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儿之后,端着一碗类似十全大补汤的东西,盛到姿妤面前,看着约略七、八分满,一碗黑稠稠的补汤,弥漫着浓厚的中药味儿,着实教人反胃。
“这、这是什么?”
姿妤一手捂着鼻子,立刻退避三舍。
“这是我从我阿姨那里特地为你打听来的秘方耶!”小米说得神秘兮兮,好像手中捧的是藏宝图似地。
“什么秘方?”
“丰胸偏方呀!”
“丰胸?!”听到此帖秘方的主要功效,姿妤一双眼睛倏地明亮有神起来。“真的有效吗?”
“嗯嗯。”小米奋力地点头。“你也知道女人最爱美了,我阿姨她们更是爱美的不得了,所以常常有很多小偏方,而且她们通常都是亲身实验,效果一定是大家都看见了,才会一窝蜂地抢着用,我也因此受惠不少,所以你相信我,这帖药绝对能再刺激你停摆已久的发育。”
姿妤的双眼更灿亮了,眼前那碗黑稠的汤汁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反而令她觉得香气四溢。
只要能让自己的胸前有长进,再苦的药她都肯喝!再艰难的办法,她也愿意尝试。
“我喝。”
姿妤二话不说,接过小米手中的碗,潇洒地一仰而尽,其实她差点窒息,因为灌下药汁的时候,她始终不敢呼吸。
“恶——”
不!她真的觉得想吐,但是为了那两团梦寐以久的肉,就算吐出来,她也要再吞回去。
“希望有效。”姿妤整张小脸皱在一块儿,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都快分不清楚了。
“会的啦,你这么虔诚。”小米笑道。
姿妤立刻双手合十,朝着空空如也的碗深深一拜,寄予了非常深切的期待和希望。
“你应该有按时保养肌肤吧?女人的脸最重要了,千万要养好,不要长了一大堆不该有的黑斑粉刺之后才来后悔。”
“是,我会谨遵你的交代。”姿妤一脸听话。
小米定定地看着姿妤,摸了摸下巴,蹙着眉心道:“奇怪,虽然你已经做了不少改变,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好像有某个地方还是怪怪的……”
姿妤伸手抓了抓头,低头看看自己,却想不出究竟哪里奇怪,自从决定变身之后,她全身上下其实都变得满奇怪的,但是也因为这些“奇怪”,让她终于知道以前有多么不懂得展现自己的魁力。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小米开始在她身旁一边绕着圈子、一边打量,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样很恐怖耶。”姿好笑道。
“我知道了!”小米突然拍掌大叫,用食指就指着姿妤的嘴巴。“奇怪的地方就是你的牙套!”
“这……”姿妤愣了愣。“会奇怪吗?”
“当然奇怪,你看过哪一个美女有戴牙套的?”小米拉起姿妤,一副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态度。“走,现在就去牙医诊所把牙套拆除!”
“不行啦,还有三个月我的牙套才能拆……”
这牙套她都已经戴三年了,当初也是为了矫正不整齐的牙齿,才会下定决心去戴上牙套,眼看再三个月就能拆除了,到时候她就会有两排人人称羡的美丽贝齿,她才不想前功尽弃。
“只剩三个月,一定能提早拆掉,你不用担心。”小米鼓吹道:“戴着牙套,怎么能算是完美无缺的美女呢?”
“可是……”顿时,姿妤拿不定主意。
她真的很希望能在子道回加拿大之前,让他重新爱上她,否则以后她要挽回这段感情的机会就是微乎其微了。
“去问问看医生的意思再说吧。”
姿妤点了头,半推半就地和小米一同前往医院,如果拆掉牙套就能成为百分之百的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 ☆ ☆
名流齐聚的宴会上,隐藏着纸醉金迷的味道,那是属于上流人士在把玩的游戏,一般普通的人,是无法参与。
这场宴会美其名为慈善晚宴,实际上,只不过是那些无聊的富豪在塑造形象的手段。
谭氏夫妇接到邀约,但是因为恰巧有另一场重要的约会缠身,必须双双出差到南部去,撞期之下,他们只好请楼子道代为出席,算是给今晚晚宴的举办人一个面子。
当楼子道出现在会场时,立刻引来许多富商的问候。
“这位不是金融业界的龙头老大——楼子道先生吗?”有人如此惊呼道。
“楼先生,好久不见。”
“楼先生难得回来,怎么没有公开消息呢?”
面对犹如浪潮般涌来的问候,楼子道仅是以一抹淡笑回答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没什么好说。”
他维持一贯冷淡的态度,在场一些对他的个性早已经有认识的人,皆感到习以为常。
一阵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之后,楼子道借机避开了那群企图攀亲带故的人,独自走到会场的一隅。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
林心媛也是今晚宴会上,装扮十分抢眼的美女,引来众多追求者的目光是在所难免的事,但是她可以应付自如,似乎很习惯于这种事。
她很意外看见楼子道出现在会场上,更惊讶于他的人脉竟然如此广阔,以前,她从来没在任何社交圈里见过他。
“你常常参加宴会吗?”她问。
楼子道狭长的目光眺望前方,看着舞池里男男女女搭肩搂腰共舞,感到不以为然。他们说这样是交流,但是在他眼中,不如直接问对方要不要上楼开房间还比较实惠。
“我对这种聚会没兴趣。”他坦白地说。“每个人都在装模作样,扮演自己都不认识的角色。”
林心媛柔柔地笑道:“你说得很对,这种地方确实是无聊的人,拿来打发时间用的。”
其实他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她早已经察觉到了。虽然在姿妤面前,他总是会对她常露微笑,但是只要姿妤不在,他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待路边的野猫、野狗根本没什么两样。
“姿妤呢?”她在他面前问起:“这几天我都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吗?”
楼子道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过一杯酒,轻啜一口。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还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竟然三天两头就搞失踪,连谭家二老都懒得问起了。
他有留意到,每次见到姿妤,总是会觉得她有所改变,有时候是发型和脸上的淡妆,有时候则是身上的穿着与打扮……
她就像一个惊喜,出现在他面前的同时,总会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且一切都还在持续中。
其实手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他几乎可以提着行李向谭氏夫妇道别,并且直接飞回加拿大,但是因为姿妤最近令人捉摸不定的行为,让他也莫名其妙地一再延长起程的时间。
不知不觉中,他无法对她放手——
他怎么会对她挂心呢?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林心媛也暗自思量许久,最后,她决定向他表明自己真实的心情。
“子道,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先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其实我——”
正当林心媛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忽然从会场的另一隅传来不小的骚动,硬是打断了林心媛的表白。
楼子道自然而然地顺着喧哗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禁让他在刹那间怔愣——
令人感到意外地,姿妤身着一袭火红色的晚礼服,与她白皙的肤色相映,更是亮眼,她优雅地露出雪白的双肩,打上层次的短发用发蜡抓出略呈凌乱的线条,衬托出她原本热情无限的个性。
犹如一只惹火的小野猫,眼角一勾,轻易地掳获在场每个男人的目光,甚至有人为了她脸红心跳,像是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姿妤觉得自己能勇敢地抬头挺胸,都亏了礼服底下那一件无肩带魔术胸罩,让她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女人味,浑然天成。
是小米建议她出席在上流社会所举办的宴会试一试,如果能吸引住会场上众人的目光,就表示她的变身非常成功。
欧阳家的花花大少——欧阳钦——立刻注意到突然出现在会场上的天生尤物,比其他男人抢先一步地走到大美人身边。
“我叫欧阳钦,是欧阳财团的继承人,可以请问小姐芳名吗?”
姿妤看着欧阳钦,心里直窃笑不已。
欧阳钦是她的高中同学,他们的关系就像哥儿们一样,虽然他也常常拿她的性别来取闹,但是他们的交情仍然不错。
没想到她的变身计划如此成功,连这位花花大少都认不出她来了。
“我是谭姿妤。”
欧阳钦执起姿妤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称赞道:“真是美丽的名字,人如其名。”
见鬼!她只记得他说过,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一样的令人惋惜。
怎么现在又改成“人如其名”四个字了?
“咦?真巧,我有个高中同学,她和你同名同姓。”
“那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姿妤笑问,浅浅的笑痕已经绽放出万种风情。
“怎么会?她和你一比,就像被砸破的碎玻璃和天上的星星,两者发光的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他自以为是甜言蜜语,却不知道姿妤已经听得头皮发麻,血脉贲张!
“原来以前的我只能用被砸破的碎玻璃来形容啊?呵!你没说,我还不知道哩!”
“以前的你?”
欧阳钦定眼一看,从头到尾将她审量一番之后,只能一呆!眼前的大美女竟然是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婆——谭姿妤?!
楼子道和林心媛穿过人潮来到姿妤面前,看到她判若两人的改变,心媛首先吃惊地说:“姿妤!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林心媛的脸色极差,看起来像是受到严重的打击!
姿妤一手轻拢住裙摆,当她的目光在撞进楼子道两潭黑沉的深湖里时,她的心跳忽然迅如擂鼓,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表现得落落大方,千万不要在子道面前失去原本的自信心,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撑起笑容问向心媛:“我的变身还算成功吧?连我那位欧阳同学都认不出我呢!”
原本小米提议她拆掉牙套时,她心里很反对,可是到医院问过医生的意见之后,医生居然应允,于是她没有多余的犹豫,便躺上手术台,跟陪伴她三年的牙套说拜拜。
将牙套拆掉的过程很可怕,感觉整张嘴巴酸的不得了,牙齿也酸酸的,但是期待的心情却格外美好……
辛苦戴了三年的牙套,终于得到两排整齐的牙齿,这其中的甘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心媛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姿妤提起勇气走到子道身边,抬头看着他,笑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请我跳一支舞?”
外表是改变了,但是她活泼外向、前卫又大胆的个性还是没变,居然这么直接地向他提出邀约。
其实姿妤心里忐忑不安,深怕他会回绝,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再害怕也要亲耳听见答案。
楼子道定定地看着她,在她眼底,他清楚看见她心中极力想隐藏的期待。她是不是为了他一番话,所以才做出这些改变?
这么一想,顿时,他的心里产生一股小小的感动……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去欣赏她的内在,但是此时此刻,他清楚感受到她深深的情意,让他动容。
沉默过后,姿妤几乎以为他将开口拒绝,不料他却保持绅士风度地朝她伸出手,作了邀请的动作。
惊喜之余,她根本忘记自己是如何将手交给他,也忘记她是用什么舞步和他回绕在华丽的舞地里。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焦距只有在他们身上。
她搭着子道的肩膀,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属于他独有的男人气息将她覆盖……
看着姿妤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笑容,林心媛站在距离他们不远之处,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姿妤怎么能投入子道的怀抱呢?
定定地看着姿妤脸上的笑容,心媛觉得好难受,难道她的感情,真的不被允许吗?
不管宴会上,有多少人投来惊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姿妤都不去理会。只要子道愿意陪她跳完这支舞,她就满足了。
他是她的王子,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一直是两个人陪伴着彼此,纵使人事变迁之后。他对她已经不再拥有当初的热情,可是只要她还能迷住他一分一秒,她都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