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宫女的惊喊划破了寂静的王宫。
「找到王上了!找到王上了!」
几名禁卫军听见叫声都赶过来查看,来到此时躺在石地上的赤帝跟前,前一秒明明没有半个人影,却在下一秒平空出现,委实匪夷所思,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赤帝失踪足足长达半年之久,造成夔的世界天候异常,久旱不雨,饥荒连连、瘟疫四起,如今如同消失那般,又神秘的出现在王宫,众人连忙将受到重伤,龙袍上沾满血迹的君王送回朱雀宫。
经过御医详加诊断,发现他的手臂似乎被某种暗器划伤,不过幸未伤及筋骨,龙体除了皮肉外伤,并无大碍。
在赤帝回到岩国的那一刻,日月清明,五星顺度,润泽有光……
御医步出了紫玄殿,马上被一干大臣团团包围。
「怎么样?王上的伤势如何?」
「王上究竟是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这半年多来整座王宫都搜遍了,也没找到王上,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兆头?」
「嘘!」有人瞪住说溜嘴的他,让他把话吞了回去。
没有给御医开口的机会,大家议论纷纷。
丞相朝太尉和御史大夫打了个眼色,于是三人一同来到宫殿一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丞相心里有底吗?」
他们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们翻遍了岩国每块土地,始终都找不到赤帝的踪影,就在他们快放弃之际,他又神秘离奇的出现,究竟这段日子王上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不只御史大夫,就连太尉也开始慌了。「丞相,你说该怎么办?」
「你们先别自己吓自己,就算赤帝回来了又如何?」他一副老神在在。「他仍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本丞相还是有办法让他继续当个傀儡,」
太尉放心的捻胡笑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王上失踪了半年多,这会儿又突然现身,这种情况相当可疑吗?」御史大夫心中不免怯懦。「那天我们狙杀王上不成,随即他便宣告失踪,万一王上清醒之后,执意要追查那些黑衣人的下落,那该如何是好?」
丞相呵呵一笑,「没有证据,他也无可奈何。」
「没错!」太尉咧开大嘴笑道。「何况现在宫里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人,兵符官印也在本官手上,就算他是天帝选出来的赤帝又如何?只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黄口小儿。」
「可是……」
「好了,你何时变得这么胆小来着?」太尉取笑他。
御史大人面露忧色。「本官是担心这一切都难逃天帝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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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王宫外头万头钻动,挤满了专程前来围观的百姓,而且还在不断的涌进当中,没多久便将厉门给挤得水泄不通,所有的人都想亲眼目睹被判谋反、篡逆之罪的丞相被处以车裂之刑的经过。
而这也是继半年多前,前任太尉被处以剥皮之刑,还株连九族,惊动整个朝野的另一大事。
所谓的车裂之刑就是将受刑人的头与四肢分别系于五车之上,然后以五马驾车,同时分驰,将肢体撕裂,又称为「五马分尸」,不仅让人身首异处,连四肢都各在一方,死状甚惨。
炎玉高高的坐在宫墙外的高台上,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注视着底下那狼狈惊惧的身影。「爱卿,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臣、臣永远效忠王上。」御史大夫阮夷脸色惨白,颤巍巍的跪倒在他脚边。
「臣绝不敢再有贰心。」不然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虽然他不清楚王上为什么会放过自己,可是他不想赌这种好运。
他用眼角睥睨着跪在脚边的臣子,欣赏着阮夷发抖的模样。「知道朕为什么不追究爱卿过去的所作所为吗?」
阮夷抖得更厉害。「臣、臣愚昧至极。」
「因为朕不是个没有肚量的人,只要爱卿对朕忠心,朕自然会不计前嫌。」炎玉宁可要一个曾有谋逆之心,如今却畏惧他的君权,不敢再有异心的臣子,也不要所谓的忠臣。
「臣明白……谢王上恩典、谢王上恩典。」阮夷真的怕了,万万也没想到当年神奇失踪,又突然出现的赤帝,在这短短三年间竟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他彷佛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颗棋子般任凭摆布,也不再坐以待毙,懂得利用金钱来笼络伺候他的太监、宫女,再用加官晋爵来收买九卿,一步步的蚕食鲸吞。
不知不觉中,丞相在宫中的地位不再屹立不摇,而太尉还毫无警觉,以为兵权在握,依旧大肆享乐,直到他居然异想天开的企图造反,没想到就算执掌兵符,也无法号令军队,因为几位将军早被赐下金银珠宝、屋舍良田,而誓言效忠到底却不自知。
只有他及早省悟,主动跟王上认罪,才能苟活至今,否则老早步上两人的后尘。
之后有人斗胆询问王上,那半年究竟去了哪里,王上只是推说忘记了,所以那段时间成了难解的谜,可是却也成了最大的关键。
炎玉两侧的唇畔嘲弄的扬高,「起来吧!」
「谢、谢王上。」他咽了口唾沫,脚步不稳的起身。
炎玉将目光重新调回台下的光景,只见被绑缚在五车之中的丞相不停的高声求饶,他则像在看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一脸津津有味。
「王上,您一刀杀了臣吧……求王上让臣留个全尸。」
自古以来总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容受到残害或割裂,许多人一旦获罪,常常哀求「赏个全尸」,而判罪者一个「赏他个全尸」的许诺,便是极大的恩典,因为这酷刑不仅让死者的最后一刻肉体异常痛苦,精神也备受煎熬。
「全尸?」炎玉不由得失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丞相,真是太难看了,往日的霸气都上哪儿去了呢?」
这时,身穿素衣的妇人和两个儿子从街道那头奔来,大声哭喊着。
「老爷……」
「爹……」
丞相觑见自己的妻儿,老泪纵横、后悔莫及。「你们……你们来做什么?快回去……不要看……」
「王上!」年过半百的妇人朝炎玉跪下磕头,直到额头都红了、肿了。「王上开恩……王上开恩……饶了我家老爷一命。」即便他们夫妻早已缘尽,可是终究夫妻一场,她不能袖手旁观。
他双眼瞇起,藏着满满的恨意。「开恩?」
「王上,小的愿意代爹死,请王上饶了小的爹吧!」丞相的两个儿子同娘亲跪在一块乞求。「王上开恩。」
炎玉笑睨着吓得只剩下一魂一魄的丞相。「你有个好夫人和两个好儿子,可惜不懂得珍惜。」
他轻轻抬起右腕,示意下头的执行官员行刑。
在一声令下之后,五匹马往不同的方向奔驰,霎时之间,哀嚎惨叫不绝于耳,死状惨不忍睹。
「老爷!」妇人凄厉的大叫。
「爹……」兄弟俩跪下来哭喊。
有的百姓不敢再看,转过头去;有的则是捂住孩子的双眼,怕他们看了回去会作噩梦;有的是大声叫好;有的自是认为剥皮、车裂这样的酷刑过于惨无人道,在心中自然对君王产生更多的敬畏之心。
从头到尾,直到行刑结束,炎玉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娱乐,俊美尊贵的五官在此时看来令人不敢逼视,他是君王,这是无庸置疑的,在场目睹的满朝文武,皆心生警惕,对其更是畏惧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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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点燃了铜制烛台,照亮了御书房。
炎玉低着头专心批阅手上的奏章,一份份的竹简堆满了整个桌案。
「王上,该用膳了。」贴身内侍必恭必敬的禀奏。
批完手边的奏章,他深吸了口气,搁下紫毫笔,「传膳吧!」
「是,王上。」不敢有任何怠慢轻忽,内侍立即退了出去,让御膳房将晚膳送进来,以供君王享用。
用完精心烹调的御膳,炎玉的目光自然瞟到放置在旁边的大银盘,上头放了十几张名牌,写着嫔妃们的封号,敬事房的太监总管元蔘跪在跟前听候指示。
敬事房的职责就是管理君王的卧房事务,最高的太监便称为总管,其任务是安排和记载君王和后妃之间的性生活,在君王临幸后妃时,敬事房的太监必须详细记录下年、月、日,以做为受孕的证据,所以后宫的嫔妃们没人敢得罪他们,否则这辈子恐怕连君王的面都见不到。
这三年来,后宫又多了几位嫔妃,多半是大臣为了巴结君王,四处网罗各地美女进贡来的,或是王公贵族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将女儿送上龙床,只望怀上龙种,最好还能生下太子,幸运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神界选为下一任的赤帝。
「元蔘。」
他身子伏低。「奴才在。」
「后宫的嫔妃之中,还有哪一些朕尚未临幸?」炎玉托着下颚,秀媚的眸光微转,状似无心的问道。
身为敬事房的太监总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回王上的话,后宫之中尚有宜嫔和一位玉美人。」
「玉美人?就是前阵子朕出宫狩猎时带回来的美人?」直到这时才想到她的存在。「那就她吧!」将刻着玉美人的名牌翻面。
元蔘忙不迭的劝阻。「王上,玉美人才刚进宫,又是猎户之女,不知礼数、缺乏教养,宫里的规矩还没全然学会,唯恐冒犯了王上。」哼!那种穷人家的女儿连要孝敬他的礼数都不懂,这辈子休想进王上的寝殿一步。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炎玉半威吓、半玩笑的问。
他一脸诚惶诚恐,「王上明鉴。」
炎玉哼哼一笑,「元蔘,朕很不喜欢受人摆布支使的感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收了那些嫔妃的好处,只是不予点破罢了。」
敬事房这些太监之所以还能如此嚣张,是因为他刻意的纵容,他想看看那些表面端庄娴静的嫔妃们,是如何的明争暗斗,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看着她们自相残杀也算是种乐趣。
「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请王上明察。」元蔘磕着响头,大声喊冤。「奴才是为了王上着想。」
「那么你认为朕今晚该临幸谁?」他挑眉问道。
元蔘抬起布满细纹的老脸,嘴唇上不知涂了胭脂还是什么,特别红润。「王上这不是在为难奴才吗?」
轻扯了下唇角,伸手将置于中间最明显位置的名牌翻了个面。「就她吧!」他当然明白其中的玄机。
「奴才遵旨。」元蔘脸上似乎闪过一道胜利的光彩,马上退了下去,把名牌交给底下的太监,他则是前往通知这位被选中的孋嫔香汤沐浴,做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务必要让君王龙心大悦。
撤下御膳,炎玉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嵩子。」
约莫十七、八岁的内侍心头一凛,躬身回答。「奴才在。」虽然担任王上的贴身内侍是无上的光荣,不过伴君如伴虎,随时都有可能脑袋落地,不可不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你认为后宫嫔妃当中,谁最具有后相?」炎玉天外飞来一笔的问。
小嵩子表情先是一怔,又怕是王上有意刺探,连忙把头垂得更低。
「奴才惶恐,奴才不知。」
炎玉调整了下坐姿,凉凉一笑,「朕还以为你虽然年岁尚轻,但是心思缜密、观察敏锐,对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知之甚深。」
「奴才不敢。」小嵩子跪下来请罪。
他用眼角斜睨,低笑一声,「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近来朝中大臣催着朕早日立后,让朕听了委实烦不胜烦,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朕想听的是真话,赦你无罪就是了。」现在身边每个人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深怕脑袋不保,和过去的境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炎玉嘲弄的思忖。
小嵩子舒了口气,「奴才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认为王后需具备什么样的条件?」
「回王上的话。」小嵩子吞咽了下唾沫,「奴才以为未来的王后应当是位贤德兼备,心胸宽大的女子,才堪为后宫之首。」
听了,他还算满意的颔了下首。「没错,那么后宫嫔妃当中,有谁具备这样的条件?」
「呃……这个……奴才……」他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因为不管说谁,都会得罪其他人,往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炎玉扯了下嘴角,「想说什么就说吧!」
「奴才斗胆,目前后宫之中并……并没有。」小嵩子总算把话从喉咙挤了出来,可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哈哈一笑,「说得好。」
「王上?」他不明所以。
「你知道朕为何选你待在身边吗?」
小嵩子愣了一下,「奴才不知。」连他自己也相当意外,因为他原本只是宫里头的小太监,人微言轻,就算再过个十年,也轮不到他来服侍王上。
「因为你是个孝子。」炎玉道出原因。
他怔愕的抬头。
「今天是你娘的忌日对吧?」
「王上怎么知道?」他更讶异了。
炎玉从席上站起来,两手负在腰后。「一年前的今天,朕夜里睡不着,独自在御花园散心,忽然听见哭声,循声走上前察看,看见你偷偷的燃香跪拜,这才知道那天你接到家里头传来的噩耗,却无法回家奔丧。」
小嵩子喉头一梗,「是,奴才的娘就在那天病故了。」
「朕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含辛茹苦的养大你们兄弟姊妹八个人。」
小嵩子红了眼眶,「奴才的娘为了养活一家子人,可以说吃尽了苦头,奴才原以为进了宫,可以让娘过好日子,想不到奴才的娘再也等不及了。」
「如此伟大的贞节烈妇,朕相当的敬佩,朕也希望未来的王后具备这样的情操。」对一个太监的母亲如此赞誉有加,让小嵩子又是感动、又是感激。
「明儿一早,朕会下一道圣旨,为令堂修筑墓穴,盖座祠堂,以供后人来瞻仰效法。」他笑睇着跪在脚边、早已激动得泪满面的贴身内侍。
「王、王上……奴才……奴才……」小嵩子不断的磕着头,嗓音哭哑。「奴才叩谢王上恩典、奴才叩谢王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睥睨着磕头如捣蒜的身影,炎玉知道他将一生对自己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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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就寝的时间到了,敬事房太监命人脱去孋嫔全身衣服,用条锦被裹住她赤裸的玉体,背着她进入朱雀宫内的寝殿,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暗藏武器带入君王寝殿,所采取的安全措施。
「你们都退下吧!」炎玉看着躺在龙床上,一脸含羞带怯的娘嫔说。
小嵩子跪安之后,退出了寝殿,敬事房的太监们则是守候在外头,等候君王临幸结束。
「兰儿。」来到床畔唤着嫔嫔的小名,笑觑着眼光含媚、春情荡漾的她,他露出了然的俊美笑意。「朕还不困,起来陪朕聊一聊。」
全身覆在锦被下头,只露出一张娇容的孋嫔愣住了。「王上?」
他挑起一道眉,「不想跟朕说话吗?」
「臣,臣妾不敢。」她伸出两条雪白的藕臂,揽着锦被半坐起身来。「不知王上想聊些什么?」好不容易买通了元蔘,才让王上掀了自己的名牌,王上居然只想要聊天,怎么不急煞她呢?
她偷偷觎了一眼看似笑意晏晏的君王,那张阴柔俊媚的脸庞连女子看得都会自叹不如。
炎玉状似不经意的询问她的意见。「妳觉得瑜妃适合当王后吗?」
娇容顿时变了。「王上的意思是……」
「妳先别急,朕只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他说的很开明似的,却是在考验每位嫔妃的胸襟和肚量。「毕竟王后乃是后宫之首,总要让妳们每个人都服气才行,朕说的对不对?」
「王上说的是。」孋嫔挤出一抹艳丽的笑脸,「瑜妃娘娘伺候王上最久,最知王上的喜好,为人也不骄纵自大……只不过……」她欲言又止,美眸不时的瞟向君王,等着君王开口。
炎玉黑眸泛出兴味盎然的光芒,如她所愿。「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自从瑜妃娘娘得宠之后,多少让娘家那边的亲戚有恃无恐,仗着有王上撑腰,据说在地方上有不太好的传言。」
他俊脸一沉,「有这种事?」
孋嫔赶紧澄清。「臣妾不是在说瑜妃娘娘的坏话,只是深怕将来外戚干政,让王上的英明毁于一旦。」
「嗯,多亏了妳的提醒,不然朕真的被蒙在鼓里了。」说着,他便执起她的玉手,轻怜蜜爱的拍抚着说。
她心中暗喜,羞涩的启唇。「臣妾不敢当。」
「那么贞妃呢?朕看她生性恬淡,不忮不求,专心礼佛,与世无争,若是岩国有这样的王后,倒也不失是种福气。」
「这……臣妾不敢说。」她垂下美目,难以启齿。
炎玉挑高眉梢,「但说无妨,朕恕妳无罪。」
「臣妾听说……听说贞妃娘娘在未进宫之前有位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早已私订终身,即便后来进了宫,心中依旧忘不了他,这才……这才想遁入佛门。」娘嫔掩住两道自私的眸光,不是她容不下别人,而是想执掌后宫,心就得狠。
他凛容怒斥。「大胆!」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吓得她搂住锦被,跪在龙床上频频的求饶。
按捺下满腔的怒火,炎玉搂着孋嫔的香肩轻哄,「朕不是在责骂妳,只是朕一直以来如此信任她,想不到她居然敢背叛朕,朕要详加调查不可,若是属实,就将她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她心里雀跃不已,脸上却满是愧疚。「这样不是臣妾害了她吗?」
「与妳无关。」炎玉轻刮着她红泼泼的粉颊,俯下俊脸,「朕该好好的感谢妳才对。」
孋嫔娇涩的闭目,「王上。」
她终于要如偿所愿了,只要怀上龙种,生下太子,还怕文武百官不催着王上立她为后,在这之前,挡在前头的绊脚石都得一一铲除才行。
一番云雨……
「时候到了!」守在外头的敬事房太监高呼。「时候到了!」
连呼三声之后,几名太监便进入寝殿,从君王的脚下将孋嫔拖了出来,重新用锦被裹住全身。
元蔘跪下来请示。「王上,留还是不留?」
「不留。」炎玉无情的启口。
闻言,孋嫔一脸震惊,落下两行珠泪。「王、王上?」
「奴才遵旨。」元蔘使了个眼色,太监们便将失魂落魄的孋嫔抬出寝殿,关上门扉。
掀被下床,自行披上素色内衫和棉裤,而不是唤来内侍伺候,他来到玉几前落坐,执起案上的蒜头壶,倒了杯早已冷掉的黄酒,接着一仰而尽,辛辣的液体并未减轻他的怒焰,俊颜一拧,便将兽面纹独柱爵往墙面扔去,发出声响。
「王上?!」小嵩子急忙进来。
他猛地回神,宽袖一甩。「没事。」
小嵩子见他神色不豫,小心翼翼的垂询。「王上心情不好,若是还不想安歇,要不要上御花园走走?今晚月色不错,适合游赏。」
炎玉作势起身,算是接受他的建议。
「小嵩子。」
「奴才在。」
炎玉直挺起颐长的身躯,让他为自己穿戴衣袍。「你说朕若是迟迟不肯立后,朝中大臣会怎么做?」
「这……奴才以为大臣们必定力谏到底。」毕竟王后的地位是除了君王之外,
在后宫权力最大的,每个嫔妃背后更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支撑着,由不得王上一直拖延下去,非想办法逼王上尽速立后不可。
他冷嗤一声,「没错,只是那些女人让朕倒尽了胃口,要从她们之中挑选一位成为岩国王后,朕可不会乖乖任由他们摆布。」
打从他出生那一刻,家中异香满室,还出现霞彩烛天等各种祥瑞,那便是神界选定他为下一任赤帝的喜兆。因为当时的君王龙体欠安,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及早做登基的准备,便派了内侍和禁卫军就近保护他,但说是保护,却硬生生的把他和亲人隔绝,还请来师傅教导他念书习字,和身为君王该有的责任,从此不准闲杂人等接近他一步……
我要给娘抱抱……
不行!你是西国未来的君王,怎么可能让个低贱的民妇碰触……
我要爹、我要娘……
不可以过去……
娘、娘……
他痛恨那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果不其然,大臣们在接下来的日子纷纷在早朝时提出谏言,美其名是恳求,其实是带了些要胁的意味,希望君王早日选出王后的人选。
「那么诸位爱卿认为谁是最适合的人选?」他问。
大臣们争先恐后的禀奏。
「微臣认为喜嫔娘娘生性温良娴淑,堪为后宫之首。」
「回王上,微臣相信梅昭仪明理宽容,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启奏王上,贞妃娘娘才有资格成为岩国未来的王后。」
「臣等以为孋嫔娘娘……」
炎玉眼露嘲谑之色,托着下颚,看着在金銮殿上吵成一团的文武百官,有这些人在背后撑腰,将来对他可是会形成一股极大的威胁,他偏偏谁也不选,他的王后要自己决定。
「等你们讨论之后,再来告诉朕吧,退朝!」
所有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王上?」
「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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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小嵩子来到跟前,下跪禀奏。「启禀王上,丞相求见。」
「如果是为了立后的事,朕谁也不见。」炎玉烦不胜烦的哼道,他就是要吊吊众人的胃口,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连忙解释来意。「回王上,丞相大人不是为了立后的事来,是有紧急军情要禀奏王上。」
「紧急军情?」他沉吟片刻,「让他进来吧!」
就见甫上任不久的丞相玄德神色凝重的进宫面圣。「微臣叩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德约莫二十六、七岁,是状元出身,原本是井宿城的郡守,由于勤政爱民、清廉公正,因此深得民心,当一道圣旨下来,封他为丞相,满朝文武百官无不表示反对,但王上圣意已决,力排众议,让他从一个小小的郡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更是岩国历代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其实炎玉不是因为玄德是个受到百姓爱戴的好官,才选他为丞相,而是因为他想知道一个所谓公正廉明的忠臣,一旦爬到这个权力中心、百官之首的位置,大权在握,是否依然能够不改初衷,禁得起诱惑。
炎玉瞇起俊目,「有什么急事非得让爱卿在这时候进宫来?」
「回王上,微臣方才收到轸宿城的郡守传来的八百里加急传书,便立刻进宫,请王上过目。」禀告完毕,便将奏章递给小嵩子,由他来转交。
他先是一怔,语带困惑。「轸宿城会有什么急事?」
「王上。」小嵩子将写有机密军情的奏章双手奉上。
将密封的竹简打开,细细的阅览上头的文字,炎玉入鬓的双眉愈皱愈紧,看到最后,已是龙颜大怒。
「岂有此理!」
在场的丞相和内侍全部伏低身躯。「王上息怒。」
将手上的竹简重重摔在案上,炎玉不由得凛容,深吸了口气,缓和下情绪。「霝国的大军真的开始集结在奎宿城边境?」
「回王上,由于兹事体大,微臣也在事前请轸宿城的郡守派人潜入霝国明查暗访多月,查明确有此事,这才奏请王上圣裁。」丞相忧心忡忡,如果真的发生战事,那么将会生灵涂炭。
他沉吟半晌,「坐下来回话吧!赐坐。」
「谢王上恩典。」丞相掀起袍襬,坐在小嵩子奉上的茵席上。
炎玉定定的看着他,「查出原因了吗?」
「微臣再三推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霝国还不放弃北斗山内的青铜矿脉,如此一来,将有可能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他说。
他的拳头往几案上一捶,「北斗山在二十年前便已归岩国所有,和霝国早已签署协定,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因为它正好介于轸宿城和霝国的奎宿城之间,其中蕴藏了大量青铜矿,当年两国交战不到半年,岩国便以强大的兵力获得了胜利,当时的白帝不得不签下协议书,让出另外一半的所有权。
「难道他想反悔不成?」这个可能性令炎玉神情倏地沉凝。
「王上,霝国现在的君王在五年前登基之后,便下令全国的工匠制造大量的兵器,其心早已可议,加上近半年来,有不少面生的人乔装成商人来往于轸宿城,特别是北斗山一带,多了不少行迹可疑的猎户,微臣怀疑他们是霝国派来的,还望王上圣裁。」丞相将探查的结果告知。
他思虑再三,还是想听听丞相的意见再做定夺。
「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做?」
丞相拱手禀奏。「请王上即刻派遣使者前往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