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少主失踪?!什么时候的事?」副盟主汪仲明问。
「前天晚上。」凌威镇静地回答。
「已经两天了,到现在还是没他的消息吗?」仇星野心焦的问。凌昊、凌玥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跟亲生儿子没两样,现在失踪了教他怎么不心急?
「仇叔,您老别急,父亲还没说完,您先镇定一下。」凌玥连忙安抚他。
「根据猎影堂的报告,凌昊的下落算是已经知道了。」凌威不慌不忙地说道。
「在哪里?」
「前天晚上,他在阳明山遭鹰帮伏击,现在可能被鹰帮囚禁起来了。」
「什么?又是鹰帮?」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夹杂着一顿咒骂,其中尤以仇星野和凌玥的反应最为激烈。
凌威缓缓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件事鲁莽不得。」
「大哥,你有什么打算?」汪仲明不愧跟了凌威大半辈子,他知道大哥一定已经想好了对策。
而他的话一出口,众人皆屏息以待。
凌威点点头,「虽然知道人在鹰帮,但是没有证据我们也没那个立场去要人,依雷鹰远的老谋深算,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
这番话把众人说得频频点头,只有凌玥和仇星野满脸怨忿之气。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昊少主在鹰帮里受苦?」仇星野急死了,想到凌昊的处境,他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当然不是。」凌威在眼中绽出一种难解的光芒,「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找出凌昊被关的地点,这件事我已经交代猎影堂去办了。第二件事就是搜查鹰帮抓走凌昊的证据,我们也好上门要人。凌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凌玥领命,虽然他比较想做的是直接杀进天鹰堂救出凌昊,但父命难违,他只好照办。
「另外,星野,加强各堂部堂口的守备,以防鹰帮再度偷袭。」
「遵命!」
「以前,我是看在雷鹰远白手起家,辛苦打拼才有现在的一片天,不忍心毁了他,但这次他做得太绝了,竟然明目张胆犯到赤炼盟头上来,他有胆子这么做,也要有那个胆子承担后果。」凌威怒道,雷鹰远真的把他惹火了。
「大哥,各大堂部都有事做,那我这个副盟主闲着不是太说不过去?」汪仲明也想活动活动筋骨,「我看现在烈日堂群龙无首,我可以代替凌昊处理一些事务。」他自动请缨。
「这种小事还用不到你,烈日堂的事务我已经派宋天杭接手了。」
「宋天杭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怎么有能力扛这个担子?」汪仲明颇不以为然。
「我自有我的打算。仲明,你还有别的事要做,记得光复联盟吗?」
汪仲明颔首。
「上次我们围剿他们所接手的毒品、军火尚未处理,以往这些事都是你在管的,这次还是要偏劳你了。」凌威下了另一个指示。
「自己人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件事我会办妥的。」既然老大哥都这么交代了,烈日堂的事他也就不再过问。
「如果没别的事报告,就此散会。」
随着众人的离去,整个会议厅陷入一片沉寂,只留下凌威一人远眺窗外。
「唉!真的会是你吗?」他不禁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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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雷鹰远独自一人在书房踱步,他正在等一通重要的电话。准十二点,电话铃声划破深夜寂静,他赶紧拿起话筒。
「喂!是我。」熟悉的低沉声自话筒里传出。
「是!请问这次有什么吩咐?」他心中暗想,哼!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何苦如此低声下气?
「凌昊在你那,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话语中有明显的怒气。
「凌昊?没有啊?我的手下到现在还没找到他。」雷鹰远奇怪对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还装蒜?凌老头已经认定凌昊在鹰帮,准备叫凌玥上门要人了。」
「这怎么可能?凌昊真的不在我这,我可以向您发誓,那么重大的事我怎么敢不向您报告?说不定是凌老头在耍诡计。」雷鹰远急着撇清。
对方沉默了一会。
「最好是如此。谅你也不敢跟我使诈,若是被我查出你在骗我,当心你的脑袋!」对方冷笑连连的威胁道。
「是、是!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
「我这边刚进了批新货,不过最近风声太紧,你先把钱准备好,等风声过了再把货给你。」
「是,我会准备好。」等这批货到手,你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雷鹰远阴沉地想。
「凌昊的事快点解决,凌威不是省油的灯,自己防着点,有事我会再通知你。」
「是,我会注意。」雷鹰远虚情假意地卑躬屈膝。
对方满意地挂上电话。
雷鹰远握着话筒,心想,凌威放出凌昊在我手上的风声到底是在搞什么鬼?看来我得比赤炼盟先找到凌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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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眼前的泡面,凌昊已经快接近失控边缘了!连吃了三天的泡面,吃惯山珍海味的他,现在光想到泡面两个字就想吐,而造成他如今这种落魄处境的罪魁祸首,正优闲的跷着二郎腿,边看电视边啃苹果,轻松自得的彷佛屋子里只剩她一人。
说到柳依蝶,他就不得不把这个矛盾综合体好好大书特书一番。没错!「矛盾综合体」,这是他三天来的观察结论。在她那张水波不兴的冷脸下,文静与聒噪,单纯与世故,竟然可以相安无事的共存着。平常话少得跟自闭儿似的,兴致一来,又可以跟疾风叨叨絮絮讲一堆话,她就从来不曾把这项恩典赐予他。
还有,这女孩的嗜钱如命,他从第一天就领教过了,这也是他三天来吃泡面的原因,每次当他鼓起勇气,想改善伙食时,她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经费不足!」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对钱的斤斤计较,令人啧啧称奇。但怪异的是,她身上流露出的纯真,也无法让人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会小小地迷惑他的心。
总之,观察柳依蝶已成了他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惟一乐趣,或许在这块千年寒冰之下,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行,不能再想了!在肚皮惨遭蹂躏的当口,他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晓得影忍事情办得怎么样?这种日子再过下去,说不定还没回到赤炼盟,他凌昊就只剩一具干尸了。不行!他得再次为自己争取权利,连疾风的待遇都比他好得多,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柳小姐。」三天了,彼此的称呼还是生疏得很,他叫她柳小姐,而她只叫他「喂」,还带着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干么?」依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懒懒地回了一句。
「呃……除了泡面外,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他心想,这丫头的三餐除了水果还是水果,从没看她开伙过,难怪瘦成这样,全身上下没几两肉。
「抱歉,没有。」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凌昊不死心,「为什么?」
为什么?依蝶差点被苹果噎到!这失忆男吃她的、住她的、穿她的、还用她的,十足的大米虫一只,竟然还有脸问她为什么?
「请给我经费不足以外的答案。」凌昊要求,拒绝敷衍的答案。
「那超出预算,你以为如何?」依蝶小心藏好怒气,不想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我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学生,赚来的钱要缴学费、房租、水电费、瓦斯费、电话费,剩余的钱刚好够付我的生活费,现在多了你们两个,我的收支平衡严重被破坏,我都在啃苹果了,你有泡面吃就该偷笑了!」她破天荒对凌昊讲了一串话,语气依旧冰冷。
他心想,言下之意我是个吃软饭的就对了。「可是我看疾风吃的罐头、饼干都是最高级的。」
真没格!竟然拉一只狗下水,依蝶斜睨他一眼,大有「你怎能跟它比」的意味在。
冷静、冷静!凌昊努力控制住自己杀人的欲望。他一向不打女人的,但如果她再这么嚣张下去,难保他不会破戒。
「而且更重要的是,本小姐不会煮饭,进厨房顶多洗洗水果,你要吃好料的,自己看着办。」依蝶对凌昊晓以大义,希望他就此打消念头。
「我可以自己煮,而且我身上还有一千块可以买菜,一个礼拜的份应该够了。」这几天他本来想自己出门买的,反正他脚也没受伤,行动自由得很,只是路不熟,又怕被赤炼盟或鹰帮的人发现,才一直拖到现在,不过为了可怜的胃,他决定豁出去了。
「你身上还有一千块,我怎么不知道?」她记得帮他换衣服时,翻遍了他全身上下的口袋,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何况一千块那么大一张,她怎么可能没发现?
「呃……我也是刚刚才在我上衣的暗袋里翻出来的。」总不能说是跟影忍借的吧?凌昊有点心虚。
「是吗?」依蝶狐疑地眯起漂亮的凤眼,「你真的会煮?」一个患了失忆症的男人会煮饭烧菜,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一直给疾风吃罐头、饼干也不是办法,狗需要啃啃骨头才能锻练牙齿,这样对它比较好。」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凌昊抬出疾风当借口。
「嗯……」依蝶一想觉得还满有道理的,她陷入沉思中。
凌昊屏息以待。
半晌后,依蝶回道,「好吧!」只要是为了疾风好,她什么都肯做。
「那我们赶快去买东西吧!」凌昊在心底偷偷地比着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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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熙攘的台北街头,凌昊环臂当胸,双眼翻白死盯着尘土飞扬的天空,搞不清楚事情怎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一切都还满顺利的,他把柳依蝶好说歹说的骗出了家门,两人朝着距离不远的超市前进,眼看饱餐一顿的计画即将实现,一只狗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一只狗过马路差点被撞到而已,这种事在台北街头一天发生个十来次也不算什么,柳依蝶却恍如世界末日降临,神色惊恐地死赖在红砖道上为那只笨狗紧张。幸好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要踏出一步,就有被川流不息的高速车辆碾毙的可能,要不然说不定她早就冲入车阵中救那只狗了。
好不容易挨到那只狗过了马路,柳依蝶马上抓住那只惊魂甫定的可怜生物说起教来,内容不外乎是什么「马路如虎口」、「交通安全,人『狗』有责」之类的交通安全守则,也不管那只狗是否听得懂。不过说也奇怪,这只狗跑也不跑,还乖乖的蹲坐在地,张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柳依蝶在那比手画脚,凌昊简直被这一人一狗打败了。
过往行人皆以好笑的表情观看着一幅有趣的画面,凌昊真想立刻消失在地球表面,即使被外放到外星球也好,只要远离这一人一狗。
依蝶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仍然滔滔不绝对那只可怜无辜的狗训话,而且看情形,一时三刻是结束不了了。
真奇怪的人!凌昊心想。平常惜字如金,好像多讲一句话就会要了她的命似的她,跟一只狗竟然能聊得这么开心,真不晓得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水泥吗?还是浆糊?一抹笑靥出现在他嘴角。
凌昊决定不再呆呆地待在一旁,他看看四周,视线被前方一家装潢精致的咖啡馆吸引,反正她也不会注意,我离开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如此想着的他打定主意后再瞟了一眼依蝶和那只狗,便坚定地迈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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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怡百无聊赖地拿着抹布擦拭早已洁亮如新的玻璃,「呵……」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哈欠。
嗯!第十五个,天哪!她已经无聊到在数打了几个哈欠了。
下午三点,下午茶时间。一向门庭若市的紫苑今天反常的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和工读生只好窝在店里大眼瞪小眼。
陈明怡的懒散让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怡,没事就来这坐着休息,你张大了嘴贴在玻璃橱窗上,谁敢上门啊!」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欧巴桑。这家店原本是她丈夫的,丈夫早逝后,她自然而然接下打理紫苑的工作。
「我在这里就好,要是坐下来,我怕我会睡着。」陈明怡强撑着眼皮说道。
无聊啊!她仰天长啸,本来以为窗外的景致至少可以提点神,可惜她低估台北这个排名世界十大无趣城市的功力了,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加深她去找周公下棋的欲望。就在她快要放弃抵挡瞌睡虫时,咦?那是什么?她眼前陡地一亮。
一个俊美无双、清秀俊朗的男人出现在左前方!即便前额、手臂缠上了纱布,他依旧让身旁所有景致在刹那间黯然失色!真养眼哪,她不禁赞叹。这男人的出现让她一下午的无聊都得到弥补了。
进来吧、进来吧!赞叹之余,她赶忙祈祷,整个人猛趴在玻璃上,希望帅哥能接收到她的心电感应。
赫!世纪末妖魔现身了吗?正要转进紫苑的凌昊,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五官扭曲,眼贴在玻璃上紧盯着他瞧的壁虎女孩,进门的脚步犹豫了一下。
「欢迎光临!」壁虎女孩不让他有反悔的机会,刷地拉开玻璃大门迎接他,脸上闪着亮晃晃的微笑。
「明怡啊,有客人上门了吗?」什么时候这丫头的服务态度变那么好了?还会帮客人开门?老板心里想着并站起身,一转头,随即急喘一声。
天!这是哪个大明星大驾光临?她从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子。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凌昊满意地看着她们的表现,感觉男性雄风重新抬头,一张俊睑却是平静淡漠,他把冷凝的面具再度戴上。
「赶……赶快招呼!」老板催促陈明怡道,不敢再直视客人冷然的脸孔。
陈明怡早在她出声前就把凌昊引到位子上坐定,拿了本Menu塞在他的手中,她涎笑道:「Coffee or tea?」
凌昊将Menu推开,淡然开口,「我要找工作?」
什么?不是客人啊!明怡一愣,顿时笑开了眼。不是客人更好,跟这样的帅哥一起工作无异是人生一大享受。
「工作?我们不缺人啊!」可惜老板不解风情,傻愣愣地出口拒绝。
陈明怡忙对她挤眉弄眼,「我们不是少一个调酒的?」笨啊!有这么个美男子在店内,这个月的营业额说不定会暴增一倍以上,老板怎能把这样的生财工具推出门?老板收到她的暗示,「哦!对对对……可是你会吗?」虽然她也很想收留这个像明星的美男子,但老公的店说什么也不能毁在她手上。
凌昊站起身,在两双存疑的眼睛注视下走到吧台,「借一下!」他拿起调酒罐。
接下来的表演让老板和陈明怡恍如置身梦中,就只见凌昊这边倒倒,那边摇摇,两杯湛蓝和澄黄的液体登时出现眼前。
「Blue Hawaii!」
「Tequila Sunrise!」
从两人眼中散发出的爱慕光芒看来,她们已把眼前这个俊男当汤姆·克鲁斯二世崇拜了,两人紧接着啜饮了一口凌昊调出的酒。
嗯!好喝!「好,你被录取了!」陈明怡往桌子一拍,大声喊道,压根儿忘了老板另有其人。
「喂、喂!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吧?」正牌老板说话了。
对哦!陈明怡缩着脖子吐了吐粉舌。
「好,你被录取了!」老板大喝一声。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耶!她怎么可能不用他?
仿佛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凌昊只是轻点了下头。
「那你的身分证?」老板问道。
「没有!」凌昊回答得干脆。
「没有?」这家伙不会是通缉犯还是逃兵吧?听说杀人犯也有长得人模人样的。看他身上的绷带纱布,难不成是逃狱的?她不禁眯起眼睛来回打量凌昊。
「哎呀!人家忘记带了嘛,下次再补看不就好了。」见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僵,陈明怡赶快帮凌昊解围道。
「是吗?」老板问,一双眼睛直盯着凌昊瞧。
凌昊耸耸肩,不置可否。
老板内心交战,最后终于还是情感战胜理智,谁教这孩子长得那么得人疼,她在脸上恢复笑容。「那你的名字?」她决定信任他。
一旁的陈明怡暗松了口气,老板会这样问就表示没问题了。
「林浩!双木林,水告浩。」凌昊答道。懒得再编派一个假名,只是将字换了一下。
「林浩?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
「很好,那薪水?」老板卑躬屈膝的模样,活像她才是伙计似的。
「随便。」对凌昊而言钱本来就不重要,他找工作只是为了在依蝶面前抬头挺胸,不想她再把他当米虫看待。
「真的?」好、好、好!这孩子真不挑!老板乐得眉开眼笑。
陈明怡扼腕。怎么可以说随便?凭你的能力美色可以向老板狠敲一笔!敢情这帅哥是第一次找工作?好,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一定会帮你争取应有的福利,她允诺地拍了拍凌昊的肩。
凌吴对她的举动不明所以。想到柳依蝶应该已对那只狗训话完毕,他淡淡说道,「我该走了!」
「啊!你要走了,不多留一会?」老板和陈明怡齐声说道。
凌昊摇头,步出店外,留下老板和陈明怡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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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训话,依蝶拍拍流浪狗的头,最后叮嘱道:「下次小心点!」她挺起身来,极自然地说道:「喂!走了!」在没有回应之后,她愕然抬头,发现自己说话的对象不知何时换了,换成路边挺直的电线杆,该在的人不见了。
「人呢?」她怪道,她目光梭巡,极力要从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找寻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凌昊仿佛平空消失了,四周都不见他的踪影。
「那个白痴到底跑哪去了?」压抑下心底不由自主泛起的心慌,她开始穿梭在大街小巷。
凌昊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紫苑,短短的十分钟,他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现在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再把我当米虫看了吧?」这才是他心情愉快的主因。
走回原来的地方,他讶异不见依蝶的身影,错愕之际,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句,「你到哪里去了?」他转身,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眸。
她生气了!凌昊剑眉微扬的想着,她瞳眸中跳动的火焰所表达的应该是愤怒没错,火与冰的组合!他惊叹,谁想得到千年寒冰下隐藏的竟然是一座苏维埃,而且从火山口隐约的轰隆声听来,这座火山要发威了,他会成为被吞噬的庞贝城吗?他暗忖。
依蝶寒着一张睑,「你的舌头被狗咬掉了吗?」
凌昊好不容易才从依蝶泛绯的怒颜中回过神来,他指着前方平静答道,「我去那家咖啡馆应徵,以后我可以自己养我自己和疾风了。」他以为她会很高兴,毕竟她有理由赶他出门了,不是吗?
凌昊的回答依蝶置若罔闻,「离开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心慌转成怒气,她脸色阴沉,丝毫无缓和的迹象。依蝶被自己找不到凌昊时的惊慌反应吓到了,需要借着怒气发泄,而凌昊是理所当然的接受者,她一点都不在意在他面前显露本性。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而且我只是离开一下,害你担心很抱歉。」凌昊把依蝶的怒气解释为担心,发怒的柳依蝶看起来比较和蔼可亲,很奇怪,但是他真的这么觉得。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阂不见了,他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谁在担心啊?臭美!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像我一样倒楣捡到你,一个人入地狱已经够了,没必要再有人成为第二个受害者。」依蝶凶狠地回答,不再去想自己的反应。怒火倏地从她眼眸中消退,她转身带头往前走,「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唉!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凌昊认命了。
两人一路沉默往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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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逛超市,对凌昊来讲,还真的是刘姥姥逛大观园……头一遭,一切事物都显得新鲜异常。以前食衣住行都有人打点得好好的,根本不必他操心,何况逛超市这种在他看来只有女人家会做的事,他更是不屑为之,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傻呼呼地推着推车在超市里闲晃。
「你想吃什么?」凌昊呆站在一堆眼花撩乱的食物面前,睁大双眼不知该从何下手,他只好问依蝶。
「你的钱,我无权过问。」这是依蝶的回答,她面罩寒霜,显然余怒未消。
当拮据的日子过惯了,吃,往往是最被忽略的一环,白开水配白吐司,照样可以过一天,甚至一个礼拜;依蝶从没因为吃而埋怨过,这是她自愿的,她赚来的钱有更重要的用途,在她看来,泡面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那你有什么不想吃的?」凌昊不屈不挠地继续追问。
依蝶瞪他一眼,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他说话,凌昊自讨没趣,只好乖乖闭上嘴,开始胡乱挑一些东西。
难得今天没家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却要陪这白痴逛超市,她是招谁惹谁了?依蝶心中有百般的不情不愿,在听到耳边传来一些细如蚊蚋的交谈声后,她胸中的怒火更炽了。
「嘿!你看那两个,男的帅女的俏,看来真速配!」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还带点台湾国语。
「是啊、是啊!两个人还一起来买菜,真幸福,我那死鬼如果有一天陪我来一趟,唉哟--我死也甘愿。」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他们应该是刚结婚的小夫妻吧?你看那丈夫真体贴,还帮老婆推推车……」
「可是那老婆脸真臭,是不是吵架啦?」有人问道。
「说不定哦!她老公的头可能就是她打破的。」
人言可畏,依蝶多年前就已见识到这句话的破坏力,她的母亲就是因为流言所以才……思绪轧然终止,她甩甩头,甩掉那段难堪的回忆。她从不在意别人的异样眼光,反正她活得理直气壮,但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些无中生有,她受够了!
凌昊也听到了,他极力忍住爆笑的街动,觑眼偷瞧依蝶的反应,就只见她脸色一变,陡地转过身来说,「你自己慢慢挑,我到外面等你!」她需要透透气,不想再待在这令她厌烦的地方。
火山又曝发了,凌昊冷眼旁观,或许,这女孩的本性不若她表现于外的冰冷,其至有可能是极其火爆的,他在心中思忖道,一抹窃笑弯曲了他的唇瓣。
走出超市,依蝶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此时夜幕已然低垂,夜晚与黄昏的交接,将天空渲染成一种魔幻的绚丽。
依蝶轻吁一口气,慢慢放松自己,她真的很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人与人的拥挤接触,会让她有种窒息感,不由自主地绷紧肌肉,因此地非常不喜欢有人侵入她的生活空间,平常在学校,除非必要,她和同学间也是尽量保持距离,说来好笑,都已经大三了,班上有些同学,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么,为什么我会把他留下呢?」她轻声低喃,三天来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她十五坪大的小窝是她的堡垒,捍卫着她所有的喜怒哀愁,在里头,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感情,而这样一个私人的地方,她竟然会让一个人,甚至还是个男人与她共享,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了疾风吗?这个理由太薄弱!即使她很喜爱疾风,也不可能为了它而收留他的主人。
因为同情吗?依蝶轻笑,这个东西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在自己身上发现过了。她是那种「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主义奉行者。
为了什么呢?答案似乎是那么的难却又那么的简单,可是她就是想不出来。
「想那么多干么?」她放弃了,「反正等他有能力养疾风时,再把他赶出去不就得了,管他到时恢复记忆没?」下定决心,烦闷顿时一扫而空,她看向超市入口,等候凌昊的出现。
人潮隐隐约约进出,依蝶毫无焦距的眼眸也在不同人身上穿梭,不经意的,她的眸光缓缓落在迎面走来的三人身上,进而胶着停伫。
那应该是一家三口吧?父亲和母亲亲密地手挽着手,孩子坐在父亲宽厚的肩上,开心的挥舞双臂。三人和乐的笑颜看来令人动容,依蝶的眼光不觉放柔,看得痴了,似曾相识的情景从脑海中跃然浮现,小孩的身影和尘封的记忆慢慢重叠……
人行道的另一头,有一双痴然的眼眸。
柳依蝶会有这种表情?带着探索,凌昊顺着她凄楚的眼神瞧去,不过就三个人嘛!有什么好看的?他震慑于她脸上的无依与令人难解的哀恸,柔弱无依是不属于柳依蝶的,柳依蝶的身上应该只有漠然与孤傲,难道,他错了吗?
回程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