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中间人,一边要应付好友兼同事的俞欣妍,一边又要给上头的老总交代,她到底要怎么取舍,事实上,她也不知道。
只能等好友将工作都安排好吧,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他们之间的问题。
韩桔儿站了起来,下午三点正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拿起了马克杯,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想要泡杯咖啡来喝,于是走往了茶水间。
来到茶水间后,她将香醇的黑咖啡冲泡在她的杯子里,那浓郁的香昧顿时洋溢在整个茶水间,闻到那香浓的味道,她轻啜了一口。咖啡到了舌失很苦,但随后又成了苦香的味道让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找了回来。
她捧着咖啡走出茶水间,当要走回办公室时,突然有人在她背后唤住她。
“桔儿。”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穿一袭利落套袋。看起来精明能于。“我正好要找你。”
“欣妍,你的病好了吗?”她双手捧着咖啡,双眼盯着好友瞧着。
俞欣妍眼里有着红色的血丝,脸上的红润全是靠浓妆掩盖住苍白,不过她还是坚强的点点头。“是啊,为了那个裴氏的大牌少爷,姑奶奶就算是进了棺材也要爬起来赶稿。’
她气急败坏的将设计稿放在韩桔儿的手里。
“我整个人快虚脱了,如果裴氏的总裁还来开会的话,麻烦请他将设计稿再看过,开会时,我会叫我的组员去……”她难过的看着韩桔儿。“我快不行了,我现在要去医院吊点滴。”
“要不要我请假陪你去?”韩桔儿皱着两道柳眉问着。
“不用了。”俞欣妍挥挥手。“我的心血就拜托你了”。
看着俞欣妍离去的背影,韩桔儿不禁有点同情她,不过,还是笑着摇头回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拿着好友交代的稿子,另一手则是拿着自己的一杯咖啡,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她来到转弯处时,眼光直往前方看着,也没有多想使跨出第一步,突然有人猛然一撞,将她撞得连连往后退。
韩桔儿来不及稳住身子,脚下的高跟皮鞋便因为地毯不平的关系,踉跄的退了几步,为了护住手上的稿子,她忽略了手上的热咖啡,从杯口溅出来的黑色液体,不但溅到她的手背,也撒到自己的套装上……
她将手中的杯子给放了开来,杯子掉落在她的面前,咖啡也因此不慎的撒满了她裙下的肥胖小腿,濡湿了她的丝袜,一股烫热的感觉让她轻叫一下。
此时,她看着一团糟的后果,不过,她还是先看了手上的设计稿,见设计稿没有事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有一道猛然的力量将她抱起,口气急促的问:“洗手间在哪里?”好听却又低沉的声音,在她上头传了出来。
韩桔儿被折腾一下后,才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一张在她脸上呼着温热气息的脸庞只离咫尺,她微微吓了一跳。
严非的秘书王廷恩,也一同随后跟来。
“你……”只是她不解,为什么他要抱着她跑?
“我问你洗手间在哪里?”严非板着一张脸问着,脸上有着沉重的表情。
“那……那里的转角。”她噤声的指了一旁,看着他脸上严肃的表情,看着他那刚毅的下巴,她非常清楚见到他眼光里有着一抹凝重的目光。“严先生,能不能请你将我放下来,我自己……”
“不行。”他皱着那双好看的眉字,冲进了女用洗手间。
他将她抱往洗手台旁的偌大量物台上,看着她被咖啡濡湿的肥嫩小腿,二话不说便将她的丝袜给扯破,接着将她的双腿放在洗手台内,以冷水直接冲泼她被烫红的腿儿。
韩桔儿脸上已经起了红潮,被他不断的泼着冷水,她的裙子几乎都湿了,但却不能阻止他的动作,直到他见小腿稍微退了一点点的红肿,才停止自己的动作。
严非的秘书——王廷恩,也急忙冲进来,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等着他们有需要时再唤他。
“需要什么东西吗?”王廷恩关心的问着。
“去找找看有没有冰块,还有,看有没有烫伤的药膏。”严非果决的说着。
王廷恩点点头,走出洗手间,急忙往伟新公司的医护室走去,留下他们两人。
“还很痛吗?”严非问着坐在洗手台上的韩桔儿。
韩桔儿的套装短裙几乎都被冷水濡湿,整个人湿答答的,她拧起了眉尖,就连自己的一双高跟皮鞋也都毁了,丝袜更是残破不堪,看上去足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她感到有一种羞愧的燥热浮上脸颊,在她油亮的脸上点上了酡红,镜片里也沾上了雾气,可见她现在的脸儿有多红。
“不会痛了。”她想要下来时,却发现手上的设计稿也湿了一半,这时成了烂烂的圆筒纸张。
她暗叫一声,连忙跳下了洗手台,此时却因为太急,脚上的鞋跟因为不平冲的关系,又让她的脚一滑,整个人往前滑,如此剧烈的动作,当然又让她的特大号套装窄裙从侧旁裂开了。
而且,整个人重重的跪在磁砖上头,她知道自己的膝盖一定淤青了。
“哦……”韩桔儿痛苦呻吟,窄短裙裂到大腿上,几乎快看到裙内的春光了。
“你没事吧?”严非没想到她会突然跳下洗手合,蹲下来想看看她膝盖上的伤势,只是动作太过粗鲁,却将她推倒在地,她来不及反应,后脑勺撞上了洗手台。
“痛……”韩桔儿的眼泪快掉下来了,男人怎么都粗手粗脚的呀!她揉揉肿起来的后脑,镜片后的双眸瞬间红了起来,像是要落下串串的泪珠。
此时的状况让严非手忙脚乱。严非见自己太着急,根本不知道该先做什么,只好又将身子往前倾,想要看看她后脑的伤势。
他突然以那高瘦的身材袭来,韩桔儿有点害怕,于是身子也后倾,不知道他的企图,她在又痛又害怕的情况之下,想要与他空出一个距离。
严非见韩桔儿的身子一直往后颁,他只好伸出大掌来,放在她的颈子上,让她固定不再移动,想要看看她后脑有没有受伤。
“别动,我只是要看你有没有受伤而已。”严非冷着脸说着。
她只好安静不再乱动,让他看着自己的后脑。
可她的眼光放在前面时,却看见他的上半身直接往她的胸前压来,可以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直接包围着她的全身,而且,两人的距离靠得非常近。
他们会不会太暧昧了?要是有人进来,会不会有人误会呀?她的左手还掩住那裂开的套装短裙,想遮住一些春光。
看了看她的后脑,发现没什么大碍时,严非才将眼光放在韩桔儿的小腿及膝盖上,接着想也不想的,大掌便轻握住了她的脚踝,检视着那一片红肿的地方。
“我看,再冲一下冷水好了。”严非怕她的小腿会起水泡。
“不用了。”她挣扎着,却敌不过他大掌中钳制的力气,只好右腿晃呀晃的要挣脱,但却被他一拉,整个人又往下滑,几乎是快要躺在干净的地板磁砖上。
‘你乖一点,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严非瞪了她一眼,两人的样子实在是暖昧极了。
此时,严非的眼光也正巧落在她的短裙上,短裙已遮掩不了而露出她的大腿。
他一见,并不以为意,只是他将眼光放在她的脸上时,才发现她的脸早已经红成一片,像是成熟的苹果,鲜艳的透着其中的粉嫩。
两人之间,瞬时流过一抹尴尬……
一会儿,一名女职员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到他们这样暧昧的动作,先是愣住,而后,则是羞红着脸的走了出去。
不久,女厕外面愈来愈多人围聚了……
* * *
如果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就好了。
韩桔儿坐在医护室里,脸垂得很低,不知道该不该抬起头来。
虽然她知道不是她的错,但是闹得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脸来面对全公司的人。
而且,竟然有人传言她和裴氏的总裁,在女厕所里大演“春宫戏”……这叫她的脸难以抬起。
她身上的衣服全数换过了,暂时穿上严非的西装外套,至于裙子,也先用长毛巾围住,挡住了外泄的春光。
这时,严非、王廷恩及谢上和,全都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医护室的护士替她擦上药水,避免让红肿的小腿留下疤痕。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严先生这么手忙脚乱的?”谢上和不但没有关心她,反而责怪她。“还好咖啡没有泼到严先生,要是泼到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韩桔儿欲开口,但想一想便作罢,有这样的老板,算她倒霉!
严非看着她不吭声的样子,眉宇之间是皱着的,他第一次看到那么不爱为自己辩说的女人,而第一次见面时,她撕了他支票的勇气到哪去了呢?
“俞欣妍不是有交给你一份原稿吗?稿子呢?”谢上和脸上有着鄙夷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关心她身上受了伤,自认是她自己活该。
这时,韩桔儿才想起来,她将稿子放在洗手间。“好像放在洗手间了……”她喃喃说着,让护士擦完药后,便一拐一拐的站了起来。“我去拿来。”
“我去拿就好了。”王廷恩阻止她站起来,接着,自己往医护室外走去。
“可是……”她执意要往前走,可严非却阻止了她。“严先生,请你让一让好吗?”
“你受了伤,就坐下来好好休息吧!”他眼里闪过一抹光芒,面对她这样防备的样子,对她有一种好奇。
韩桔儿以无奈的眼光看着他,只好又坐回病床上,接着暗自的吐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和一名男人,有缘到这样的地步,这已是第二次,她在他的面前,裙子因为意外而裂开了,她粉嫩的唇瓣有些生气的嘟了起来。
严非看着她低头的表情,瞧她好像不满似的咕哝着。他瞧见她那微卷的睫毛正眨着,覆在被两片镜片掩饰住的晶亮大眼上。
她是一名有着漂亮五官的女子,却因为肥胖而将她的美丽破坏殆尽,又因为脸上那厚厚的镜片,将她的光彩全部遮掩住。
如果可以,他有股冲动想要摘下她鼻梁上的眼镜,想要好好看清楚她那双圆亮的眸子。
当医护室只剩众人的呼吸声时,王廷思走了进来,脸上有着一股抱歉。
“王先生,请问设计稿呢?”韩桔儿有礼貌的问着。
王廷恩支吾了一下,叹了口气。“刚才打扫洗手间的欧巴桑,以为那是垃圾,所以便……便丢到垃圾袋,而垃圾袋现在正被运往垃圾场……”
“什么?”韩桔儿震惊的睁大眼。“确定吗?会不会遗留在某个角落,没有仔细找呢?”她欲站起来,但因为双脚无力,整个身子又要往前扑去。
幸好,严非接住了她,让她直接倒在他的怀里,一双铁臂包围住她。
“韩桔儿!俞欣妍的心血就这样被你糊涂毁去,你知不知道这是公司多大的损失?”谢上和皱起眉头,他脸上的五官全都扭曲在一块。
“我……”她实在不知会飞来一场横祸,原本她只是要泡杯咖啡提神,谁知在转角时,碰上不长眼的人。她看了严非一眼。
眼前男人的五官是端正迷人,双眼还清澈有神,明明就不是瞎子,怎么走路还会撞到她呢?难不成真的是双眼长在头上呐!如果是这样,刚刚又为什么这么着急的为她烫伤的小腿冲冷水呢?
“这几天来,你一直不断的出状况,我看,你明天别来了吧!”谢上和为了顾及面子,于是又扯了一抹讨好的笑容看着严非。
“严先生,这个秘书办事不力,添了贵公司的麻烦,我已经将她遣职了,请严先生别介意今天的一切好吗?”
严非看着谢上和的表情,接着感到他怀里的人儿不安的一动,将他推了开来,一双眸子倔强的看着两人,但一张小嘴就是没有出声。
“这件事是我不对,不关韩小姐的事。”严非终于开口,而眼光看向韩桔儿。
韩桔儿原本没有奢望他会为自己说话,可如今他却开了金口认错,像是要为她保住工作一样。
“可是……”韩桔儿迟疑的嗫嚅着。
“设计稿再重拟就好,大不了合作时间再往后挪一些,这次是我不小心让韩小姐出了差错,不该让她负起所有的责任,所以遣散她也太过分了点。”严非眼眸有着磐石般的坚决。
谢上和听到严非这么说,决定放过韩桔儿一马。“好吧,既然严先生都不怪罪下来了,你明天还是来上班。”
韩桔儿心里虽然不满谢上和的口气.但她还是将眼光移向严非的脸上。
不过,她却没有道谢、也没有道歉。严非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势利、高傲,至少,他有一点“良心”开口帮她保住工作。
“一切的赔偿请算在我的头上。”严非温和一笑,虽然不能计较谁对谁错,但是,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表现出自己绅士的一面。
只不过韩桔儿却是断然拒绝,她不想再和男人牵扯上任何关系,尤其是一名身分不凡的男人,那样子会叫她害怕。
“谢谢严先生的好意。”韩桔儿说的很婉转,一她并没有表明接受或拒绝,只是道了谢。
“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快回去工作。”谢上和对韩桔儿愈来愈没有好脸色,匆匆忙忙的想将她赶回到工作岗位上。
韩桔儿没有任何意见,像极古代卑躬屈膝的婢女,被人指来指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严非看着她默默离去的背影,他有点想看看她发脾气的表情,是不是如同其他女子一样,那么生动及泼辣?
此时,在他的眼中,韩桔儿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完全任人摆布,像是一点思想也没有,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情绪都隐藏在心里呢?严非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对一名不起眼的女子动心,可眼前的韩桔儿确实有着吸引他的特质。
但又想了想,他与她并没任何关系,太过于关心她,似乎也有点奇怪,于是他又敛回自己的心思,佯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 * *
韩桔儿决定提早回去,因为身上的狼狈成了公司上下指点的对象,这时,她穿着严非的西装外套,短裙也暂时以自己的簿外套遮着,遮住那随时会外泄的春光。
可严非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过于宽松,有一种小孩穿上大人衣服的感觉,而她这样走出公司也有点别扭,因为许多人的眼光全盯在她的身上。
韩桔儿想,还是坐计程车好了,坐捷运回去可能会引起一阵异样的眼光。
她走出了“伟新大楼”,一抹午后的阳光自云端撒落下来,落在她的圆脸上,差点让她睁不开双眼。
一股温暖的热气自地上直冲她的身子,她的嘴角有种暖暖的笑容,阳光将她整个人都照得暖烘烘的,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
只是才走了几步,一台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驶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等车子停止后,后座的黑色玻璃窗摇了下来,一张俊美无暇的俊颜出现在她的眼前。韩桔儿反射性的退后几步,深怕自己再与他扯上关系。
“怎么了?”瞧韩桔儿好像看到鬼的表情,严非失笑的望着她。“你要回家是不是?我送你一程。”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脸上虽然是淡淡的笑容,可是她眼里却有着防备。她害怕再和他扯上关系,再次遭逢到不好的遭遇。
要说他是煞星,还是她最近在走霉运?韩桔儿在心里想着。
“上来吧!”严非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先赔偿你的损失,再送你回家,表达我的一点歉意。”
如果是以前的韩桔儿,或许还会认为世上有一见钟情,而且相信有白马王子的存在,可自从被爱情残酷伤害过后,她知道爱情并不会都是完美的结局,也可能有残忍的结果。
“不用麻烦严先生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一样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但是口气却有着坚决。
他上前轻抓住她的手臂。“韩小姐,这是基于礼貌,你别想成恶意好吗?”
这时,公司外头也渐渐有人停下脚步,看着她和严非之间的纠葛,开始有人交头接耳起来了。
韩桔儿脸一躁,只得叹了口气。“那麻烦严先生送我回去好吗?”为了掩人耳目,她不得不答应。
严非轻扯一抹笑容,非常绅士的请她进人车内,车内非常的豪华,而且里头坐着秘书王廷思,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正安静的看着手上的公文。
此时,严非也坐进车内,与她并肩坐着。“我们先去专柜买些衣服……”
“不用了。”韩桔儿的态度表现冷淡,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麻烦请直接送我回去好吗?”虽然冷淡,可是该有的礼貌并不少。
严非扯了个笑容。“你都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她眨了眨那被眼镜遮掩住的双眸,接着便将眼光移向一旁的男人脸上。“严先生,我只是不喜欢攀亲带故。”她的口气不疾不徐。
严非看着韩桔儿那张没有表情的圆脸庞,这样的女人该是平凡到让他看都不想看一眼,可是见到她一张紧抿的双唇,就如同见到她那颗封闭的心.他就有一种想要窥私的冲动,想得知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说过,这只是基于礼貌上,请韩小姐别对我带着敌意好吗?”
她淡淡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严先生,那么也请你别让我为难好吗?”
“我没为难你,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连向你赂罪的机会也没有吗?”严非那张好看的嘴角浮起迷人的笑容。
最后,韩桔儿无话可说,如果她再拒绝下去,那就变成是她太不大方了。
只是她不懂,为何这男人要对她这么好?她皱了皱眉尖,随即甩掉这个想法,人家只是尽“义务”,根本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是她想偏了。
她甩掉这个假设,单纯想成这男人太多礼。
现在的她,是不敢再多看男人一眼了……
免得结痴的伤口再次裂开而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