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这样的心情不该有,
毕竟世俗的批判,
全都是逃避相爱的借口,
为了与你相守,
必须付出太多的心酸与感受。
自从改为周休二日后,学生们的寒假不再像以前那么长了,一般来讲,都只有半个月左右。短短的半个月,几乎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好象还没睡饱(玩太多了)就又要开学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开始放假后两天,石嘉郁就到司承傲介绍的公司去上班了。老实说,这份工作实在很轻松,因为外国客户并不是天天都会出现,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接一些外国客户的电话,利用事先预习过的公司资料和客户沟通。
事实上,整个寒假里她也只接待过两次外国客户,不过,都是公司很重视的大客户就是了。而到了晚上,她又回复讲师的身分,司承做会在她下班时到公司接她回公寓,然后开始他的「用功」时段。
第一次到石嘉郁的公寓里时,司承傲一进门就先不客气地到处「参观」,然后很意外地说:「耶?你这里怎么连电视、冰箱都没有?」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石嘉郁也很不客气地哼给他听。「我又不是请你来喝可乐、看电视的!」
司承傲吐吐舌头继续「检查」。「这间是你的书房吧?哇~~怎么都是书?淹都淹死你了!」
「废话!书房里不放书放什么?充气娃娃吗?」石嘉郁叫着进卧室去了。
司承傲耸耸肩从书房退了出去,「我才不要在满满都是书的地方写报告,神经会错乱的!」他咕哝着回到客厅再看了一下,随即皱眉,「这里好象也不太适合写字……算了!」他叹着气在矮矮的长几边盘膝坐下,先推开刚刚顺路买回来的便当,再从背包里拿出写了一半的报告摊开来。
才一会儿工夫,石嘉郁就换好衣服出来了。简单的套头毛衣和绒裤,头发也放下来在脑后俐落地绑了一条马尾,看起来既清新自然又淡雅大方。
司承效才看一眼就赞赏地猛点头,「其实你穿这样到学校就可以了嘛!」他建议道。
石嘉郁拉拉身上的毛衣,「穿这样?」而后翻了翻白眼。「拜托!我已经够没有讲师的气质了,你还叫我穿这样?搞不好上台讲课时,会先被人家踢下来围殴一顿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有没有讲师的形象呢?」司承傲颇不以为然。「那根本不重要嘛!只要学生喜欢你,课上得够好,你像不像讲师又有什么关系?」
「错!」石嘉郁也跟司承傲一样盘膝坐下来,「以前我当助教时,我们教授就常常跟我讲……」先把司承傲的报告收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把便当放到他面前。「他说我就是太缺乏老师形象了,所以学生们才会对我没大没小的。」
她一边打开自己的便当,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非常严重的事实。
「所以,当我坐上讲师的位置时,一定要更注重形象,否则在学生眼里,我这个讲师会一点分量也没有,到时候,每个上我的课的学生都会以为我的课可以随便混混就过去了!」她用筷子指指司承傲。「就像你一样。」
「我?哪有!」司承傲也打开便当。「难道你不知道吗?只有你的课我是乖乖的上、乖乖的做笔记,还乖乖的做报告呢!」
「那是因为我说我要当掉你!」石嘉郁反驳道。「告诉你,我啊!什么话都好讲,但就是课业这方面我是没得通融的。既然花时间来上大学,就要好好学点东西回去,否则,不但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不如早早去就业算了!可是啊……」
她咬了一口鱼排。「有些人就以为反正浪费的是父母的钱,管他那么多,只要他爽就好了,那种人啊!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司承傲拿着筷子却没动,他深深地凝住她。「你过去的求学生涯很辛苦吗?」
咀嚼的动作停了两秒,随即又继续。「那时候我住在系主任家里,本来以我打工的钱应该勉强可以应付得了学费,可是我必须拿钱回家,所以,还是申请了助学贷款,可是……」她轻叹。「拿回家的钱怎么样都不够……」
司承傲放下筷子。「你家到底……」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问题,石嘉郁立刻伸长手去接电话。
「喂?啊!妈,有事吗……不是,我在兼差……不会、不会,跟上班一样,不辛苦的……啊!不行耶!他们过年不放假,所以才找我去代班的……年夜饭啊!可能……不回去吧,我不希望跟去年一样碰到那种事……我知道你会阻止他,可是你阻止得了吗?」
她捏捏鼻梁。「我知道大哥也在,但我不想因为那样让他们两个吵起来嘛!你是知道大哥有多恨他的,搞不好火起来就失手把他给打死了也说不定……好嘛!是我说的太夸张了,但是他们一定会吵起来的……没关系,没关系,我……」
她突然瞄了司承傲一眼。「我不会只有一个人的……呃!是学生,他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好、好,我会抽空回去看一下的……嗯!那就这样了。」
放下电话后,面对司承傲询问的眼神,石嘉郁决定主动招供。人家都把为什么会被家里赶出来的前因后果告诉她了,她当然也要「回报」一下。
「我爸爸啊!超爱赌博、喝酒的,从我懂事起,就没见他工作过,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个性又差,喝醉酒就揍人,要不到钱赌博也揍人。后来,他还跑去向高利贷借钱,那当然是还不出来的嘛!结果爸爸就找了个人来帮他还债,条件是大姊必须嫁给他,那人大她二十岁。」
「可能是觉得这样好象满方便的,所以,爸爸的钱输光了之后,还想利用二姊或我再去借一笔,我二姊二话不说就逃了,我妈也叫我赶快逃,所以,我才会住到系主任家去的。二姊直到结婚后才敢跟家里联络,而我呢!也是满二十岁以后,才让爸爸知道我的去处。」
石嘉郁拿起筷子再一次开动。「不过,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她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放入口中。「我记得大四的时候,因为我很少回家,所以,他就直接带人到学校去找我.当时我真的是尴尬到不行了,还好我的同学看不过去,当场就把那个人骂得脸色又红又白的拂袖而去。」
「从那次之后,爸爸就学乖了,他会打电话来罗罗唆唆的,可是见面的话,一定要安排在家里。不过,无论他怎么叫我回去相亲,我都打死不回去,他也拿我没辙。」
「可没想到去年我回家过年时,爸爸竟然莫名其妙带了个人回去。拜托!过年耶!家人团圆日耶!他居然带个陌生人回家,而且还没开动呢!他居然就开始逼着要我跟那个人结婚,说只要我肯嫁给那个人,以后全家人就吃喝不愁了。」
她不屑地哼了哼,又泄愤似的用力扒了口饭。「我呢!当场就跟爸爸吵了起来,大哥则直接大骂那个人不要脸,然后把他给赶走了;接着,爸爸也和大哥吵起来了。」
「那一晚,一整桌菜都没吃到,大家就那样吵了一整晚。后来我就决定,以后我要回去的时候,绝对不在爸爸知道我会回去的情况下回去。」
司承傲蹙眉,又抓抓脑袋。「唔……好象满复杂的嘛!不过,我倒是有点奇怪,你爸爸怎么没有再去借一大笔钱后落跑,然后把烂摊子扔给你们头痛呢?」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坏心肝,只是很单纯的就事论事而已。
石嘉郁耸耸肩,继续埋头吃便当。
「因为他借不到大笔的数目了,那一回高利贷肯借给他那么一大笔,是看爸爸有三个女儿,还不起的话还可以拿我们抵债。可是,后来两个姊姊都嫁了,我也离开家里了,爸爸只剩下一个儿子,」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在这种时候,儿子好象反而没什么用处呢……啊,你怎么都不吃?快吃啊!」
司承傲默默地拿起筷子,却还是没动,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问:「你爸爸还在赌吗?」
「从没停过。」石嘉郁放下便当,从塑胶袋里拿出两瓶养乐多,一瓶给司承傲,一瓶自己打开喝下一半。「他总是到处借钱,虽然人家并不想借他,但他真的很会烦人,如果不借他,他就有本事赖着不走,还念个不停,直到人家受不了借他为止。特别是如果他是喝醉酒之后去跟人家借钱的话,人家根本就不敢拒绝。」
从矮几下面拿出纸巾盒放在桌上,她又说:「虽然都是些小钱,但我们的亲戚朋友还满多的,而且,如果借到的数目太少,他还会一个月去跟人家借两次,这样累积起来,那数目还是相当惊人的。为了要应付那些借贷,全家人都要省吃俭用,可是还是常常不够。」
她无奈地苦笑。「所以,别笑我为什么会这么省,其实我也不想,我也想跟别的女孩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偶尔出去犒赏一下自己,可我没那种资格,因为我有那样的父亲,那是没得选择的。」
司承傲若有所思地注视她片刻。
「如果你有急需的话,我可以帮你。」
石嘉郁一听,立刻很生气地说:「司承傲,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要你帮我吗?」
「当然不是,」司承傲又放下了筷子。「我也不是要借你钱,我只是告诉你,当你有紧急需要的时候,你一定会向某人求助吧?那时候请你想到我,我也是可以帮到你的人之一,仅仅是这样而已,你不要太敏感。」
「是吗?」石嘉郁怀疑的目光盯在司承傲平静自若的脸上好半天之后,才缓缓松懈下紧绷的脸色。「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但你毕竟是我的学生,这种事我不可能去找你的。」
司承傲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吞回去了。
石嘉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以更严肃的表情开始她的讲师训话。
「而且,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未来,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兼差很有意义或什么的,但既然你考上大学了,我强烈的希望你能认真的把它给念完,这样将来你的出路至少还有另一个选择的机会。」
司承傲轻叹。「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认真的把大学给念完的。」
「不只我这一科喔!」
「是、是,所有的科目我都会认真念,可以了吧?」
「还有,不准再出贱招来 all pass!」
司承傲叹得更大声。「好、好,没有贱招了、没有贱招了!」
石嘉郁很满意地笑了,「好,那你赶快吃便当,吃完后写报告,如果能提早完成,我请你看场电影,OK?」
看电影?!
司承傲顿时一脸的啼笑皆非。
这时代还有人喜欢看电影吗?
算了,如果她喜欢的话就陪她去吧……哦!拜托,看电影?真是……逊毙了!
×××
一大早就下着要死不活的绵绵细雨,再加上七、八度的低温,不要说出门了连起床都懒。但是近午时,司承傲还是硬从床上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拿出上班的装饰穿著妥当便匆匆出门了。
以后他不但要多接点case,而且也不再借钱给人了,否则,哪天要是碰上石嘉郁亟需帮助,他却口袋空空如也,那不是很惨吗?
轻巧的转动方向盘把车子转入某个私人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停妥后,他搭上电梯到一楼,门口的接待小姐马上笑咪咪地和他打招呼。
「司少爷,好久不见了。」
「他们呢?」
「在娱乐室。」
司承傲转头又回到电梯里,态度冷淡无礼,接待小姐习以为常地目送他离去。
地下室电梯门一打开,一阵哄闹声便传了过来,司承傲熟门熟路地往前走,再左转到娱乐室。他才刚出现在门口,好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的帅哥便欢呼着迎上前来了。
「啊!司,你终于来了。」
「等你好久了!」
「快、快,快让小姐们看看,你再不来,她们都要走了。」
没错,司承傲今天的客户就是这些富家子弟,也就是说,他的客户并不限定于女性,事实上,男性也相当多,而且都是派对、宴会、舞会之类的节目,大部分都是利用他来吸引女孩子踊跃参加,有些则是纯粹个人对他的欣赏。
还有像是今天这种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不能说是好朋友,因为即使是对他们,他的态度仍然是很冷淡的,而且照样要算钟点费--如果他们没找他,他根本没有兴趣来找他们。
「饿死了,先找点东西让我吃再说。」
「好、好、好,先吃东西、先吃东西!」帅哥当中那个最高,大家都叫他杨瑞的,忙拉着司承傲往吧台带。「小姐们,请别过来,先让司吃点东西,否则他会咬人的!」
那忙原本已准备围攻过来的千金小姐们一听,忙不迭的又退了回去。大家都知道司承傲的个性,冷淡是正常,要是让他酷起来就很可怕了。
吧台上早已备好了一些三明治点心等,杨瑞装了一大盘让司承傲到角落的小桌上慢慢吃,接着又去帮他倒了一大杯饮料过来,然后才在司承傲的旁边坐下来。
「不会是刚睡醒吧?昨晚到哪儿去偷鸡摸狗了?」
「赶着完成报告,差不多快四点才睡。」司承傲边吃边懒懒地回道。
「嘎?报告?我有没有听错?」杨瑞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都不上课的吗?」
司承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写起报告来才会那么累啊!」然后继续吃。
杨瑞好象在看怪物一样的瞪着他。「喂、喂!叹气这种事不太适合你啦!」
司承傲哼了哼当作回答,杨瑞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样才像你嘛!」
司承傲当作没听到,杨瑞则从他的盘子里拈起一根薯条无聊地吃着。
「你过年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吗?」
「不是。」
杨瑞惊讶地瞄了他一眼,顺手再拈起一根薯条。「有伴?谁啊?」
司承傲端起饮料来喝了一口。「我们学校的讲师。」
「也~~」杨瑞更诧异了。「大学讲师?骗人的吧?你会跟大学讲师凑成一伙?又赶报告、又是讲师的,你脑筋秀逗了吗?」
拿起另一块总汇三明治,司承傲自顾自大口大口的吃,没理会杨瑞的好奇。
杨瑞搔搔脑袋耸耸肩,司承傲要是不想说,杀了他也逼不出半个屁来,所以转个话题,他又问了。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不回家了?」
司承傲瞟他一眼,然后继续吃完三明治,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后,这才往后靠着椅背阖上眼。
「他们知道了吗?」他不答反问。
「谁?你爸妈吗?」杨瑞有点莫名其妙。「知道什么?你还没休学?还是你在干这一行?拜托!这样没头没尾的,麻烦你问清楚一点好不好?」
「我老爸老妈,他们知道我在做这一行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好象是……唔……」杨瑞蹙眉想了想。「好象是崔西说溜嘴让她妈妈知道了,她妈妈再告诉……告诉……啊!对了,告诉阿星他妈妈,阿星他妈妈告诉他爸爸,他爸爸再告诉英海他爸爸,然后英海他爸爸上回到英国去洽商的时候就告诉你爸爸。」
「真复杂……」司承傲喃喃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杨瑞愣愣地问。
司承傲睁开眼,不耐烦地瞪了他一下。「我老爸他们是什么反应?」
「啊!这个……」杨瑞抓抓头发。「我听我爸说,好象你爸差点气疯了,然后就大吼着说你永远都别想回司家了。」
「太好了!」司承傲满意地笑了。「终于成功了!」
杨瑞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喂、喂!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干这行就是为了要逼你老爸说出这句话吧?这样我就不懂了,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念大学?依你的个性,你根本不想去念大学的嘛!」
司承傲半转过上身靠在墙上,一手搭在椅背上看着杨瑞。
「谁教我老爸老是骂我是混不到大学文凭的废物,那我就混给他看看罗!但是呢!嗯哼,我也不想回司家。」
杨瑞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对了,你老姊有打电话给我喔!」
「哦?她想干什么?」司承傲兴趣缺缺地问。
「她问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在干这一行,我就说是啊!她就叫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这个自私自利、奸诈龌龊的混帐王八蛋,去死吧你!」杨瑞一字不改的复述给他听,而且还捏假音装女声制造特殊效果。
司承傲又笑了。「她太夸奖我了。」
杨瑞不由得又翻眼、又摇头、又叹气。「我真搞不懂,人家是抢女人、抢家产、抢公司、抢权抢势什么都抢,你们司家这一对宝贝姊弟却是抢着把这一切丢给对方,谁也不愿意接下司家的事业,两个人都想撇得远远的。我听你老姊的口气啊!她很有可能也会学你一样找机会落跑喔!」
「跟我无关。」司承傲淡淡地道。
「是、是,跟你无关、跟你无关。」杨瑞又摇头。「不过,我想请问你一下,你为什么不肯接手司家的事业?怕撑不起来吗?」
「没兴趣。」
杨瑞大叹一声。「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真是的,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不在乎任何人,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不痛不痒的,每天都是这样冷冷淡淡、懒懒散散的过日子,难道你不会觉得生活没有目标,甚至连一点乐趣都没有会很痛苦吗?」
司承傲突然露出一脸诡异的神情,他缓缓的半阖下眼睑。
「有,有一个人。」
「呃?一个人?什么一个人?」
「有一个人,一个我很在乎的人,」司承傲慢吞吞地说:「一个我很感兴趣的人,一个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很关心的人,一个能让我心动、让我开心的人。我甚至在想,也许她会是这辈子唯一能让我在意的人了!」
杨瑞似乎越听就听不太懂司承傲说的是哪一国话,等司承傲一说完,他立刻疑惑地吊着眼往天花板上看,努力思索着他刚刚听到的内容含义到底是什么。好半天后,有限的理解力终于发挥功效时,他的疑惑才逐渐转为不可思议。
「老天!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有能让他在意的人?而且还在意到这种程度?」他无法置信地自言自语喃喃道:「不但能让他在乎、感兴趣又关心,而且还能让他既心动又开心的人?哇嚷!是怪物吗?还是侏罗纪产品?」
司承傲双眼一瞪,正想开口冷嘲回去,那些千金小姐们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个都悄悄地摸过来探听风向如何。
「杨瑞,司吃饱了吗?」
「司的心情如何?」
「不是说司要唱歌吗?」
「叫司陪我们聊天啦!」
见她们七嘴八舌的活像母鸡呱呱叫,于是,杨瑞决定先处理娘子军的问题,再来深入探讨怪物到底存在与否的重大课题。
「好吧!那么,司,既然是我们付钱请你来的,那就麻烦你为小姐们唱首情歌吧!」
「情歌?可以,一首十万!」
「哇靠!你吃人啊?」
「要不要随便你。」
「……一万!」
「八万。」
「三万!」
「七万。」
「四万!」
「六万。」
「五万!」
「六万,不要拉倒。」他仍是一副「要不要随你」的口吻。
「……好吧!成交。」
「嘿嘿嘿!杨瑞,你等着破产吧你!」
×××
对于上课这种事,司承傲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但至少他对「石嘉郁的希望」这件事很在意,所以,从下学期开始,他还是遵守诺言乖乖的去上了每一堂课。
这种情况看在石嘉郁眼里,不由得乐在心底,伟大的教师热诚更是热融融的燃烧起来了。
谁说大学生不需要辅导?她不是把一个「误入歧途」的「迷途羔羊」导入正道了吗?
因此,为了鼓励司承傲继续下去,所以她承诺道:「如果你期中考能顺利过关,我再请你去看场电影。」
哦!老天,又看电影!
司承傲苦笑在心里,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没问题,可是,可以让我决定哪一天吗?」
「可以啊!」
即使有一年半的时间他都是混过来的,但只要他肯多花点心,还是可以把功课应付过去的。于是,在期中考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公布之后,石嘉郁很满意地决定要履行承诺了。
然后,在他要求的日子里,当他开车去接石嘉郁出门看电影时,在车上,石嘉郁不经意地问了。
「为什么要指定今天呢?是不是今天有什么特别吗?」
司承傲眼角瞄了她一下。「今天是我的生日。」
「咦?」原本望着车窗外的石嘉郁刷地一下立刻把脸转了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惊讶地问。
「是啊!」司承傲边忙着在路边寻找停车位,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今天刚好满二十岁。」
「耶?你今天长尾巴?」石嘉郁更吃惊了。「你怎么不早说咧?这样我怎么来得及准备礼物?」
「不用了,你请我看电影就够了。」
「那怎么行!看电影是早就约定好的,跟这个无关啊!而且是长尾巴耶!这可是不得了的日子……,至少也要吃顿饭,买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来点一下蜡烛也好嘛!至于生日礼物嘛……嗯……唔……」石嘉郁拚命转动脑筋,可是,好象越想动就越动不了。「哎呀!干脆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这样最快了啦!」
司承傲又瞄她一眼,这一眼可就有点诡异了。「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生日礼物,太幼稚了!」
「哪里幼稚啊?到现在我都还会送我妈生日礼物,我妈都很高兴喔!」石嘉郁义正辞严的抗议。「这是代表人家重视你的心情,你应该要好好的接受才对呀!」
「是这样吗?」司承傲的口气不太肯定,眼神却越来越诡异了。
「当然!」石嘉郁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来,告诉我吧!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什么都可以!」
司承傲的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翘了起来。「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没错!」石嘉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司承傲转动方向盘慢慢驶进立体停车场内,虽然离闹区有一段距离,但也只有这儿有停车位了。很快的,他们在三楼找到停车位停妥,松开安全带,下车前,司承傲转过身来,一手扶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神情看似很正经,眼睛却在笑。
「这样好不好,以后出了校门之后,你让我叫你的名字,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如何?」
「嗳?」石嘉郁愣住了,怎么会要求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老师,哪有人直呼老师名字的?你……难道你……」
「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小看老师,」司承傲立刻把表情弄得更严肃了。「不怕老师笑,其实,这有关我的自尊心……」
「耶?」石嘉郁更不解了。「我的名字跟你的自尊心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嘛……」司承傲显得很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开,嘴角却又偷偷的勾起来了。「老实说,上回和老师去看电影,每次我叫老师的时候,人家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好象我是白痴似的,看得我好尴尬。」
他很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想想,不多不少,我也是个大男人吧?老师又大不了我几岁,甚至在人家眼里,说不定我们只是像同年纪的朋友,我那样叫,任谁看都很幼稚,感觉实在有够丢脸的!」
「原来如此。」石嘉郁恍然。曾听说男人某些奇奇怪怪的自尊心特别丰富,原来是真的啊!「那……好吧!如果说你真的觉得人家是这么看你,而且也让你这么尴尬的话,叫我的名字也无妨啦!不过别忘了,我还是你的老师喔!」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外国人连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可以直接叫名字了,学生叫老师的名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再说,她也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只要司承傲能够乖乖听她的话用功完成大学学业,她也没必要死守着「老师」这个名词吧?又不会送贞节牌坊。
一听见她应允了,司承傲马上转回头来,脸上早就挂上一副欢喜的笑容了。「当然、当然,老师天天都在讲台上讲课,我怎么可能会忘得掉呢?」说到这里,他笑得更深了,还掺杂了点暧昧的味道。「那么……嘉郁,我们下车吧!」
司承傲叫得很轻,可是没来由的,石嘉郁竟突然脸红了,但只有一下下而已便恢复原状了。
笨蛋!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又不是头一次听见人家叫她的名字。
说是这么说啦!可是,从他们下车到看电影、逛街、吃饭,每一次司承傲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脸红,甚至当司承傲把她护在臂弯里通过拥挤的人群时,她不但会脸红,连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嘉郁,你的脸好红喔!是不是太挤了?」司承傲俯下嘴在她耳边关心地问。
这下子更糟糕了!当他柔软的双唇贴在她耳边,用教人背脊发麻的声音把温暖的气息轻轻吹进她耳朵里时,竟然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还问她怎么了?她比他更想知道呢!
当然,她知道脸红心跳、不能呼吸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这已经不是头一次经验了,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
他是她的学生啊!
而且,他们相处好几个月了,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异样!为什么现在才突然冒出来这种令人心慌的反应?就因为他叫了她的名字吗?
这没道理喻!
可悲的是,在他的怀里,在他惑人气息的包围之下,她越是想理解,就越无法理解,越是叫自己镇定一点,就越镇定不下来!她的呼吸呈现不稳定状态,她的脑袋里逐渐变成一片空白,她的心跳又快又重得让自己吃惊。
之后,当他们终于脱离人群时,她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他,希望离他远点能让自己避免那种病态的反应。
「刚刚……刚刚真的好挤,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吗?」真惨!连说话时她都不敢看他了。
司承傲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但附近能坐的店都坐满了,他只好牵着她的手带她到稍微远点的麦当劳去,先替她找好位置坐下,他才去排队买饮料。
等她恢复正常的呼吸心跳后,她才开始注意四周,然后,远远的,她看见了他,发现他在人群里竟然是那么醒目,好多女孩子,从国中生到成年女人都有,都悄悄地拿眼偷瞄他,小小声的赞叹着,但他却毫无所觉,依旧一副冷冷淡淡、无聊得要死的模样,只有在回头朝她看过来时,他才会对她微微一笑。
就在那一笑之间,她终于明白了!
从他们第三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拿他当学生看,不论他的年龄、不管他的性别,他只是个学生而已。但就在他唤她名字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意识到,他不只是她的学生,更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她脸红了;所以,她心跳了:所以,她被他轻轻吹一口气就差点不能呼吸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让她有这种反应,她又不是花痴!只有司承傲是特别的,对所有女孩子来讲,他都是特别的。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当时如果不是她心情欠佳,而且他也不是以男公关的身分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像他那种风度翩翩却又带点邪气,成熟稳重兼又慵懒迷人的男人,她一定会被他吸引的!
明知道那种男人是危险的,明知道那种男人是不能接近,她却无法控制心的流失,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
即使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年轻的大学生,不可否认的,他那种可恨复可爱的调调儿,也是属于她欣赏的类型。但是,道德意识压制住她的本能,不允许她去喜爱比她小的男生,更不允许她去欣赏自己的学生!
因此,她刻意让自己忽略他除了是她学生之外的一切,专注于她身为讲师的职责。直到他轻唤一声她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他低沉温柔的口中吐出来时,彷佛带有魔力般地唤醒了她被压抑的心,心告诉她,那是她欣赏的男人,她早就被他吸引了!
所以她情难自禁了!
唉~~这真是太糟糕了不是吗?不管她有多欣赏他,他始终是她的学生,又比她小好几岁,这道鸿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跨得过去的!何况,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心动,对方只不过当她是一般的讲师般看待,不是吗?
「嗨!你的柠檬茶。」
司承傲把盘子放在桌上,坐下后,再把柠檬茶放到石嘉郁面前,双眼始终盯在石嘉郁的脸上,似乎想在那上面搜寻到什么。
「你在想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石嘉郁忙挤出笑容,「没什么。」随即低头喝柠檬茶以遮掩心虚的神情。
老天!这种事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被他笑死没关系,怕的是,他一向喜欢戏弄她,如果让他知道她为他心动的话,搞不好他会利用这种情况改变戏弄她的方式,说不定还会弄得人尽皆知也未可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司承傲那双深沉的视线仍然凝注在石嘉郁的脸上,心中不断猜测着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脸色又红又青又发白?他喝了口咖啡,把盘子里的薯条住她那边推过去一些。
「你不是很喜欢吃麦当劳的薯条吗?」
「嘎?啊……哦……」石嘉郁忙抓起几根薯条往嘴里塞,脑子里拚命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啊!对了,你都没有回去过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可能只是一时气愤,日子一久,他可能就会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司承傲抿了抿嘴。「那是不可能的事,两个多月前,我才听我朋友告诉我,我老爸说我永远别想再踏进司家大门一步了!」
「哦……那……」石嘉郁轻轻蹙眉。「可能需要再多点时间吧?」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我自己养得活自己就好罗!」司承傲满不在乎地说。事实上,就算是老爸跪着求他回去,他也绝对不会回去的!
「你……」石嘉郁连眼睛也皱起来了。「还在兼那种差吗?」
「对啊!」司承傲信手拈起一根薯条丢进嘴里。「不过,现在两、三个钟头的不接,四个钟头以上的才接。」
石嘉郁咬着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反正他也一定要打工才能养活自己,现在只要他肯乖乖的念书就好了,那种兼差,等他大学毕业去当兵后,自然就能断绝了。要是现在逼他改行,搞不好他又要放弃念书了也说不定。
「又在想什么了,嘉郁?」
司承傲突然探手横过桌面来握住石嘉郁的手,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微冷的手在他那温热的掌中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有什么事在烦恼你吗?」
石嘉郁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她不落痕迹地挣开他的手,假装打开皮包找些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一早就有课,我们最好不要太晚回去。」
或许她应该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