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王上旨意前来拿人的小嵩子用着挑剔的眼光,还算满意的看着她换了套干净的衣裳,长发束在头顶,还是做男装打扮,不过看来干净多了,也比较能够见人,而且是谒见君王,才点了点头。
「快走吧!王上正在等着妳。」
那具原本就纤细的身子骨看来更清瘦了,她脸色苍白,连站都还不稳。「要杀要剐一句话,何必这么麻烦。」
「妳可别不知好歹,是要自己走,还是让人架着走?」小嵩子对敌人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冠庭虽然心里呕得要命,要不是军营里出了内奸,她也不会被抓,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我自己会走。」
连走路都显得很困难的她,还是咬紧牙关,迈出步子往前走。冠庭心中很是疑惑,既然她是敌方的将领,为什么还要请大夫医好她?还是有什么阴谋?该不会是想劝降她吧?
走进这间全是用民脂民膏盖成的华丽厅堂,瞅见炎玉坐在里头,冠庭神色有些激动,不过旋即想到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一颗心又冷了下来,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怕死才半路乱认亲戚。
小嵩子低喝一声,「见了王上还不跪下?」
「要我跟他下跪,除非杀了我。」冠庭嘲弄的说。
他当下气结。「妳!」
「你们都下去,不准任何人接近一步!」炎玉面无表情的斥退所有的人。
闻言,两名禁卫军跟着小嵩子到外头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厅口。
冠庭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也失去耐心。「不知道赤帝打算怎么处置我?是要把我斩首示众,还是要五马分尸?如果可以让我选,赐我一碗毒药比较快,我不要死得太痛苦。」
「如果朕要妳投降呢?」他沉吟一下,「只要妳愿意投降,朕可以免了妳的死罪,留妳一条小命。」
啐!果然让她猜中了。
她低嗤一声,「办不到!」
「妳真不怕死?」炎玉怒气勃发的问。
闭了下眼皮,「我怕,可是我也不能投降,我不能对不起大将军,对不起救了我的爹,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信念。」
炎玉俊眸陡地瞇起。「妳是说骠骑大将军?妳这么在意他的想法?」
「那是当然,因为……因为他是我最崇拜仰慕的人。」冠庭难得露出女子该有的羞涩,就像那些说到心上人的姑娘,一脸欲语还休,没注意到炎玉的表情丕变,眼底被妒火给占据了。
他嗓音绷紧,「妳喜欢他?」
「这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冠庭着恼的瞪他一眼,「要我背叛大将军,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无法克制的酸意宛如泡泡般,从他的心坎里不断冒出来,几乎淹没他的理智。「妳心里崇拜仰慕的男人还真是多,这么快就变心了,那赵子龙呢?已经被妳抛到脑后了吗?」
「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变心?最喜欢的当然还是赵子龙……咦?」说到这里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两眼张得又大又圆,死瞪着他,接着大叫一声。「啊!」
在这个世界,知道她的偶像是赵子龙的除了炎玉之外,没有别人。
冠庭气急败坏的指着他的鼻子,手指还因为过度激动而不停颤动着。「你、你、你根本什么都记得对不对?为什么要假装不认得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伤心难过?你居然敢要我?」
「朕有说认得妳吗?」炎玉把脸一撇,哼了哼气,打死不承认。
都摆明了在要她,还敢狡辩,她怒极攻心的冲上去打他。
「你这还算不算是朋友?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他俊脸布满着恼之色,伸臂抵挡。「妳怎么还是这样粗野无礼?妳再敢打朕一下,朕马上叫人把妳拖出去砍了!」
「都是你!都是你!」冠庭一阵拳来脚往,对打了几招,眼眶倏地含着泪水,愈打愈生气,把这五年来所受的苦发泄在他身上。「你快想办法送我回去,我好想回家。」
炎玉腹部挨了一拳,恶狠狠的扣住她的手腕,「朕要是有那种能力,也不会流落到妳的世界去,妳打够了没有?别挑战朕的忍耐程度。」
「我真的回不去了吗?」她抖着唇问。
他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妳现在总算可以体会当年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吧?」
证实了自己的忧虑,冠庭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再也站不住脚,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我真的回不去了。」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至少让她回去跟家人见上一面,让他们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可是现在这个希望完全破灭了。
他心中疑点很多。「妳是因为那次的爆炸才会来到夔吗?」这未免太好笑、太讽刺了,她什么地方不去掉,偏偏掉到霝国?
过了半晌,她才收拾悲伤的心情,娓娓道来。
「那时我还真的以为会被瓦斯气爆给炸死,可是当我意识完全清醒之后,才知道是爹救了我,他叫鲁起,是霝国的人,要不是有他,我就算没被炸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没命……由于他到五十岁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老婆都没娶,所以我就认他当爹,算是报答他救了我一命。」她简单的说明经过。
「妳是名女子,为什么会加入军队?」炎玉又问。
冠庭丢给他一颗白眼,「这道理还不简单,就是为了钱。原本我只是打算女扮男装混进军营里当个打杂跑腿的,每个月还有军饷可以拿,这样我和爹两个人存够银子,等战争结束之后回到家乡便可以过好一点的日子,想不到……想不到才过没多久爹就病倒了,他好歹是个屯长,可是一病倒之后就领不到半文钱,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代替他上战场。」
他俊脸一凛,「那妳还真行,一上战场就杀了朕不少的人。」
「这点你该怪我吗?」冠庭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你是岩国的君王,不先检讨自己的缺失,就只会怪罪别人,你也未面太宽以律己、严以待人了吧!」她半嘲弄的反讽。
炎玉倏地瞇起眼,低斥一声,「住口!朕的帝国大军兵器精良、布阵有序、屡建战功……」
「谁跟你说的?」她凉凉的插嘴。「这些形容词应该是用在我霝国大军身上,而不是你们,如果贵国的大军真像你所说的,为何保不住北斗山?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说不定就可以攻破轸宿城的城门,如入无人之地的直接杀进你的王宫。」
「妳!」
她没有因为两人是旧识、是朋友,就不敢对他说实话,反而更是咄咄逼人。「你现在跟我吹胡子瞪眼睛也没用,你该气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口口声声引以为傲的帝国大军,它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让轸宿城的老百姓宁可离家背井,也要逃到霝国的奎宿城。」
「胡说!」炎玉大为震惊的驳斥。
冠庭撑着几案,困难的站起身。「我是不是胡说,你现在尽管否认,可是连在霝国的我都听说岩国的赤帝已经渐失民心,纵容官吏贪污索贿,还有军队士兵骚扰百姓,将领镇日饮酒狂欢,简直是无法无天。」
「放肆!」他嘶哑的厉喝,「妳再敢信口雌黄,别以为朕不敢杀妳。」
她深吸了口气,「我不敢奢望你会饶了我一命,但是基于朋友一场,我还是要告诉你实话,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双眼被奸人蒙蔽,让无辜的百姓不只要面对战乱,还得遭逢人祸,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住口!」炎玉扣住她的肩头,正好是在伤口上,痛得冠庭脸色发白。「妳再敢说一个字,朕就亲手砍下妳的脑袋。」
她痛得冷汗直流。「你要是再不信,自己亲眼去看看,看一看你口中的帝国大军究竟是什么德行。」
炎玉愤怒不已的推开她,「朕会去看的,若是属实,朕也绝不宽贷。」他要证明她是错的。
忍着伤口又渗出血来的疼痛,冠庭昂起下巴,挑战的看着他。
「很好,我等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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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上要出去?」轸宿城郡守吶吶的问道。
炎玉斜瞟他一眼,不怒自威。「怎么?朕不能出去?」
「不、不,微臣不敢,微臣不是这个意思。」他额头泛出冷汗,「只是……这名女子是个俘虏,更是敌国将领,应该严加看管,王上竟然要她跟在身边,身边只带了一名贴身内侍,和两名禁卫军,微臣委实担心王上的安全。」
「朕都不怕了,你怕什么?」炎玉对他的阻拦有些不快。
郡守连忙躬身,「既然这样,让微臣也跟在王上的身边,保护王上。」
「不必了。」有他跟着,反倒容易坏事。「夏侯敦,你最好牢牢记住朕的话,别泄漏了朕的身分。」
他唯唯诺诺的让路。「是,恭送王上。」
待炎玉一行人离开之后,郡尉心急如焚的上前,「大人,你看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将军他们?」
「要是王上御驾亲临的消息外泄,第一个倒楣的人可是本官。」他已经抱着头发烧了。「早死晚死,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郡尉吓得手脚发冷。「大人……」
「看来是大势已去了。」郡守绞尽脑汁,努力寻求生路。「到了这个节骨眼,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也顾不了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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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庭并非那种会自抬身价的人,也不会自以为炎玉真的把她当作朋友,应该就会循私偏袒,放了自己一马。
「那个郡守说的没错,我是敌国将领,又是俘虏,你不怕我乘机跑掉吗?」昨天还气得直想砍了她的脑袋,今天却又光明正大的邀她同行,她真有点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妳不会。」炎玉笃定的说。
她困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炎玉噙着信心十足的俊美笑意,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因为朕太了解妳的为人,妳这人重义气,所以绝对不会逃走让朕为难。」
「你错了。」冠庭一脸嗔恼,「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再只是单纯的朋友,而是处于敌对状态,公归公、私归私,我不会混为一谈。」
他一点都不信。「是吗?」
「不信就等着瞧,我会找机会逃走的。」她忿忿的说。
朱红色的嘴角一掀,「走吧!朕要证明给妳看,朕的帝国大军绝非妳说的那样不堪。」这五年来,他是如何在乱世之下用重典,辛苦的建立起君王的威望,而今文武百官见了他无不俯首称臣,一一表示忠诚,尤其是几位将军,更是他御笔钦点,炎玉相信自己的眼光。
冠庭偷觑他一眼,小嘴动了动,还是闭上,实在是因为不想泼他冷水,她知道他自尊心极强,不愿在人前示弱,可是看他胜券在握的模样,还是有点担心他受不了打击。
很快的,他们来到轸宿城内算是最热闹的街道,其实打从出府之后,这一路走来,虽说是离战场很近,不过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人心浮动,一张张百姓的脸孔盛满了浓浓的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如果帝国大军真的所向无敌,值得百姓们爱戴和信赖,那么就不该是这般光景。
她知道炎玉也感觉到了,所以脸色益发的凝重。
一行人再往前走,途中遇到的百姓一个个是行色匆匆,有的携家带眷,彷佛要就此逃难去了,商家的大门深锁,连生意都不作了,街道上的景气萧条,人心惶惶,或许再过不久,这座轸宿城便俨然像座死城了。
「大爷,你们还没付帐啊?」
一名店家气急败坏的冲出来,想要拦阻几个活像土匪一样洗劫物品的士兵,却被一脚踢得老远,看了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还不忘讥笑一番。
「付什么帐?这些粮食可是军营里要用的,要银子的话去跟王上拿。」
「没错,我们肯拿这些东西是你的福气,你该感谢才对。」
「别跟他啰唆,走了!」
店家只能捶地哭喊,「把东西还给我!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王上,您就不顾我们百姓的死活了。」
那几名士兵用推车满载着强行征收来的粮食货物,态度张狂的经过他们身边,还很嚣张的叫他们滚开。
见炎玉全身涨满怒气,怕他太过于冲动,冠庭连忙伸手将他拉开。
「王、王上,这、这……」小嵩子吶吶的低喃。
炎玉神色冷冽。「继续往前走。」
听他这么说,冠庭才松开他的袖子,心中不禁同情起他,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他看见这一切。
没走多远,方才那一头发出不平的怒吼声,这一头却又是另外的光景。
「哈哈……」
一阵开怀狎笑的声音将炎玉他们一行人的注意力牵引了过去。
只见妓院在大白天里就生意兴隆,从里头走出三名前来寻欢作乐的年轻人,各个都是左拥右抱、乐不思蜀,不过从他们身上短小瘦窄的衣饰来看,虽然未着盔甲,但是大腿上都有护膝,更别说系在腰上的佩剑,可见三人不是老百姓,而是原本该在前线打仗的校尉或骑长之类的官衔。
「公子,你对奴家真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撒娇的说。
为首的年轻人当街亲了她的粉颊一口,「那妳可得好好伺候本公子。」
妓女欲拒还迎。「公子真是讨厌。」
「哈哈……」年轻人很吃这一套的仰头大笑,其他两位年轻人也跟着笑了,那种肆无忌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摇头。
炎玉勃然大怒,证据就在他的眼前,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老百姓也同样在看着三个年轻人不堪入目的丑态,有的还往地上吐口水来唾弃他们。
「唉!别怨了,这是我们的命,快离开这里吧!」
「我们方家的子孙在轸宿城住了几百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被迫离开这块土生土长的地方,这场战争要打到何时才会停止?」说到这里,那人不禁老泪纵横,悲从中来。
旁边的人安慰他。「有谁愿意离开?难道要等霝国的大军杀进城来吗?王上住在王宫里,吃好的、穿好的,哪里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在受苦。」
「真想过去打他们一巴掌。」
「你不要冲动!」有人及时拉住对方。「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可不是一般士兵,走在前面的那个是建国大将军的独生子,旁边那两个一个是抚远大将军的侄子,另一个是小舅子,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我每晚都在向神界祈求,希望天帝能够张开眼睛看一看我们。」那人泣不成声的抹着泪水,「为什么不给这些人一个惩罚?如果前任王上还活着的话,绝对不会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
听到老翁赞扬上一代赤帝,炎玉脸色倏地严厉冷峻。
老翁的同伴拉着他,口中催促着。「好了,我们快走吧!等城门关了就走不了了。」
耳畔听着脚步声和控诉声愈走愈远,可是那些话却不断盘旋在炎玉的脑海中,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昏庸。
三名年轻人搂着青楼女子招摇过市,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在他们眼底哪有战争,只顾着享乐。
看到这里,炎玉的身躯因为压抑愤怒而微微颤抖着,拳头的关节因为握得太紧而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一只长着硬茧,不过却比他纤细修长的小手悄然握住它。
冠庭悄声的制止。「冷静一点。」
「朕很冷静。」炎玉从汹涌的愤怒之中拉回一丝理智,绷着嗓音,「朕若不冷静,早就上前亲手将这三人斩杀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话成真,更不想看到他痛苦挫败的眼神。「杀了他们只是贪一时之快罢了,可是后果呢?就像那些老百姓说的,这三人的身分特殊,要动他们之前得先想清楚。」
炎玉眼光悲愤,嘴角勾起一道嘲谑的笑弧。「这就是朕的帝国大军?朕引以为傲的帝国大军?」
「还想再继续看吗?」
他眼光倏冷,「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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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过后。
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像是有人用力将东西狠狠的扫落到地上。
「王上息怒。」小嵩子想要上前劝阻。
冠庭伸臂拦下他冲向前的势子,「不要管他,让他摔,摔到他高兴为止。」说完,两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炎玉尽情发飙的模样。
「可、可是王上……」他想上前去,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这滔天怒焰。
她还故意在旁边煽风点火。「够不够摔?要是不够的话再叫人送东西进来,让你摔个过瘾。」
小嵩子被她存心挑衅的举动给吓坏了。「妳、妳……」
「看朕出糗,妳很开心是不是?」袍袖一甩,炎玉怒气腾腾的踱向她,那副表情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他的帝国大军简直是散漫无章,说什么军令如山、军纪似铁,应该改为军令如山崩、军纪似铁锈。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也不怕死,急坏了夹在中间的小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是很开心没错。」
炎玉嘶哑的低吼,「楼冠庭!」
「我现在姓鲁。」她假笑。
他为之气结。「妳!」
「看你这样沉不住气,我当然开心了,原来堂堂的赤帝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打倒了,未免太软弱了,根本不用我霝国的大军来攻打,你们自己就先瓦解了,像你这样怎么配当一国之君呢?」冠庭一脸鄙夷的用眼角斜睨,嘴里冷嘲热讽着。
「公公,你说对不对?」
小嵩子没料到会被卷进暴风圈,不过依然护主心切,说什么也不容许她出言诬蠛。「大胆!妳竟敢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虽然奴才伺候王上才不过五年,但是再也没有人比奴才更了解王上的辛苦,为了治理朝政、整顿朝纲,王上是不眠不休、衣不解带,才有今天薄徭轻赋、政治修明的岩国,王上努力让老百姓吃饱穿暖,他们才不会想要造反,国家才能安宁,这样还不够资格当个明君吗?」
她不禁要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另眼相看了。「他有像你这样忠心的奴才伺候,是他的福气。」
早已气得两眼昏花的炎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妳竟敢指责朕软弱,当真不要命了吗?」
「笨蛋!」听不出来她是在鼓励他吗?真是死脑袋!
炎玉双眼爆瞠的怒咆。「妳竟敢骂朕是笨蛋?!」
「你不只是笨蛋,还冥顽不灵。」她偏偏还要故意挑起他的怒火。
他怒不可遏,「妳这女人既粗蛮又没有教养。」
「是啊!总比有人既幼稚又无知来得好。」
「妳说谁幼稚无知?!」
冠庭扯了扯嘴,「我可没指名道姓。」
「妳分明是在说朕!」
她一脸事不关己。「有吗?」
「有!」
「没有!」
「有!」
「没有!」
在旁边看得满脸黑线的小嵩子,下巴都掉到胸口了,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让人敬畏的王上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眼前的一男一女简直像是小孩子在吵架,还吵得不可开交。
她先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不要再吵架了。」
炎玉余怒难消,「是妳先起的头。」
「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冠庭放低姿态,来到他面前,轻拍他的胸口两下消消气,主动的示好。「不要生气,算我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板着俊脸瞪了她半天。「妳是真心的在跟朕道歉?」
「当然。」她睁大无辜的黑瞳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炎玉又怎能显得气量狭小。「只要妳保证下次不再顶撞朕,朕就原谅妳这一次的无礼。」
「还要保证?」冠庭眼角抽搐。
炎玉说得理直气壮。「那是当然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保证……」掀了掀英气的眉毛,嘴角上扬,「保证还会有下一次。」
见到她挤眉弄眼,分明有鬼,想到曾有过的经验,炎玉心口猛地一跳,「妳敢……」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再次证实他上当了。「啊!」
她双手抓住他的衣袍,先来一记「出足扫」,动作一气呵成的将他绊倒在地上,然后再使上一招「袈裟固」,笑里藏刀的将他压制在地面上。
所谓的「袈裟固」就是以左手捉住对方的右手腋下,把对方手臂上部挟在自己的左腋下,自己的右脚前腿靠在对方的左肩侧方的右胸到腋下,稳定重心,再将右臂由对方左肩上部通过卷抱对方的颈部,予以制压。
「王、王上。」小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像麻花卷交缠在地上的两人。
他痛得失声大吼,「妳又使出这种该死的妖术?」
「这叫柔道。」她狂笑三声,「想不到五年没用了,我的动作一点都不生疏,我的柔道老师要是知道,准会高兴的痛哭流涕。」
小嵩子在旁边急得连话都结巴了。「妳、妳、妳快把王上放了,不然咱家要叫人了。」
「除非你们王上承认自己是笨蛋,我才会放。」冠庭挑起眉梢俯视他,「怎样?你连我都制服不了,不是笨蛋是什么?」
炎玉咬紧下颚,「快放了朕,否则后果自理。」
冠庭笑意盎然。「那你承认自己愚蠢了是不是?」
「妳……」炎玉气结,要不是看在过去的恩情上,早就给她苦头吃了,她还真当他没啥长进,跟五年前一样。
陡地心生一计,皱起俊朗的眉头,扭曲的朱色唇角逸出一丝呻吟。「呃唔……好痛……」
她怔了一下,确定自己只用了六、七成的力道,还不至于会伤到他。「怎么了?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到我。」
炎玉装得跟真的一样。「朕的胸口……朕的胸口好痛……是旧疾……旧疾复发了……唔……」
「是真的吗?」冠庭不自觉的放开箝制他的手脚,松了力道。「哪里痛了?要不要叫御医来……」话才说到一半,形势转变了,她「哇」的一声,身子猝不及防的被翻到旁边,这才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你太可恶了,居然耍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