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一定是因为下午在茶水间撞见蜜雪儿吻他的事,但就算他和蜜雪儿真的在交往,也与她无关,不是吗?她需要有这种反应吗?
下班的钟声响起,同事们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洁斯有别往常,飞快的收拾好东西,随着其他同事一起走向电梯。
夏林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反应,好像他是只大色狼般,令她避之唯恐不及。
“洁斯,你今天不等我一起走吗?”他叫住了她。
洁斯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副在等他的蜜雪儿,便说:“我想你下班后应该会有更重要的事,那我就不妨碍你了。”话一说完,她就随着其他同事踏进开启的电梯里。
就这样,接连着几天,洁斯简直将夏林当成怪兽般的躲着。早上上班时不搭他的车一起到公司,下班时总是冲第一个下班。晚上回到家,也老是窝在房间里。
总之,洁斯和夏林并非没有见面的机会,却总是没有机会讲话。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夏林感到非常的不习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和她拌嘴、吵架的生活,现在接连好几天没听到她喊他王八蛋,他竟然感到非常的不习惯。
昨天晚上,柳若水突然跑到他房间告诉他,洁斯有搬回家的打算,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所以夏林决定今天一定要和她把话说清楚,他不喜欢这样诡谲的气氛,就算她要搬回家,也得说清楚。
洁斯才一到公司,马上就被夏林拉着往茶水间走去。一进茶水间之后,他顺手将门给关上,不希望有人进来打扰。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甩开他的手,揉揉被抓痛的手腕。他的力道还真大呀!
“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她不解的问:“把话说清楚?!把什么话说清楚?”
“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我躲着你?!有吗?我们不是天天见面,一天还见上好几回。”“好,既然你没有躲着我,为什么早上不和我一起到公司,下班也没等我一起回家?”这对他来说已成了一种习惯,或许刚开始时,他会觉得困扰和麻烦,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
“怪了,你不是很讨厌当我的司机吗?”他这个人真是有毛病,要他接送时,每天发牢骚,现在不要他接送了,又说自己躲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当你的司机了。”
“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啊?还是你被蜜雪儿甩了,所以这里有点不正常?”她手指指脑袋的地方。
“我说过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要我说几百次你才会相信。”他大声的吼着。
“不是就不是,你干嘛这么凶呀!”她也吼回去。“再说你是不是和她在谈恋爱又关我屁事,无聊!”
洁斯气冲冲的越过他,欲拉开门走出去。
夏林却在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时,一把拉住她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将她带往自己的怀里,低下头找寻到她的唇,用力的吻上。
一吻上她柔软的唇瓣,他感觉到一种酥麻的感觉窜过全身,紧接着泛起一股兴奋。他的手紧紧的圈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锁在自己胸前,让她完全没有躲藏的机会。
她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她瞪大着眼睛,停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唯一听到的是自己急速狂跳的心跳声,砰、砰、砰,鼓动得愈来愈大声。
几乎像过了半个世纪的时间,她才意识到一件事实,夏林竟然在吻她!
一个和她水火不容,见面只有吵架、互骂的男人竟然在吻她!
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不讨厌他的吻?!而且心里还有种甜甜蜜蜜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当夏林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懊恼不已,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吻了她。
“你……”她在他离开自己的唇时,心中竟有些许的失落和惆怅。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就像她看见他和蜜雪儿接吻时,心里涌起的痛楚一样的陌生。“你为什么要吻我?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蜜雪儿?”
“我很清楚我吻的是谁。”他恼怒的用手耙过整齐的头发。
洁斯追根究底的问:“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吻我?”
糟糕!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他。
不,不是有点,是很喜欢。喜欢上一个一见面就吵架、动不动就骂她是疯婆子的男人。
“只要我想,吻你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不想对她,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心承认,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夏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她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嘴巴可以说谎,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我……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不正常的疯婆子,我又不是疯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竟微微泛红,表情有点尴尬,就好像喜欢上她是件很丢脸的事。
“哈哈……”听见他的话,她忍不住的大笑出来。
“你笑什么?”夏林对她突然大笑,感到有些不安。
“原来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洁斯继续笑着,她现在是快乐得不得了。
他被她笑得真想去自杀,她说的没错,他是爱上她了。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上像她这样任性又刁钻的女人,也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见她笑个不停,他干脆再次用唇堵住她的嘴,趁着她微愕的张开嘴时,将舌头滑进她的小嘴里,与她的丁香小舌缠绕着,吸吮着她甜蜜的甘泉。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或许会因为这件事被她取笑一辈子,不过他也只好认栽了。
谁叫他就是喜欢她呢?
*******
一场为时三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所有人鱼贯的离开会议室。
夏林收拾好资料文件,正要尾随着沈经理回企划部。对于今天会议上决定的内容,他还有些地方必须和他再做些商议。
“夏林,请你先等一下。”他刚站起身,就被克雷斯给叫住了。此刻偌大的会议室中,就只剩他们两人。
克雷斯站起来走向他。“坐呀!”他拉开椅子,往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总经理,你还有事要交代吗?”
克雷斯笑了笑,“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激赏,卡尔企业能拥有你这样的人才,是卡尔企业的福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在奖金上多给点,那就够了。”夏林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对工作他是绝对百分之百的付出,当然他也会希望在实质上能有所收获。
“我就欣赏你这一点,诚实。”
“我以为这是个缺点,做人不是该婉转点,别太直接吗?”
“你这小子,你是在拐着弯骂我是老奸巨猾吗?”克雷斯大笑了几声,想着他刚刚在会议上那不可一世,对自己的企划案充满百分之百信心的狂妄时,就让他想起自己初进公司,和公司里的一些元老对抗时的样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初生之犊不畏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么明显吗?”刚才会议上,克雷斯表现出来的态势手腕,确实是如此。“对了,你上次跟我提过洁斯跑去你家住对吧?”
“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现在才想起,未免太慢了。”夏林消遣着他。
“我事情忙,所以忘了。”他其实是在装傻。
“是真的忘了,还是根本不想去接她回家?”
“其实我是想让她搬出去住也好,她总该学习着独立。况且我知道她是和你住在一起,她又每天准时到公司,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克雷斯一副用心良苦的说着。
“她和我在一起,你很放心吗?”夏林不确定的再问一次,他不知道克雷斯是不是有听到什么风声?
“不管洁斯跟谁在一起,该担心的绝对是那个男人。”这一点他从来不担心,只要洁斯不去欺负人就好了。
“你和你妹妹的感情似乎并不太好。”
“怎么会,洁斯是我唯一的妹妹,如果真有人欺负她,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那你刚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对我妹妹太了解了,只要她不去整人、不去欺负人就万幸了,还怕被别人欺负吗?”
“你现在才提起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想洁斯去你家叨扰太久了,她现在也已经毕业,该是时候回家了。”“你的意思是想接洁斯回家?”
克雷斯注意着他的反应,想起他之前请他把清斯带回家时的模样,一副恨不得洁斯赶快像一阵烟般,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怎么现在他说到要带她回家,他又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莫非……
“如果你是担心她不跟我回家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她现在已经毕业,又进公司这么久了,我想应该把她的车还给她了,这样她一定会跟我回家的。”
“不行,你绝对不能把车还给她。”夏林大声的否定了他的决定,一想到洁斯那种不要命、横冲直撞的开车方式,他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以前他没喜欢上她,他会去担心其他倒霉的路人,现在他已经决定要她当他的女朋友了,他可不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时时担心她开车闯出什么祸来。
“为什么?”“不为什么,总之她别想再开车。”
“我听说你这阵子成了她的专属司机,之前早上要先送她去学校上课,晚上她也是搭着你的车回家的,如果我把车还给她,就不用再麻烦你了啊。”克雷斯继续试探。
“我宁愿一直当她的专属司机,我也不会让她再开车。”
“你——”莫非洁斯真有这么大的福气吗?“你喜欢上我那古灵精怪的妹妹了?”
“怎么,你认为我配不上她吗?”克雷斯话里的意思像是他高攀了似的。
“你怎么会配不上她,我只怕是委屈了你。”
“克雷斯,洁斯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夏林指责着他的不是,气得拿着会议资料,起身要走出会议室。
克雷斯对于他的态度一点都不生气,相反的为洁斯可以遇到夏林这样维护她的男人,感到喜悦不已。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打算回台湾工作?”
“回台湾?”夏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如果你有计划回台湾,我想将台湾分公司交给你去负责。”“我才进公司没多久,学得也还不多,我怕我的能力不够。”
“这几个月我仔细的观察过你,你的能力很强,工作态度也很认真,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这件事让我考虑看看好吗?”
“那当然,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最后我还是会尊重你的决定。”
*******
“夏林,为什么你要我大哥别把车还给我?”洁斯挂上电话后,怒气冲冲的冲到夏林的房间质问他。
“我是为了你好。”他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声。
“为我好?!你难道不知道我多想要回我的车,现在我大哥愿意将车还给我了,你凭什么不准!”
刚刚,她大哥打电话给她,问她什么时候要搬回家住。于是她告诉他,只要一天不把车子还给她,她就一天不回去。
没想到他却说他已经打算要将车还给她,却被夏林给阻止了。“洁斯,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跟我解释?”洁斯闻言冷静下来。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又是这句话,你可不可以换个台词。”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用这一句话就可以哄骗她吗?!
“我问你,有我当你的专属司机不好吗?”他这阵子已经习惯当她的私人司机接送她了。
“但是我如果自己有车会更自由,你也不用这么麻烦。”
“我不觉得麻烦呀!”“你不嫌麻烦,我却更想要自由。”
“你的意思是我绑住了你,让你失去自由了吗?”夏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
“夏林,我只想要回我的车,就只有这么简单。”
“车子和我,你只能选一样。”他实在不想时时担心着,她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
“这根本不能作选择的,你和车子我都要。”他怎能要她作这种选择。
“如果你只能选一样,要车子,我们就分手;若是选我,那我心甘情愿继续当你的私人司机。”
“这两者完全不相干,而且是绝对能共存的事,你为什么非要逼我选择。”
“因为我爱你!”夏林款款情深的对她说出这三个字。“我不想时时刻刻担心你开车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
洁斯一听见他毫无隐藏的说他爱她,她的心中溢满了感动和喜悦。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开快车,我一定会遵守交通规则的。”她仍不死心的保证。
他摇摇头,“洁斯,你别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这样我真的很难相信你。”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很小心的开车。”她举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
夏林拉下她的手,不让她发誓。她真是动不动就喜欢发毒誓。“你不需要发誓,如果你真的想要车子,你就回去吧!”
“我要车,可是我也不想和你分手。”
“洁斯,做人是不能这么贪心的。”他其实也是在赌,赌看看自己在她的心里占有多大的分量。
只是有点荒谬的是,和他比的竟然是一辆车子,而不是一个人,甚至是一只有生命的狗也罢!
“我不懂,真的不懂。”洁斯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
“夏林,你怎么让洁斯搬回家去住了呢?”柳若水问着他。
“脚长在她身上,她要走,谁拉得住呀!”夏林一想到她为了车子的事,已经和他冷战了好几天,更别说还搬回家住,就连在公司见了面,也不说一句话。
哼!就她有脾气、有个性,难道他就没有吗?
他是个男人,也有他的尊严,要他先去跟她低头,打死也不可能。
“你们两个不是正在恋爱吗?”夏梵以为他没看错,前阵子还看他们挺甜蜜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谈恋爱?”现在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就算他喜欢过她,也不可能承认。
“难不成我误会了?”夏林冷冷的点头。
见他脸色不佳,夫妻俩决定不再追问,识相的转移话题。
“我们已经决定要回台湾了。”柳若水看着心爱的丈夫。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跟爸妈说过了,他们十分赞成她跟着夏梵回去台湾。夏林惊讶的看了他大哥一眼。
他拥着柳若水的肩膀,“我原本一拿到学位就要回去的,会再多留一年,完全是为了若水,现在她都已经毕业了,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还有我也已经在台湾的一所大学找到了一份教职,所以在学校九月份开学之前,我必须赶回去。”
“那你们预计什么时候回去?”
“已经订好了下个星期五的机票。”
“这么快呀!爸妈要是知道你们要回台湾,他们一定会很高兴。”“这个房子的房租我们已经缴到明年六月了,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不用另外再找房子。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也能回台湾工作,再怎么说那都是我们的故乡。”
“事实上克雷斯曾经和我谈过,他希望我能回台湾,管理台湾的分公司。”“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了。”柳若水高兴的叫了出来。
“一起工作?”“回台湾后,我会到卡尔企业在台湾的分公司上班,到时我们不就是同事了吗?”
夏林已经知道柳若水和亚里斯家的交情,对于她到卡尔企业上班,也就不会感到惊讶。
不过他低低的开口说:“再让我考虑一下吧!”因为他还有牵挂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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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打从下午开始就下起大雨,让巴黎的交通更为壅塞,下班的尖峰时刻,马路上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人潮。
今天是洁斯的生日,克雷斯已经在饭店订好位子,和他的妻子莎拉要请她吃饭,替她过生日。
而沽斯要是知道会突然下这么一场大雨,她会搭着大哥的车一起去接大嫂的,现在也不用一个人站在骑楼下,等不到一辆空的计程车。
天色已经整个暗了下来,雨势却愈下愈大,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如果再等不到车,只怕等她赶到饭店后他们都已经吃饱了。
夏林今天也提早下班,原因他受到克雷斯的邀约,晚上到饭店一起吃饭。他并不清楚为什么克雷斯会突然请他吃饭,他也不想去多加猜测,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他将车开出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经过公车站牌前,看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挤在人群之中。
自从他拜托克雷斯不要将车还给她后,两人之间持续冷战,到现在都快两个星期了,还是没说上一句话。
他放慢了速度,将车停在她的面前。“上车。”他摇下车窗,对着洁斯喊。
洁斯一眼就认出车子的主人,却没有理会他,继续挥手,努力的想要拦辆计程车,赶去饭店。
“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听说克雷斯最后还是将车还给她了,她不是最喜欢开车吗?为何一直都没见她开车?
她依然对他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夏林被她气得用力踩下油门,将车开走。洁斯看着消逝在眼前的车子,难过的蹲了下来,任凭大雨无情的淋湿自己,她不在乎路人的眼光,她不在乎,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他,只有那个开口闭口骂她是疯婆子的王八蛋。
是的,她就是因为疯了,才会爱他爱得如此无法自拔,才会爱得这般的痛彻心扉。
可为何伤心难过的只有她,这不公平,完全不公平。
难道说他不是真心的喜欢她,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