该知道。
“崎崎,生病了是不是?尹襄婷不太放心地问着。
“没什么,最严重的时期已经过了,今天好多了。”
“好多了?”如果脸色发白,嘴唇发育,两眼无神叫做好多了,那她尹襄婷就是神力女超人!
襄婷开始后悔不该要李翡崎跑这一趟。
翡崎虽然瘦弱,平常可算是个健康宝宝,一旦感冒起来,那比三岁小孩还惨,高烧吊点滴不说,还可能要卧床一星期才能慢慢复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李翡崎,简直是满脸病容的林黛玉翻版。
“崎崎,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病了?难不难过?既然生病就不要采送我了。”好友病成这样,尹襄婷简直心疼死了。她一笑,脸颊稍稍显得红润。朋友的关怀令她十分窝心。
“都已经说好了要来,你不用担心,我还好。喂!”李翡崎拍拍尹襄婷,示意她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出关了,赶快过去出境大厅。好好的玩,记得多照些优恃美地公园的风景,还有,带香奈儿五号、十九号和ALLURE邢香水回来给我,要喷雾式的。”李翡崎一口气把要交代的事情重述一遍,深的小姐只顾玩而忘了她的“正事”。
襄婷有点简直看不下去了,病得奄奄一息翡崎满心只挂念着她的香水。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帮你带回来。我走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BYEBYE!”
“BYE。”
唉!好累!累垮了。
送走好友,李翡崎只觉得浑身似乎又滚烫了起来,虚弱的身躯再也撑不住,她找了一张绿叶盆栽旁的椅子坐下来,合上了双眼休息片刻,心里打算着等会儿如何回台北。
商浩恒倚着粱柱,双手环胸,一脸惯有的冷漠,藏在深色雷朋墨镜下的利眼注视着坐在椅庄上闭眼休息的女子。
当那名女子由外头冲进大厅的同时,等侯在大厅中的他突然意识到她的出现。
一头细长而清爽的直发,鼻粱上架着银边眼镜,宽大轻便的浅绿色毛罩衫,随意地半扎在合身的黑色伸缩牛仔裤中,踩着一双黑色短靴,以跑百米的速度飞啸过寓他十公尺外的地方。她有股令他熟悉、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气息,一种他说不上采的感觉。
商浩恒的心中不自禁泛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他想主动认识这个女孩,而且欲念十分强烈。
当她目送朋友离开后,转身找了离他所立之处较近的椅子坐下后,终于让商浩恒瞧见丁正面,这时他才知晓为何那名女子见着她的脸时会产生担心的神情。
她根本是抱病来的!!
紧闭的双眸,浓淡合宜的柳眉,小巧挺立的鼻子,稍嫌单薄但形状完美的唇,组成纤细清秀的脸庞,此刻却是泛着苍白的色泽。她不高,即使是藏在宽松的衣物之下,依然掩饰不住窈窕有型的身材,比起他以往接触过的女人,她有如一朵清雅细致的白玫瑰。
“她是谁?年纪多大?住在哪里?她还好吧?她——
停止!商浩恒即时将天马行空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回到人声鼎沸的机场。
望了望身边周遭,他不禁失笑。
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堂堂“傲天盟”的少主,“傲翔集团”的总经理,什么血腥暴力、商场诡变的场面没遇过,什么样风姿绰约、妖媚入骨的女人没见过,如今却为了一位初次见面的女孩乱了他一向自傲冷静的心湖……师父若是知道了,铁定会训他一顿,然后告诉他,定下心找个女人娶了。
想到师父,今天正是他预定回国的日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商浩恒转身面向与他前罘覆机的手下们。
“阿易。”
“少主。”五位之中最为稳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带着微笑应道。
“打点妥当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
“注意点,好好保护老爷的安全。”
“是!”五名男子低声齐口答道。
商浩恒暂时摒却脑中对清秀佳人的遐想,全心等待师父。他这般谨慎是前所未有的,原因出在最近甚嚣尘上的警讯。连日来道上某些帮派对黑道魁首傲天盟屡次挑衅,打盟帜犯下几桩不算小的案子,盟中的情报部门甚至接获有人预备重金悬赏,要取傲天盟当家的项上人头,借以取代成为黑社会龙头的消息。
孰可忍?孰不可忍!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商浩恒已与盟中重要干部研拟出一系列反击对策及计划,只待师父回国裁决。
“师父的班机应该降落了。”他暗自衡量着,一边示意部属们注意四周安全。
休息了一段时间,怎么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李翡崎勉强站起身,一边咒骂自己没用,一边抬头寻找搭车的方向——
等等!那……那是——
混沌的思绪刹那间为之清醒,两只杏眼尽其所能地睁大着。李翡崎死命盯着刚从出口走向大厅的于小群高大魁梧的人群之中,身着三件式西装,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
不……不——可能!?就在她正想展开行动的这个节骨眼上,可是——
那张坚毅干练的脸庞,那副潇洒健硕的身材,还有他那似笑非笑神情……那些分明都是她多年来藏在心中不曾消失的形影!
他就是“父亲”!?
李翡崎跌坐回椅上,惊讶得不知所措。几分钟之内,她根本无法反应,只是直瞪着那名男士和向他走来的几位年轻男子之首微笑着拥抱。那双清亮深邃的眼睛!
潜藏已久的情感一瞬间全涌上来,李翡崎的眼前逐渐雾气迷茫。真的是父亲,只有他才有那种独一无二的眼眸。李翡崎强压抑住满腔的激动心情,泪水却不听使唤地滑落眼眶之外,他真的是父亲。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李翡崎稍稍冷静下来后,平日足智多谋的脑袋合作地开始飞快运转,想着各种可行的方式。
上前问他?“请问你是不是我的爸爸?”他不把她当疯子才怪!”
跟踪他?可是没车啊!想当初妈咪逼她去学,她却三番两次溜跑,此时钧她真是车到用时方恨——投车,而且还不会开!
绑架他,把他拖回家?
由此可见这小妮子烧坏头壳了,他的身边至少有十位以上的彪形大汉,她不被绑走就算祖上积德了。
还是——
就在她烦恼苦无良策之际,忽地瞥见大厅隐蔽的一角有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自衣内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了父亲,李翡崎的警觉系统突然开启,全身寒毛直竖。他有危险!
一瞬间身体忽然充满力气,她不假思索,跳起身往“父亲”处没命地冲去。
“浩恒!”
“师父,欢迎回来!”
面对亦师亦友的李诺翔,商浩恒展露了罕见的笑容,两人热情地张臂拥抱,其余的人也同样感受到亲如父子的两人的重逢喜悦。
“持恒,抱歉,飞机误点半小时。”
“没关系,师父。”商浩恒恭敬地回答道,并向师父身后的随行部属们点头示意。
“少主!有人——”阿易乍然出声。
商浩恒回首顺着阿易所示意的方向,见到原先他所注意的女孩往他们的方向飞奔,一面狂喊道:“危险!快走!快离开——”
商浩恒立即护着李诺翔离开,其他人迅速垫后戒备。就在同时,一阵致命的响声划破人声糟杂的大厅——
“砰!砰!砰!”
李翡崎感觉后胸一瞬灼热,接踵而来的是要命的痛楚……她惊恐地发觉,她中弹了!
砰的一声,李翡崎硬生生地倒向大厅地板,因冲力弹开的眼镜镜片碎裂四周,触目惊心的血迹很快地布满一地。
“保护老爷!小陈、阿易,捉人!”
机场一片尖叫失惶,所有人纷纷逃离现场,商浩恒及两名属下在人群中奔跑,往枪手藏处冲去,可是在短短时间内,杀手已然消失无踪。
“可恶!”商浩恒未捉到人,忿怒溢于言表。
“浩恒,她中枪了!”
不知何时又回到大厅的李诺翔扶起倒地不起的李翡崎,紧闭的双眼,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孔,染满红色的胸口,让急忙赶回师父身边的商浩恒心头一震。
她受伤了!
“走——带她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李诺翔下达迅速离开的命令。她抱起伤重的李悲崎,偕商浩恒及手下乘三辆V()L,帅一前二后匆匆寓去。
车子在公路上如御风般急驶,不多时,一行人已接近台北市。
李翡崎只觉得有人轻轻地环抱着她,身旁仿佛还有一个男人向抱着她的人询问她的伤势,语气听来有点焦急恐慌。一只大手和一块布压在她着火般的伤口上,她似乎觉得比较不那么痛了。强迫自己睁开跟,进入眼帘的是那张她想念许久的脸,有点模糊,翡崎昏昏沉沉地想应该不会错。她艰难地开口,发现自己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变得沙哑。
不管了!她一定要做这件事。
李翡崎奇迹似地展现了梦幻般的笑容,同那直视她的男人说了一句她想了二十几年的“爸爸,你好。”
说完后,就再也撑不住,翡崎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