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诞节将近,巴黎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节庆气氛。
大街小巷,大部分的商店橱窗都已经点缀起缤纷亮丽的饰品,一棵棵的耶诞树挂着七彩灯饰,更加璀璨夺目。
夏林到亚里斯家,强行将洁斯带了出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今天是星期天,原本她想睡晚一些,焉知正好梦连连时,却突然被他从床上拉起来。
“我们去约会。”他将她冰冷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心中。
“约会?”
“难道我们不能约会吗?”他转过脸看她一脸惊奇的表情,甚感挫败。
“我们这样像在约会吗?”他每次所谓的约会都只是带着她去压马路,这叫约会吗?
“不然约会该是什么样子?”难不成约会还得有一定的公式吗?女人真是麻烦。
“你连女人的心都不懂,还想交女朋友!”
“交女朋友如果要这么麻烦的话,干脆省略这一段过程算了。”
“什么意思?”
“反正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就干脆直接结婚算了,反正恋爱的最后结果不也就是走进婚姻的坟墓,干嘛多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约会上面。”
洁斯一听,差点给气昏。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反方向快步走去。
真是气死她了!
夏林愣了三秒钟后,才赶紧追上。对女人晴时多云偶阵雨的脾气感到头痛不已。
大跑步的追过去,没几步就追上了她。“我们还在约会,你要去哪里?”
“我真是疯了,法国男人既浪漫又多情我不爱,却偏偏喜欢上你这个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的东方人!”没错,她肯定是疯了。
“我们台湾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姻缘天注定’。”夏林知道洁斯和柳若水从小就是隔壁邻居,因为柳若水的父母都是台湾人,所以现在虽然她看不懂中文,但简单的沟通却没问题,有时还能说上几句谚语。
“姻缘天注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婚姻是老天早已安排好的,谁也无法去改变。”他也觉得奇怪,自己谁不爱,却偏偏去爱上她这个个性暴躁。凶巴巴、没耐心,有时又有点番的法国女人。
“我可是信上帝的,才不相信你所说的。”
他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间珠宝店,再度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珠宝店走去。一推开彩绘的玻璃门,耳边随即响起欢迎光临的亲切声音。
洁斯不解的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买对戒。”夏林一边回答她,一边在光亮的玻璃柜中找寻着中意的戒指。
“买对戒做什么?”
“去结婚。”两人这么一问一答,还接得真顺口。
“你是说真的吗?”
“我这个人从来不浪费时间说一些无意义的话。”他相中玻璃柜里一组对戒,是由黄金和白K金两圈缠绕在一起,其间还镶着蓝宝石,十分典雅精致。
“麻烦你将这对戒拿给我看看。”他向店员指着那组对戒。
店员将对戒拿了出来,夏林取下女戒,拉过洁斯的右手,直接往她纤细修长的白皙中指套下去,没想到大小刚刚好,就好像是专程为她订做似的。
洁斯看见套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十分漂亮,让她爱不释手。
“先生,你要不要也试戴看看合不合适?”店员看见他们都这么喜欢,赶紧将男戒拿起来,让夏林试戴。
他接了过来,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一套,不大不小刚刚好。然后他将戒指拔下来,放回盒子里,又伸手要将戴在洁斯手上的戒指拔下来。
洁斯却因为太过喜欢这个戒指,而微微闪躲,不肯让他将戒指拿下。
于是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信用卡,交给店员去刷卡。
“先把戒指拿下来。”夏林再度拉过她的手,将戒指从她的手上拔下来,放回盒子里。
店员将签账单交给他,他看都没看的就在签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洁斯瞄到签账单上的金额,急着说:“夏林,这要八千五百块欧元,这么贵你真的要买吗?”
“你不是很喜欢吗?”刚刚她还一副舍不得拿下来的样子。
“我是很喜欢,可是实在太贵了。”就算他只是买个几十块的戒指,只要是他送的,她都会很喜欢。
“这个戒指是要戴上几十年的,以经济效益来算非常值得。”他接过戒指和签账单,带着她离开珠宝店。
“你刚刚说这戒指要戴几十年是什么意思?”
“结婚戒指戴到死去的那一天,所以当然得买好一点的。”
“你真的要跟我结婚?”
“没错,我们现在就找个教堂结婚去。”夏林可是个超行动派的,总是想做马上就做。
他带着洁斯,搭上地铁,来到圣心堂。
圣心堂是蒙马特的地标,白色圆顶高塔矗立在蒙马特山丘上。
今天是星期天,正是教堂做礼拜的日子,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圣心堂。
两人走进教堂里,此时教堂里正在唱着诗歌,夏林先帮洁斯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然后再走到教堂前面。
洁斯看着他和前方的牧师不知说了些什么,约莫十分钟后,他带着满面笑容的走回来。
“你跟牧师说什么?”
“我请他等一下帮我们证婚。”
“帮我们证婚?!”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在没有通知任何亲朋好友的情况下,找了间教堂请牧师帮他们证婚,接受了教堂内所有不认识的人所送上的深深祝福。
当两人将夏林刚刚所买的戒指套进彼此的手指后再深深的拥吻,伴随而起的是一阵阵不绝于耳的热烈掌声。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完成了终身大事。
或许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们的做法似儿戏,又荒谬又可笑,但只有夏林知道,他是绝对认真的,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结婚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既然结婚了,他就不会离婚。因此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他是不会如此轻易地站在上帝面前许下承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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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斯,如果我打算回台湾工作,你愿意跟我去吗?”
“你怎么突然想回台湾工作?”
“事实上克雷斯跟我提过好几次,他希望我回台湾的分公司上班。”
“你说这是克雷斯的意思?”
“我们昨天已经结婚了,也该尊重你的意思,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如果我不想去台湾,你打算怎么办?”洁斯故意这么问,她想知道他所说的尊重是不是只是嘴巴说说而已。
“洁斯,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跟着我回台湾,但是我希望你先别这么快的拒绝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你不是鸡,也不是狗呀!”
“这只是一句形容词。”他握住她雪白的手。“下个月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新年,昨天我打电话回去告诉我家人我们结婚的事,我爸妈要我一定要带你回台湾过新年。”
“你的意思只是要带我回台湾见你家人,然后就回法国吗?”
“我们这一次回去可能会待个两三个月,如果这段时间你真的无法适应台湾的生活,那我们就回巴黎。”
“好,我跟你回台湾。”她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十分高兴。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开车的事情,那般独裁的就作了决定。
“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台湾?”夏林没想到她这次会这么干脆就答应。
“你不是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这只狗,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他高兴的紧紧的将她抱住,原以为这件事还得费一番工夫和她商量,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洁斯,你太好了,我爱你。”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推开了他。
“什么条件?”
“跟你回台湾后,我也要去上班。”
“没问题,我答应你。”
他的脸又靠过去,吻住她粉嫩的双唇,热情狂喜吮着她口中的芳香甘霖,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抚摸,顺势滑到她的背后,解开她内衣的后扣,让她的双峰弹跳出原有的束缚,就好像两人之间的爱情一样,随着狂热的情感,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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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台北
夏林和洁斯在巴黎过完耶诞假期后,在元旦的前一天回到台湾。
夏家在台南新营是当地的望族,至今仍住在维护良好的三合院里,夏家老宅在几年前已被政府鉴定为三级古迹,拥有文化保存的价值。
而夏家的大家长,也就是夏梵、夏林两兄弟的爷爷,虽然已经高龄八十三,身体却仍十分地硬朗。目前只有夏林他们兄弟的父母尚跟爷爷奶奶住在三合院里,其余的叔叔、伯伯、姑姑们,就住在离三合院不远的另一块土地上盖的透天别墅里。
也因为大家都住在附近,因此每当逢年过节或家有喜事时,夏家所有人都会回三合院。尤其是过年时,总要在大庭院里,请人来搭帐棚,然后摆上五、六桌,而这几年夏林的堂兄弟们陆续结婚生子,家族人数也愈来愈多。
夏梵在法国结婚时,只有他的父母到法国参加他们的婚礼。几个月前他和若水回到台湾之后,也已经在台南补请宴客过了。
至于夏林和洁斯的婚事更是先斩后奏,就夏梵也是在他结完婚后才知道的。
这次他们的家人亲友若看到夏林带了个白皮肤、蓝眼睛、高鼻子、金头发的法国美女回家,真不知大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夏梵夫妇到机场接机,在车上坐在驾驶座旁的柳若水,转过头来问着坐在后座的夏林。
“夏林,克雷斯打电话告诉我,你会到台北的分公司上班是吗?”
“这还不确定,先看洁斯适应得怎么样再说。”
“夏林,到你家了没?”洁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情是益发的紧张。
“还很久,你别太着急。”他轻拍她的手,安抚着她。
“若水,夏林的家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家人都很好,也很热情,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柳若水第一次跟着夏梵回到夏家时,就被夏家所有长辈的热情给吓住了。
法国人就已经够热情了,但他们的热情却是让人感到很温暖、很安心,她以前就听她的父母说过,台湾人一向最好客,又有人情味,她现在可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真的吗?他们真的会喜欢我?”
“洁斯,台湾有句话叫作‘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现在担心太多也没用呀!”柳若水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她。
夏林笑着说:“就算天塌下来,凡事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是我,当然不担心。”这辈子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嫁给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台湾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很幸运的,一路上高速公路都没有塞车,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天色暗下之前回到夏家老宅。
夏梵将车开到三合院外的门前,原本想直接开进去,但却发现夏家的大庭院里挤满了住在附近的邻居。
车子就这么停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坐在车子里的洁斯,也被这一堆人给弄得更加得紧张了。
“若水,他们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呀?”洁斯有点被吓到的问。
夏梵和夏林一见到这个状况,也差点要昏倒。
他们兄弟俩心里都明白,一定是奶奶四处去宣传,亲朋好友外加左邻右舍才会全在这个时间跑来,只为了一睹夏家外国媳妇的真面目。
突然有人敲敲车窗,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进车子里,她一嚷嚷让挤在家门前的人全往外面的大门看了过来。
“阿梵、阿林,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赶快进去。”
夏梵将车窗摇下,“二姑姑,你也来了。”许多不相关的邻居都来凑热闹了,他们同样住在附近的亲二姑怎么可能不来。
“快把车开进去,你爷爷奶奶等你们好久了,快点先进去。”二姑姑就像是警察一样,替他们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让他们可以顺利将车开进去。
“爷爷、奶奶、爸、妈,我们回来了。”夏林先下车,先向家里的长辈问候着,至于其他的叔伯、婶母们就点个头问候,倘若每一个人都打过招呼,只怕都已经天亮了。
“阿林,你终于回来了。”夏母一见到夏林,高兴的过去抱住他。
“妈,家里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人?”他忍不住地问,好像是来看戏的。
“大家都是来看我们家的外国媳妇。”夏母这时才想起了今天的主角。“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将你的媳妇带过去给爷爷、奶奶看。”
夏林带着洁斯,先过去向爷爷、奶奶问候,并将她介绍给所有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认识。
“爷爷、奶奶,她是我的老婆,洁斯?亚里斯。”
夏奶奶先说:“阿林,你老婆的名字怎么这么长,我记不住啦。”
“奶奶,你就叫她洁斯就可以了。”
“洁斯,这样好记多了。”她此话一出,惹来所有人哄堂大笑。“这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夏林再继续介绍自己的父母给她认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洁斯—一向他们问候着,而她那怪腔怪调的中文,让大家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洁斯,你怎么会说中文?”夏父好奇的问。
“我和洁斯是一起长大的邻居,洁斯从小就有跟我学一些简单的中文对话。”柳若水跟他们解释着。
“这样太好了,要不然我们这些老人家都不会说英文和法文,还在担心要怎么沟通呢。”夏母高兴的说,然后继续帮她们两个介绍其他的亲戚长辈。“这是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四叔、四婶……”夏母一口气将所有近亲全都介绍了一遍。
洁斯听着她的介绍,听得昏头转向,打完招呼之后,谁是谁,而这些人到底和夏林的关系是什么,她完全是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先过来,刚回家得先祭拜祖先。”夏奶奶接过大女儿点好的香,一人三炷的交到他们的手中。
洁斯就跟着夏林并肩站在祖先牌位前,夏奶奶则站在一旁开始念念有词,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夏奶奶念完后,再拜了拜,才将香全交给一旁的大姑姑,往香炉里插上。
“房间都帮你们打扫好了,阿林,你们先带洁斯回房间休息一下,吃饭时再去叫你们。”夏父关心的说。
“那我们先进去休息了。”
洁斯和夏林一起回到他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外,就什么也没有,而这里面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好古老、好旧。
她好奇的走过去摸摸铺着棉被的床,好硬呀!和她睡的水床完全不一样,棉被也是一样,硬硬的、粗粗的,上面还印着一朵朵大大的红花,和她那轻柔、触感细嫩的棉被也完全不一样。
她又走到一旁,打开那旧旧的衣橱,打开时竟还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些东西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就连这间房子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已经被政府评鉴为三级古迹。”
“你的意思是说这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古董吗?”她听他这么解释,吓得赶紧退开,生怕弄坏了。“既然是古董,那一定很贵喽!”
“应该是吧。”“刚刚我们拿的那根长长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那是香,是用来祭拜祖先的。”夏林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地解释给她听。“我们中国人最重视慎终追远,因此逢年过节总是要准备一些牲礼祭拜祖先。”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叫‘香’的东西,是用来拜已经过世的人吗?”
“也可以这么说,中国人会将过世的祖先名字写在一个牌子上,供奉在家里的神主桌上,就好像亲人从来不曾离我们远去,随时在身边保佑着子孙一样。”
“真的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在西方国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他指指一旁的大床说:“像这张床叫作‘八脚床’,在台湾现在要找到这种床已经不太容易了。”
“我可以上去躺看看吗?”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睡在这床上,你当然可以躺啊。”
洁斯走过去,往床上一躺,头睡在也是硬硬的枕头上,充满着惊奇,真是有趣!
“夏林,刚刚叫的那些叔叔、伯伯、姑姑的,全部都是你的家人吗?”“没错,我们家是个大家族,等过年时,还会有更多人回来。”“好好玩喔!”“你没有被吓到吗?”
“怎么会被吓到,刚开始看见那么多人时,是很紧张,后来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笑容,我就不紧张了。只是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和若水教我的中文不太一样。”
“那不是中文,那叫作台湾话,又叫闽南语,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
就这样,两人开心的聊着,让洁斯对这片陌生的土地更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