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趁着没有工作的星期一,她特地来到六楼找他,谁知道门钤按了半天都无人回应,她只好到地下停车场属于他的停车格前等他。
随着遥控器的哔声响起,地下室铁卷门缓缓的升了起来,关咸胥的车子也徐徐驶进停车场里。
她状似悠闲的靠站在他停车格边的梁柱边,其实心里紧张得快要死了,因为自从上回在安娜堤不欢而散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呢?待会儿见到她时,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呢?
她比较喜欢他之前温柔的模样,对于他上回像戴了副面具般冷漠的表情,她可讨厌极了。
想着想着,他已将车子停好且下了车,只见他缓缓向她的方向走来,但却不发一语的从她身边走过。
她脸色乍白,全身不由自主僵硬起来。因为他竟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从她面前走过,连一眼都没有看向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看见她站在这里吗?
忿怒在须臾间凌驾了紧张,她怒气冲冲的叫住他。
「关咸胥,你没看见我站在这里吗?」
「有事吗?」他停下脚步,转头漠然看向她。
他冷淡的反应让她更为恼怒。
「即使没事,你看到人难道不应该打声基本的招呼?」她忿忿的说。
「你好。」他从善如流的答着,随即又转头,再度举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呆楞了下,难以置信的瞠圆双眼,下一秒则气忿的跨着大步跑到他面前,双手擦腰挡住他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井于曦问道,「如果你对我哪里不满可以明说,用不着对我视若无睹,接着又用冷淡的态度敷衍我。」
他冷冷的道:「你不是说要介绍你姊给我吗?什么时候?我一直在等你的通知。」
她浑身一僵,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其实我今天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她深吸一口气,吐出言不由衷的话语。
「是吗?」关咸胥除了轻挑了下眉之外,仍旧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态度,宛如对待陌生人般。
「对,关于这件事——」
「这几天我听了不少关于你姊的事,」他迳自打断她说着,「听说她的个性迷糊,什么家事也不会做?」
井于曦一愣,想也不想便立刻为姊姊辩解。
「对,我姊是迷糊了点,也不会做家事,但她却是个个性温柔、为人善良体贴的人,这是任何优点都比不上的。」
「你说得没错,况且对我而言,老婆是娶来疼、娶来爱,不是娶来当佣人的,所以结婚以后我会请佣人料理家事,你不必担心。」他看了她一眼说。
「结婚以后?」她又是一愣。他都还没见过姊姊,就已经在想结婚以后的事了,他是认真的吗?他不是说喜欢的人是她吗?
「虽然我还没见过你姊姊,但是最近从8楼公寓其它女人口中听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所以现在的我对于晓很有好感。我想也许真如你所说的,她应该会很适合我。」关咸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如果是我的话,你就可以很放心的把你姊交给我。」
井于曦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他刚刚说什么?
现在的他对于晓很有好感?
那么她呢?
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对她没兴趣了?他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别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她姊,是她认为肥水不落外人田而极力推荐给他的姊姊!
感觉心酸酸涩涩的,让她好想哭。她看着他,声音微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对我姊很有好感?」
「对。」
她强装冷静的点点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我知道了,今晚你会在家吗?」她问道。
「今晚?」
「对。」
「会。」
「好,打铁就要趁热,今晚我会带我姊到六楼介绍给你认识,你别忘了要穿帅一点,拜!」她轻快的说完便转身离去,压根忘了这里是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她没带铁卷门的摇控器,根本就没地方可去。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出声问她要去哪里,反而毫不在意的在她转身时迳自按下电梯按钮,然后在电梯门打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就在那一瞬间离开了停车场,也离开了她。
井于曦僵站在原地,只觉得阵阵心痛不断朝她袭来,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
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她用力将它抹去,可是才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眶中的泪又迅速流了下来。
「不要哭,这根本就没什么好哭的。」她告诉自己,同时将新淌下来的眼泪用力的拭去。
对,没什么好哭的,因为又不是他不要她,而是她先不要他的。
他爱喜欢谁就去喜欢谁,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因为是她先不要他的,是她先不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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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好不好?」晚上快八点时,井于曦趁着和姊姊于晓吃完晚餐一起洗碗时,突然开口问道。
「好啊,是怎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井于晓不疑有他的顺口答道。于曦总是担心她每天关在家里会交不到朋友,所以三不五时会介绍些朋友给她认识。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井于曦平静的说。
「嗄?」她呆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于曦,你该不会是交了男朋友想要介绍给我认识吧?」她瞠圆双眼叫道:「天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这件事?他是怎样的人,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怎么认识的?我——」
「停一下。」井于曦不得不阻止姊姊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讲的每一句话都像支箭射进她心窝里,「那个男人是我想介绍给你当男朋友的。」
井于晓的反应看起来有点像被吓到的样子。
「于……于曦,你是认真的吗?」她结巴的问。
「我觉得那个男人是难得的老实人,而且长得不错,脾气又好。」她隐瞒心痛的感觉微笑着说,「最重要的是,他亲口对我说过老婆是娶来疼惜的,而不是娶来当佣人的。他说如果他结婚的话,家事都会请佣人做,绝对不会让老婆吃苦,所以我觉得他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对象。」
「就因为他告诉你他会请佣人做家事,所以你就会觉得他适合我吗?」井于晓觉得有些颓丧。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你可是我最爱的姊姊耶,我怎么可能会随便挑个男人就说适合你?」
井于曦一边安抚姊姊的不安,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拚命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别人怀里推?她真是个傻瓜,是个笨蛋。
可就算她现在后悔又怎样?心痛又怎样?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她,一心只想认识让他很有好感的姊姊,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去而已。
算了,无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馀的,她就尽全力做一个好妹妹,介绍好男人给姊姊吧,只要姊姊幸福,她当个心痛傻瓜又如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井于晓答应与关咸胥见面,当她们坐电梯来到六楼后,井于曦伸手按了门钤,心痛的感觉却愈来愈剧烈,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喀,门内传来开锁的声音,大门由内而外被人缓缓的推了开来。
「临检。」她突然大声叫道,然后迅速越过站在门口的关咸胥,直接往他家里冲。
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如果叫她继续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们的话,她的眼泪一定会掉下来。
她需要不停的动,或不停的大声说话来转移她的情绪,只有这样、唯有这样,她的心痛才不会泄露出来。
「姊,你还站在门边做什么?快点脱鞋进来呀!我已经检查过了,屋里没有任何女人存在过的痕迹,证明他果然没说谎。你快点过来,我替你们俩介绍。」在屋里转了一圈,重新武装好自己的心情后,她回到大门前,朝着仍站在门边的姊姊扬声叫道。
见井于晓仍站着不动,她只好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跑过去把她拖进屋里。「姊,快进来呀,你呆站在这里做什么?」
终于男女主角各就各位了,她这个媒人婆也该尽本分为双方做介绍。
「他叫关咸胥,今年二十八岁,从事资讯业。关咸胥,这是我常常跟你提到的姊姊井于晓,今年二十六岁,虽然她的生财工具是电脑,但却是个标准的电脑白痴,所以麻烦你好好教她电脑吧。以上,就这样喽,你们自己聊,我先问人了,拜。」说完,井于曦不浪费任何时间,连忙挥挥手,笑容满面的转身离开。
砰!
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被关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没有,她只是木然的回到八楼,木然的洗澡,木然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木然的等待结果。
时钟在墙上滴滴答答的走,电视节目在眼前一个换过一个。
马路上车水马龙的嘈杂声音慢慢安静了下来,远方的灯火也一盏接着一盏的熄了。
但,大门外头依然悄无声息。
她的口口光从电视萤幕往上移到墙面的时钟,只见长针指在数字——上头,短针则停在数字与11与12之间。
十一点半多,该是她就寝的时间了。
可是井于曦走回房间,躺上床,闭上了眼却睡不着觉。
四周一片沉静,好象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姊姊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就像是听见她内心无声的呼喊,客厅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声音虽小,但她仍然清楚的听见了。
终于回来了吗?
她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门便看见姊姊正蹑手蹑脚的准备回房间。
「你回来了?」她出声询问,声音并不大,但却让背对着她的井于晓吓了一大跳。
「于曦,你吓到我了。你怎么还没睡呢?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井于晓拍着因心有馀悸而起伏不已的胸口。
「你还没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井于曦闷闷的扯下了唇瓣。
「于曦……」
「看样子你们俩还满有话聊的,你觉得他怎样?」不想听姊姊说抱歉,她只想知道结果。
「他?哪一个他?」
她轻叹一声,「今晚你除了和关咸胥在一起之外,还有和别人见面吗?」
「不,没有,当然没有啦。」井于晓有些心虚的回答。
「那我指的自然是关咸胥,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她认真的问道。
「很好呀。」
姊姊的答案让她身子不由自主微微发僵。
「那你觉得他哪里好?」她又问。
「嗯……他长得不错,身材又好,对感情能够坚持己见,看起来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井于晓认真陈述关咸胥给她的印象。
井于曦猛然一震。没想到姊姊对他的第一印象会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有不错的感觉,所以见了面后才会欲罢不能的聊到这么晚,他们是不是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喜欢他?」她无法阻止自己开口问这个问题。
「虽然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会给人一种冷漠、难以亲近的感觉,但是认真的想一想,他其实也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或伤害人的举动。他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吧?」井于晓有些犹豫的看着她说。
犹豫?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是在试探。姊姊竟然这么快就在试探她这个做妹妹的对未来姊夫的看法?她的粉唇轻颤,想微笑祝福却发现自己忘了要怎么笑。
「如果他是个坏人的话,我又怎么会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她听见自己是这样说的。
「所以你喜欢他?」井于晓试探的问。
「我……我只是觉得他人不错。」
「既然你觉得他不错,那就好了。」井于晓咧嘴微笑,像是很满意她的答案一样。
她已经决定了吗?他们俩在过去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论及婚嫁了?他早上跟她说过,他们结婚以后……他是这样说的对不对?他们俩真的已经聊到结婚的事了吗?
「什么意思?」井于曦无法阻止自己追根究底,即使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对她说够了、够了,但她还是没办法遏阻自己开口。
「意思就是只要你觉得好,我很欢迎他成为我们的家人。」
家人?她的小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突然有种晕眩感。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决定要接受他了?」她看着姊姊,最后一次向她确认。
「初步决定是这样子没错,至于以后就得看他的表现了。」
砰!她彷佛听见自己体内传来心碎的声音。
感觉不痛,真的不痛,只是觉得心空空的而已。
「我知道了。」她轻声的说,然后转身回房,关上了门、也关上了心。
只是心已碎,关上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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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井于曦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正将背包塞进摩托车置物箱的井于曦蓦然抬起头来,只见三个雄壮威武的女人正双手擦腰站在离她约有十步远的停车场入口处,以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冷眼睨着她。
她先将置物箱盖起来,然后才面无表情的冷淡开口。
「有事吗?」她问。
「我问你,你是不是同时和陈浩、张家益、林胜业三个人在交往?」站在中间的女人以一脸凶悍的表情大声质问她。
陈浩、张家益、林胜业?
她的眉几不可察的轻挑了下。那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自以为是帅哥的自恋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不直接挑明答案,嘴角轻轻扬起挑衅的意味。
「你很嚣张喔!你难道不知道陈浩是Eve先看上的,张家益是Lisa的男朋友吗?」三个女人缓慢的逼近她。
「是吗?」她仍面不改色的轻讽道:「那林胜业呢?是你的吗?」
「没错,就是我Angel的!」
Angel?天使?她哪里像天使呀?说她像母夜叉还差不多。她在心里O.S.。
「别说我没同情心,我奉劝你们三个,聪明的话就离那三个家伙远一点。」井于曦从机车前方的实物处拿出骑车戴的手套,边戴边劝说,但只是点到为止。
「然后好让你这个贱人称心如意吗?」
闻言,她停止了戴手套的动作,慢慢抬头转向她们,并冷厉的瞪视着眼前三人。贱人?
「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我的眼光没那么差。」她将刚戴上的手套从手上脱下来,冷冷的说。
「你说什么?!」Angel一怒声尖叫,另外两个女人的脸上,除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之外,也跟她一样忿怒与生气。
「我说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因为我的眼光没那么差。」她再次声明。
「你这个贱人敢说我们眼光差?」Angel再度尖叫。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Angel怒不可遏的猛然冲向井于曦,只见她身形一侧,脚一缩,立刻从容的避开这一击。
早在她们不识好歹扭曲她的好意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充满期待,因为她已经心浮气躁了一整天,想找个可以让自己彻底发泄情绪的事已经找很久了。
她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来寻秽气,算她们倒霉。
她冷笑的握紧拳头,趁着全身蓄势待发的母夜叉——噢,不,她说她叫天使,在天使二度疯了似的朝她冲过来时,狠狠给了她一拳。
她的男人缘很好,所以认识各行各业的男人,其中干警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此外还有一个拳击教练,所以对于防身术和如何出拳打人,她是一点也不陌生。
要打架吗?可以呀,她奉陪。反正先出手的是她们又不是她。
Eve和Lisa见情势不对,立刻加入战局,场面瞬间变成三个打一个。
她们尖叫,拳打脚踢,扭成一团,乱打一通,使尽全力只为了要让对方好看,而不在乎输赢。
半晌后,井于曦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扯乱了,手臂上充满了一道又一道的抓痕,有些甚至于还泛了血。她的脸也挨了两拳,下巴红肿、嘴唇流血,情况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然而以一敌三的情况下,她这样已算是轻伤了,因为对方三人身上所受的伤并不比她少。
四个女人在停车场扭打成一片,忿怒的尖叫声引来其它人注意。
两名闻讯赶到的安娜堤男教练迅速冲进场中,制止那三个像是杀红眼般,疯狂围攻井于曦的女人。
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力道不再,她立刻虚脱的跌坐到地上。
看着四周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一股笑意就这样从她心底冒了出来。「哈哈……」她低头轻笑出声。
这还真是一场闹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