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蝶衣一个人坐在酒店里喝箸闷酒,已有好一会儿了。这些天来,她始终见不到关亚伦一面,打电话,说不在;去公司找,他却总像未卜先知般,老是先她一步离开了公司,多次的扑空让她不得不猜测,关亚伦是故意在闪躲她的。
一定是那姓丁的女人搞的鬼,她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忿恨不平的在心中想著。
她不甘心的又拿起身边的行动电话,拨了早已印在脑海中的电话号码。意外的,电话那端竟有了回应。
“亚伦。”她的声音有些含糊的说“你为什么……躲著我?”
关亚伦握著话筒,不情不愿的听著,他的行动电话已经关掉好些天了,要不是因为最近各分公司要向他报告公司的营运状况,他的手机根本就不会开。
“蝶衣,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吗?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躲著不肯见我?”她的声音含著怨怼。
“我……我没有。”他否认得心虚。
“如果没有,那你出来见我!”她对著话筒嚷道。
“这么晚了,我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改天好不好?”他委婉的应著她。
“不好,我已经喝醉了,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她打了个嗝,又说:“我不管,我要你现在就来,我在酒店里等你,等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就按掉了通话钮,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相信关亚伦会“就范”的,只要她拿出责任道义来缚住他,他会理她的。
半个钟头过去,她果真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跑来,看到她的醉态,他劈头就是一顿骂:“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问:“我在喝酒,你没看见吗?”
“你……真是疯了,起来,我送你回家。”他不容她抗拒,硬是拉著她往外走去。
车上,朱蝶衣依旧不安分的闹著,她一会儿勾著亚伦的脖子不放,一会儿又强行和他争夺著方向盘的操控权,路上的险象环生,让他觉得能把她平安的送到家已是奇迹了。
到了朱家,醉酒的蝶衣立即引来一阵骚动,家中的仆人手忙脚乱的想扶她上楼,却全被她挥手喝止,她就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孩一般,不理会家人的关心而大吵大闹著。
直到邓爱萍披著睡袍从楼上下来,混乱的场面才算被控制住了。
“妈,我不要他们带我上楼,我要亚伦带我上去。”她靠在关亚伦的肩上,乘机对她母亲眨了眨眼。
邓爱萍立即了解到女儿的用意,便也顺水推舟的说:“亚伦哪,就麻烦你送她进房吧,她的脾气扭起来,连我这做妈的都没辙。”
长辈开了口,倒教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他也只有搀扶著蝶衣,在众人的注视及指引下,带她上楼进了房间。
“我已经把你安全的送回家了,我要走了。”他巴不得立即逃开的说。
“亚伦!”她抚著头,像是十分难受的哀求说:“你好人做到底,拜托再帮我下楼拿颗头疼药,好不好?”
关亚伦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下了楼转告她的话给邓爱萍。
“伯母,我该回去了,蝶衣就劳你费心照顾了。”
“等一等。”邓爱萍阻止了他:“这药还是你拿上去吧,刚刚的情形你是知道的,那丫头除了你,谁都不要。你就当是帮伯母的忙,喂她吃完药再走,好吗?”
不得已,他又捧著药,端了杯水上楼。一进了蝶衣的房间,他不禁皱起眉头,不知她又在搞什么?房里的大灯切掉了,只剩下梳妆台上两盏昏黄的灯泡,惨淡的亮著。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耐烦的唤著她的名。
只一会儿,他看到她了。
朱蝶衣穿了一袭会令男人垂涎三尺的透明丝质睡衣,立在浴室的门口。她的身材是不容置评的,敞开的领口隐隐可见她的乳峰高耸著,未扣的下摆露出一双白晰修长的腿,裸露的手臂正风情万种的撩著她那波浪般的长发。
“你在干嘛?”关亚伦虽然也会对这样的画面感到心动,却仍带著戒备的问了一句。
她并不急著回答他,反倒款款风情的走向他,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的在他胸前摩挲,一边在他耳垂旁哈著热气说:“我在勾引你呀!”
关亚伦对她的直接感到好气又好笑,虽然这种酥痒的感觉,以及来自于她躯体的诱惑的确能令他心猿意马,他却仍当她是酒醉后的胡言乱语及行为失常。
他不由得推开她一些,说:“你真的喝醉了。”
这举动令朱蝶衣丧失了对他调情的耐性,她不顾一切的冲出口说:“我没有醉,我就是存心要勾引你,那姓丁的女人究竟有哪一点比我强?让你为她这般神魂颠倒!!她有的我都有,她可以给你的,我一样也可以给你。”
说完就扯掉了透明的睡衣,除了一件小而性感的内裤之外,她真可以算是一丝不挂了。
如果她没有提到小逸,或许他对她只有反感,但她把小逸想成那般不堪的女人,他对她便产生了厌恶。
“你如果还懂得什么叫自重,就请你把衣服穿上,今天的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他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走下楼。
“怎么了?我听见你们在吵架。”邓爱萍自沙发起身问道。
“伯母,我不便说,你还是自己问她吧!”
话才刚落,朱蝶衣已经重新披了睡衣站在楼梯口,对著关亚伦的背影喊著:“关亚伦,你不是男人!!”
邓爱萍于是明白,她的女儿失算了。
※※※
“关先生,有位丁先生要见你。”总机按了内线进来说著。
丁先生?他正纳闷著,办公室的门已经未被允许的打了开来。
“关先生,他硬是要直接进来,我拦不住……”一位公关急急的解释著。
是小逸的爸爸!他有了很不好的兆头。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他打发了公关小姐出去,转而礼貌的对丁海强问著:“伯父是来找小逸或是……?”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知道小逸出去了,我才上来的。”他一边浏览著这气派的办公室,一边回答著。“有什么事需要伯父亲自跑来呢?”
丁海强只是望著他笑,继而答非所问的说:“你很喜欢我的女儿吧?”
他点了点头,莫名的看著丁海强。
“想不想把她娶回家做老婆?”
“伯父的意思是?”他有点喜出望外。
“我可以把小逸嫁给你,但是有条件。”
关亚伦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明了他们父女俩不和的原因了,诚如小逸所说的,她父亲太可恶了。竟然想利用女儿的婚姻大事来做交易。
“还是把你的来意说清楚吧!”关亚伦冷冷的说著。
“好,那我就直说了。只要你肯答应帮我偿还赌债,我就答应你和小逸的婚事。”
“赌债?你究竟欠了人家多少钱?”
“连本带利,一共七百万。”他说得一点儿也不汗颜。
“七百万?你不是答应小逸要戒赌的吗?”对于他的无可救药,关亚伦真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只要告诉我,接不接受这条件?当然啦,我也可以把这个难题丢给我女儿,她只有我一个亲人,即使再怎么讨厌我,也不会狠心丢下我不管的。但是尽管她再怎么凑,七百万对她来说仍是个天文数字,而一个女人赚钱最快的方法,你应该也很清楚。你该不会忍心看她拿自己的身体去赚吧?”丁海强像是稳操胜算一般。
如果丁海强不是小逸的父亲,他会毫不考虑的狠狠挥出一拳,打走这个无赖,但是他不能,丁海强击中了他的弱点,他爱她,就绝不可能让她走上下海这条路。
“如何?”见他不说话,丁海强不禁怀疑起他的筹码究竟下得对不对?
关亚伦定定的注现著他那双充满贪婪的眼,说:“我答应,而且我会尽快的将小逸带离你这无赖的身边。”
“这就是你对未来岳父说话的语气吗?”他不悦的问。
“别忘了,你是来找我谈一笔交易的。”关亚伦亦不客气的提醒著他。
丁海强气煞了肺,却无言以对,在临出门之际,又回头对他说:“你不会笨得把我们的交易告诉那倔强的丫头吧?”
关亚伦摇摇头,他亦深知她的脾气,如果让她知道,她是被她父亲以七百万的数目而订下了终身,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
丁海强很满意的走了,留下了关亚伦独自思忖著自己的难题,他该如何开口向小逸求婚呢?而她又会答应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处理这问题,很自然的,他又想到了陈克华,他想听听好友的意见,一个小时后,他已经置身在克华的办公室了。
“是不是小逸太能干了,才让你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出来打混?”陈克华不忘取笑他。
换做平常,他会找话顶回去,但现在……他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说:“别逗了,我碰到难题了。”
他把丁海强来找他的目的及谈话内容一字不漏的说给克华听,他看著克华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便匆匆的做了总结。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荒唐,真是荒唐!天底下竟真有这种父亲?”克华气不过的嚷道之后,拍著关亚伦的肩膀说:“我支持你,你是应该早日拯救她,脱离苦海。”
“我知道,问题是我该怎么做?”他显得有些儿茫然。
“诚意!”克华说:“除了诚意能使她感动之外,再没有更好的方法能令她点头了。”
虽然克华的话有说等于没说,却提醒了他一点,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乍现的一丝希望让他又有了些许朝气,他匆匆忙忙的辞别了克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呢!
※※※
“亚伦,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干嘛这样神秘兮兮的?”被手帕绑住了眼睛的小逸,百思不解的坐住车上问。
“先让我卖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关亚伦耐心的哄著她。
丁柔逸无奈的顺著他的意,随著车子的晃动,她知道在尚未到达目的之前,她是不可能将手帕拿下了,想到他的这份孩子气,她也就由得他去。
一会儿之后,车子总算停止不再往前。
“到了。”他如释重负的说。
她缓缓的解下手帕,揉了揉被束缚许久的眼……然后她带著一抹惊奇及不能置信的眼神,盯著眼前的建筑物。
关亚伦竟把她带回了睽远已久的老家,这个曾经让她有笑有泪的地方。
“这是……。”她不明白亚伦带她来此的用意。
“这是你的家,不是吗?”
丁柔逸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看著房子,语气悲凉的说:“它曾经是的,但早在多年前就巳不再属于丁家了。”
“不!”他拉著她面向自己,温柔的说:“它曾经是你的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关亚伦注视著她晶莹的双眼,无限柔情的又说:“我已经将它买下了,还打算将它布置成新房,小逸,嫁给我好吗?”
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话般,她愣在原地,脸上挤不出一丝的表情。
“我知道我的求婚不够正式,也太唐突,但是我……”关亚伦对她的毫无反应,急得有些儿失了头绪,又说:“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娶你为妻,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我爱你呀!”
想把她自她父亲身边救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直接而又坦白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不就是娶她最好的理由吗?
这回,丁柔逸完完全全的听懂了他的话,却直接的反应说:“不!”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一时间,她竟也找不出可以拒绝他的理由,她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好条件的男人。
“因为……”她拼命的在脑中思索著词汇,终于放弃的说:“你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她语调里的软弱与无助让他不忍心再逼她,他爱怜的执起她的手,说:“我给你时间考虑,只是……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丁柔逸轻轻的点了头,他已经做了让步,她又如何能再坚持呢?
※※※
“真的?那你怎么回答?”
尤美子听完了小逸的叙述之后,兴高采烈的问著,她早就觉得关亚伦和小逸的配对堪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再适合不过了。
“我告诉他,我需要时间考虑。”她依旧提不起兴致的回答。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放著现成的关少奶奶不做,岂不太可惜了?”尤美子不以为然的反驳著。
丁柔逸比了手势,示意她小声一点,虽然在陈克华的公司里任职已久,与每位同事也都不陌生,但这“关少奶奶”的敏感话题,她仍不愿太过张扬。
“陈先生回来了,你去和他谈吧。我敢保证,他一定也会举双手赞成。”美子说完就去忙她的事了。
是了,她就是来找克华商量的。
葛默涛对她的感情已经变了质,再也不能帮她分担任何心事,如今除了陈克华,她想不出还可以找谁倾吐。
“亚伦放你大假了吗?”克华笑著招呼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相差不远了。”她感染不了他的幽默。
感觉得出她话里的低调,他关心的问:“怎么了?”
“他……向我求婚了。”提起此事,她还是觉得有些儿腼腆。
“真的!没想到那小子行动这么快。”克华的语气是兴奋的。
小逸有些儿不解的看著他,反问:“你似乎早就知道了!”
“是啊,他来问过我求婚的方式呢!”
“房子也是你叫他买的吗?”
“什么房子?”陈克华倒显得一头雾水了。
小逸叹了口气,源源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克华听。
“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如果能下决定,就不用来找你商量了。”她无奈的说。
“小逸,婚姻大事不是旁人能替你做主的,亚伦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实在无法替你评断什么,我只能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理想配偶,其余的你自己去想了。”
“你会赞成这件事吗?”她还是想得到具体的答案。
“要我说老实话吗?”
她点了点头,却为这句话而觉得有点紧张。
陈克华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语重心长的像个老大哥般,说:“我百分之百的赞同,你苦了这么久,该是有个人为你遮风挡雨的时候了。而我绝对的相信,关亚伦的羽翼够厚、够温暖,他会给你幸福的。”
这番话就像一股清流般缓缓流过她的心田,她真能因他而卸下自己的负担吗?嫁给他,真能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克华的话虽然给了她一个鼓励,但她仍是无法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会在自已身上真实的上演。
她真的可以拥有像关亚伦这样好条件的男人吗?
※※※
自从告白的那天起,关亚伦始终耐心的等著小逸的答覆,一直到了第八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拉著她进入办公室问:“你让我等得好心焦,小逸,你不肯嫁给我吗?”他的话里有著满满的渴求。
丁柔逸的眼里有种隐隐的泪光浮动,她含情脉脉的看著他说:“我以为你只是逗著我玩的,如果你一直不来问我,教我如何能有答覆你的勇气?”
“你的意思是……”关亚伦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她娇羞的垂下了眼睑,轻轻的点了头。
关亚伦欣喜若狂的紧紧抱著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念著:“太好了、太好了。”
脑中突然闪过丁海强贪婪的眼神,他不由得问:“你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吗?”
她摇了头,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几乎可以想像父亲得意的表情,如果他练过瑜伽术,除了双手之外,恐怕连双脚都会举起来表示赞同。
“他不会反对的。”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他也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很快的就把丁海强的阴影逐出脑海,兴高采烈的计画著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