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伦泰,你何时回京的?”
纤长俊逸的翩翩俊公子惊喜不已的步上阶梯,直上二楼靠窗雅座,虽然他们两人相识不过短短三载,且多半只用书信往来,却无损两人的情谊。
玄祺说话的对象是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从他脸上、身上的皮肤可以看到烈日曝晒过的痕迹,再由他一身虎背熊腰的体格及凶猛的气势来看,此人必定是在沙场上经过长期征战的猛将。
“回来快三天了。”札伦泰咧开大嘴一笑,那张原本应该予人压迫感的刚峻脸孔,却露出属于大男孩才有的笑容。“一回到京里,我就听说了你的喜讯,需要我向你道声迟来的恭喜吗?”
玄祺咧着笑容,“你这是挖苦还是调侃?何时变得这么幽默了?”
“这儿又不是战场,让脸部线条轻松一点,以免吓坏了路人。”札伦泰抚了抚自己粗糙的脸颊,这张脸皮在打仗时可是会让敌人吓破了胆。“指婚的事还真出乎人意料之外,我原本还以为穆尔托会先打珣梦的主意,毕竟葆真贝子哮想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想不到他会选择你下手,啧、啧!我真要对他一掬同情之泪。”
“你该同情的是我才对。”玄祺不满的说。
札伦泰闻言旋即拋了一记大白眼过去,“同情你?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是有句话说,外表看来越是无害的东西,其实才是最可怕的,穆尔托惹上你算他倒霉。”
整个北京城的人都当端王府的玄祺贝勒是头温驯的小猫,却忘了小猫也是有利爪的,他喜欢凡事以理性、圆融的方式来沟通,心平气和的处理每件事情,可是一旦有人惹到他最不容侵犯的领域,他便会马上予以反击。
在玄祺温和的表象下,往往给人一种“很好商量”的错觉,却不知其中包藏着的是一颗冷酷的心。
啐!把他形容得像怪物一样,玄祺淡认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穆尔托以为只要有皇上指婚,把女儿嫁进端王府,从此就可以官运亨通!亏他还与你共事半年多,却一点也不了解你,我看很多人都被你这张温文的笑脸给骗了。”
玄祺扮起无辜的笑脸,“有吗?”
“可惜我没办法待太久,不然还真想留下来看完整出戏。”
玄祺正色的问:“这么快就要走了?”
“你也知道,虽然大清已经平定了噶葛丹,扫清漠北的动乱因素,可是,这十多年来噶尔丹的侄子策动阿拉木坦为首的准噶尔势力,正在收集旧部,壮大势力,拒不归降,还伺机侵犯哈密、青海、西藏,所以,皇上也时时刻刻在严防策妄阿拉木坦趁隙起兵造反,所以我这次回来不会待太久。”
“那么你去看过‘她’了吗?”他随口问道。
札伦泰怔了政,泛出一丝苦笑,“看了又能如何?现在的我有资格说什么吗?等到我得到更大的封赐,才能坦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若你真想见她一面,我倒可以替你安排。”
札伦泰敛去笑容,内心在天人交战。“不用了,我自知现在的我还配不上她,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吧!”
玄祺直直瞅进他的心坎,“万一哪天她被皇上指给了别人,到时看你怎么办?”
“我——”札伦泰的心猛地抽紧,手中的杯子便“喀啦!”一声脆响,捏成了粉碎,他强忍着痛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就只有祝福她了,也许到现在她都还不晓得我对她的心,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霙儿和元勋同样都是那种不把感情表露在外的人,他们的个性虽然冷傲了点,可是心思却比一般人来得敏感,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到你对她的心意,或许她也在等你向她开口。”
“你不必再安慰我了。”札伦泰用帕子随意在手上缠了两圈,将话题扯回原点。“对了,你打算怎么对付穆尔托?”
他的狡狯、聪颖全藏在温吞的笑容背后,“你说呢?”
“哈!我真要拭目以待了,来,我敬你!”
“干杯!”杯与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忽地,大街上传来斥喝声,他俩不禁将头探出窗往下看,就见十几名官差衙役正在到处搜查,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客栈皆不放过,搞得人心惶惶。
玄祺兴趣缺缺的饮酒,“今儿个还真热闹。”
“你还没听说吗?好象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军机大臣毕大人在自己府里被人给杀了,胸口被人连刺了十多刀,看来凶手似乎跟他有深仇大恨,刀刀致命。”北京城里什么新鲜事没有,可是,朝廷命官被杀倒是满骇人听闻的。
“毕大人被杀?”难怪今日不见他的人影。“可知凶手是谁?”
“听说是他在府里养的一名像姑,只知那人姓朱,不过为什么总督衙门的人会插手管这档子事呢?”札伦泰不解的问。
朱?
玄祺脑海中浮起一张早熟的年轻面孔,和蕴藏着恨意的双眸,会是他吗?
他为两人的空杯斟满酒,沉吟道:“显然是有其它原因,根据可靠消息指出,毕大人私底下和总督衙门的李大人经营许多不正当的生意,我看有可能是那凶手知道太多事情,让那人活命会对他不利,所以才急着想杀人灭口。”
“难怪有句话说‘遍天底下买卖,只有作官的利钱最好’,用当官的名义来赚钱,才真的叫一本万利,所以我宁愿在沙场上与敌人厮杀,也不愿看到那些贪官的嘴脸。”札伦泰鄙夷的说。
“要是每个当官的都能无视金钱的诱惑,皇上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玄祺的感叹不是没有道理,不论再怎么清廉公正的好官,一旦在官场上待久了,明白了当官的好处,胃口被养大了,很快的便会同流合污,真正要找个清官,可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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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你都和贝勒爷同睡一张床,怎么可能还没圆房?你可不要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看我怎么治你。”包嬷嬷声色俱厉的说。
郝青青打了个哆嗦,“我真的不敢骗您,虽然我跟贝勒爷睡在一起,可是他只是抱着我,什么……都没做。”除了头一晚外,往后他就再没有逾矩的行为了。
“怎么会这样呢?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包嬷嬷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通,老爷和夫人这两天一直派人来问,再不解决的话恐怕夜长梦多。
郝青青很抱歉的说:“包嬷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包嬷嬷狐疑的瞪着她,“该不会是你这丫头在中间搞鬼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喜欢上贝勒爷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踉跄一退。
“真的没有吗?”包嬷嬷指着她的鼻子冷嗤一声,“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乌鸦也想变凤凰!告诉你,端王府二少福晋的位子是咱们家格格的,你拿什么跟她比?再不想办法让贝勒爷跟你圆房,时间拖久了,一旦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你假冒格格,那可是死罪一条。”
郝青青听了心惊胆战,“我会的、我会的。”
“唉!不是我要凶你,我也是被逼急了,要是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只有多多偏劳你了。”
“包嬷嬷,我明白,我不会怪您的。”这几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可是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是该早点把它还给正主了。
房外一声吆喝,“贝勒爷到。”
“太好了,贝勒爷终于肯踏进暖香苑了。”包嬷嬷心头大乐,这可是个好兆头,她忙上前耍帕行礼。“贝勒爷吉祥!”
只见玄祺迈着灵捷优雅的步姿进来,身上穿着一袭逸雅的蓝袍,虽是平民装束,却无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帮格格找件朴素点的衣棠换上,咱们要上街去。”有时他也喜欢放下“贝勒”的头衔,当当平凡的小老百姓,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莫过于郝青青了,“真的可以吗?”
“那怎么行?贝勒爷,格格现在是什么身分,哪能随便到外面拋头露脸?”包嬷嬷得尽量避免他们独处。
玄祺笑意沾唇,“有我陪着她,谁敢多说一句闲话?”
“可是我家格格——”
他眼神轻轻一瞟,不怒自威。“你只不过是个嬷嬷,有权利说不吗?”
“奴……奴婢知道了。”包嬷嬷即将出口的话因为他眼中的寒意而冻在嘴边,只能转身去准备衣服。
郝青青眨着一对杏眼,“我真的可以出去吗?你真的要带我上街?”
“那还用说,快进去换衣服,我等你。”
半个时辰后——
郝青青把玩着手上的波浪鼓,她开心的笑,“你看,好好玩耶!我可不可以买这个?”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件童玩,如果能把它带回去送给弟弟,他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玄祺望着郝青青天真的笑靥,低笑道:“都嫁了人了还像个孩子,既然你喜欢就买吧!”他掏出银子付了帐,牵着她的柔夷又往前走。
“谢谢贝勒爷。”她眉开眼笑的道谢。
“在外面别喊我贝勒爷,喊我相公好了。”
郝青青小脸红了红,“相公,谢谢你。”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
“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就不要这么见外,走吧!前面还有更多好玩的。”他拉着她又往前头逛去。在路人眼中,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更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羡熬了许多未成亲的男女。
这一切落进了不远处的轿中人眼底,却有另一种含义。
芄兰透过轿内的小窗目睹了两人恩爱的画面,一时气血直往上冲,美目燃起两簇妒火,巴不能当场将郝青青烧死。
“该死的贱丫头!居然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的男人卿卿我我,玄祺贝勒是我的,奶娘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允许这种事发生,太可恨了。”
轿子越过两人身边时,芄兰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她心中像有把火在烧似的。
绝不能让那贱丫头再活下去,她不能忍受这世上有第二个她。
她每天只能躲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敢去,就算出了门也活像见不得人似的,而那贱丫头却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路上走,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
芄兰马上命令轿夫回头,她决定要去找乐子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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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脸上故意涂得脏兮兮的,正在伺机而动,就等看准目标下手。虽然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扒过钱,可是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来了!”小男孩对自己说,他老远就见一对年轻男女走来,男的腰上系着精致的荷包,里面铁定有不少银子。
小男孩咬着牙冲过去,故意撞向那名年轻公子,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荷包,后领就被人拎了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将来非奸即盗。”玄祺冷冷的说。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想不到这么快就失手,吓得放声大哭。“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呜……”要是他被抓了,大哥怎么办?
玄祺将他提到身前放下,声音虽轻,却听得出口气中的严厉。
“你可知道偷窃被抓到衙门后的下场吗?他们会先把你的手剁掉,然后丢进牢里,一直到血流光死掉。”
“呜……你不要把我抓进衙门,要是我死了就没人照顾大哥——”他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小小的肩头不停抖动。
郝青青起了恻隐之心,也不嫌脏的就用自个儿的绢帕帮他擦脸。
“男孩子是不能掉眼泪的,否则会被人家笑话喔!只要你以后不再犯就好。”
“你们真的不会把我送到衙门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会了。”她继续擦拭他的小脸,直到露出原来的面目,竟是个唇红齿白、男生女相的小娃儿。“你真的是男孩子吗?”
小男孩窘怒的瞪着她,“我本来就是。”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郝青青看向身边的玄祺,求情的说:“可不可以放了他?他还这么小,怪可怜的。”
玄祺挑了挑斜飞的剑眉,“不为难他可以,除非他说出为什么这么做,只要能说服我,我就放他走。”
“只要我说出来,你们就真的放我走吗?”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男孩低着头犹豫了半天,终于吞吐的说:“因为有很多坏人想抓我和大哥,为了保护我,大哥的腿被砍了一刀,可是我们身上又没有钱,不能找大夫……而且肚子又好饿,所以……”
玄祺接受了他的解释,“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男孩气呼呼的说:“我才不会说谎,不信就算了。”
“好!那你带我去见你大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请大夫来治你大哥的伤,如何?”
小男孩高兴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怀疑的睨着他,“可是,大哥会骂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和那些坏人是不是一伙的?”
“那就由你来决定了,要救你大哥就得带咱们去,不然凭你的技巧,可是扒不到钱,下一次可能就真的被抓到衙门去了。”他将其中的利害分析给小男孩听。
郝青青弯下身和他平高,“小弟弟,你不要怕,咱们不会害你的。”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小男孩朝他们招了一下手,要两人跟他走。
三个人拐了两条街,绕进一条鲜有人迹的巷子,一直走到巷尾的破烂屋子前,看来确实是个适合藏身的好地点。
“就是这儿了。”小男孩小心的察看四周之后,才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扉。
“谁?!”里面的人戒备的喝道。
小男孩马上出声,“大哥,是我。”
“阿吉,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哥担心死了。”那人又说。
那叫阿吉的小男孩奔到他身边,“大哥,我带了人来,他说愿意帮你请大夫。”
“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他吃力的想站起来。
而玄祺已经牵着郝青青越过地上的杂物,来到里面稍微能遮风挡雨的房间,见到半趴在破床上的人,那人脸色奇差,腿上还里着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朱四如,果然是你。”他早就猜到了。
“你——你是端王府的二贝勒?”朱四如对他的印象很深,连忙将阿吉护在背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面对他,“你也是来抓我归案的吗?好,我认了,可是你要答应我放阿吉走,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大哥,我不要跟你分开。”阿吉含泪抱住他,“原来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是坏人,我不会让你把大哥抓走的。”
玄祺淡然一笑,“我有说要抓你归案吗?”
“你不是来抓我的?”朱四如颇感诧异的盯着他,“我杀的人可是军机大臣、朝廷命官,是杀头的死罪,你会放过我?”
“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朱四如原就白皙的脸益加死白,他义愤填膺的咆道:“不!我一点都不后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魔,为了得到我,不惜逼死我爹娘,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才不会受他摆布,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又看上阿吉,我绝不能让他步上我的后尘,所以他非死不可——”
“既然他这么该死,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抓你呢?”玄祺毫不在意的浅笑,“像他那种人,多死一两个也无妨。”
听到他如此的回答,委实令朱四如一怔。
“你——”人人都说玄祺贝勒是个好脾气的文弱贝勒,可是,这一刻却窥见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的伤还是早点请大夫看比较好,这点银子拿去用吧!”玄祺解下腰上的荷包,交到他手中。“现在连总督府的人都在抓你,你还是趁早离开京城吧!留在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郝青青也捐出身上仅有的钱,“我只有一些碎银子,没办法帮你太多忙。”
“谢谢。”朱四如哽声的收下,心中充满感激。
阿吉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刚才不该骂你们是坏人,对不起。”
“有人朝这儿来了,快走!”玄祺听见不远处有杂沓的脚步声朝此地接近当中。
朱四如一拐一拐的推到窗前,先让阿吉爬出去,然后回头道:“大恩不言谢,我会永远记得贝勒爷的这番恩情。”
待朱家兄弟平安的由后巷逃走,他们才状若无事的走出破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一干身穿总督衙门侍卫服饰的人马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玄祺一脸悠然自得,“莫非这儿是什么禁地,否则为什么不能来?”
“咱们刚刚得到密报,有官府缉拿的凶手在此出没,你们最好识相的不要动。其它人进去里面给我仔细的搜!”侍卫统领比了下手势,身后的手下一拥而上,冲进破屋内。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看来你们一定是那名凶手的同伙了,说!他现在人在哪里?”侍卫统领抓不到人也要找个替死鬼,不然无法向大人交代。
“咱们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才会走到这儿来,也没见到这儿有半个人影。”玄祺语气轻柔,却不带任何感情。“原来总督衙门的人都是这样办事的,捉不到凶手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娘子,别理他,咱们回家吧!”
郝青青紧张的挨着他身侧,还好朱家兄弟早就逃走了,不然让这些人抓到,不死也会剥层皮。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无端被两个老百姓削了一顿,侍卫统领老羞成怒的叱喝一声,“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起来。”
几名手下扑上来要抓人,玄祺岂容这些人的手碰到他们的身子?他俐落的抽出折扇,两三下便将它们一一打掉。
“放肆!”他沉下脸低喝。
侍卫统领尚不知死活,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放肆的人恐怕是你们,只要把你们抓起来,不怕那凶手不回来自投罗网。来人,还不动手!”
“凭你们也敢动我?!”玄祺的脸往下一沉,唇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我让你瞧瞧咱们敢不敢!上!”侍卫统领可不想让人看扁了。
郝青青嗓音嫩弱的惊喊,“你们不可以这样,他是——”她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本想告诉这些人他们的真实身分,化解一场恶斗。
“先抓那个女的。”有人脑筋转得快,把目标放在郝青青身上。
他们心想,只要制住了女的,还怕男的不乖乖就缚。
玄祺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下手的力道也跟着重了,他向来不爱把“端王府”三个字挂在嘴边,可是这些总督府的人实在太嚣张了,若他再不表明身分,只怕很难善了。
“呀!放开我——”
眼见郝青青被两名侍卫捉住,玄祺情急的大喝,“住手!”一时间分了心,让侍卫统领逮着了空隙偷袭,白光一闪而过,玄祺感到左手手臂麻了一下,接着才觉得痛楚,很快的,鲜红的血液自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溢出。
“不——贝勒爷!”郝青青呼喊。
她的叫喊无疑的点明玄祺的贵族身分,本来捉着她的人像被电到一般的放开手,由着郝青青飞奔过去。
而伤了玄棋的侍卫统领血色尽失的跌坐在地,一脸惊骇过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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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澄怀阁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贝勒爷?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从一回到端王府,端王爷、福晋和珣梦格格都进屋去探视贝勒爷的伤势,唯独只有她被拒于房外,郝青青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光会流泪,什么忙也帮不上。
包嬷嬷落井下石的冷哼,“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不让你出门,你偏要出去,你没看见刚才王爷的脸色有多难看吗?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我……”真的是她的错吗?
“王爷对格格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现在你又害贝勒爷受伤,他们铁定将所有的错全怪在你头上,也跟着连累了咱们家格格,难道这还不是你的错吗?”
郝青青大声的啜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她不要叫出声,贝勒爷也不会被那个卑鄙的小人偷袭。
她该如何弥补自己闯下的补?
现下她连房门都没办法踏进一步,只有在外头干着急的份。
“小冬,贝勒爷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见伺候玄祺的小童仆出来,郝青青马上冲过去问道。
“回二少福晋的话,贝勒爷没事了,此刻正在和王爷他们说话。”他的态度还算恭敬。
她艰涩的问:“他……有没有提到我,我是说,他想不想见我?”
“贝勒爷并没有提到二少福晋,奴才有事先告退了。”小冬的话打击了郝青青的心,她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
他也在生她的气吗?
是啊!凭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只能仗着这张和芄兰格格相似的脸皮,贪慕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那是因为贝勒爷不晓得她只是个替身,若早知道,或许他连个笑容都吝于给予,更不会温言软语以对,有的只是不屑一顾。
她又回到原来自卑的模样,好不容易开朗的心态也再次退回畏缩的壳中。