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终究包不住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童梅每天都来探望儿子,却不见有好转之色,反倒日渐消瘦,气色一日比一日差。
如此反常,再无疑心,真枉称人母了。
她一路往书房疾行,不顾青儿在身后的担忧叫唤。
推开书房门,一眼便瞧见连日未合眼.神情显得相当疲惫憔悴的闻人醉。
他也看向童梅,没忽视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揉着微泛疼意的额角,他遣退青儿,步出案桌外。
“梅姨。”他扶她入座。
童梅凝睇着他,心中也为他感到心疼。
“醉儿,人要救自己也要顾,瞧你,瘦了不少。”
“我知道。”他在她身旁落坐,心思百转千回,就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望着他的豫色,童梅凄楚一笑。“还是不想告诉梅姨吗?”
“不,不是的。”话全卡在喉头吐不出来,闻人醉是有口难言。
他的难处童梅看入眼里,也不为难。
“醇儿伤得很重。”她的肯定来自众人的隐瞒。
闻人醉垂下睫毛,遮住眸中的痛苦轻点头。
童梅脸色微白,泪水含在眼眶中,只是逞强的不让它掉落。“真的没办法了?”想到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抑不住的哽咽出声。
“我不知道。”他没把握。“除非找着那下毒之人,再不,就是希望七十年前的鸳鸯侠侣出现。”
对找寻鸳鸯侠侣,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乍闻鸳鸯侠侣时,童梅的反应和闻人醉初听时如出一辙。
“鸳鸯侠侣?”她蹙起柳眉,努力捕捉脑中的记忆。
她记得有人曾提及鸳鸯侠侣之事......可究竟在什么时候?
“鸳鸯......呵,我想到了。”
她忽地大叫击掌,吓回了心神也不知飘向何方的闻人醉。
“梅姨,你想到了什么?”
“鸳鸯啊,”童梅喜极的捉住他的袖摆,“你忘了吗?曾祖传下的金针哪。”
金针?闻人醉浓眉一皱又蓦然舒展,“鸳鸯金针。”他怎么给忘了。
喜悦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因为他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梅姨,事隔七十年了。”冷水不好泼得太明。
听他一说,她的喜悦顿时消逝。
“他们......总会有儿女或传人吧。”她说,却一点把握也无。
虚软无力的口气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闻人醉。
但闭眼思索了会,他决定一试。
“梅姨,你可还记得联络方式?”纵使希望不大,他也要放手一试。
“记得。”童梅也知成功机率不高,但有试,总比将来后悔好。
“老爷曾说,那金针是曾祖传下,不到绝望断不可用之,而联络方法,便是将你身上代表闻人家的家传玉佩系于竹子一端,再将竹子绑于高处,在子时时,燃足一个时辰烟火,连续三日,若玉佩让人取走,十日内,赠针之人便到。”
闻人醉听得愕愣住。
连放三天烟火——这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蠢方法。
不过,他还是照办了。
● ● ●
当夜,问客庄放了一个时辰的烟火,将金陵照映得恍如白昼。
灿烂的烟火美则美矣,但此时蹲在紫金山上的两个黑影却不如此认为。
黑影的蹲姿一样,双肘撑在膝头上,双掌向上托在两颊旁。
“老头,债主出现了。”鸯佬的声音听来没啥精神。
“谢谢你的通知,我看到了。”鸳佬只觉全身无力,像被烟火吸走精力般。
提不起劲斗嘴,双佬同时一叹,两颗脑袋无力地低垂。
远远看去,两团黑影在阐暗深夜中透着股诡魅之气。
久久,鸯佬才开口,“老头,走啦,回去睡了,没烟火好看了。”
鸳佬意外的搀起鸯佬的手,“明天还有得看,咱们明夜再来。”
她转动无力的头瞥了眼,“不来行不行?”
鸳佬沉默了好久,久到鸯佬以为他不打算回话时,他突地迸出一句。
“行。”
鸯佬听得开心极了,精神都还没重振,鸳佬又一桶冷水浇得她骨头全散了。
“金针,就靠你拿回来。”
横瞪一眼,鸯佬快快的拧了鸳佬一把,疼得他哇哇叫的跳开。
“死老头,作你的春秋大梦,哼。”鸯佬冷哼,头一扭,摆着臀走回卢居。
鸳佬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不甘不愿的走往同方向。
双佬都没发现,暗林里一双邪魅的眼先是闪着有趣,后又好笑的星瞳亮灿了许久。
● ● ●
三日烟火,看得双佬瞳生烟花,老眼视物只觉茫然一片——
其实是两人起了大早,仁立在晨雾中,所以才会有雾里看花,越看越花的幻觉。
“老头。
“嗯?”
“想好怎么说了?”
鸳佬一阵沉默,蹲下身拔着小草出气,“没有。”
“没有?”鸯佬往下睨着鸳佬的头顶,“没有.你还蹲在这儿拔草?”
“我不敢,”他的声音听来闷闷的,“老太婆,你敢?”
鸯佬吞咽一口口水,跟着蹲下身,扁起嘴,“不敢。”
这就是他们可怜又可悲的晚年。
当初,收徒弟可没盼着徒弟能奉养他们,可也不要是个毫不懂得尊师重道,成天耍着他们玩的恶徒啊。
收了个爱整人的恶徒,是他们的错。
但没道理第二个徒儿会是个超级惹祸精。
对这惹祸精,双佬只有一句话,凡她走过必有死伤。幸好,她在身边的时间不长,否则他俩大概早挂了。
双佬就不信会这么背,又收了第三个徒弟。
还好,老天是有眼的,小徒儿又乖巧又听话,不过,已有被恶徒带坏的迹象。
因此,双佬都有相同想法一一将恶徒驱逐下山。
嗯,他们有志一同的点头,高举双手赞同将想法付诸行动。
然而,难题来了,双佬四眉紧纠,眉心皱纹多得可以夹死蚊子。
“想到将恶徒赶下山的方法了吗?”突然有个声音加人。
双佬不觉有异,沮丧地摇头。
“我倒有个办法,要不要听?”
吊人胃口的话惹得双佬不住点头,雀跃不已的抬眼看向对方。
“老太婆,你不是有办法,还不快说。”鸳佬向来迟钝,没发觉现场多了一个人。
鸯佬猛使眼色,搞得眼睛都快抽筋,呆头佬还是没意会,直到——
“你们俩手牵手,一路直下紫金山,不就看不到恶徒了。”
将脸凑到鸳佬惶然瞠大眼的面前,恶徒——常笑欢笑得十足邪恶。
“笑......”他什么时候来的?鸳佬惊讶的结巴。
邪恶脸庞上嵌着一双闪着谲光的乌眸,常笑欢从不掩饰整人企图,他会写在脸上,明白告诉你,你要倒大霉了。
就像现在,一个包袱倏地塞人鸳佬怀中,害得没防备的他一屁股往后跌坐,满脸不解的呆视着上方的常笑欢。
“不懂?”常笑欢一脸的不可置信,“鸳师父,这么浅显易懂的事三岁娃儿也明白,怎地你会不懂。”
又说他笨,他怎么会笨,有听过笨蛋神医吗?
没有是吧,他可是名噪一时的神医哩!怎会和笨蛋画上等号。
“常笑欢,我是你师父哩,有个笨师父让你很得意是不?”他仙逝的师父就常夸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
鸳佬索性赖在地上,环胸冷瞪正用手来回摩挲下巴,一副深思样的常笑欢。
“嗯,”思索良久,常笑欢一脸认同的点头,“你的话非常有道理,有个笨师父,面子上确实挂不太住。”
鸳佬一听,马上露出“我说的没错”的嘴脸。
不破坏他占上风的快乐,常笑欢似笑非笑的蹲下身,静静瞅着他。
他的眼神邪魅而诡异,看得鸳佬寒毛瞬间倒竖,小心翼翼的问:“看......看什么?”
常笑欢眨眨眼,状似无辜。“没什么,只是欣赏笨蛋的自鸣得意究竟有多蠢。”
笨蛋?怎又说他是笨蛋,“你都说有个笨师父会让你面子挂不住,还叫我笨蛋。”
鸳佬气结的模样只换来常笑欢同情的晒笑。
他拍着鸳佬气鼓的颊,安慰道:“笨不是你的错,而外人也不会知道我有个奇笨无比的师父。”
被他这一说,鸳佬眼一瞠,气得险些厥过去。
“你......”指着笑得比七月阳光还灿烂的常笑欢,鸳佬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孽徒。”
没好气的话,正巧说中鸳佬的内心话。
他抬起感激的眼望向出声之人,可他真险些昏死了事。
是他那乖巧听话的小徒弟,只是为何她的脸上,挂着和常笑欢一样的笑?
“鸳师父?”怎么,见着她不高兴吗?
玉初生小巧的脸蛋凑到鸳佬面前,关心的问:“鸳师父,您还好吧?”
鸳佬白眼一翻,“不好,鸳师父快死了。”
“快死了?”
玉初生歪着头,又看向常笑欢,“笑欢哥哥,鸳师父如果挂了,我跟着你好不好?”
鸳佬这下不昏都不成,他白眼一瞠,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常笑欢低着头猛笑,见鸳佬真给气昏了过去,更是笑不可抑的全身抖了起来。
一直杵在一旁看戏的鸯佬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娃儿,你鸳师父如果挂了,还有鸯师父在,轮不到你笑欢哥哥。”
玉初生仰头着着无奈的鸯佬。
“鸯师父,你和鸳师父是夫妻不是吗?若鸳师父不在了,你岂会独活。”她可是未雨绸缨呢。
玉初生的论调,听得鸯佬险些学习鸳佬两眼一翻,昏了了事。她仿佛被打败的捂脸呻吟。
常笑欢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声。
老脸挂不住,她狠命瞪着笑得快趴到地的常笑欢。
“还笑,都是你这死小子,好的不教,净教娃儿一些有的没的。看,她的脑子里全都塞了跟你一样不干净的东西。”
鸯佬的责备,唤不起已经笑趴在地的常笑欢一点反悔之心,反而是玉初生怀疑不解的目光。
“鸯师父,你说娃儿脑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玉初生质疑的说,见鸯佬面有难色,迟疑了半天才点头后,又遭:“挖掉不成了,鸯师父做啥骂笑欢哥哥?”
天真的蠢话听得醒来的鸳佬气一岔又厥了过去。
鸯佬则是目瞪口呆,白眼一翻,懒得再动口说些清洗她脑子的话。
她用脚踢踢鸳佬的腰侧,“死老头,别装死了,起来。”
“干啥?”鸳佬没好气的瞪着鸯佬。
“要睡滚回屋里睡去,可没人会同情你睡在这儿是不是会成为人干。”
说完,睨了玉初生一眼,才拖着伸手给她的鸳佬步回卢居。
看着鸳鸯双佬渐行渐远的身影,玉初生这才露出慧黠又俏皮的笑容。
“笑欢哥哥,娃儿的表演不错吧!”
常笑欢收起大笑,扬着邪恶十足的邪笑,赞赏有加的说:“不错。娃儿,你的表演功夫越见精湛。不过,下次记得别再说出那白痴到会露出破绽的话。”
“嘎?”
看着常笑欢拍拍屁股走人,玉初生后知后觉的悟道:“臭笑欢,拐着弯骂我,下次不帮你了。”
她—骂完,快步追上常笑欢,殊不知双佬去而复返,将一切全看在眼里。
● ● ●
苦思多日,双佬依旧想不出可以说服常笑欢下山进城的好办法。
也不能说完全无计策,只是那日被两人耍得团团转的记忆犹新。
一个常笑欢就够他们头大,再加上一个玉初生,想要成功的机率,根本没有。
坐在卢居外的凉棚下,双佬不觉凉爽,全身燥热难安。
“老头,怎么办,只剩两天了。”鸯佬一手托腮,”手玩着茶杯,沮丧不已。
怎么办?他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坐在这儿猛抓顶上那所剩不多的毛了。鸳佬瞪了眼,抿着嘴不说话。
“喂,你哑了,别闷不吭声的净抓你的头发,说句话,看现下该怎么办?”
她扯下他的手,但他不爽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别老问我,你不常自夸自己聪明,现下就用你那颗无人能及的聪明脑子想办法。”
烦死了,他已经快想破头了,她还烦他。
鸳佬火气十足的话听在鸯佬耳中不但刺耳还勾起她的怒火。
“死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着夸我,其实暗地里是说我没脑是不?”
“是又怎样?”
双佬剑拔弩张,犹如两只喷着气的牛死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眨一下眼,就怕那瞬间遭对方偷袭。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认输。
眼看四只充满血丝的眼就快暴突,那早来却静立一旁看戏的人才出声化解。
“别瞪了。”常笑欢好笑地一手一边覆上双佬的脸,“老夫老妻,有事好商量嘛,做啥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怕让人见笑。”
见笑?双佬四目改瞪向他。
“会见笑的人只有你,没心肝的浑小子。”鸯佬气愤的骂。
常笑欢不在意的皮皮一笑,被骂习惯了,哪在乎多这一次。
”既然说我没心肝,”他故做惋惜的叹气,看向一旁偷笑的玉初生,“娃儿,你看到了,不是笑欢哥哥心肠硬,是人家不领情。”
常笑欢肩一耸,作势欲走,鸯佬急忙扯住他。
“说清楚,什么不领情,我们俩哪时不领你的情?”想帮忙也不明说,拐那么大个圈子,存心整人嘛。
常笑欢偏首瞥了鸯佬一眼,抽回被扯住的手,正经的说:“不是有事想我帮你们去做?想,就快说,不然我要走了。”
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恶徒今儿个怎地转性啦,竟说出如此有良心的话。
双佬愕然对视,心知机会稍纵即逝。
“你肯帮?”鸯佬怀疑。
常笑欢淡然一笑,“当我没说。”敢怀疑他。
他又作势迈开步子,鸯佬想扯住他时,鸳佬的动作则更快的揽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好徒弟,鸳师父知道你度量大,不会同那小鼻子小眼睛的妇道人家计较。”
啥?说她是小鼻子小眼睛。鸯佬眯细眼,心里想着,待事情谈定,非揍到让你不成人形。
鸯佬眸中燃起对鸳佬的怒火全看进常笑欢的眼里。
他满意的扬起唇,“我当然不会跟鸯师父计较,至于你们的事......”
鸳佬急忙截断道:“好徒弟,你会帮是吧!”
常笑欢但笑不语,这可急坏了鸳佬。
他转头骂道:“老太婆,赶快跟笑欢赔个不是。”
鸯佬听得柳眉倒竖,抬手赏了鸳佬一记又狠又重的爆栗。
“死老头,说啥鬼话,要我给徒弟认错,你吃撑了是不?”
“我......”鸳佬抚着头,无辜的扁嘴,“徒弟又怎样,认个错又不会少块肉,还能解决咱们的心烦事。”
鸯佬气得再赏他一记,怒吼说:“要认错你自个认,老娘才不做这种丢脸事。”
鸯佬抛下话便气冲冲的离去,鸳佬可怜兮兮的想追,又怕失了这丢出心烦事的大好机会。
“师父。”常笑欢忍下到嘴的笑意,不无同情的问:“你不追吗?”
鸳佬收回视线,摇摇头,一脸凝重的望着常笑欢。
他也笑望着,心里明白,鸳佬其实不笨,也许是老了爱耍宝,才会常说出一些令人绝倒的话来。
“你都知道了。”鸳佬笑着肯定道。
常笑欢也不隐瞒,“第一晚就知道了。”
鸳佬笑叹,自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常笑欢手里。
”十二年了,你也顺道回去看看。”
把玩着玉佩,常笑欢的眼中掠过一丝冷笑。
“再说吧。”
不正面回答,他收起王佩,对着玉初生说:“娃儿,去不去?”
玉初生双眼发亮的猛点头,“去。”她怎会放过任何可玩的机会。
“嘎,娃儿也去?”鸳佬惊讶的张着嘴。
常笑欢拍拍他的肩,“是该让娃儿出去见见世面,总不能叫她孤老在这紫金山里吧。”
听出他话里的含意,鸯佬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得放手。
“是啊!女孩长大了。”娃儿再也不是当初拾到时抱在怀里的小婴孩了,“去吧,记得,有事让鹰儿带信回来。”
“我知道。”
牵起玉初生的手,常笑欢走没两步回头说出一件会让双佬捶胸顿足的话。
“鸳师父,忘了告诉你,净丫头前些日子在济南失了音讯,现下我和娃儿要去处理你的事没空找她,麻烦你同鸯师父上济南一趟吧!”
说完,常笑欢搂着玉初生的腰,几个起落便失了影,很想追人的鸳佬杵在原地徒叹无奈。
了了一桩,又来一桩,还是桩更棘手的事。
济南耶,那么远,光路程就得花上好几天。
早知净丫头又惹祸,他情愿自己去解决闻人老兄后代的事!
唉,后悔晚矣,玉佩让浑小子拿走了。
悲叹无用,鸳佬认命的举起沉重的脚去寻找气得不知躲在哪里的鸯佬,完全没醒悟夫妻之所以翻脸,全是常笑欢有心造成的。
● ● ●
自紫金山入金陵城并不用太多时间,是以,在晚膳时分前,常笑欢两人便已来到问客庄前。
“笑欢哥哥,是这儿吗?”玉初生抬首打量眼前气派的大门。
常笑欢点头,步上前,对着守门的仆役道:“请问......”
话才起了个头,仆役之一的王大便面有鄙色的赶人,“哪来要饭的,问客庄今日可没施粮,滚远点,别污了咱们的地方。”
要饭的?常笑欢俊脸一沉,没了平素的邪魅笑意。
“娃儿,你有没闻到一股屎的臭味?”
一接收到常笑欢微勾唇角的浅诡笑意,玉初生马上配合的点头。
“有,好臭。笑欢哥哥,这问客庄是不是拿粪堆起的,怎地这味儿熏人得紧。”说着,还捏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
粉雕玉琢的她让王大心中有着赞叹,可她的动作虽不失俏皮可爱,却令他心头起了火。
“呸,你们两个才是从粪坑堆里爬出来的,再口出恶语,小心我揍到你们的爹娘认不出人。”王大挥舞手中长棍威胁道。
常笑欢冷嗤一声,“凭你?”他自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掂了掂,勾着系于玉佩上的绳子甩了起来。
“笑欢哥哥,人家不欢迎,咱们还要继续待在这儿看人脸色?”
玉初生对着王大做鬼睑,看得王大真想一棍打上她娇俏的睑。
常笑欢摇头,眼瞟向另一名直瞅着他手中玉佩的仆役。
“看清楚了?”他笑说,见那仆役不确定的神情后,将玉佩收进掌中,“娃儿,咱们走了。”
玉初生朝王大呼了一声,伸手让常笑欢牵着步向街道一端。
见两人行远的身影,那始终没说话的仆役连忙对王大说:“王大,快,跟上去,看那两人在何处落脚。”
王大一脸莫名,“为啥?那两人一副穷酸样,难不成还是庄主的亲友?”
“唉,不是,别问那么多,快去。”
用力推着满心不甘愿的王大朝常笑欢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后,他连忙推门进去,报告方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