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头了!
林维婉猛然坐起,原以为自己又要挨骂了,却发现自己安安稳稳的躺在昨晚的同一张床上。
咦?又回来了?
弄不清楚状况的她只好下楼去找严绪康报到自首。
「严叔,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她看到严绪康正在厨房里跟桂枝聊天。
「唷!就是这个丫头吗?听说手艺很好的那个?」桂枝是典型的家庭主妇,身材略胖,笑起来就是好妈妈的那一型。
「桂枝嫂,妳好。」林维婉的笑容甜甜的,「妳孩子退烧了吧?要上班又要带小孩很累的。」
「好好好,昨天的事情先谢谢妳的帮忙喔!感恩哪!」桂枝见她拿起抹布准备擦桌子,连忙走上前去,「哎哟!偶的好小姐,给偶拜托一下,千万别跟偶这个欧巴桑抢工作,这些事情给偶做就好啦!妳去找严总管,让他给妳派工作,他啊!是偶见过除了总裁之外,最凶的人啦!」
「喂!桂枝,我可从来没有苦毒过妳耶!」严绪康被说得脸红了。
「好了,到外面聊天去。看!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走走去,偶要开始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包管让你们有口福。」
就这样,严绪康与林维婉双双离开厨房,闲聊漫谈了起来。
「对不起。」林维婉拿道歉当开场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妳不是一早起来就帮总裁做事吗?总裁本来想叫妳起来吃午餐,可是又不忍心吵醒妳,还交代我今天不要给妳找事做呢!」严绪康带着她走到花园里,顺便看看那些灌木枝叶是否有该修剪的地方。
「是吗?那……总裁人呢?」在严叔面前还是叫他总裁好了,不然她还是习惯喊叶礼燮「喂!」,虽然这样很不礼貌。
「吃过饭后,他又到公司去开会了。」
看着严绪康的表情,那是一份深层的关心与心疼。
「严叔,你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眸光掠向远处,唇角的皱纹微微动了下,他笑着说:「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吧!」
「哇!这么久了?」她发出佩服的赞叹声,这是要用多少的热情投注在里面,才有可能一个工作做了这么多年,几乎可以说是将自己的所有青春全放进去了。
「是啊!已经好久了,从满头黑发做到现在,都变成老头子啦!」他摸摸自己斑白的发。
「不会啦!严叔,你看起来很有精神,一点都不显老态。」还真的很难相信,刚开始他们相见时,严叔看到她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而且动不动就嚷嚷着要她赔钱,现在,他们居然还可以走在一起散步聊天,人生的际遇,真是让人完全料想不到啊!
严绪康淡淡的笑着,然后走进花园一处有凉荫的靠背乘凉椅上,看着眼前他亲手栽植的一草一木,想起自己曾经待在这里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感叹时光的流逝,他……还能再留在叶家多久呢?
家中长成的儿女们,老是劝他早些退休,可是他真的很舍不得自小看到大的总裁,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无法放下心去退休的孩子啊!
「维婉,妳过来坐。」他向她招招手。
「有事?」她偏过头,一脸俏皮的笑容。
「妳觉得总裁这个人怎么样?」
「咦?」什么怎么样?
「总裁虽然外表看起来对人有些冷漠,而且他的要求也很严格,但是妳应该知道,总裁其实心地不错。」
「这个……我不予置评。」她想起在医院时,她苦苦哀求他,却险些被拒绝的那件事。
「妳不要怪他有时候对妳太凶,其实那个孩子心地不坏,只是不善表达。妳也看到了,他工作起来的那股冲劲,是不是很让人心疼?」
「嗯!」这倒是事实。
「妳想知道总裁为什么当初坚持要妳赔钱的理由是什么吗?」彷似下了某些决定,严绪康决定要对她诉说某些事实。
「啊?」
「总裁的父亲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因为感情出轨的事情,造成总裁的母亲自杀,那件事情对总裁的心理造成很大的伤害。」
「啊?」林维婉的表情傻掉了。
「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让他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能因为某些理由,而享有规避责任的特权。他是在怀抱着那样的过去走来的,所以对于之前的那件事,我希望妳不要再怪他。」
「为什么要特地跟我说这件事?」
「因为我希望妳能放下真心的去爱总裁,他是一个值得妳去爱的好男人。」
「什么?」林维婉叫了起来。
「爱上总裁,我保证妳不会后悔。」
「但……为什么是我?」她张口结舌。她的身分只是个女佣耶!
「因为我看得出来,总裁喜欢上妳了。」
「什么?」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相信我,严叔的眼光一向很准,不会看错的。」
「不可能,我只是个女佣,总裁才不会看上我这种人。」他该喜欢的人是莉俐,不是她。
「妳认为总裁有把我当下人看待吗?」
「啊?」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在总裁的眼里,只有爱跟不爱,没有阶级跟身分的问题,妳想太多了。」
「但是……」
「相信我,总裁是喜欢妳的,因为妳是第一个睡在他床上的女人。」
啥?
这……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反应,严绪康仅是脸上挂着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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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礼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事情了。
他进门之后,眼角瞥见一条影子正「偷偷摸摸」的往车棚走去,他闭闭眼,接着沉声低喝,「林维婉!」
被点名的人,只能乖乖的答「有」。
「把车上的公文给我抱到书房来。」他扯松领带,往楼上走去。
「我……我……」要去上班。看到那个男人投来凌厉的眼神,林维婉把后面的话全数吞回肚子里。
「知道了。」他的眼神实在有够凶。
她找到司机,然后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大迭的公文上楼。
林维婉吐吐舌,看来当大老板的人可真是一点也不轻松,赚这么多的钱,又没有时间享受,到底他们是在赚钱,还是被钱赚?
将公文堆迭放在桌上,见主人不在,她溜了溜眼,正准备闷声不吭的偷偷闪人时,却又听见叶礼燮冷冰冰的声音自一墙之隔的卧房处传来。
「帮我准备一些晚餐,我等一下要吃。」
吃晚餐?已经这么晚了耶!
「妳最好安分点,别想跑去上什么大夜班,若是被我抓到妳偷跑出去,有得妳苦头吃。」
卧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原来他是在洗澡。
洗澡……
当洗澡这个字转换成画面时,林维婉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她还记得那次在花园中,她「摸」到他衣服底下的肌肉……
呃!她在想什么限制级画面?倒带洗掉。
她匆匆的跑下楼,本想找桂枝煮些东西,可是严绪康却说他提早放她下班了。
「反正妳的手艺也不错,就由妳下厨好啦!记得不要煮太油腻、太辣、太咸。其实总裁不挑食,妳随便煮煮就好。」严绪康拍拍她的肩膀这么说。
「怎么这样?」上回是逼不得已,怎么现在又……
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乖一点吧!
花了十五分钟,她端着一个盛着三菜一汤的盘子放到叶礼燮的桌上去,而那个发号司令的男人早已空着肚子在等待着。
「总裁,你的……消夜。」都已经九点多了,怎么说都算是消夜吧?他老是这样消耗自己的体力,熬夜不睡还过餐逾时,他的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闻到阵阵的饭菜香,早已饥肠辘辘的叶礼燮,懒得去纠正她的用词了。
他二话不说,拿起碗筷埋头扒饭。
饭后,他推开餐盘,很公式化的对犹站在一边等候收拾的林维婉说:「妳可以拿下去了。」
「是。」
这回他对她的料理没有任何表示,仅是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盘里的食物,俊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她几乎要怀疑严叔是否看走眼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她有什么值得让他喜欢的条件?
他昨晚会让她睡在他的床上,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哭得太惨,心生怜悯所致吧!他不会对她有任何意思的,他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想着,她默默的就要退开。
「麻烦妳等一下再帮我带杯浓茶上来。」他的嗓音软软地自她身后飘来。
「好。」她知道他今晚又要熬夜办公了。
「还有……」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嗯?」她偏过头看向他。
「妳的手艺真的不错。」他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盒点烟。
啊?他是在称赞她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耶!
一抹赧涩的笑容,掠过林维婉的唇角。
转过身,她静静的走下楼。
抽烟男人的唇角在看见她唇边的那点微笑时,似乎也微微上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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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午夜一点。
叶礼燮还深陷在待批与待签名盖章审核的文件堆中,随手拿起刚才林维婉所泡的热茶,竟然也已温凉。
他啜饮了一口放下,冷掉的茶失掉了原有的风味,他苦笑着推开。
暂时放下手边的杂务,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膊,拿起手边的烟盒,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一圈烟雾随着他吞吐的动作缓缓蔓延散开,烟头闪烁着一点红光幽幽暗暗。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习惯站在这片落地窗前,点起一根烟,然后静静的欣赏着远处的城市霓光,这个习惯已经跟着他好久好久了。
其实他不喜欢在深夜里办公,因为夜晚的寂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挑起他过往的片段回忆。他不是个会沉陷过往的人,也没有会将仇恨放在心底的习惯,只是,他讨厌面对那些想起来就令人不愉快的记忆。
今天下午,他接到二妈打来的国际电话,说他们会在月底回到台湾,叫他有空就回去看看。
看什么呢?
他的唇边扬起一抹讥诮。
那是二妈的家,也是爸爸目前定居的地方。至于这个曾经是他跟爸爸还有死去的妈妈真正的家,爸爸在他成年之后,几乎从未再踏进来过。
其实他一直都很恨自己,他恨自己对父亲还有二妈的怨恨,竟然远比自己所能想队的还要浅薄。
他原以为自己会因为父亲间接逼死母亲的这件事,而怨怼父亲,甚至埋怨起二妈,可是很可笑的是,他居然没有。
因为二妈对他真的很好,虽然那种好,是有弥补的味道,但是对他好就是好,那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而他恨自己的是,他居然接受了二妈对他的友善。
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亲生妈妈,所以他一直不太想正面回应父亲还有二妈的爱,仅是戴着一张冷漠的面具冷冷的面对他们。
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恨淡了,而且二妈待他的好,让他恨不起来也是实情之一。
二妈说,爸爸近几年的身体变差了,还说,他总是望着门口发呆,好像在等一个人回家看他。
那个人是谁?其实他自己心里有数。
默默的捻熄了手里的烟,他忽然瞥见在员工宿舍的外面,驻足站立着一条熟悉的人影,看她的样子好像正拿着手机在跟什么人说话。
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会打电话给她?
他疑惑的挑挑眉,发觉最近自己的心真的快要被她给占据了。
会注意到她喜欢穿浅淡的紫色还有淡蓝色的衣服,虽然那些衣服的质料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但是穿在她的身上,总是会有特别不一样的味道。
记得莉俐那个女人还骂她是个村姑呢!
呵!村姑也有村姑质朴单纯的美啊!谁说路边的野花就不比温室里的兰花香了?在她身上,他总是能发现她单纯而坚毅的执着。
他记得她好像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弟弟是吧?改天该找个时间请人查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他发觉自己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为了钱而一筹莫展的样子。
「什么?妈!妳……」
叶礼燮乍闻林维婉惊惶失措的对着电话喊着,他心一动,就赶紧跑下楼去。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冲下去的理由?
只知道……他就是想出现在那个女人身边,让她知道他就在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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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下,叶礼燮就看见林维婉那个笨女人,居然又拉出她的那辆老旧机车,笨手笨脚,又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骑没多远,车子偏偏又熄火,那种情形其实任谁也知道,她的那辆车子早该送去报废了。
「妳又想去哪里?我记得我说过晚上不准妳偷跑去上大夜班吧!」他双臂环胸,用一副很凶的口气截住她。
听到是叶礼燮的声音,她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双肩垂下,然后转过身对他解释着,「我不是要去上大夜班,而是我有急事,必须要先离开几天。」
她怎么急昏头了,她现在跟他是受雇关系,不管怎么样,要离开总得先跟他报备请假,这是基本的工作礼仪,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太急给忘了。
「什么事?」看她急得一副又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真的有种想转身离开的冲动,她,怎么这么会哭啊?
「是……急事。」她不想再麻烦他,毕竟这很单纯只是她个人的私事。
「什么急事?」说话要说重点,这个女人怎么老是学不会?
「私事。」她就是不想说嘛!
见她又一副欲掉泪的表情,他先是吼住她,「有话用说的,不准哭。」
被他一吼,原本忍住不哭的情绪,反而被撩拨了上来,
她皱起小脸,脸色发白,原本想说的话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叶礼燮叹口气,知道她一定是已经六神无主才会这样,他走上前,用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耐性劝诱着,「是家里的事吗?」
她点点头。
「知道是什么事吗?很急?」
她先是肯定的点头,然后想了一下,又犹豫的摇头。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妈妈为什么急着要她明天一定要回家一趟的理由,妈妈从来没有这么突然的要求过她,她真的很担心家里的情况。
叶礼燮看到她的这个表情,知道大概是问不出什么结论,他又叹口气,然后站上前,试着想安抚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摆,只能将伸出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妳回家一趟。」
呃!她惊讶极了,他怎么会突然说要载她回家?
像是了解她心里的疑惑,他淡淡的解释,「其实我原本就想奖赏妳这几天帮我弄出企画的文案,还让妳破例加班好几次,所以这就算是给妳的一点小奖励吧!」
天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他真正害怕的是这个女人会从此一去不回,不再回到他的身边,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
林维婉挑挑眉,想着:这样也可以构成让他纡尊降贵,载她这个小女佣回家的理由?
「还有,我打算聘请妳成为我正式的秘书,因为我之前的那个秘书被我的另一个下属给『拐』去谈恋爱了,我只好重新再帮自己找过另一个秘书,而妳,恰好符合我的要求。」他说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认真严肃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到她犹是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做了职前教育,「身为总裁的秘书,妳第一件要学的事情,就是随时随地要保持妳专业伶俐的形象,所以不能露出妳现在的这种表情。」
「你……说的是真的?」听到他这么说,她一时之间还是无法相信,她这个女佣要晋级变成他的秘书了?
「再教妳另一件事情,对于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绝对不能存疑,我说妳就做,出了任何差错,一切有我负责,妳只要听话,然后执行我交给妳的工作就对了,不要让我一件工作交代第二遍,也不要让我同一句话重复说两遍。」
「可是……你自己还有工作,我可以自己回家看看就好,你不用……」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瞪着她。
「我知道了,你说过的话不要再让你说第二遍,所以……谢谢你。」她真心诚意的向他道谢,才刚收起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浮上来。
她发觉这个男人外表虽然看起来很严酷,可是他的心其实真的很温柔。
感受到他的体热环绕在周围,原本担心害怕的心情因为他的缘故,显得宁定安心了许多。
而看着身边那纤细瘦小的身体,叶礼燮的心中愈趋明显的保护欲,让他几乎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