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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下) 第十七章

  「老板娘,有你的包裹喔。」

  小洁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但老板娘三个字却让接电话的凌罗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洁,拜托你别再叫我老板娘了好不好?」她求饶的说。

  「为什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呀。」小洁继续笑嘻嘻的道。

  为了感谢小洁过去在公司里对凌罗的照顾,石杰在凌罗确定要离职到他公司工作时,顺便也将小洁给挖了过来。而她做的虽然是一样的工作,但薪水却比原先的公司涨了好几千元,让她高兴得每天都笑口常开。

  凌罗很高兴能继续和小洁当同事,因为她这个人挺妙的,而且又重情义,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嘴巴太利了,常常逼得她不知所措又哭笑不得的。

  「我又还没嫁给他,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嫁给他,现在——」

  「不知道会不会嫁给他?」小洁尖声打断她叫道,「你是疯了才不嫁给他,这样的对象你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啊?我告诉你,这个伴娘红包我是收定了,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我告诉你!」

  凌罗顿时说不出话来。天啊,这个小洁……算了!

  「你说我有包裹是吗?寄件人是谁?」她问。

  「啊?我看一下。上头写著,咦?什么都没写耶!」小洁讶然的说。

  「没写?」凌罗轻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在陈家收到那两箱知名不具所送的东西。「你等我一下。」她迅速说完,挂上电话後直接朝大门走去。

  来到公司大门接待处,只见柜台上放了一个比A4纸尺寸还要大一点,包装精美的礼盒,箱子有经过特别包装,大小也不一样,至於寄件人,会一样吗?

  她犹豫了—下,迅速地走上前。

  「小洁,我来了。」

  「喏,你的。」小洁对她咧嘴一笑,然後将柜台上的礼盒推给她。「老板送的神秘礼物吗?」

  「我说不知道,你信不信?」凌罗看了她一眼,再度将目光放回礼盒上。「我可以在这里拆吗?」

  「求之不得。」小洁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却不把剪刀递给她,而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著她问:「需要帮忙吗?」

  凌罗轻笑了一下,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洁立刻迫不及待的动手拆解盒上的包装纸,一会儿用剪的,一会儿用撕的,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将纸盒外包的部份全都拆光了。

  「到底装了什么呢?」她卖关子的说,然後缓缓地将纸盒的盖子打开。

  纸盒一开,凌罗和小洁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小洁愕然的问,伸手将盒内的碎布屑拿到眼前来看,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是不是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凌罗问。

  小洁立刻将手中的碎布丢到一旁,将手伸进盒内捞了一下。

  「啊!」她猛然痛叫一声。

  「怎么了?」凌罗紧张的问。

  「不知道被什么刺了一下。」小洁抓著已经被她挤压出一滴血的手指,皱著眉道。

  「怎么会这样?」凌罗将目光转到纸盒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将盒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她要看到底小洁是被什么东西给剠到了?

  终於,她在盒子里发现了好几根倒插在碎布屑里的针。

  这个包裹不是给她的礼物,而是给她的警告。但是为什么呢?凌罗皱紧眉头,努力回想她这阵子是不是不小心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要不然怎么会收到这样的礼物呢?

  「这个混蛋王八乌龟蛋,有本事就上门单挑呀,搞这什么见鬼的下流把戏呀,真是气死我了!」小洁发火了。

  「小洁,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你不要跟我说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寄这箱东西来的混蛋王八乌龟蛋!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寄的?我非海扁他一顿不可!」小洁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干么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去银行办事的杜瑞菈一回来就看见她生气的模样,不禁好奇的走上前问。

  「有人寄了一箱针给凌罗。」小洁怒道。

  「什么?」杜瑞菈一时间无法进入情况。

  「没什么,只是个恶作剧而已。」凌罗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恶作剧?」小洁一点也不同意她的看法。「在一堆碎布里插针,分明就是蓄意想害人嘛!如果针上涂了毒,这种恶作剧可是会死人的呀!」

  血色在一瞬间刷下凌罗的脸,她倏然冲进柜台内抓了小洁的手就住电梯方向冲去。

  「等一下、等一下,凌罗,你要拉我去哪儿?」小洁愕然的问。

  「医院,你必须立刻到医院才行。」她面无血色的表示。

  「你别紧张,我刚刚只是举例说明而已,我人很好,没事啦。」小洁恍然大晤的拖住她。

  凌罗迅速的摇头。「为了以防万一,你一定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才行。」她态度坚定的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杜瑞菈走到她们面前,蹙著眉头问。

  「有个匿名人士寄了盒东西给凌罗,可是盒子里装的却是破布和针,害帮忙拆『礼物』的我被里头的针刺了一下。」小洁立刻将重点说出来、

  「怎么会这样?!」杜瑞菈一脸凝重的看著凌罗。「你知道谁会干这种事吗?」

  凌罗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杜瑞菈沉默了一下後,蓦然拿出手机准备要打电话。

  「你要打电话给谁?」凌罗警戒的问。

  「当然是石大哥啦,发生这种事一定要告诉他。」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别告诉他。」凌罗立刻阻止她打这通电话。

  「为什么?」

  「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更何况石杰回美国是要处理公事,他才刚刚回去而已,甚至於不知道下飞机没,这么被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叫回台湾来,你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吗?」凌罗不希望影响男友的工作。

  「你这么肯定老板接到电话就会马上飞回来?」小洁忍不住揶揄她。

  凌罗不禁露出一丝腼覥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还好,瑞菈救了她。

  「石大哥一定会马上飞回来。」杜瑞菈肯定地点头。

  「所以,暂时先别打这通电话好吗?我们先观察一阵子,看看会不会再收到什么怪东西再说。」凌罗趁机说服。

  杜瑞菈犹豫了半晌才无奈的叹口气,妥协。「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一定要让我知道。」。

  「这一点你放心,收包裹信件的人是我,我一定会马上通知你,让你知道的。」小洁豪气千云的一口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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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三天,就在凌罗以为天下太平时,又收到匿名者寄给她的包裹,而且这回竟然是寄到石杰家,这让她开始感觉到害怕。

  因为包裹是她自己签收的,所以她没告诉瑞菈这件事,也没有去拆开那个同样包装精美的包裹,而是直接丢进垃圾车里,所以她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却也因此让她胡思乱想的空间变得更大,感觉也更恐怖害怕。

  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除了吴晴母女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恨她恨到做出这种事的。偏偏以她对吴晴母女的了解,她们俩根本就不是会大费周章去做这种事的人,她们比较可能的做法是直接跑到她面前赏她几巴掌。

  所以,到底是谁呢?她到底在什么情况下得罪了这个人,自己却不知不觉?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吓得她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谁?会是谁?

  石杰在美国,芮凯和瑞菈才刚刚出去约会,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况且他们自己也有钥匙,根本就不会按门铃。

  那么会是那个寄包裹吓她的匿名者吗?她因为过度的想像力而开始觉得浑身发冷。

  「叮咚!叮咚!」

  门铃又再响了一次,而她却只是瞪著大门,不敢去开门。

  如果她都一直不去应门的话,对方应该会以为没人在家而主动放弃离开吧?

  「叮咚!叮咚!」

  门铃三度响起让她的期望落空,她竟然忘了匡里的灯是亮的,电视开的响著的,任何人都知道屋里有人在。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去应门。凌罗的屁股一动也不动的继续黏在沙发上,她浑身紧绷,心脏剧烈跳动,让她以为自己就快心脏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於,门铃没再响起。

  门外的人离开了吗?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离开沙发,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边从门上猫眼住外看。

  外头空无一人。

  至此,她终於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可是心情一放松,她就开始後悔刚刚的行为。这扇大门是锁著的,只要她不开门,不管外头站了什么都伤害不到她,她到底在怕什么,竟然失去这么好一个可能查出送匿名包裹给她的人是什么人的机会,她真是个笨蛋!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都用匿名的方式寄包裹了,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这里来按门铃吗?她真是个傻瓜,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自嘲的笑了笑,她走回客厅人才刚刚坐进沙发里,门铃竞在这一瞬间又突然的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凌罗被吓得双目圆瞠,脸上血色尽失。可是这一次她却鼓起勇气走到大门前,用猫眼偷看了门外的人。

  呼!她差点没拿头去撞门,真的是会被自己给吓死。

  门外站的是隔壁的王太太。

  她将门打开。

  「看到灯亮著我就知道有人在家,但刚刚货运公司的人却说没人在,要我代收。喏,你们的包裹。」

  门一开,王太太就劈哩咱啦的对她说了一堆话,然後将手上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让她不得不伸手去接。

  「谢谢。」

  「不客气。」玉太太摆摆手,转身离开。

  现在怎么办?

  凌罗瞪著手中的烫手山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因为今晚的垃圾车已经走了,而且最该死的是她一点也不想重蹈覆辙,让无尽的想像力把自己吓得草木皆兵。她想拆开盒子看这回里面又装了什么——嗯,只要不是炸弹就行了。

  想到炸弹,她将耳朵贴在盒子上听它里面是否有任何电子声响。还好,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把盒子捧进屋里,把大门关上,然後走到沙发边把盒子放到茶几上。

  第一次的盒子里装了针;第二次因为她没拆,所以装了什么她不知道。那么这一次呢?盒子里到底会装什么东西在里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後,转身去拿了把剪刀开始拆除的工作,没一会儿工夫她便将包装纸拆解光了。她放下剪刀,再连两次的深呼吸後,小心翼翼地将纸盒的盖子掀开。

  盒内铺满了被撕碎的照片,因为撕得不是很碎,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见照片里的人全是她,而且还眼熟的让她全身寒毛直立。

  这张照片上的衣服是她昨天穿的,这张是她前天穿的,还有这张竟然是她今天穿的——是从哪里开始被跟踪的,这个变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瞪著眼前一整盒被撕碎的照片,胃因恐惧而揪成一团,头皮更是整个发麻。

  她倾尽全力要自己不去想也许这个变态此时此刻正在这个屋子外头监视著她,但是她的背脊仍然泛起一阵凉意,让她蓦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勇敢一点凌罗,你应该没有这么胆小,娇弱才对,别忘了你可是一个从十一岁开始就靠自己努力勇敢活下来的女孩,你是绝对不可能会被一个变态打败的!

  她迅速的吸了几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冷静的想著现在该怎么做。

  她必须将这些照片还原,这样的话也许她能够从这些照片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思绪清晰的想著,立刻动手将盒子反倒过来,想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因为什么都没想,所以当一只浑身浴血的死猫出现在茶几上,身下还压著她那些被撕碎的照片时,她立刻被吓得尖叫出声。

  「啊!」她在一瞬间丢开手上的空盒,迅速退离到离茶几最远的角落,一张脸苍白似雪,整个人紧靠在墙角边,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几乎在她放声尖叫的同时,大门处传来有人用钥匙在开门的声音。只不过原本轻巧的动作变得著急而迫切。

  「凌罗!」

  门一开,一脸著急的石杰如狂风般扫进屋内,并在一秒内找到瑟缩在墙角边的她。

  「发生什么事?」他迅速的冲向前,同时将她挡在身後,双眼有如雷达扫过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他看见茶几上那坨暗红色、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上前去看,只是他才往前踏出一步,身後的她立刻有如无尾熊缠抱住尤加利树般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他低头看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抚著她面无血色的脸颊,再弯下腰柔柔地亲吻她

  「别怕,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一根寒毛的,相信我。」他向她保证,眼中闪著坚毅的光芒。

  凌罗看著他,脸上惊惶恐惧的神情终於慢慢放松了一点,但却无法摆脱心有余悸的惊颤感。

  「不知道是谁寄了一只——」她喉咙发紧的对他道,却被他伸手轻压在她唇上。

  「嘘,我来处理。」他说,一顿又问:「芮凯和瑞菈呢?」

  「去约会。」

  石杰不禁轻蹙了下眉头,有些不悦。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俩竟然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你帮我到书房去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好吗?」他温柔的对她说,但脸上表情却很严肃。

  凌罗点点头,转身走了一步後,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他。「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预计要回去半个月吗?」

  「发生了这种事,你认为我有办法专心工作吗?」他看著她说,嘴巴线条不由得变得僵硬。

  他在生气,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她还是感觉得到。不过她还是假装不知道。

  「是瑞菈告诉你的?」她问。

  「不是。」

  「那就是芮凯说的喽?」

  他沉默不语的看著她,严肃的表情让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我去打电话。」她转身走进书房。

  芮凯虽然有些不高兴好好的约会被打断,但是一听见发生了这种事,立刻二话不说的沉声允诺他会立刻回来。凌罗才刚刚挂上电话,就见石杰从外头走进书房。

  「芮凯说他立刻回来。」她告诉他。

  「你知道那东西是谁寄的吗?」石杰眉头紧蹙的看著她问道。

  凌罗立刻摇头。

  「那你知道谁可能会寄那种东西给你吗?」他又问。

  她再度摇头。

  「你再认真的想一想,最近是不是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曾和什么人发生口角?」

  「除了吴校长和陈丽玉之外,我想不出自己曾经得罪过任何人。」她认真的想了一下,再度对他摇头。

  「你之前离职的时候,上面的人有没有为难你,或者是有露出任何一丝不悦的表情?」

  「经理的确有开口挽留我,但是在知道我辞意坚决後,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那么你之前的朋友呢?」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问道。

  「过去在公司里和我感情最好的就只有小洁而已,其他人都只是泛泛之交,对於我的离职除了口头上的舍不得外,应该没有太大的感受。」

  「我指的朋友是异性朋友。」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的表情看起来认真,而她的表情看起来却有点呆滞。

  半晌後,她秀眉轻蹙了一下,认真的对他说:「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以前从未和人交往过。」

  石杰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表情。很好,这就是他要听的——

  不对,他在干什么呀?现在可不是他自我陶醉的时候,还有敌人躲在暗处企图迫害她。这个混蛋家伙如果被他逮到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指的不只是前男朋友的部份,最重要的是之前曾经追求过你,或者是对你倾心,却因为得不到你的回应而心生怨恨的人。你记不记得有这种人?」

  凌罗轻愣了一下,这种人……她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想过呢?可是如果真要连这种人都算进去的话,套句小洁最爱揶揄她的话,那就真的是有如过江之鲫,多到数不清了。

  关於这一点,她至今仍然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既不会化妆,也不会打扮,穿著又土又耸,也从不和人交际应酬,每天一下班就赶回家做女佣,以防动作太迟就得挨骂。可是即使如此,向她告白说喜欢她的男人却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连坐捷运或公车回家时都会被搭讪,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看她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石杰忍不住的问。

  「那些人大多都只是萍水相逢,应该不至於会这么做才对。」她蹙眉道。

  「那些人?」石杰的双眼不禁眯了起来。「有很多人在追你?」

  凌罗正想开口回答时,却突然听闻客厅内爆出一句低咒。

  「妈的!搞什么鬼呀?」

  「芮凯他们回来了。」她迅速说。

  「不只他们回来了,警察也到了。」石杰听见由远而近的警车鸣笛声。

  「你报警的?」凌罗讶然的看向他。

  「当然,这是解决这件事最快的方法,所以我才会要芮凯回来,利用他们家的势力向警方施压。」说著,他牵起她的手,温柔而坚定的凝望著她问:「准备好了吗?待会儿警方可能会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你,你只要老实回答就行了。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看著他,信任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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