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男朋友吗?
该怪他大意,以至于没弄清她是否有男朋友,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
在仙塘居那个夜晚,当他望着她月光下白皙美丽的脸庞,天知道他多想要吻她,但他不能,他怕最后她会因此而恨他。
他想:与其让她恨他,不如让自己一个人忍受这样的痛苦。
然而,看见她身旁有另一个男人,他竟是如此地难以忍受,恨不得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他。
当他人在香港的这几天,他终于体会到思念一个人却见不到而的痛苦,他迫切地想回来,就是为了要见到她。
没想到刚回台湾,就让他看见这一幕,莫非是上天在惩罚他?
“怎么了?看见认识的人?”李棣同行的友人,也是他大学时代的同学骆睿中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江旖玫那张清丽的脸。
“她是房屋公司的经纪人,前一阵子我向她订了一块地。”李棣说得云淡风轻,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情感。
“你买地做什么?”骆睿中有些惊呀。
两人随着服务生的带领,来到一个看不见江6q玫的吸烟区。
“也许会盖一栋房子吧!”落座后,李棣淡淡地说。
骆睿中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他从身上拿出一包烟,递给李棣。
“你和孟君的事决定了吗?”骆睿中替他点燃烟头。
“你知道的,决定权一直都不是在我身上。”李棣苦笑了一严。
“难道就这样一直拖下去?”骆睿中皱皱眉头,他不明白一向果断的李棣为何对于这件事一直没办法处理得很漂亮。
“也许她也感到疲惫了吧!”李棣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你这趟去香港,和她谈了些什么?”李棣的言语中稍稍透露出一些异常的讯息,一向敏锐的骆睿中当然听出—些端倪。
“离婚的条件就是我把公司的股权都让给她。”他平静地说。
“凭什么?”骆睿中为他感到不平。
“那些本来就是许家的,没什么好挣的,我只是有点舍不得爸爸曾经努力过的一切,就这样毁在我的手里罢了。”这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不愿抛下的包袱。***
“你这几年也为公司做了不少事,她不能完全抹煞你的付出。”骆睿中知道盟威集团能拓展到今天的规模,李棣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只是事到如今,李棣也不再恋栈那些东西了。
“睿中,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若不是真的无可挽回,我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虽然李棣已经看开了,但毕竟要结束一段婚姻,对彼此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拖这么久。”同学这么多年,他怎会不了解李棣的个性。
李棣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感到一股无法化解的悲伤由心口漾了开来,他难过地拧了拧眉心,回忆起父亲临终的遗言:
“你要好好地对待孟君,许家对我们有恩,如果不是许仲豪的帮助,爸爸的公司早就垮了,你要知恩图报。”
也许父亲的思想太过古板,他以一种最不明智的方法来当作报恩的途径,却不知他的好意反而害了他。
他顺父亲的意娶了许孟君,婚后他才知道外表美丽的她,原来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结婚八年多了,她坚决不愿替他生小孩,只因她嫌小孩太麻烦。
而且她不仅不愿照顾他的母亲,最后还将她活活地气死,事后却一再地声称是他母亲身体太差,不是她的错。
这段勉强的婚姻生活让他很抑郁,她却过得多彩多姿,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和朋友吃喝玩乐,一点也没有为人妻的觉悟。
既然她想过自己的生活,最后,他只好毅然决定与她分居。
分居后的孟君一个人搬到香港和她阿姨同住,他不知道除了能守住父亲的事业之外,这样一桩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我真的该和她做一个了断了。”李棣喃喃地说。
***
“你说你要和她结婚?”江旖玫不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周俊林。
周俊林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他承受过太多这样的眼光,他也知道这样的恋情很难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但他没办法。
李郁芬曾经对他有恩,现在他对她有爱,他不想再逃避别人的眼光,所以他坚持要和她结婚。
“对不起,我只是感到惊讶。”她很快地发现他脸上瞬间闪过的落寞。
你的反应很正常,是我的事件不太寻常。”周俊林苦笑着。
“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她说的是“真心相爱”,言下之意,若非真心相爱就是“不寻常”就是“另有目的”,这是一般社会大众的眼光,就连他的父母都不能谅解。
“你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周俊林自嘲地问。
“为什么不相信?”江旖玫反问。
事实上,她也无法立即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事;毕竟周俊林还年轻,又长得一表人材,他的条件很好,许多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他偏偏要去选择一个大他十五岁的女人?
“你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周俊林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江旖玫坦白说。
周俊林露出—抹神秘的笑容,他接着说:“她就是李苹,还记得吗?我们国中时还有点名气的女演员。”
江旖玫在脑海中搜寻过去的记忆,很快地她想起在她念国中时,曾演过“天堂鸟”的李苹,她对那出电视剧中演女主角的她印象十分深刻,回想起李郁芬的模样,还真有有那么几分像。
“我想起来了,她那时候很漂亮,我很喜欢看她演的戏。”
“她现在也很漂亮啊!”俊林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是不错啊!可是你怎会认识她?”江旖玫觉得周俊林会搭上那样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我一位大学同学的阿姨,有一天到那位同学家作客正好遇到她,那时她已经没有在演戏了,而且刚离婚,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我虽没和她深谈,却很同情她的遭遇。
我大学毕业后,很想到电视公司做节目企划之类的工作,最后也是通过她的介绍,找才有机会进去电视公司。刚开始并不是很顺利,还好有她的帮忙和鼓励,我才能够顺利地走下去。
也因为如此,我们常有机会见面,我渐渐地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不再只是—种对长辈的崇敬,她对我也十分照顾,也许就是一种依恋吧!她给了我很多,我发现自己愈来愈不能没有她。
她很有钱,许多人都认为我是因为她的钱才和她在一起的,我被这样的流言困扰很久,也曾想过要和她分手,她非但没有怪我,反而鼓励我去寻找年轻的女孩子,认真地谈一场恋爱。
就连她前夫的移情别恋,她都不曾说过一句他的不是。你想,我怎能辜负她,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人!
人家都说戏子无情,我觉得这句话是错误的,她是我见过最有情的女人。”
江旖玫让这个不平凡的故事深深地打动,若她没再遇上周俊林,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一个国中同学,但重逢后的周俊林竟带给她这样深的感动,她从不知道成长后的他,会是这样深情的一个男人。
她选择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眼睛会透露出一个人的内心,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地清澈且真诚,她相信他是真心爱李郁芬的,不是因为她有钱的关系o
“爱一个人真会让人义无反顾吗?”江旖玫没有过那种深刻的感受,她还无法体会深爱—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还没爱过?”周俊林不置信地问。
”没有人可以让我为了他放弃我的梦想。”她坦白说。
“你的梦想是什么?赚很多钱吗?”周俊林想起他们初见面时曾有过的对话,半开玩笑地问她。
“赚很多钱才能让美梦成真,不是吗?”江旖玫回答得很笼统。
周俊林听得似懂非愤,但他直觉地认为,她不是那种拜金的女孩子,也许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但她若不说,他也不想过问。
“也许有一天你遇上那个可以让你义无反顾的男人,你的人生将因此而改变。”他相信江旖玫会遇上一个很好的男人,因为他觉得她是—个很“优质”的女人。
“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期望,只要能够让我衣食无缺就行了。”她要的真的不多,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要接受她实现梦想的心愿。
“你和我记忆中是完全不同的女人。”他突然说。
“你印象中的我就是那种很骄傲的模样?”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如他所料,她是一个可以谈心的女人,他心上所承受的重重压力。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不像他身边的那群朋友,一听说他爱上李郁芬就劝他要想清楚,不要让金钱冲昏了头。言下之意,大家都以为他是贪图她的钱,想要少奋斗二十年似的。
只有江旖玫的善解人意,像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照进他内心深处,让他整颗心顿时都舒展开来。
“如果我和郁芬结婚时没有人为我们祝福,就麻烦你来当我们的见证人。”周俊林自嘲地说。
“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你的红包包大—点,我一定是义不容辞的。”江旖玫开玩笑地说。
“这有什么问题。”
两人之间又是—阵开心的轻笑,笑开了覆盖在周俊林心上的一片乌云。
李棣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傻傻地站在她住处的楼下等待她回来。
为的却只是一个很可笑的理由:他想知道今天下午在餐厅遇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明知道不管是不是,他都没有资格干涉她。然而,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随着自己强烈的渴望,他又来到这里,等待着迟迟未归的她。
他在她居住的巷子里走了好几遍,又在车内抽掉半包烟,才见她让一部红色的跑车送了回来。
下车前,他们虽没有激情的吻别,却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心上瞬间涌起了—股强烈的醋意,他竟无法忍受她和其他男人说笑,真是太可笑了。
直到她目送那个男人离去后,她才拿出包包里的刷卡,准备打开大门。
李棣快速地上前阻止她:“等一下,我有事要找你谈。”
江旖玫惊讶地回过头,初见他的那一刹那,一股热流从她的心上涌上来,直冲向整个脑门。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悸动,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看在李棣眼里倒像是她不怎么想见到他呢!
“不高兴看到我啊?”他酸酸地问。
“不会啊!”江旖玫随即甩开那种不该有的情绪。她告诉自己,那天晚上的事纯粹只是因为他一时兴起而已,当时若不是他帮她送回机车,他是不可能会约她出去的。
“你是我这个月最大的业绩来源;我看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她故意说得很现实,怕他会看穿她的不安。
“只是因为这样?”他难掩内心的失望。
“当然也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她又是一阵掩饰性的轻笑。
李棣看出她有些不自然,他很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是否也有一些心动?或者她比较喜欢刚刚送她回来那个男人?
“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位男士是你的男朋友吗?”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在餐厅见过他们了。
江旖玫愣了一下,她不晓得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他是我国中同学。”她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
“国中同学?”他心上闪过一阵凉意。“你们感情很好?”
“他最近跟我买了一间房子。”她觉得今天的他怪怪的。
刚刚降下的温度又回升了一点,李棣不想再折磨自己,他与孟君已经分居三年,他认为自己有权利再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错过江旖玫,他不知道这一生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悸动,所以他必须放手一搏。
“我想带你去兜兜风。”他不想再追问那个男人的事。
江旖玫再度感到讶异,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累了。”她不想让自己陷进去,毕竟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更重要的,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么到我车上坐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他不死心地说。
“关于土地签约的事?”她刻意撇清这样有些嗳昧的关系。
“如果你对这个比较有兴趣,我们就谈谈签约的事。”他感到有些气馁。
江旖玫只好跟他走到他的车旁,他很绅土地帮她开车门,关上车门后,他才转向另一侧上了车。
他打开车内的音响,顷刻间,优美的钢琴旋律缭绕整个车内,像刻意营造温柔的气氛,江旖玫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东西即将爆发,这—爆发必定不可收拾,她突然好想逃走。
“快说吧,我时间不多。”她故作镇定地说。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却不敢正眼看他,只好将视线停留在他车上挂的一架小飞机上头。
他注意到她红润的唇,上头的唇膏十分完整,显示他们刚刚没有亲吻过的痕迹,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就这个星期五吧,赶在月底之前,让你入业绩,可以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漂亮的脸孔上。
江旖玫白了他一眼,这些话用不着到车上说吧?
“谢谢你,”除此之外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接下来又是一阵令人难以承受的静默,他车上充满着浓郁的烟味,江旖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个男子究竟在车上抽了多少烟?
“若没事我要下去了。”她伸手扳开车门。
李棣快速地倾过身,阻止了她下车的动作,待他们从一阵错乱回过神时,他的手正好抓住她握在门把上的手,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庞几乎要贴到她脸上了。
江旖玫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跳动着,她在心上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必须马上逃走,否则她这辈子就再也逃不开了。
可他那双深邃的双眸,却牢牢地定住她,看着他,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任自己的心沉下去,深深地沉入那对迷人的眸子里。
李棣也迷醉了,这不是他预期中的情况,一切都已在失控当中,他收回压在她手上的那一只手,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鬼迷心窍似地缓缓地将柔软的唇贴向她润泽的红唇。
来不及闪躲,她整个人就这样当场僵住了。
这样的热吻来得像一场狂风暴雨,卷起了他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果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江旖玫无暇去思考这个吻所代表的意义,她毫无抵抗能力地让他深吻着,并且一寸寸温柔地攻占属于她的领域。
她生涩的反应让他心情大好,也许她和那个开红色跑车的男土还没什么发展到这个程度,他的机会仍很大。
但—想到还要面对孟君这一个棘手的女人,他的心瞬间又蒙上了一抹忧伤。如果他选择爱情,就势必要放弃父亲与他辛苦建立的城堡。
届时他将一无所有,这样的他,也许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突然心痛地放开怀里的她,忧虑地看着一时无法回神的她,她的唇膏一片模糊,那是他很久没尝过的滋味。
就算他曾经有过许多女人,他的原则是不去吻自己不爱的女人的唇,唯一的例外就是他的妻子许孟君。
他一直弄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起初他是真心想要好好地疼爱她,但发觉她似乎一点都不领情之后,他那颗热切的心也渐渐地冷却了。
“旖玫,我必须向你坦白……”
就算有极大的可能会失去她,他仍决定在这关键时刻向她坦承自己的婚姻。
现在不说,她早晚也会知道,毕竟他的身份证上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与其让她自己发现后再来痛恨他的不诚实,不如让她现在就知道。
他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敏感地察觉他即将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我已经结婚了。”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了许久,她才终于清醒过来,痛心地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个男人太可恶,将她内心深处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撩起,再狠狠地将她推向地狱,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你这是在证明你的男性魅力依然所向无敌吗?”她忍住即将溢出眼角的泪水,冷笑着问。
“不!”
他知道她很生气,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我只是在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如此泼辣并不是她的作风,她只是极度地痛恨这样的男人。既然已经有了妻子,何苦到处拈花惹草,伤害无辜的少女。
还好她自认不是那种会让爱情冲昏头的女人,她更不会溶化在他销魂的热吻之下,她只想教训这个不安分的男人。
“我和我太太已经分居很久了。”他没有因为她打他而感到生气。
闻言,江旖玫更加地恼火,她接下来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忿怒的话:
“因为分居很久,所以你就欲求不满,想要找其他女人填补你内心的空虚是不是?请你搞清楚,不要以为你很有钱就了不起,我平凡得只想要有一个正常的婚姻,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女孩。”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完全在他的想像之中,但他别无选择,毕竟他已婚是事实;他爱上她,也是事实。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包括名分,但他现在不能给她承诺,因为他得好好地处理他和孟君这段荒谬的婚姻。
“你去死吧!”旖玫的忿怒已经取代了一切,像他这样不尊重婚姻的男人,她不会再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旖玫……”她激烈的反应,让他无法继续向她解释他的婚姻,他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江旖玫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地毁坏了,就算他真的爱她,她也不能接受这样残缺的爱。
她推开车门,伤心地跑回自己的住所处。她对自己发誓,再不要想他了,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要将他的身影从心中水远磨灭掉。
还有,她的初吻;但,她不争气的泪水,依然不听使唤地狂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